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左思右想不知道七叔叔是怎麽了, 玲珑把穿到一半的衣裳褪了下去,放回櫃子,蔫蔫地爬回床上繼續睡着。

為了弄清七叔叔離開的緣由,她輾轉反側了好半晌,過了好些時候方才睡着。

早晨醒來的時候, 已經日上三竿。

玲珑一睜眼就發現壞事兒了。穿好衣裳, 喚了人來打水洗漱,趕緊收拾停當去前頭尋七叔叔。

郜世修正在院子裏吩咐飛翎衛一些事情。聽到聲響回頭朝她看過來, 仔細打量了番, 略點點頭朝她示意稍微等會兒, 這才繼續吩咐相關事宜。

這次出去辦差的是幾名綠翎衛。

待到他們離開後, 郜世修回轉身走到玲珑跟前,含笑道:“怎麽起那麽早?我還想着半夜醒了一次,怕是休息不夠,為讓你多睡會兒特意沒去尋你。怎麽自己倒是先醒了。”

玲珑聞言,心裏又是高興, 又是怨念。

高興的是七叔叔這樣疼着她。怨念的是, 原打算這個時候已經到達山上了,可以找山中農家做野味吃當午飯。現在可好, 午膳時間都差不多要到了, 她人都還在國公府,沒離開。

玲珑随意一瞥, 郜世修就基本上知道了她的意思。忍不住低笑着在她發頂揉了一把, “睡好了才有精神玩。你身子弱, 多歇歇總是好的。”

他知道,這丫頭只有在他這兒才會睡得最好,只有在他這裏,她才不會夢魇驚醒想到當年的可怕場景。

玲珑笑道:“沒事。出去玩的時候我可是很有精神的。就算少睡會兒也不怕。”

郜世修擡指輕彈她的額。

玲珑樂呵呵地挽住七叔叔的手臂,拉着他一同進屋用膳。

·

這次國公府和侯府定下一起的登高之處是在京郊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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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對這個西山沒有什麽好印象。

上一回她在西郊傅家莊子裏摘葡萄,大皇子那些人就是在西山狩獵,半途跑過去鬧事。所以聽說要去西山登高,她心裏頭是百般的不樂意。

萬一大皇子也來了這兒怎麽辦?

可地點是老定國公和懷寧侯兩個人說好的。

玲珑轉念想想,有七叔叔在的話就沒什麽了。就算大皇子今兒再去西山,怕是也翻不出什麽花樣兒來。于是她十分心安地拉着七叔叔和她一起,坐着她的小馬車往西山趕。

在車上,郜世修倚靠在車壁旁,長腿微微屈起。

玲珑靠在他的身側,揪着他腰畔的白翎在手中擺弄,哼哼唧唧地說:“七叔叔,一會兒你可別走太遠了。倘若有什麽讨厭的人出現,你可得幫忙把人給趕走。”

她那期期艾艾的小模樣着實有趣。郜世修忍俊不禁,颔首道:“好。”

玲珑這就放下了心。

到了後她才發現,自己之前的擔憂是多餘的。大皇子根本沒有來西山登高。

不過另外一個消息讓她頗為郁悶。

沈家人來了西山。

郜心蘭跑過來說起這個事兒的時候,玲珑當真是意外至極。

——大皇子都不在這兒了,沈家難道不該和大皇子去同個山頭嗎?沒事兒來郜家和穆家這邊湊什麽熱鬧。

郜心蘭也是這個想法。

“太讨厭了。”郜心蘭說,“那沈家六姑娘,和二小姐,眼睛好像長在了頭頂,時時刻刻望到天上去。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

看着好友這樣氣呼呼的樣子,玲珑笑得不可開交。

郜家和沈家素來不太對付。

沈靜玉和沈芝雪又本來就是傲氣得很,可想而知,兩家人遇到的時候是個怎麽樣的情形。

“咱們不理她們,自己玩自己的就好。”玲珑拉着郜心蘭的手,一起往前走,“我給你的酒和茶味道可還好?”

玲珑自己基本上不飲酒,所以釀的菊花酒味道如何還得問旁人。

她倒是征詢過七叔叔的意見。可是在七叔叔的眼中,她什麽都最好,問了也是白問。永遠得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所以現下她想看看郜心蘭覺得如何。

郜心蘭瞅瞅旁邊。

因為玲珑今日來得實在太晚,都過了午膳時候,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經散開,各忙各的去了。郜五太太盧氏和懷寧侯夫人傅氏一同去了半山腰賞花,并不在這兒。

“當然好啦,比我娘釀的還好。”仗着母親不在身邊,郜心蘭趴在玲珑耳邊說悄悄話,“不過我在我娘跟前沒敢這麽說。”

玲珑笑得眉眼彎彎。

小姑娘們在前頭嘀嘀咕咕。

郜世修不好插過去,見顧媽媽和錦繡跟了上去,就又吩咐了長汀和長海暗中守着。待到少女們的身影遠到看不見了,他則去了旁邊樹林裏尋陰涼無人之地翻閱案卷。

這樣一來,小丫頭若是有事找他的話,他能很快趕過去。若是她玩得開心不用他幫忙,他也能把政事盡快處理妥當。

·

郜心蘭之前是得了消息,所以能夠那麽快趕來找到玲珑。

郜世修知道玲珑很期盼着今日來玩,生怕她到了目的地後再去和好友彙合耽擱時間,因此,玲珑的車子快要到西山下的時候,郜世修遣了一名飛翎衛去尋郜心蘭,讓她到車子停住的方向來尋。

他的這個舉動可是為兩人多争取了不少玩的時間。

郜心蘭看時間不算太晚,與玲珑一同爬山去賞花。

這個時間最好看的花當屬菊。山上植被甚多,樹林密布,花草也不少。有幾處景觀很值得一看。

倆人就手拉着手往前走,看着路邊的景色,往那最好的幾個地方行去。

眼看着就快要到第一個美景所在的地點,半途中,她們遠遠地看到了一行人。

為首的是個身量中等的男子,二十多歲的年紀,錦衣華服,身後有四名婢女捧着東西随行,一看便是出自高門的少爺。

玲珑見過他的次數不多,不過僅有的幾回也足以讓她記住了這個人的相貌。

玲珑眉心蹙起,“沈五少爺?”

“哎呀,真的是。”郜心蘭再往後頭瞧,看到了沈靜玉和沈芝雪,趕緊拉着玲珑往後撤,“咱們不走這條道。待會兒,去完那幾個地方,再回來看這兒。”

玲珑深以為然。

好好的一個節日,好好的賞個美景,如果有沈家人在旁邊的話,那也太破壞心情了。

倆人就同去了旁的美景處觀賞。一一看過去後,覺得有點累了,遣了身邊的丫鬟去問,得知懷寧侯府的人距離比較遠,而國公府的女眷們正好在近處的農家院子裏歇息,兩人就去了郜家那邊暫時休息。

盧氏和傅氏恰好也在這兒。

玲珑與郜心蘭陪她們說了會兒話,吃了些茶和點心,看歇的差不多沒那麽累了,兩人就又站了起來,打算再去周圍瞧一瞧。

玲珑出了這農家院子,正要和郜心蘭去旁邊看農家養雞的地方,就聽旁邊有人喚了她一聲,說:“你那個果幹還多少?分我一些。”

回頭去看,正是郜家的三小姐郜心悅。

國公府世子郜世良和七爺郜世修的關系一直不好。再者,身為郜世良的女兒,郜心悅又從小欺負郜心蘭。

如今面對着郜心悅,玲珑可真是一點好脾氣都給不出來,直截了當地說:“多少都和你沒關系。不給。”

“不給?”郜心悅沒料到得了這麽個直接的拒絕。

說實話,她是不在乎那些東西的。

可是族學裏的其他小姐們不住說那些果幹好吃,而且,跟在她身邊的那幾個小姐還一直追問她那些果幹是什麽味道,她答不出,十分沒面子,所以決定悄悄問傅四要點來嘗嘗。

誰知就被這麽直截了當地拒絕了。

郜心悅的脾氣上來,氣道:“憑什麽不給!我又不全要走,你這也太小氣了。”

“東西本來就是玲珑的,”郜心蘭駁道,“她做什麽樣的決定與你無關。”

郜心悅扯了扯唇角,低聲說:“小氣吧啦。”

郜心蘭惱了,上前就要和她理論。

玲珑拉住郜心蘭,朝郜心悅微微笑着,柔柔地說:“這是我七叔叔給我的。我就是小氣,就是舍不得給你,又怎樣?”

郜心悅的肺都快氣炸了。心想,這傅四小姐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也不和玲珑繞圈子了,指了她道:“你到底是給還是不給!”

“當然不給。”玲珑最厭惡對方這種頤指氣使的樣子,懶得和她多說什麽。

現下出來游玩的時間十分珍貴,玲珑想了想,郜心悅沒多少怕的人或事,所以她搬出厲害的七叔叔做靠山,笑眯眯地說:“實不相瞞,其實七爺今兒和我一起來的。他就在下面樹林裏等我。要不,我去問問他,看他要不要我給你?”

郜心蘭和玲珑熟悉,所以知道玲珑昨兒歇在菖蒲苑,今早從郜七爺那裏離開的事情。

但郜心悅不知道。

乍一聽聞七爺也來了,郜心悅的臉色變了變,脫口而出:“你撒謊。”而後覺得自己這樣太沒氣勢了些,又道:“他來了又如何?左右我不怕就是了。”

卻再也沒提問玲珑要西疆果幹那回事。

郜心悅正要另起一個話題繞開這什麽果幹之類的,免得丢了臉面。還沒來得及說,已經有人走到了她們旁邊,語氣不善地開了口。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沈芝雪雙手抱胸,唇角揚起個嘲諷的弧度,“原來是長樂郡主和郜小姐。我道是誰呢,遠遠地看着就紮眼。原來是二位。只一個身影就讓人覺得煩,也真是難得了。”

郜心悅聽聞對方譏諷“郜小姐”,當即顧不上搭理玲珑和郜心蘭了,直接轉向沈芝雪,冷笑道:“我們郜家人好不好、煩不煩人,又或者是有沒有眼光,都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外人來說。”

沈芝雪指着玲珑道:“又沒全是你家的,她可是傅家的!再說了,我說她倆,關你什麽事!”

郜心悅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沈芝雪說的那“郜小姐”是郜心蘭。不過,她已經開了口主動吵起來,倘若承認自己弄錯了,可是沒面子得很。

想想郜家和沈家關系一向不好,現下自己幫忙吵幾句也沒甚不對。

郜心悅登時底氣足了,一扭頭,擡眼看天,抱胸哼笑道:“那又怎樣?一個是我堂妹,另一個是我們郜家七爺的表侄女兒。都是自己人。”

聽她提到郜七爺,沈靜玉臉色微變,想要拉住沈芝雪讓她少說幾句。

誰知道沈芝雪也是脾氣上來了。

自家哥哥被嫌棄,皇後娘娘親自尋了皇上都沒能和傅四結親,這個仇,她不報的話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七爺的侄女又如何!”沈芝雪道:“那也是表的,不是親的!”說罷,她朝玲珑冷笑道:“不過是個表小姐而已,竟是還敢瞧不起我五哥?”

玲珑暗自納罕。沈家五少爺她明明刻意避開了,為甚還要說她瞧不起對方?難道有什麽事兒她錯過了不成。

不待她想明白,身邊郜心悅嘿地笑了一聲,“不是親的又如何?七爺偏要疼這個表的,比對我這個親侄女還好。比對旁的所有人都好。”她特意地瞥了一眼臉色黑沉的沈靜玉,語氣涼涼,“那你說,她到底能不能算是郜家的?”

沈芝雪被她這不屑的嘲諷眼神和語氣給氣昏了頭,擡手指着她,“你!”甩開沈靜玉過來拉勸的手,當即往前沖了兩步,和郜心悅吵了起來。

沈芝雪和郜心悅都不是服輸的性子。倆人一個是皇後的侄女兒,一個是定國公世子之女,身份都高,脾氣都大。當即争得不可開交,誰也不讓着誰。

玲珑見狀,和郜心蘭對視一眼。默契之下,倆人一同悄悄往後退去,趁着沒人搭理她們,一步步地遠離戰場。

玲珑不解剛才自己為甚和沈五少爺一同被提及。

說實話,那人讨厭極了。

先前長海和長河聊天,就在她旁邊不遠的地方,被她聽了個正着。他們二人說,沈五少爺還沒成親就和府裏的丫鬟鬼混,還有丫鬟有了身孕。沈家老太太沒舍得打他,拍了肩膀幾下當做懲罰。

不止是沈五少爺讓人厭煩。那沈家老太太的做法也讓玲珑非常反感。

只是丫鬟啊有孕啊之類的話題她也是悄悄聽來的。她與郜心蘭都未出閣,這種話題不是她們能談論的。

于是對着好友,玲珑只含糊說了句沈五少爺品行不端便作罷。又問郜心蘭:“你可知為甚沈芝雪說那樣的話?”

郜心蘭也不知道沈芝雪怎麽就把玲珑和沈五少爺扯一起了,遂搖了搖頭。

倆人就算心裏好奇,也不可能去質問沈家人,只能齊齊嘆了口氣。

前面有個小寺廟,玲珑她們以前也來過,知道那裏清淨,就直接走了過去。到了一個僻靜的院子裏方才把腳步止緩。

行至院中的大樹下,這時候她們忽然聽到一牆之隔的隔壁院子裏,傳來了兩個男人的争執聲。

一人語氣帶笑,聲音慵懶,“還是‘至’字好。”

“我不這樣認為。”另一人語氣沉靜,“我更傾向于“立”字。”

先前那人輕笑了聲,“不覺得那樣用會太死板麽。”

……

聽着那邊只有男子的聲音,玲珑拉住了還在前行的郜心蘭。

玲珑看旁邊有個掃地的小沙彌拿着掃帚剛穿過月門從隔壁院子裏走過來,就小聲喚住了他,問:“那邊的人是誰?”

“是喬公子和方公子。”旁邊的小沙彌恭敬說道:“兩位因着一個對聯的下聯而争執。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了,還沒有結果。”

郜心蘭聽後眼睛一亮,追問:“喬玉哲和方德政?”

小沙彌笑,“正是。”

郜心蘭“咦”了一聲。

喬玉哲倒是罷了,已經見過。可是那未曾遇到過的方德政據說和他不相上下,也不知是個怎樣的人……

現下他們倆就在隔了一道牆的地方?

武将之家的兒女們,行事不似書香世家的孩子們規矩那麽多。

郜心蘭好奇那方家人是個什麽模樣,自然而然地就想要去看看,于是拉着玲珑想要到旁邊的月門處。

誰曾想,玲珑卻是不肯同去。

“不了。”玲珑臉色蒼白地說,“我還要去旁邊看菊花。就不過去了。”

說罷她片刻也不停留,自顧自地往回折返。而且腳步越來越快,到後來已經是拎着裙子在小跑。

等到離開那個院子十幾丈遠了,喬玉哲和方德政的争執聲再也聽不到了,玲珑方才止住步子,扶着膝蓋氣喘籲籲。

方德政……

不看到人,只他的聲音,她已經分辨不出。

想來也是該如此的。

一個在晉中,一個在江南。雖然有親戚關系,她們本來見面的機會也沒幾次。現下,那麽多年過去,當年的少年已經過了弱冠之齡,經歷變聲的年歲後,聲音變化很大,辨別不出也是應該。

可她還是不敢和對方相見。

周圍突然暗了下來。玲珑茫然地擡頭,望着突然藏到黑雲後的太陽所發出的那點亮光。

雖然從幼齡到了如今,她如今外貌的變化不小。身量長開,個頭竄了很多,五官也和幼時并不完全相同了。

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如果她被方德政認出來,如果旁人知道家中還有人幸存,那種情形所帶來的後果,是她不能承受的。

幕後指使者還不知道是誰。在查清楚之前,她必須杜絕這種可能。

·

不知不覺入了冬。

其間,玲珑來往于侯府、國公府和品茗閣之間,其餘地方一律不去。

因此她也沒有什麽機會碰到那方德政。

冬日裏,恩科開考,喬、方二人皆名列前茅。而後殿試。

讓人驚嘆而又意料之中的是,方德政和那喬玉哲果然在三甲之列。

喬玉哲拔得頭籌點為狀元,方德政則是探花。

兩人都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年輕有為。且,這次是繼郜七爺之後,又一次,狀元郎比探花容貌更為出衆。

據說原本因着極其俊美,喬玉哲差點被列第三。後在大殿之上,他侃侃而談,論述治水之道,又把自己之前探訪江南時候的諸多事例一一舉出,讓皇上大為贊嘆,終是舍不得把他降為探花,依着原本的成績點為狀元。

而來自江南方家的方德政,因着出衆的文采和儒雅的風度而為探花郎。

三甲游街。

京城萬人空巷。

侯府中,家裏人大部分都打算好了要去觀奇景。玲珑最終按捺不住,想想離得那麽遠,遙遙地看上一眼也就知足了。

于是郜心蘭來拉她同觀的時候,她沒有拒絕。

駿馬之上,人到中年的榜眼前後,狀元郎和探花郎奪去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喬玉哲眉目飛揚,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顧盼神飛間滿是張揚肆意。

方德政清秀儒雅沉穩內斂,端坐馬上,目不斜視。

這兩人裏任憑哪一個,都是足以奪去女孩兒們所有心思的出衆兒郎。

只不過方德政更為內秀,乍一看過去不若喬玉哲那般吸引人。可是京中太太們和貴女們,有些不喜性子張揚的,自然更偏心于他。

郜心蘭站在郜家搭起的臨時棚子內,踮着腳往遠處張望,拉着玲珑的手笑問:“你看喬玉哲好還是方德政好?我瞧着那方德政挺不錯的。喬玉哲太張狂了些。玲珑?玲珑?”

半晌沒聽到好友的回答,郜心蘭疑惑着回頭來看。

卻見玲珑在這冬日的寒風中滿頭大汗,目光茫然,滿面怔忡。

郜心蘭擔憂極了,晃了晃她的手。

玲珑驟然回神,驚出脊背冷汗,方才讷讷地道:“你剛才說什麽?”

郜心蘭又把自己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玲珑卻答非所問:“我身子有點不适。我要回家去了。你……不用管我,我回去歇歇就好。”說罷,轉身就走,半點都不留戀。

郜心蘭不明所以。

但看她神色不對,想她前些日子或許還沒調養好,郜心蘭本打算跟上去陪她。後記起她的話,唯恐她想一個人靜靜,就吩咐了身邊的媽媽也跟着過去伺候着,送長樂郡主回府。

到了懷寧侯府,玲珑縮在屋子裏,半晌不曾出來。

午膳送過去,她只說沒胃口,沒吃便直接讓人撤掉。晚膳倒是稍微用了些,只不過也沒幾口。

傅氏憂心得很,遣了人去問顧媽媽到底怎麽回事。

“婢子也不知曉。”顧媽媽來見傅氏,一五一十地道:“從看狀元郎和探花郎游街後就這樣了。”

傅氏愣住。

想到那兩名年輕男子的奪目風采,她不由得開始思量,許是這孩子開始有點開竅了?

雖然這個消息算是好消息,表明孩子長大了。可如果讓她開竅的人不是兒子穆承辂,而是其他人,這就有些讓人犯愁。

傅氏就沒有多說什麽,讓顧媽媽退了下去,也沒逼迫玲珑再吃東西。只叮囑道,把食物都放在廚房的竈臺上溫着。倘若小姐什麽時候餓了,可以直接端過去吃。

整整一個晚上,玲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輾轉難眠。

第二天一早,剛蒙蒙亮,她片刻也不耽擱,起身洗漱後直奔菖蒲苑。

郜世修今日要離京。因着事情不算特別緊急,不打算提前讓人開城門,所以看時間差不多了方才準備妥當。

正打算即刻帶人而去,卻聽飛翎衛來禀,說是小姐出了侯府,正往這邊趕來。

郜世修立刻吩咐飛翎衛們按兵不動,暫且候着。他則守在了菖蒲苑內,靜等那丫頭的到來。

一夜沒睡,腦海中紛亂成麻。玲珑坐在車中,愣愣地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茫然地走入菖蒲苑,看到七叔叔的剎那,滿腹的憂慮和難過再也藏不住。她幾步跑到七叔叔的跟前,撲到他的懷裏,伸手攬住他勁瘦的腰身。

“怎麽看起來精神這樣差?”郜世修關切地說着,探手把她抱在懷裏。

玲珑心裏犯堵,好半晌才悶悶地說:“沒事兒,就是昨晚沒睡好,所以不舒服。”

她的聲音裏透着顯而易見的疲憊。

郜世修輕撫着她的脊背,試圖讓她放松下來。

卻不料,小丫頭縮在他的懷抱裏,肩膀一抽一抽的,竟是哭了。

郜世修心疼得緊。

那強行壓抑的抽泣一聲聲地紮着他的胸口,刺得他心裏難受。

怕是昨兒出了什麽事情,讓這丫頭又想起了當年可怖的場景。也不知她一個人在那黑沉夜裏,究竟是怎樣的彷徨和無助。

如果他能夠陪在她身邊的話……

“凡事都有我在,”郜世修沉吟片刻,輕聲說道,“若是你覺得害怕的話,不如——”

有些話明明已經到了唇邊,可是想到懷中少女未到及笄之年尚還懵懂,他又不知該怎麽說出來才好。略微一頓,再開口,卻變了字句:“不如,往後都住在菖蒲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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