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人間煉獄(一個提着武器的血人
岑藍跟着姜嘯走了一段路, 已經确認了這秘境危險的等級根本不足以傷到如今的姜嘯,又正巧收到了傳信靈鳥,這才決定先走。
她料想秘境再走下去, 或許會有高階的妖魔,但根據前面遇見的這些來推算, 再高也高不到哪裏去。
況且她一路故意讨嫌地試探, 姜嘯的師兄們面上再是疾言厲色,卻還是很護着他的。
岑藍放心地離開秘境,并不知她的小道侶姜嘯, 即将遭遇怎樣煉獄般的歷練。
她一路禦劍疾行, 不到一個時辰, 便已經到了與故友約定的那酒樓。
她幻化成尋常女子模樣, 面覆白紗,在那悅賓樓的大堂跟夥計一說, 便很快有人引着她上了樓上最好的包間。
岑藍已經有許多年不曾和這故友相見,她這把年歲了, 尚在人間的故友實在屈指可數。
說起來她的這位故友, 也只是一位她昔年一同修煉的朋友所豢養的鳥兒罷了。
那位與岑藍共同修煉, 一同度過艱難的散修生涯的故友, 早已經隕落了兩千餘年。
若非此次因為她體內的神獸獸丹化用不盡, 她本以為自己與這位也是此生不會再見。
這般想着, 岑藍還未等擡手去推門,這門便已經從裏面開了。
岑藍擡眸望去, 心中感嘆的想要尋一些昔年的熟悉之感, 卻硬生生的半點沒能尋到。
“仙子, 許久不見。”那人開口,聲音清脆非常, 岑藍被他一身制式繁雜的衣衫和配飾晃得眼花缭亂。
“五鴛,你到了求偶期嗎?”否則為何弄得這般花裏胡哨的。
鳥類只有在求偶期的時候,才會将自己打扮得花裏胡哨,以引雌鳥的注意。
對面站着的人正做手勢引岑藍進門,聞言不由嘆道,“仙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舌尖淬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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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來,不過擡手一個動作,身上一堆看上去花裏胡哨,實則處處精致的配飾,便叮當響起來。
而他這一笑,那本就豐神俊逸的相貌,如剎那花開,這一身本來過于繁複的裝飾,竟生生被他的眉目壓住,如繁葉襯花般的毫不突兀了。
他微微側身,伸手對岑藍道,“仙子請。”
側身之時頭頂的翎羽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浮動,豔麗得十分引人注目。
岑藍擡頭看了一眼,有些一言難盡,“你這般招搖,也不怕遭了修士獵殺。”
五鴛混不在意地伸手順了下頭頂翎羽,“如今能夠獵得住我的修士,怕也沒有幾個,只要仙子你不曾打我一身血肉的主意,這世間便無人能獵得住我。”
岑藍走到桌邊,五鴛将門關上,她便恢複了自己本來模樣,取下面紗,側頭看向五鴛,“我就直說了,我此次尋你,就是來打你血肉主意的。”
正朝着桌邊走的五鴛一僵,面色頓時垮下來,他模樣生得華麗非常,端着架子的時候如同一件雕工精美的金器,但露出了這等挫敗神情,就實在與他的模樣不符。
“我還當是仙子念舊,想五鴛了。”五鴛坐到岑藍的對面,一雙泛着幽藍的眼底盡是哀怨,“仙子自從我家主人隕落之後,似乎連帶着五鴛也不喜歡了,這麽多年,仙子一次也未曾尋過我。”
“我沒教人給你送東西麽。”岑藍淡淡瞟了他一眼。
五鴛頓時笑了,“五鴛自然是記得仙子待我極好,自主人走後,仙子雖然未曾将我帶在身邊,卻也十分照顧我。”
岑藍不跟他過多廢話,“敘舊且等來日,我此次尋你是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
岑藍談起正事,五鴛神色也收斂得肅穆。
“我五年前曾下山一次,去了上古秘境,在那其中得了一枚神獸獸丹,”岑藍說,“你也知,我欲劫難消,便一時心急,未等煉化,便将那神獸獸丹服下,以期能夠憑借神力沖破欲劫。”
“怎會,”五鴛有些難以置信,“仙子竟也會做這等糊塗事。”
“從來都是主人急功冒進,才會得了那等下場,死于天劫之下,”五鴛急道,“仙子怎也這般急,欲劫難消又豈是神獸獸丹能沖破的。”
岑藍也知道吞服神獸獸丹這件事實在急功冒進,确實不像她一貫做法,但當時她是何種心境,現如今卻已經想不起來。
修行一路,艱難萬險,她其實也能理解自己,畢竟她的壽數就要到了。
二十年,是一個凡人最好的半生,對于修士來說卻是彈指一瞬。
想來當時在那上古秘境之中,她的心境也受了自己壽數将近的影響,這才冒險一試。
“我不騙你,我曾在入道之時,損了壽數,”岑藍說,“如今想來已經不足二十年。若欲劫始終不破,便會魂歸大地。”
五鴛聞言猛地從桌邊站起,“怎麽會!”
岑藍看着他一驚一乍,鳥這東西無論看着多麽華麗高貴,卻始終就是愛咋咋呼呼。
“你壽數幾何?你我又已經相識多少年,”岑藍說,“當年你主人撿你之時,我便已經一千多歲了。”
五鴛神色恍然,片刻後卻又滿是傷感,他坐回去,伸手給岑藍倒了一杯茶。
“仙子此番尋我,無論要五鴛做什麽,五鴛定然竭盡全力。”
五鴛神色凝重,語氣卻無一點沉郁,他說,“我本是這世間最普通不過的鴛鳥,當年失了伴侶心存死意,無意間落入了主人蓮池,吞了他溫養多年的蓮子,這才開智成妖。”
五鴛說,“當年仙子和主人為我葬了伴侶,送她入輪回也能做人呢,五鴛始終感激不盡。”
“主人隕落之前,曾對五鴛說,要五鴛日後聽憑仙子差遣,”五鴛将茶水遞給岑藍,“仙子與主人之恩,五鴛無以為報,即便是仙子要五鴛的命,五鴛也……”
“你那伴侶,這一世和跟你好了?”岑藍沒有要他命的意思,自然也不願聽他說下去,只好奇地問道,“你打扮得這般花枝招展富貴逼人,想來凡塵女子見了,會喜歡吧。”
五鴛本來懷着一顆獻祭之心正宣誓,聞言頓時一卡,接着眉眼都耷拉下來,連頭頂的翎羽都蔫下來。
“她……并不記得我,前日嫁了陣中的一位財主做妾。”
“做妾都不願與你在一起?”岑藍聽着太過離奇,“你好歹是位地仙,要得一位凡塵女子的心,莫說只是市井小民,便是公主又有何難?”
“五鴛不願對她用幻術。”
“你……”岑藍眨了眨眼,“幻術不用,你就憑這張臉也行的吧。”
“她不喜我這般模樣的男人,”五鴛說,“見我便吓得昏死。”
岑藍聞言是真的不知說什麽好,便勸道,“你若不然就忘了她吧,這麽多年了轉世也有幾十次,你何苦執着。”
“她早已經不是你的鴦鳥了。”
五鴛聞言微微嘆息一聲,“我又何曾不想忘。”
“仙子不通情愛,不能理解也屬尋常。”五鴛微微笑了笑,雖然盡是苦澀,可眼中卻不掩歡喜。
“我修行至此,還有許多年壽數,我還能再護她多年,”五鴛說,“她輪回多次,我早已不想強求,只盼她歲歲安好……能與她世世擦肩便好。”
岑藍聞言半晌無話,但在五鴛坐下的時候,卻說道,“我有了個小情人。”
五鴛聞言抓着茶壺要給自己倒茶的手一抖,“哐啷”一聲,連帶着茶壺和茶杯都滾落到地上,燙得他龇牙咧嘴的起來直蹦。
岑藍神色淡淡,拿起茶杯喝了口,繼續道,“是我強逼他與我好的,我自然不理解你為何要看着自己的鴦鳥世世與他人恩愛歡好。”
岑藍說,“我喜歡的人,他願意也得願意,不願也得願意,只要我不曾放手,就得留在我身邊,哪怕兩看相厭也要忍着,若非要離開,除非死。”
她這番話說的五鴛目瞪口呆,她甚至連語調都是溫和的,可五鴛卻絕不懷疑是假的。
他愣了片刻,也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能令仙子也動了凡心?想當年主人那般風華絕代,仙子也不肯應他。”
岑藍聞言撩起眼皮看他,“你家主子若是與我相好,他比天雷灌體死得還早。”
五鴛失笑,岑藍也微微露出一點笑意,“不是什麽驚豔人物,但他屢次動我欲劫,我與他似乎有些淵源,可又因着體內獸丹化用未盡,喪失了部分記憶,記不起來了。”
“此次來便也就是為了化用獸丹,”岑藍說,“你不用胡思亂想,不要你的命,讓你還能世世傻兮兮地守着你的鴦鳥,我只需借用你焦山沖虛池,還有你的一些血來化用獸丹而已。”
五鴛聞言說,“沖虛池乃是從前主人所得,用以強沖靈脈,那些年仙子與主人沒少在那其中日夜遭罪,如今這把年紀修為,竟還要受那樣的罪。”
岑藍混不在意,縱使沖虛池水能疼得人五內俱焚,但只要能借用強橫的破虛之力,再輔以五鴛具有分解散化效用的血,就不信不能化用獸丹。
待她化用了獸丹,定能更上一層樓,記起與姜嘯的淵源,也好知道她為何獨獨對他那般執着。
再者她答應了姜嘯,要為他尋父母親人,還有那個将他圈養山中的女人。
岑藍和五鴛并沒有在酒樓停留多久,便準備趕往焦山,只是五鴛的鴦鳥如今新婚,卻在那夫家過的不好,五鴛先去瞧了她,以小法術将欺負她的人不着痕跡地懲治了一番,這才與岑藍趕去焦山。
岑藍不懂這樣的愛,五鴛乃是地仙,怎能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嫁做他人婦,還是一次又一次。
世人都道情愛令人失智,岑藍從前不懂,現如今沾染些許,卻也依舊不曾明白,情愛又何至令人失智。
岑藍與五鴛朝着焦山行進的時候,姜嘯所在的秘境已經化為了人間煉獄。
所有被下了封印,安排給弟子們歷練的妖魔獸,全部都突然瘋狂進境,将歷練的弟子輾軋到毫無還手之力。
而秘境的入口遭到了妖魔獸的破壞,陣法錯亂,自動封鎖,各門派弟子們猶如被扣在鐵鍋之中的螞蟻,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求救的信號也根本送不出去。
而外面守秘境的弟子,卻根本看不到裏面正在上演怎樣可怖的一幕幕,因為窺鏡石上依然是最初弟子進去那風平浪靜的模樣。
而造成這一局面的,并非是妖魔獸生出了多麽高等的智慧,要将他們一網打盡,而是窺境石上不知何時盤了一頭蜃蛇,本來這種小東西沒有任何的殺傷力,最擅長的就是模仿周圍的景物隐匿自己的身形,吃的食物也是一些蟲子青蛙,簡直和凡間普通的蛇相差無幾。
本來這東西只有手指粗細,盤在足有一人合抱的窺鏡石上,就像落了一根樹枝,不礙任何事。
可這秘境之中妖魔獸突變,這蜃蛇也不知為何跟着異變,生生從手指粗細不足半壁長的模樣,長成了足有二人合抱粗細,足足十餘丈的長度。
小家夥平時自己也是能夠到處躲藏的,驟然間長了這麽大,根本沒有地方躲避不說,它吓得盤在窺鏡石上一動不敢動,天生的本能讓它模仿了窺鏡石中的景物,簡直一模一樣,徹底堵住了弟子們獲救的生路。
而随着日落,天邊的紅光卻并沒有消散,血色沁在月光當中,讓整個密境之中籠上了一層不詳。
姜嘯正協同魏欣和僅存的幾個陽真門弟子,同一個半天之內便從三階增長為六階的魔獸苦戰。
這本是一頭體型偏小的哭魂琉猁,如貓似豹,生着尖利爪牙,行動敏捷,叫聲尖銳刺耳,能夠攝人神魂。
可就算是進境到五階,也不該是這等壯如小山的體型,叫聲更不會如這般令人幾乎被震碎心肺。
“吼――”
魏欣雙耳被這哭魂琉猁震到嗡鳴,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一步也不能退,胡亂地抹去耳根和鼻翼流出的鮮血,大師兄死後,他這個二師兄便是師尊不在之時,門中掌事。
現如今三師弟重傷,四師弟不知所蹤,他身後還有小師弟和陽真門的外門弟子,若他退了,他們一個也活不成!
但他原本輕靈的劍招已經變得越來越沉重,他們跑了一天了,這是他們遭遇的第三頭魔獸,經脈內靈力即将枯竭。
而這陣法自封的秘境之中,求救的靈力送不出,連同音玉牌也早已經失靈,現如今唯一的辦法,只能是等着守秘境的弟子發現他們的遭遇,即刻通知各門派,派弟子增援破陣開結界!
魏欣并不知那窺境石上盤着蜃蛇,将他們的狀況擋得死死的,也幸虧弟子們都不知道,他們尚且還能抱着增援很快就來的信念,咬牙戰鬥。
“啊!”
一個外門弟子被跳躍躲避劍招的哭魂琉猁給重重地拍在了腰上,當場飛出去撞在不遠處的樹上,噴出一口血,生死不知。
姜嘯即刻看準了機會,飛身跪地,腰向後仰,躲過哭魂琉猁一個裹挾着千鈞力道的甩尾,接着雙手持着早已經碎掉僞裝的焚魂锏,直直地戳進了那哭魂琉猁最柔軟的腹部。
“吼――”
咆哮聲震天,魏欣被這聲音沖擊得後退了數步,一口血來不及吞咽,盡數噴出。
而外門弟子修為低的兩個,直接昏死過去,剩下的也都在這一聲後半死不活。
哭魂琉猁開始在地上翻滾,魏欣來不及喘息,咬着牙轉身,吼道,“跑!”
他拼盡全力的喊,卻不知他早已經失聲,這一聲沙啞到如同粗砂滾過鐵器。
他只來得及夾抱兩個朝後滾去,那哭魂琉猁已經翻滾至他剛才站着的地方,下一瞬,地面被它生生砸出了坑,有兩個來不及躲開的弟子,就這麽眼睜睜在昏死之中被砸成了肉泥,一時間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低階弟子想要在這場煉獄中活着太難了,現在在無知覺當中死去,甚至都能成為幸運。
魏欣連拖帶拽地帶着幾個外門弟子朝着一處山坡的凹陷處滾進去,所有弟子精疲力盡地昏死,只有魏欣趴在山坡上,看着那哭魂琉猁在地上又翻滾了數周,最終漸漸不動了。
沒有看到他小師弟姜嘯的身影。
魏欣的心涼了半截,頭伏在山坡上,一聲嘶啞的哭聲穿透這暫且平靜下來的夜幕,凄涼得像是一首葬歌。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很久,也許只是片刻,他們幸存的弟子們精疲力竭的忘記了時間的概念,可那哭魂琉猁的腹部卻突然有了動靜。
有意識的弟子們只是徒勞地做出戒備的姿态,卻誰也起不來了,他們不知道又将面對的是什麽,因為這短短兩日的遭遇,已經徹底推翻了他們之前所有的學習和認知。
妖魔獸越階晉升,體型無限長大,還出現了本身不該有的攻擊能力,還會随時随地的爆炸。
誰知道這哭魂琉猁肚子裏會不會跑出個什麽其他的怪物,會将他們全部都撕碎。
但他們真的都不行了,連跑都起不來了。
不過很快,那哭魂琉猁的腹部裏面,爬出了一個血糊糊的東西,月色透着暗紅,靈力枯竭的他們還是很快憑借修仙者五感上的優勢,看出了從哭魂琉猁肚子裏爬出來的,是一個人。
一個提着武器的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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