29 點破

不遠處，德妃正在賞花，對這邊發生的事情置若罔聞。

如意撐地站起來，道，“多謝郡主。郡主大人有大量，是奴婢見過最寬容大度的人了。怪不得王爺老是說，郡主才是天下最和他相配的人呢。”

瑞安被她恭維的愣了一下，結巴道，“胡說！子軒哥哥才不會那麽說。”

他那麽溫柔內斂的一個人，說話才不會那麽直白。

如意向前走了兩步，離瑞安非常近，低聲哄勸道，“他雖然沒有這麽說，但話裏話外都是這個意思。上次奴婢聽孟飛說，王爺最近正在研究王府地圖，準備重新設計房屋呢。”

設計房屋做什麽，如意沒有說。

不過結合她前面的話，瑞安也猜的出一些。

她揮手讓丫環退下，“本郡主今日心情好，你走吧！”

如意：“是，多謝郡主！郡主這麽善良，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看她小腿飛快地走遠，瑞安身邊那小丫環有些不滿，道，“郡主，您就這麽放過她了？”

瑞安斜着瞥她一眼，“你懂什麽！閉嘴！”

小丫環敢怒不敢言，低着頭跟在瑞安身後。

兩人都沒有看到，跑了一個拐角的如意又貓着腰退了回來。

她手裏捏着兩顆石子，跟着她們悄悄往前挪着。

在經過一個假山的時候，如意躲在山洞裏，把手中的石子朝着那個丫環的小腿扔了過去。

兩顆石子，目标左右小腿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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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擊中。

那小丫環雙腿一軟，整個身體朝前撲去。

她跟的不緊，就是因為她跟的不緊，所以在倒下的時候，上半身直挺挺的壓着瑞安的雙腿，讓瑞安躲都躲不過去。

所幸瑞安練武反應快，在倒下去的時候雙手撐着，擋住了自己的臉。

感受到小臂上的疼痛，瑞安怒的翻身直踢那丫環。

小丫環知道自己惹了郡主，又想到郡主以往懲罰下人的手段，直吓得跪在地上求饒，“郡主饒命！郡主饒命！是有人暗算奴婢！有人打奴婢的腿，奴婢才腿軟的！”

瑞安看周圍也無人，現在後宮裏除了姐姐外也沒有人敢惹自己，又想到自己這丫環的德行，她氣的一腳狠狠地踢向丫環的肩膀，“還敢找借口！本郡主看你這雙眼睛是不想要了！”

“奴婢冤枉啊！真的有人用暗器打奴婢小腿！郡主，郡主你看...”她說着想掀起褲裙讓瑞安看，又想到此時大庭廣衆之下，臉色急的通紅，“郡主，奴婢小腿上肯定有痕跡，奴婢不敢騙您！”

瑞安可不想這些，她走到小丫環背後直接掀起她的褲裙，小腿白皙，膚色嬌嫩，哪有被暗器傷過的痕跡！

“賤人！”

她直接一巴掌呼上去，打的那小丫環瞬間倒在了地上。

德妃終于聽到這邊的動靜，派珍珠過來詢問。

瑞安滿不在乎道，“沒事，教訓一個奴才。”

珍珠知道她的脾氣，也不替小丫環求情，只道，“郡主別和奴才一般見識，郡主不想看到她的話，讓下面的人打發了就是。娘娘還在前面等着您呢。”

瑞安最近還指望着德妃幫她找皇上，給她和子軒哥哥的婚事做主呢。見狀暗地裏瞪了丫環一眼，“回去本郡主再收拾你！”

而後才過去尋德妃。

***

再回到前宮的時候，房外站着的許公公不見了，變成鄭南守在外面，目視前方，一絲不茍。

如意湊過去問道，“大人，許公公呢？你們事情談完了嗎？”

鄭南道，“在裏面。談完了。”

看他眉頭緊皺，如意道，“事情很難辦嗎？”

鄭南看她一眼，點頭‘嗯’了一聲。

左右這會無人，許公公在裏面，也不需要她時刻守着。如意站到他身邊，仰頭看天，感嘆道，“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邵家，快不行了吧？”

鄭南的目光終于落到她身上，“關你什麽事？”

“怎麽不關我的事。你不知道我在宮裏的日子過的有多艱難，德妃和瑞安郡主是變着法的欺負我，我還不能反抗。就剛才我去禦膳房幫你們找點心下午茶，碰到瑞安郡主，還被她推了一把呢。你看，我手都紅了。”

她可憐巴巴地伸出雙手，掌心因為石子摩擦而露出的紅痕還未消去。

鄭南只看了一眼，便又朝前站得筆直。

不過這次語氣弱了一些，“朝堂的事情你少打聽。”

“我不就問問你嘛，我又不傻，別人我才沒有說呢。”如意低聲嘟囔。

想到瑞安郡主，鄭南道，“王爺和郡主的事情你少摻和，他們和你不一樣，身份特殊，下次再遇到的話記得離他倆遠一些。”

如意點頭。瑞安郡主如今風頭正盛，她肯定離得遠遠地。

不過王爺嘛，皇上顧忌着他，大人自然也得和他保持距離以示忠心，所以她最好也跟着大人保持距離。

如意有些遺憾，“我覺得王爺挺好的一個人啊，文質彬彬的，談吐風雅，氣質溫潤如玉。上次我去他府裏參觀，才發現裏面的園林設計都是出自王爺之手，是個挺有才華的人呢。”

鄭南握緊手中的刀，問道，“你很為他可惜？”

“對呀，上次我們交談之後，我覺得他挺有主見的，對一些事情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只是可惜，沒有機會施展出來。”

如意自顧自的說着，完全沒有看到鄭南眼中的審視。

他道，“所以，他現在缺個機會。”

他的聲音低沉醇厚，讓人放松警惕。

如意眼前一亮，眼前不就是個好機會嘛。

她八卦道，“你說現在邊關一團亂，皇上會不會派人過去？派誰？我覺得王爺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他身份夠，說的話也有分量，肯定能處理好。也能讓他遠離京城，不在皇上面前晃悠。”

鄭南反問道，“邊關大捷，為何說那邊一團亂？”

如意被他步步緊逼，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終于明白過來他的話，“你不會是在套我的話吧大人？還是說你在懷疑我什麽？”

鄭南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再次問道，“我問你，為何說現在邊關一團亂？”

邊關的消息傳過來不過一個時辰，而且密信又是由皇上獨自查看的。就連他，也是在不久之前被召到宮裏才知道的。

“你神經啊！皇上生氣掀了書桌，我收拾的時候看到的啊。那紙條還被茶潑濕了呢，最下面兩個字墨水都染了，沒看清。上面寫的是捷報為假，已失一城。下面的話還要我說完嗎？”

鄭南頓了一下，沒吭聲。

“所以呢，你懷疑我什麽？懷疑我是哪裏的內奸？還是懷疑我別有用心？哦~~我知道了，你懷疑王爺對皇上有二心，懷疑我是王爺安排過來的探子！”

怪不得剛才他話裏話外的試探自己，還引誘自己舉薦王爺去邊關平亂。

如意想的更深一些，在他沉默的時候恍然大悟，誇張地道，“哎喲我去！大人，你該不會是以為王爺派我來追你，好挖皇上的牆角吧？你這麽陰謀論的啊？！天地良心啊大人，我追你純粹是因為我自己內心的感覺，我對你一見鐘情一見傾心一心一意死心塌地，那感情比德妃娘娘頭上的翡翠還要純粹！”

鄭南還是只聽着話，不言不語。

末了他看四下無人，道，“你猜的沒錯。皇上決定派王爺去邊關。不過在出發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辦。”

“什麽事？”

“再過兩日，皇上會下旨賜瑞安郡主為逍遙王正妃，婚禮日期定在王爺從邊關回來之後。同時這封聖旨也會頒到邊關。”

如意倒吸一口涼氣，對着鄭南舉了大拇指，“算你們狠！”

還沒娶到人呢，就要去治罪老丈人！

這可是把王爺的前路堵的死死的。

“不過依我看，王爺并不想去瑞安郡主。”鄭南道。

如意點頭，“也是，想娶的話早就娶了，不然也不會一直躲着她。不過大人，王爺能不接旨嗎？”

鄭南邪魅地笑道，“他不能。”

是不能，不是不敢。

這就是皇權。

“這件事還沒有最終下定論，不過也差不多能定了。你先別向外說，到時候皇上自會和王爺解釋。”鄭南道。

如意看着他，目光帶着了然，讓鄭南不自覺的帶着些心虛。

她幹脆點破他的心思，道，“你這是提前透露給我，然後測驗我會不會給王爺通風報信吧？你還是在懷疑我？唉，說到底還是怪我太粗心大意了，從你當時帶我出宮去朝陽山時，我就該發現的。你年紀輕輕的就坐到督主的位置，怎麽可能因為我三言兩語幫你打場架的，就對我動心。說不定現在還在私底下監視我和我家裏他們的行為呢。虧得我還沾沾自喜以為打動了你，你看我這樣，是不是像個小醜一般？甚至你心裏是不是還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嘲笑我不自量力呢？我可真是失敗！就知道我老爹的實驗沒這麽簡單.....”

她低着頭，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

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他動用內力，也沒聽清她到底在說什麽。

如意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不過片刻的時間，她又重新擡起頭，對他說，“沒關系，你監視就監視吧。不過有一點我可警告你，不準你對他們動手。如果讓我發現他們誰有一點不好，我可是全都算到你的頭上哦！”

說着又威脅道，“雖然我沒有你權利大，但對付你一個人，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鄭南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全被她點了出來，深思轉換之間，他道，“那你直接告訴我，你和王爺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

“一個位高權重讓人忌憚的王爺和一個皇上面前每日心驚膽戰求生存的小宮女之間的關系。”

“...你認識賀猛嗎？”

如意有些沒跟上他的思路，想了一會才答，“認識啊，我爹的手下嘛，上次回去我還和他說話了呢。”

鄭南：“他是王爺的人。”

“你放屁！他可是我爹從死人堆裏扒出來的。”如意道，說完看他一臉認真，讓她也有些懷疑自己，“真的？”

鄭南點頭，“前段時間我手下的人親眼看到他和孟飛有來往，私下出入王府。”

“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呀，誰還沒幾個江湖朋友呢，再說王爺經常雲游四海，那朋友三教九流的，你這不能說明什麽！”

“關鍵是這件事情，除了他們幾位之外，誰都不知道。包括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