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聽着郜世修的聲音, 玲珑就隐約明白了他的态度。

她沒料到這個時候七叔叔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當即氣得不行,下意識擡腳踹了他小腿兩下, 哽咽着惱道:“我都快急死了你居然還笑。”

小丫頭又羞又惱的樣子着實可愛。她那點小力氣就跟撓癢癢似的。郜世修忍俊不禁, 把人摟得更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沒事。不過長大了而已。”

長大了?

玲珑這才知道自己之前許是想岔了, 茫然地仰起頭來看他, 臉頰上猶還挂着淚珠。

不怪她不知道這些。

倘若是在侯府或者是其他時候, 甚至于剛才在品茗閣裏碰到這種狀況, 都不至于出這種岔子。

偏偏現在是在大理寺。

錦繡和冬菱雖然跟着她來了這兒, 可是不能進門來。玲珑一路行着原本也沒出事, 到了郜世修在的院子後方才出了“意外”。冬菱或者是錦繡壓根就不知道, 故而沒有女子能夠提醒她一二。

玲珑十分不解。

郜世修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只有從書上了解到的一些理論, 還有之前請去家裏的那位老太醫和他講了些相關事情。

指揮使大人沒有真的碰到過這種事兒,便用自己那半吊子的相關知識來給小丫頭大致講了講。

玲珑頭回聽說這種事兒。不過有了七叔叔的話後,她雖然還不解着,到底沒有那麽緊張害怕了。

郜世修真的處理不來這種事情。好在他常來大理寺,他在這兒的屋子裏有他備下的衣裳。取了件外衫,把小丫頭給好生包裹住,他一把将人打橫抱起徑直往外行去。

頭一次,玲珑被七叔叔這樣橫抱着, 而且還是衆目睽睽之下, 她都一點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不過, 因為羞窘,她老老實實地趴在郜世修的胸前,把頭埋在他懷裏,沒勇氣露出頭。

雖然她覺得自己藏得夠深了,可大理寺裏的人各個都是人精。看到倆人這樣過來,誰都明白七爺懷裏的這個是誰。樂呵呵地上前拱手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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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走啊?郡主走啊?”

“七爺不多坐會兒?郡主不舒服是吧?您快請。您快請。”

“這是郡主嗎?七爺您先回。有旁的資料的話,屬下整理好了給您送去。”

……

聽着這一個個善意恭敬卻百猜百中的話語,玲珑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郜世修發現了她的窘狀,不由低笑。

玲珑氣得恨不得幹脆跳下來自己走。不過,動彈了下身子,發現小腹難受得緊。她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再朝七叔叔懷裏好生拱了拱。

因為玲珑信期的突然到來,菖蒲苑是暫時不能待了。這裏到處都是大老爺們,連個丫鬟婆子都沒有,在裏頭實在不方便。

郜世修只能把人先送回了侯府。

其實傅氏早就考慮過玲珑的年紀差不多了,許是會遇到這種事情,所以早些時候已經在悄悄地準備着了。

只是她沒料到突然就出了這種事情,根本防不勝防。一遍遍感謝過郜七爺後,她趕忙給玲珑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用上。還和玲珑講解了這些事兒的來由,需要注意什麽,期間不能做什麽。

玲珑忽地留意到了姑母說的其中幾句話。等聽完傅氏說了這一大通後,她問:“您的意思是,信期來了後就可以成親了?”

傅氏正給她收拾着這幾天要用的東西呢,聽聞後笑着回頭,“怎麽?急着嫁給七爺了?”

玲珑騰地一下臉紅透了,辯道:“才不是!”

她是突然想到了七叔叔說什麽“好日子”之類的話,想到剛才抱着她時他那愉悅的情緒,忽地明白過來了他在開心什麽,故而問了這麽幾句。

雖然玲珑反駁了,可傅氏看她臉頰紅撲撲的樣子,知曉她其實是滿意這樁親事的。暗嘆着自己的兒子沒福氣,卻也真心實意地祝福道:“想要嫁給七爺是好事。七爺品行端正,對你又好。往後成了親,夫妻倆和和美美的比什麽都強。”

這還是傅氏頭次與玲珑這般鄭重地說起親事的問題。

玲珑有些明白過來,之前自己雖然及笄了,沒來信期的話,在姑母眼中就還是個孩子。畢竟信期未到的話都不能成親。

現在信期來了,姑母便開始與她說起這些,慢慢接觸到婚姻的一些話題。

其實玲珑對于婚事一知半解。

父母感情很好,連句重話都沒有。侯爺和夫人感情也不錯,平日裏相敬如賓。

具體再多的,她就說不出來了。

看着玲珑茫然的模樣,傅氏思量了下,道:“其實你不用擔心太多。有七爺在,你只管安心做你的七太太就好。旁的無需擔憂。”

玲珑點點頭,突然冒出來一句:“那姑母也是一直安安心心地在做自己的侯夫人麽?”

沒料到她會蹦出這麽個問話,傅氏初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下。繼而笑了。

“是啊。”傅氏把給玲珑準備的信期時候穿的衣裳疊好,放到她的床邊,坐在床畔與她道:“侯爺很好。當初不是他護着我,不是郜家為了幫他也跟着護着我,現下我會是個什麽情形都很難說。”

那成岳侯實在不是個好相與的人。一介莽夫不說,還從來不會對人心軟。口口聲聲說喜歡她非要娶她,實際上也不過是看中了她傅家出身的身份。

侯爺穆霖雖然在小事上時有過錯,卻對她十分尊重。而且兩人原本也沒甚情意在,是父親求到了懷寧侯爺跟前,侯爺為了保護她所以娶了她。

對于這門親事,傅氏其實是滿意的。

有了成岳侯逼迫在先,她原本也沒想要什麽夫妻感情至深的期盼,只求平安美滿地過完這一生就足矣。而侯爺所做的這一切,在她看來還是不錯的了。

至于玲珑……

傅氏擡手給眼前少女把鬓邊的發理順。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和因着不适而現出的嬌弱美麗模樣,不由暗嘆了口氣。

當初自己是被逼着擇了一門親事,現下這孩子竟是奇跡般的和她一樣遭遇,也是被逼着定了一門親事。

雖說郜七爺素來待玲珑很好,可那種好畢竟還是隔了一層輩分。也不知道兩個人成親後會是什麽光景。

傅氏不求別的。只希望七爺看在這孩子是他一手帶大的份上,對玲珑好一些。一輩子護她安穩,讓她順遂沒有煩憂。

·

信期到來是女孩子家極其私密的事情。對外的話,自然不能說是這個。侯府裏的太太小姐們有不少發現了玲珑回府的事兒,大家也只道是長樂郡主近日身子不舒服,回侯府住幾天。

旁人就沒多說什麽,猜測着或許郡主病了。

玲珑這一“病”就是七八天。

其實過了剛開始四五天後也就基本上好了。不過傅氏不放心她,又多留了她幾日,等身上幹淨後再好生把身體養妥當,這才準了她出晩香院和秋棠院。

好不容易‘重見光明’,玲珑高興得很,覺得身子清爽了不說,天地都瞬間寬廣起來。于是打算着去西郊山上玩兩天,散散心的同時,也順便去廟裏上炷香。

現下大太太蔣氏和二太太陸氏都在準備着孩子們的親事,侯府裏的大小事務都落在了傅氏的頭上,她現在脫不開身。

聽了玲珑的想法後,傅氏不放心讓她獨自過去,即便有丫鬟婆子跟着也不成。偏玲珑前段時間縮在國公府裏,最近縮在晩香院裏,實在給悶壞了,着實想要到處走走。于是纏着傅氏磨啊磨。每日裏她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姑母,只求姑母答應她。

傅氏被玲珑弄得哭笑不得,最後到底松了口。

“可以是可以。”傅氏輕點着廚裏的一應物品,頭也不回地道:“但是必須讓七爺派了人跟着才行。”

原本傅氏的話是讓“七爺派了人跟着”,因為大家都知道郜七爺是個大忙人,鎮日裏腳不沾地根本不得閑。

玲珑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她去尋七叔叔的時候,是打算着讓七叔叔遣了幾名飛翎衛去,也好讓姑母放心。

誰知郜世修聽聞她的目的後卻道:“不若我陪你去吧。也順便去廟裏還個願。”

聽聞這話,玲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她壓根想象不到無所不能的指揮使大人居然也曾經向菩薩許過願。

好似那願望還實現了?

不然現在去還願做什麽。

不過心裏腹诽歸腹诽,這些都是小事,她也不至于為了這麽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念頭對着七叔叔去追問。因此晃過這個想法後就抛諸腦後,壓根沒去多想。

郜七爺既是要抽空去西郊山上一趟,自然要把事情禀與皇上。

皇上準了後沒多久,沈皇後從太監口中打聽到了這事兒,就召了沈老太太進宮,讓她到那日送沈靜玉也去西山一趟。

沈老太太因為之前母女倆的談話而一直膽戰心驚着。現下聽聞了沈皇後的話,她可不會簡單地以為皇後娘娘想要撮合靜玉和郜七爺,反而警惕地問道:“不知娘娘這是什麽意思?”

對于母親現下的‘機警’,沈皇後倒是滿意了兩分。只不過現在才懂得多思多想到底已經晚了。她沒有正面回答沈老太太的話,而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有辦法在那天讓成岳侯也去一趟西山。母親到時候見機行事就好。”

“你還是沒放棄這樁親事!”沈老太太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什麽人!連續五六個老婆都暴斃。天知道他做了哪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也許真的是那些女人身子不好所以身染重病呢?”沈皇後的語氣依然溫和平靜,“要知道定國公也過世了兩位太太。懷寧侯的發妻也在多年前亡故。難道依着母親的意思,這兩位也都是品行不好害了自家妻子麽?”

沈老太太沒料到沈皇後居然用這樣的話來刺她。當即怒極,虎着臉腳步蹒跚地往外走。

沈皇後也不叫她,只輕聲道:“記住了,四日後的西郊山上。七爺會去廟裏上香,到時候你記得叫上靜玉也去上香就行。不過七爺上山應當是在早上。你記得讓靜玉下午過去。”

沈老太太猛然回頭看她,“你這樣謀害自己的親妹妹,是要遭天譴的!”

“那又如何?”沈皇後微笑,眸色卻陡然淩厲,慢慢說道:“當初你們非要我進宮,這麽多年過去了,也沒見你們遭天譴不是?”

沈老太太哼了一聲,到底沒有反駁。

面對着這樣不肯松口的沈老太太,沈皇後一改之前那溫柔平和的語氣,語調拔高,冷聲說道:“你若是肯,我就還念着這麽多年的舊情,有機會的時候便幫家裏一把。你若是不肯,左右老四也要回來了,家裏沒有了倚靠,我看你們還能硬氣到幾時!”

這樣的話沈老太太可是頭一回聽說。

她愣在了當場,讷讷地問:“你說,老四要回來了?可是我怎麽還沒收到消息。”

“就快收到了。”沈皇後素來端正的神色裏露出一絲疲憊,“皇上召他回來召得急,而且消息還沒有放出去。想來他不願家裏擔心沒有提前說。”再者剛開始皇上也是有意地在壓制消息,“不過人都快到京城了,再遮掩也沒有用。他應當沒多久就會給家裏來信。”

這樣的消息幾乎是擊垮了沈老太太。

她怎麽也沒想到最引以為傲的老四也有突然無法撐住場面的那一天。

老四都不行了,那沈家誰能頂上?

差不多是在一瞬間,沈老太太突然就想到了沈靜玉和成岳侯的親事。有這樣的狀況在,也不難理解皇後娘娘會做這樣的安排了。

沈老太太茫然失措,魂不守舍。

不過,沈皇後看到她這樣的狀況後,反倒是放心了些許。

“你先去吧。”沈皇後道:“記得把人帶過去就行。左右郜七爺要過去的消息是真的。那事兒成或不成,就看你的本事了。”

沈靜玉脾氣很犟,而且眼高于頂。除非是用郜七爺做誘餌,不然的話她肯定不會好好打扮,也不肯認真去準備那一日的上香。

所以沈皇後才這般叮囑沈老太太。

如果是一個多時辰前,或者是半個多時辰前,沈老太太一定會斷然拒絕。可現在這種狀況下,沈老太太只張了張口,什麽都沒多說,就踉跄着腳步退了出去。

·

定下來上西山的日期後,玲珑本想着回菖蒲苑去住。卻沒有過了傅氏的那一關。

倒也不是傅氏不想她過去,而是玲珑嫁妝的‘完成度’實在是讓她有些心憂。

不過是個被面的繡活而已,又不指望着整個都她繡好,僅僅一對并蒂蓮,到現在也才完成了不到一半,速度實在是慢了點。

玲珑想想也确實忒慢,低頭看着自己腳尖,小小聲地說:“其實時間多的話我早就弄好了。主要是沒時間繡。”

這是實話。

她平時要上族學,有空了還要去品茗閣。穆少媛的事兒出來後,她倒是留在菖蒲苑了。但是也得下了族學後,回到菖蒲苑時,趁着七叔叔不在的時候偷偷摸摸的來。

七叔叔在家的時候她可沒勇氣當着他的面去繡它。

——這可是嫁妝。有哪個女子好意思當着未婚夫婿的面繡嫁妝的?!

于是這些時間刨去的七七八八後真沒剩下多少。

聽了玲珑的話後,傅氏想想也真是這個理兒。于是上山前的這幾天就沒讓他回菖蒲苑去,将她拘在了晩香院,再怎麽樣也得繡好了并蒂蓮再說。不然的話,往後都要住在菖蒲苑,沒時間做繡活。去了婆家一個繡件都拿不出來也說不過去。

玲珑苦哈哈地摸着嫁妝努力着。十幾年摸針的時候都沒這幾天那麽認真。

見不到七叔叔,她閑來無事的時候只能去和府裏幾位沒出閣的小姐們說話了。

王四郎早已離開京城。穆雲現下緊鑼密鼓地看着小姐們的禮儀規矩,半點兒錯都不準她們出。

玲珑繡東西累了的時候,也只能趁着她們歇息的時候抽空說幾句話。

許是穆雲的教導有了明顯效果,許是經歷了太多事情後孩子們長大了,又或者将要成親使得身上壓力增加,不管怎樣,當玲珑再次見到雙胞胎姐妹倆的時候,兩人竟是規規矩矩朝她行禮問安,甚至于喚了一聲“長樂郡主”。

這可把玲珑着實吓了一跳,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們倆,搞不懂這倆人到底打算做什麽。

玲珑不解,拉着穆少宜細問究竟。

今日三人學的是坐姿。穆少宜已經坐了兩三個時辰了,難受得腰疼。現下和玲珑說話怎麽也不肯再坐,索性站着開口,順便還捶捶腰。

“天知道她們怎麽了。”穆少宜道:“最近二叔被祖父看得很緊,責罰了不少次,訓斥了不少回。啊對了。”

穆少宜忽地湊到玲珑跟前,小聲問:“你認識陳家那個少爺?”

玲珑反應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說的是陳逸之,點點頭道:“嗯,怎麽?”

“我聽我哥說,那小子好看得緊。穆少媛前幾天頭回見到他,沒想到居然一表人才,悔都悔死了。昨兒我哥去看她的時候,她還哭訴,要求了祖父重新安排這門親事。”

穆少媛之前出了和郜世良那種事情,家裏人都不耐煩去搭理她。唯獨穆少寧,時常進出大理寺,礙于祖父的叮囑偶爾過去瞧上一兩眼。

宮裏的無論大小事,都不是外頭尋常百姓可以聽的。穆少媛做下的事情和宮裏的貴人們有關系,不宜對外聲張。

從宮中把她押出來後,對外只說是她沖撞了宮裏的貴人。具體做了什麽,沒有人敢宣揚出去。

至于沈才人的死,也說成了是暴斃身亡。然後依禮下葬。

因此穆少宜說起穆少媛的時候,并不知道穆少媛具體是為了什麽關了進去。只随口一提她不懂禮數,又冷笑道:“自己做了那麽多龌龊的事情,還妄想着祖父同情她?也不看看她出來後是個什麽身份。即便對方只不過是富賈之家,怕是她也配不上了。”

玲珑心說穆少媛這次怕是有進無回的。不過對着穆少宜,她也不好多講什麽。

将要去西山的前一日晚上,玲珑好歹是完成了自己該繡的并蒂蓮。癱倒在床上不想動彈。

基本上同一時間,郜七爺踏着夜色回到了國公府。

原本有小丫頭在菖蒲苑,他每日裏都還會盡早回來。現下玲珑被傅氏拘在了晩香院暫時不能回來,他也就沒了早歸的興致。

不緊不慢地邁步而入。眼看着菖蒲苑的院門就在十幾丈遠的地方了,他還未來得及回菖蒲苑,就被國公爺身邊的長随給喚住了,說是國公爺有命,請七爺回來後即刻去見。

定國公如今年歲大了,身體卻還硬朗。每晚晚膳後必然要在院子裏散會兒步。郜世修過去的時候,老人家正繞着旁邊的小花圃走圈。

遠遠地看到小兒子到來,郜老太爺朝他招招手,示意跟着一起走。

郜世修沒有多言,沉默地走在了他的身旁。

郜老太爺先是問了幾句衛所的狀況,而後再談了下如今朝堂的一些事情,話鋒一轉說道:“過幾天老五就要回來了。你知道的吧?”

“嗯。”

“你有什麽打算?”

許久,郜世修都不發一言。

郜老太爺慢慢把步子停下,轉過身去,看向跟着停了步子的郜世修。

他一直都知道這孩子聰明機敏,只是沉默寡言了些。不過知子莫若父。即便這孩子什麽都不說,他也知道,老七一定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不過在無聲地抗拒着。

暑日裏,即便是夜晚的風,也是暖的。

在這樣的熱度下,郜老太爺忽地就冒上來了一些火氣,負手而立,揚揚下巴質問:“你什麽意思?難道說着還是委屈了你了?!”

“倒也不是。”郜世修眸光清冷,平靜地回視過去,“您想給我的,我自己憑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掙得到。沒必要去争搶。”

“喲,七爺好大的口氣。”郜老太爺冷嗤一聲,“原來是你自己能夠掙到了,所以就不稀罕老頭子我辛辛苦苦掙下來的了?”

這話說得太重。

郜世修只能沉默。

看到他這般隐忍的樣子,郜老太爺忽地就想起了他的母親。那個堅韌善良美麗的女子。

兩人剛才談論的,便是這國公府世子一位。

郜老太爺知道老七不願争搶的根由還是不想他為難。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四再不争氣,老五和他再不親,那也是他嫡親的兒子。

可是郜老太爺也是真生氣。旁人辛辛苦苦求而不得的,這小子卻棄若敝履。雖然這小子說得沒錯,憑着自己的本事也能掙到。可是老子想給,兒子不肯要,這讓做老子的情何以堪?!

郜老太爺生氣了。

老人家一生氣就不想搭理人,特別是某個不懂事的臭小子。

郜老太爺轉過身,背着手,跺着腳氣呼呼地往屋裏去。暗中下定決心,這個臭小子不說軟話的話,就一直不搭理他。

心裏默數着數,眼看着自己都走出去好幾丈遠了對方還沒動靜,郜老太爺心裏有些忐忑了,悄摸摸想着臭小子該不會真的真的不想接管這個破爛定國公府吧?

老人家的心裏登時拔涼拔涼的。

就在将要走到屋子裏去了,忽然,身後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您的提起,我倒是可以略微考慮一下。如果您能幫個忙的話。”

郜老太爺眼睛一亮。

要知道,老七這個人脾氣最拗了。拒絕的事情絕對不會松口。現在他肯退半步“考慮一下”已經是極其難得。

郜老太爺猛地回轉身。為了避免顯得自己太過急切,特意慢悠悠問道:“說說看,你有什麽條件。”

“倒也不難。”

郜世修遙望着某個方向,思量着好幾天沒見小丫頭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即便知道明天就能見到,他依然覺得今晚夜太長,順口答了郜老太爺剛剛的問話:

“若您能讓侯府和傅家答應兩個月之內把人嫁過來,我就可以考慮一下您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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