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找房子

“那孩子是誰的？”

鄭南的目光淡淡的，好似已經找到了證據一樣，審視地看着她。

徐柳柳有些不安，暗中揪了一下被子。

末了她又堅定起來，“不用你管！”

她說完，扭頭不再看他，心中卻像是在打鼓一般，咚咚跳個不停。

徐柳柳以為自己這話說出口，鄭南會生氣，甚至暴怒指責自己。沒想到他依舊保持鎮定，語氣未變，“他不是個好依靠，忘了他吧。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府。待日後我再給你尋門親事。”

“鄭南！”看他要走，徐柳柳掀開被子爬下床，喊道，“你不能禁我的足！你有什麽權利！憑什麽！”

“憑我是你哥。”

“我哥？”徐柳柳冷笑，“我被賣到春樓的時候你在哪裏，我不接客被迫跳河的時候你在哪裏，我學不好跳舞彈琴被打被罵不能吃飯的時候你又在哪裏！現在你說你是我哥想管我，你憑什麽！”

“是他救我于水深火熱，是他讓你我相認，我憑什麽不能和他來往？忘恩負義這事你們錦衣衛做得出，我可做不到！”

“你！”鄭南氣的轉身揚起巴掌，可看到她慘白的臉色，又生生的控制下來。他對着窗外喊道，“來人！”

新派來的丫環小夏和小東立刻低着頭跑了進來。

“看住小姐！她要是踏出府門一步，本督主把你們全家都活刮了！”

兩個丫環立刻膽戰心驚地跪下，顫抖着答應。

等鄭南氣沖沖地出了院子，小夏才站起來，扶着徐柳柳回床上躺着。

徐柳柳揮袖推開她，翠兒被發賣了，春兒也不知被帶到了哪裏。眼前剛分過來的兩個丫環，不如翠兒機靈，也不如春兒忠厚，蠢笨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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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找錢嬷嬷抱怨過此事，可錢嬷嬷只說答應她，人到現在都沒有送過來。

小夏扶着她，“小姐，先床上躺着吧，嬷嬷不讓您下床。”

“嬷嬷嬷嬷！一天到晚就知道嬷嬷！到底她是你主子還是我是你主子！”徐柳柳斥道，但還是坐上床，讓小夏蓋好了被子。

小東看她額角有些濕，又去打開了窗戶，空氣流通吹進風，徐柳柳的心情才好一些。

徐柳柳自小身體就不好，春樓那段時間，數九寒天裏也只有單薄外衫和一床棉被度日，早早落了個宮寒的毛病。

後來她的月事一直都不規律，有時候兩三個月才來一次。所以這次月事沒來也沒有怎麽在意，外出才大意了一些。

雖然她摔倒不是如意推的，但也和她有關系。如果不是看到她和知年鬼鬼祟祟的，自己怎麽會過去！

光死一個青青，太便宜如意了。等有機會，不光知年，如意身邊在乎的人，她一定都要處理掉，讓如意也嘗嘗失去骨肉至親的滋味。

還有王爺，她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和王爺見面了。最近被困在府裏，也不知道王爺最近在忙什麽。本來下次見面，她可以把身孕的事情告訴他，這樣自己也能嫁進王府，成為府裏的第一個女主人。

哪怕當不了王妃，能生下王爺的第一個孩子，未來王府後院，定然有她的一杯羹。

可是都毀了！

看她陰狠地盯着被子上的繡花，小東只覺得身上被她掐過的地方又疼了。

她悄悄碰了碰小夏，兩人默默地後退到了半丈遠。

***

如意的假請的長，她在朝陽山又待了兩日，和父親暗中說了許多話，才帶着知年離開。

趙子軒和他們一路同行。

直到進了城門口，他才道，“府裏還有事，我要先走了。如意知年，你們有什麽打算？如意是要進宮的，知年你呢？”

如意道，“昨晚我們都商量好了，先在城裏租個小院子，這樣他也能安心讀書。”

知年想走科舉的路，前段時間他也認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學子，給他推薦了合适的學堂和老師。

如意也贊同他的決定。長此下去，朝陽山當山匪始終不是個好的去路。如果能走朝堂的話，她如今還在皇上面前伺候，想來也能走得通。

“也好。想在哪裏找房子，我可以幫忙看看。”趙子軒道。

如意還未說話，知年倒是先回絕了，“沒事，我已經找朋友打好招呼了，一會我和姐姐直接過去就行。”

趙子軒：“行，那我就先走了。以後遇到什麽事情，可以去逍遙王府找我或者管家都行，我會安排好的。”

如意點頭，“好，我不會客氣的。先謝謝王爺啦~~”

趙子軒笑着拍拍她的頭，才轉身上了另外一輛馬車。

知年認識的朋友叫司空星劍，聽起來像是個武将家族裏出來的學子，很是威武大氣。不過等如意真正的看到來人，才發現自己的猜想全是錯的。

眼前此人一身淺粉色衣衫，身材纖細，面容精致俊秀，小翹鼻櫻桃嘴，皮膚白的像是上古的明玉一般。看到兩人，司空星劍笑了一下，兩眼彎彎，猶如夜晚星空中的彎月。

看她詫異，知年解釋道，“阿星的母親是一位将軍，想讓他繼承衣缽。可惜阿星志不在此，就喜歡寫詩作詞。你別看他這個樣子，其實阿星很有才華的。姐姐你了解了就知道了。”

“嗯，人不可貌相嘛，我知道的。”

看她眼中的坦蕩和欣賞，知年放下心，介紹道，“阿星，這是我姐姐。你也和我一樣，喚作姐姐吧。”

阿星笑着點頭，“姐姐好。咱們走吧，院子我都替你們挑好了，地段好，離學堂也近，房子夠大，也很安靜。姐姐你不知道當時知年聯系我，說讓我幫他找院子。我心想找就找吧，也容易。結果他給我提了一大串的要求，可把我愁的呀，頭發都掉了好幾根呢，心疼死我了。”

他說着，走到如意的另外一邊，和知年一樣挽着她的胳膊，語氣裏滿是撒嬌和埋怨。

如意笑道，“這可就是知年的不對啦，這樣吧，晚上姐姐親自下廚，好好謝謝你怎麽樣？”

阿星：“姐姐親自下廚自是好的，就咱倆吃，不讓知年吃。”

知年聽完頓時不滿，“哪有你這樣的啊？租房子的銀子我可是一分不少都給你了！哪點虧欠你了！”

阿星：“哼！”

如意笑着打圓場，“我們阿星大人有大量，不給他一般見識，咱們就賞他一碗湯喝喝，怎麽樣？”

阿星有些為難，思考許久才答應，“那好吧，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知年道，“喲，那我還要謝謝你了？”

“不客氣！”

阿星找的院子确實如同他說的一般，地段好又很幽靜。他不滿的目光下，知年前前後後都檢查了一遍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還可以。”

“還可以？你竟然說還可以？你不知道為了找這個院子，我腿都跑斷了！你快謝謝我！”

阿星炸毛，掐腰瞪他。

知年裝模作樣地朝他作個揖，“那就謝謝我們阿星公子了~~姐姐，你先休息一下，我和阿星出去買些菜和生活用品。”

如意點頭，看他們你一拳我一腳打鬧着走遠，又去水井處打了水，把房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才坐下休息。

明日她就要進宮了，這次休息的時間長，所以未來大概有兩三周的時間不能再出宮。她得在離開之前，幫知年把這裏都收拾好。

晚飯吃的賓主盡歡，到最後阿星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在下人的攙扶下才上了馬車離開。

如意洗漱完之後，發現知年還坐在院子裏乘涼，便拿着毛巾擦着頭發，坐在了他的身邊。“想什麽呢？”

知年站起來，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溫柔地替她擦着頭發，“沒什麽，只是想到未來的一些事情，有些擔心罷了。”

如意以為他擔心學堂的事情，道，“沒關系，你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有很多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多和大家說話溝通，等熟悉了就好了。我聽說這個書院裏都是一些普通的學子，知年，咱們要不要換一個好一些的書院？”

知年搖頭，“咱們也都是普通人。”

“也是，還是你看得清。不過我看阿星家裏應該挺富裕的，他那馬車叮叮當當的，花的可都是銀子。他怎麽會去你的書院？”

說起阿星，知年笑着解釋道，“馬車是他家裏的，又頂不了銀子花。他母親不想讓他學文，也不給他教束脩，都是阿星自己在街上替人寫信畫畫賺來的呢。”

阿星看着就像個嬌公子，如意光是想着那畫面就笑了出來。看樣子，他倒是真的出身大家。朝中能叫出名的司空氏，倒是也沒有幾個。

“我看他是個心軟的小公子，日後你和他相處，多照顧他一些，他也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了。”

知年點頭，“我知道的。”

如意看着夜空，繁忙的星星閃爍着，她道，“知年。”

知年‘嗯’了一聲，知道她有話要說。

“青青的事我知道你還記在心裏，進書院走科舉也是為了此事。我希望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在京城就咱們姐弟相依為命了，我不想你太過壓抑自己，我想你每日裏都開心幸福。”

知年沒說話，一滴溫熱的眼淚從他眼中滴下，滴到如意的頭發裏。

“世事無常，咱們活着的人，總要向前看的，對不對？”

知年把頭埋在她的長發裏，哽咽道，“我，我恨我自己。是我怕她在府裏會鬧事，才讓她出城的。要是我把她留在府裏，她就不會遇害了。”

“那如果這樣，你應該恨我。”

“不！”

“是因為我把自己關到了柴房，你才不想讓她回來的，都是因為我，不是嗎？”

“不！不是姐姐！”

“那是誰？是徐柳柳自己腳滑摔倒小産了才害我關柴房？是她的丫環翠兒指責我推徐柳柳摔倒的？是鄭南不相信我無辜？知年，如果要追究起來，那恐怕我們每個人都是害死青青的兇手。”

“我...”

“好了~，咱們不想這麽多了。以後你就安心地讀書，什麽都不要想。等我下次出宮回來，咱們再一起想她，好不好？”

“好，我聽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