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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家上下都在準備着郜五爺的接風宴。這陣仗說大不大, 畢竟不過是個家宴而已。說小卻也不小,因為動用了全府上下的力量。
許是因為幫忙準備的人多了些, 不知怎的消息就傳了出去。結果到了宴席的正日子,原本準備的是家宴,偏偏來了不少別家的賓客。而且身份都不一般。
最要命的是, 就連宮裏都來了人。
“什麽?你說誰來了?”郜老太爺正悠悠然地磕着花生米呢, 聽了家丁的禀報, 初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年紀大了, 不服老不行。耳背是一定的。
等到家丁大聲重複了次後,他頓時虎目圓睜, “這些人來做什麽!”
因為太過詫異, 老爺子吼得聲音忒大了些。
家丁吓得兩股戰戰, “小的也不知道。許是……許是因為皇後娘娘的關系?”
在國公府裏, 一般提及皇後娘娘,說的便是已故的先皇後郜皇後。
聽到提及自己的大女兒,定國公的眼神一陣恍惚, 眼角就有些溢淚。
當年他長年征戰在外,女兒得到的他的關愛甚少。難為是她居然不似郜世良那個混球一般長歪了心思,反而溫柔大方甚是懂禮。母儀天下時,旁人真是說不出她半點不好來。
只可惜她沒福氣。過世的早。
如今她的孫兒來了, 老太爺怎麽也不可能把人趕出去。揮揮手道:“好生招待着。萬不可怠慢了。”
又下令把這宴席的規模再擴一擴。
幸好原本準備的宴席就是定在了晚上。現下宴席要擴的話, 也還有時間來做準備。家裏再次忙碌了起來。光準備食材是不行的, 要做出來還得花費不少時候人力和時間, 根本來不及。因此, 郜老太爺又遣了人去各大酒樓訂菜訂飯。還拖了人去隔了一條街的懷寧侯府穆家尋求幫忙,讓侯爺在侯府裏也多準備些好飯好菜,到了宴席時候端過來。
宋繁時過來給郜老太爺請安的時候,玲珑也恰好在場。
以前的漂亮小少年,現在身量舒展開,已然是俊朗挺拔的模樣。五官還是那般的好看,但比起往年來多了沉穩與淩厲。雖僅僅邁步進屋的小小距離,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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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目睽睽下,宋繁時的目光在玲珑身上略微轉了個圈,好似不過是随意掃到一般,很快地掠了過去。然後邁步上前,與郜老太爺見禮。
郜五爺現下還在五房的蒼柏苑,正問訊往這邊趕過來,人還沒有到。
郜老太爺哈哈大笑着拍了拍宋繁時的肩膀,嘆道:“小子不錯。長大了啊!”
“是長大了。”宋繁時微笑着說,随意地往玲珑那兒瞥了眼:“只不過總還有人把我當小孩子看。”
玲珑好歹知道這臭小子是五皇孫,太子的嫡長子。為了給他留點面子,沒有當場駁斥什麽,只悄摸摸地暗自腹诽了幾句。
——以前她是他表姑姑。現在倒好,她是他舅祖母了。輩分又高了一層,當他是小孩子怎麽了?
不用玲珑說出口,宋繁時只朝她看一眼就知道了她在想什麽。眼神黯了黯,雙拳緊握,別過臉去連郜老太爺說什麽都沒聽見。
郜老太爺正思量着這小家夥怎麽了呢,就見旁邊跳出來一名少女,笑嘻嘻地朝他拱手問安,“國公爺安好。您老真是越來越英武了。”
她笑容甜美,眉目秀麗。一身紅衣似火,這般笑着的時候,五官尤其的動人,讓人眼前一亮。
原先郜老太爺只聽說是五皇孫帶了人過來,只想着是宮裏的一些,卻萬萬沒料到會是這麽一位。
看到眼前少女,老爺子愣了一愣,奇道:“十三長公主?喲,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誰也沒想到十三長公主會過來。
這回就連郜老太爺都有些撐不住了,喚了人去找郜七爺,想着全府上下也就他能治得了她。
——面對着郜七爺的冷臉,饒是她也撐不住。
十三長公主宋青露,乃是皇上最小的妹妹,出了名的脾氣不好。許是因為她年紀小的關系,平日裏皇上也慣着她。這麽多年她不想嫁人,皇上也沒有強迫着。現今已經十七八歲的年紀,依然尚未說親。
郜老太爺暗戳戳地想着怎麽安頓她才好。卻不料還沒等他琢磨出來對策,宋青露已經自己往旁邊一指,說道:“國公爺不必緊張。我就是來找她的,和她說幾句話就走。”
老爺子暗哼一聲,敢情她也知道自個兒脾氣不行所以他會緊張?
稍稍放心了些,郜老太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結果一瞅之下心都提起來了。
十三長公主找誰不好?偏偏瞅準了老七心尖兒上的小丫頭了。
郜老太爺生怕老七媳婦兒出了芝麻綠豆的問題後,老七來找他算賬。趕忙就想阻止。
哪知道老七媳婦兒也是膽大。沒等他幫忙呢,就已經開口問:“不知公主尋我何事?”
宋青露咧嘴笑了笑,朝着門外一揚下巴,“咱們外頭說。”又朝着屋裏其他人怒目而視,“你們誰也不準跟過來。”
十三長公主開了口,沒人敢攔着。
郜老太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嬌滴滴的老七媳婦兒被兇巴巴的公主帶走了。
·
院子裏,柳樹旁。
宋青露擇了一個假山旁背着風的地方,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指着旁邊另一個平坦石頭對玲珑道:“你也坐。”
玲珑坦然地在旁坐了下來。沒有刻意去擦幹淨石頭,也沒有半點兒嫌棄這裏坐着不舒服的意思。
宋青露看她毫不扭捏,原先發沖的語氣稍微和緩了點。
“聽說你前些天去看大皇子妃了?”她上下打量着玲珑,“你究竟是為何而去?”
玲珑沒料到十三長公主特意尋了她是為了大皇子妃的事情。
她早幾年就聽說過這位公主的大名了,只不過宋青露和沈皇後關系不錯,所以兩人一直沒甚交集。
現下她摸不準宋青露的意圖。是為了大皇子而過來是質問她,或者是其他怎麽的。只能抿了抿唇,簡短說道:“想去就去了。”
宋青露哈地笑了一聲,抱胸說道:“想去就去?你當大皇子府什麽地方?哦,對,你有郜七爺撐腰,自然不怕,是不是!”
這話激怒了玲珑。
七叔叔雖然權勢在握,卻也沒有旁人說得那麽不堪。好似郜七爺仗着自己位高權重,總是欺壓旁人一般。
對方沒有好臉色,玲珑自然也客氣不起來。不過她好歹記得這位是公主,故而壓着脾氣,直截了當說道:“大皇子妃人很好。我聽說大皇子妃卧病在床,擔心得很,所以過去看看。一番好意,難道不行麽?”
她倒是不怕說出來這些話。
宋奉慎是什麽都知道了的。即便十三長公主和宋奉慎相熟,傳到了他的耳中,也不過是讓他多聽一遍而已。
玲珑說得理直氣壯,所以神色間絲毫懼意都沒有,坦蕩得很。
宋青露是在宮裏長大的,察言觀色自有一套法子。看到玲珑這般,她倒是意外了,愣了愣道:“你居然是真的關心雅茹?”
雅茹是汪氏的閨名。知道的人不多,能夠這般理所當然順口說出來的也不多。
玲珑有些意外,收斂了剛才那般咄咄逼人的架勢,奇道:“我為什麽不能關心她?大皇子妃人很好。我對她的關心,與大皇子無關。”
宋青露明顯沒料到是這麽個答案,愣了一瞬方才說:“那你不是準備了東西麽?拿來我瞧瞧。”
她是嬌慣着長大的,說話自然不客氣了些。
玲珑多少知道這位公主的脾氣。聽了她的話後狐疑地看着她,沒有動。
宋青露看她沒有反駁,知道是當真準備了東西的,沉吟道:“先前我去看望雅茹,她和我提過你。還說你給她準備了東西,托了我來找你帶過去。不然的話,你再過去大皇子府,怕是還要再受難為。”
說到這兒,她也來了氣,怒道:“難道你還懷疑我用意不成?不是為了這個,我作甚來這勞什子的宴席啊!”又拿出了一個玉佩,“這是雅茹平時戴的。你總認得吧?确定是她讓我來的了吧?”
玲珑沒料到是的主意。
若是平常,面對着和沈皇後熟悉的人,她自然是要懷疑的。可是現下對方連那玉佩都亮出來了。
這個玉佩她印象很深。前幾天去探望汪氏的時候,當時旁邊挂着的衣裳邊就擱着它。當時玲珑朝它多看了幾眼,汪氏還笑着與她解釋,那玉佩是她母親送的,平時出去經常戴着。
十三長公主雖然脾氣驕縱了點,地位高脾氣大,卻并不是個偷偷摸摸算計的人,不至于會奪了旁人心愛的玉佩來刻意做那些入不得旁人眼的事情。
玲珑思量了下,隐約記得汪氏和自己聊天的時候,提過十三長公主待她不錯。考慮過後,她回屋把給汪氏準備的東西拿了來,交到宋青露手中。
先是把那一大提的茶給了宋青露,而後她拿出自己準備的食補方子,一個個地叮囑。
“這些是補血的。這些是補氣的。另外還有一些是讓人靜心順氣的。都是她最近最适宜進補的東西,吃着無礙。”玲珑按分類說完了方子,再指了那一大提的茶,“裏面一共是六小包,也是她現下能夠飲的。只不過每一樣的用量都不太相同,我在每一種的外頭都塞了個紙條,寫了每次大概是多少茶配多少水。公主給她身邊媽媽的時候,記得和她說一聲,一定要照着用量來。不然多了的話怕對身體有礙,少了味道又欠佳想來是不好入口的。”
聽着玲珑絮絮叨叨說着這些,宋青露的目光漸漸變得複雜起來。
她年紀小,但依着輩分來說,是大皇子宋奉慎的小姑姑。她看汪氏人不錯,又見大皇子好似常欺負汪氏,平素就能幫汪氏的地方也會伸手幫兩把。反正沈皇後待她不錯,她對汪氏好,宋奉慎
前幾天聽說汪氏小産,她閑着無事的時候到大皇子府去了一趟。誰知湊着無人的時候,汪氏拉了她悄悄拜托了她這麽一回。
宋青露起先半信半疑。現下拿到手裏後,看着手裏的茶都是好茶,準備的那些食補方子也是極其細心,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定論有多麽的武斷。根本就是聽了旁人幾句話就随便信了。
宋青露原本是聽了旁人的教唆,所以對玲珑一直是有所提防。現下看到玲珑全心全意地幫着汪氏,她心裏的芥蒂也一點點消除。
說實話,沈皇後待她是不錯。不過,沈皇後這人說的話卻不一定是真的。她并不傻,總也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想到往日裏自己聽了那些讒言特意避開長樂郡主,宋青露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思量了下坦白了當年一些往事,“你莫要覺得我這個人不好相處。我也是聽人說,因為皇上想過把我許給郜七爺,所以你心裏總記恨着我,覺得我奪了七爺對你的寵愛。故而我見了你也就沒有什麽好臉色了。”
現在她想想也覺得自己幼稚。那時候七爺和長樂郡主的親事沒有定下,郡主對七爺不過是晚輩對長輩的親情,哪裏來的奪愛一說?怪她被沈皇後待她的好蒙蔽了眼睛,居然這樣的話也信以為真。
宋青露說的這些,玲珑倒是頭次聽說。她甚至不知道皇上動過這個念頭,聞言後覺得很新奇,不由多問了幾句:“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怎麽沒聽七叔叔說過。”
“他那悶葫蘆,半天憋不出來一個字兒,哪會和你說這些。”對于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宋青露倒是不甚在意,她想到了那些就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跟你講,我壓根瞧不上他。你也不看看郜七爺什麽性子。就他那臭脾氣,冷得和個冰棍似的,悶得跟個啞巴一樣,我可受不了。再說了,雖然愛慕他的人不少,卻也沒一個真有膽子嫁給他的。誰知道指揮使大人一個不高興,會不會半夜提刀殺妻?也就沈靜玉那個沒腦子的,會一股腦兒地聽了旁人的話,以為這人會是個溫柔多情的。”
說到這兒,宋青露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現下眼前這個姑娘,就是将來的郜七太太。她在郜七太太跟前說郜七爺的不是,算不算挑撥人家夫妻不和?
宋青露難得地臉頰紅了紅,試圖彌補着說道:“七爺其實還不錯了,從不和女子多接觸,起碼專一至極。那沈靜玉其實也要嫁人了,對方是成岳侯。你、你別多想。”
玲珑覺得成岳侯這個人好像有點耳熟。只不過穆家人好似很少提起這個人,所以她隐約有點印象,卻不深。所以僅僅點了下頭,權當自己是知道了。
宋青露悄悄地看着玲珑,見她真的沒有把那些話放心上,這才暗地裏松了口氣。
其實她很少去這樣地遷就一個人的情緒。
因為之前對玲珑誤會多多,所以她心裏頭生出了愧疚之心,故而待玲珑和待旁人不同。
宋青露在同輩裏是年紀最小的,她出生沒多久父皇就駕崩了。皇兄皇姐們的孩子都比她年齡還大。所以她一直是被人呵護照顧着,也早已經習慣。
郜七爺和她是同輩,玲珑是未來的七太太,自然也和她同輩,且玲珑比她年紀還小一些。
現下看到玲珑這般的懵懂茫然的樣子,她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可愛。忽地有了點自己是姐姐、而這小姑娘是妹妹的感覺。
宋青露目光轉柔,拉着玲珑的手笑道:“沈靜玉的事情,算我多了一嘴。你別往心裏去,只當是多聽了一耳朵就好。”
她晃了晃另一只手提着的東西,“大皇子妃那邊,我會過去一趟瞧瞧,你的話我也會帶到,你放心就是。”頓了頓又說:“往後你進宮來的時候,別忘了去看看我。我在宮裏頭無聊着呢。”
她這是真話。
她輩分高,偏年紀小。長輩們和同輩們看她還是孩子,晚輩們一個個地對她很恭敬。
唯獨玲珑一個人,輩分也得當,年紀也算是差不多只比她略小個幾歲而已。能夠說得上話。
玲珑之前也只聽聞十三長公主驕縱跋扈,沒有和她真正接觸過。現下看到她對汪氏的諸多維護,暗道這位公主看着兇而已,實際上心地很好。聽聞宋青露的話後,玲珑點點頭道:“你放心。往後我沒事兒了就去你那裏搶果子吃。”
這種說法來得新奇。
宋青露覺得有趣,哈哈大笑後,指了玲珑道:“說話算話。看咱們誰搶得過誰!”然後揮了揮手,灑然離開。
之前玲珑一直惦記着怎麽着才能把東西給汪氏。現下意外遇到十三長公主後,把這個心事了結,她總算放心了許多。眼看着沒甚旁的事情了,便回到屋子裏參加宴席用膳。
玲珑剛剛吃飽,就有丫鬟來禀,說是郜老太爺找她,讓她到前頭待客的地方去一趟。
前頭是男人們的地盤。不過,在國公府,玲珑倒是可以來去無阻。只因她從小就時常住在菖蒲苑,鎮日裏內院外院地跑着,整個國公府上下全都習慣了她時常在外院出現的身影。
玲珑去到前頭待客的院子,聽着裏頭高聲喧鬧的喜慶聲音,尋了個小厮來,問:“國公爺可是讓我進去?”
剛才傳話的小丫鬟沒有說清楚。她覺得有那麽多客人在,自己還是問清楚了再做好一些。
果然。小厮問了聲後道:“國公爺說了,您在外頭等着就行。他馬上來見您。”
就在玲珑琢磨着這個‘馬上’到底是什麽樣的速度時,不遠處的門簾晃動了下。她擡眼看過去,郜老太爺已然出來了。
只不過和他同時出來的還有另一個人——七爺郜世修。
郜世修似是有些醉了,歪歪地靠在郜老太爺的身側,走路都有些打飄。
玲珑緊走幾步迎了過去。
“他醉了。”郜老太爺哼哼唧唧說着,十分不客氣地把自家小兒子往小準兒媳婦身上一推,“你把他扶回去吧。”
身上驟然沉了沉,玲珑努力掙紮着:“為什麽是我?”
偌大個國公府,那麽多的爺們,非要她一個小女子來做這種體力活?!
郜老太爺斜着眼睛看過去。不過,瞧的不是玲珑,而是自己的小兒子,怪腔怪調地說:“誰讓那院子只你能随便進呢。”語畢一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子裏去。
玲珑當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知道七叔叔不肯讓旁的女人近身,看旁邊有幾個家丁,就招呼着人過來幫忙扶。
小厮們很賣力地幫着忙。也是怪了。玲珑扶着郜世修的時候,雖然她身材嬌小,扶起高大的他來非常費力,可是他卻不會歪歪斜斜,能夠很好的倚在她身上。
到了旁人那兒,即便是身材高壯的小厮或者随從,也歪扭七八地扶不好他。
玲珑沒轍。只能自己來做這苦差事。
好在菖蒲苑也不算太遠。她努力前行,走着走着,回憶起老太爺那一眼總覺得意味深長得很。
她思量着七叔叔這人十分狡猾。天知道他是真醉了還是假醉。為保險起見,玲珑伸手在郜世修腰間各處猛捏了幾把,看他疼不疼、癢不癢。
……結果七叔叔那邊毫無反應。依然醉醺醺的樣子,垂着頭,提不起精神來。走路的時候腳步都在亂晃。
玲珑總算相信他是喝多了。知道旁人不能進菖蒲苑去,想要尋幾個飛翎衛來幫忙扶人。誰知平時無處不在的飛翎衛們這個時候卻是一個都不見人影。
入了菖蒲苑,依然是不見飛翎衛們出現。
真是見了鬼了。
玲珑期期艾艾地嘆着命苦,一步步挪移着,好歹把郜世修給拖進了他自己的卧房。
把人丢到床上後,玲珑累得快要虛脫。坐在床邊緩了緩方才聚集起來力氣。她覺得自己好多了,站起來正打算去給這醉了的漢子倒杯水,誰知剛剛起了這個打算人還沒有站好,腰間驟然一緊,就被人從後給攬住了。
而後腰間那雙大手猛地用力一拉,她就跌倒躺在了床上。
玲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看着剛才還醉醺醺的人翻身而上,把她壓在了床上。仔細再瞧,眼前之人目光澄明神色如常,哪還有一點點喝醉了的模樣?
“你居然真是裝的!”玲珑氣得咬了牙,“你說你那麽重,我扶着你回來容易麽。”說着就擡手用力去推他。
結果推不動。
郜世修扣住她的雙腕,俯身在她耳邊低笑,“你和旁人在那邊說說笑笑,總也不理我。我總得想了法子讨回來才成。”
玲珑想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旁人’說的許是宋繁時那臭小子。正欲反駁,忽地發覺不對,感覺腰間有涼涼的冷意襲來。玲珑低頭一瞧,竟是衣裳被撩起來了。
她又羞又惱,紅着臉隔了衣裳想要拉住那四處游走的大手,急急說道:“不許亂動。你想做什麽!”
“不做什麽。”郜世修在她唇邊纏綿吻着,聲音黯啞地低語道:“不過是怕你忘了那‘硌着’的滋味,幫你重新回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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