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郜世修安排好了膳食就往裏去。

廊檐下, 兩人正相對着笑談。因為周圍都是飛翎衛在來來回回地辦事, 玲珑并不會去分太多心思在上面,只全神貫注地望着眼前的青年。

喬玉哲是第一次來菖蒲苑。雖然不習慣飛翎衛在旁, 但他非常珍惜和玲珑獨處的每一刻。

更何況, 她之前差點沒了性命, 他吓得心跳都快停止。現下她好好地在他跟前,他滿心歡喜下根本就懶得去管其他,只認真看着她便可。

因此兩人一時間眼中只有彼此, 竟是沒有留意到周圍的情形變化。甚至于沒有察覺到郜世修和郜老太爺的到來。

郜世修不甚在意。

郜老太爺有些忍不住了。

待到郜七爺把事情吩咐好往裏走着的時候,郜老太爺高聲道:“嘿, 小子。你在我兒媳婦兒跟前說什麽吶?”

一聲‘兒媳婦’聽到耳中,喬玉哲愣了愣方才明白過來,他老人家說的就是玲珑。

好笑地瞥了眼玲珑,看着她臉頰上慢慢浮起了紅暈, 喬玉哲方才拱手認真道:“國公爺。”

郜老太爺斜睨着他,趾高氣揚地淡淡“嗯”了聲,架勢擺得十足, 分明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

喬玉哲很敬重這位馳騁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将軍,并不在意他态度如何, 依然恭敬以待。

郜世修擔心玲珑傷口難受, 畢竟休養的時日還不夠足,尚未完全康複。見旁邊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幹站着, 他索性上前去, 抱了玲珑進屋。

被熟悉的懷抱包裹住, 雙腳離地懸空後,玲珑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麽。

她倒是不怕喬玉哲在旁邊,但是顧忌郜老太爺在。畢竟小兩口親親熱熱的情形被未來公爹瞧見,怎麽都不是個很合禮數的事兒。

玲珑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看老爺子。誰知剛才還在前頭杵着的老人家現下卻是已經到了牆邊去了,瞪着銅鈴似的眼睛在瞅一棵落了葉子的梧桐樹。好像那樹開了花似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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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在悄悄地刻意避開。玲珑樂呵呵地想,老太爺還是‘很有禮貌’的。

她正這邊思量着,另一側郜世修卻是轉眼對上了喬玉哲。

喬玉哲身子沒有康複全,前段時間又心如死灰地糟蹋着自己的身體,現下狀況着實不算好。

更何況他和玲珑兩人的關系并不能向旁人公開。

看到郜世修心疼地抱了玲珑要離開,他也只能眼巴巴瞧着,欲言又止了好半晌,終是什麽也說不得。

郜七爺什麽事兒都門清得很。自然瞧見了這一幕,側過頭去看喬玉哲。

“怎地?你想幫忙?”郜世修說着,眼神挪移掃了眼就在不遠處的郜老太爺,對着喬玉哲淺淡笑了,“你行麽。”

這語氣嘲諷的……

喬玉哲氣得肺都要炸了。

明知他想幫助妹妹,只是礙于有旁人在而不能亂動分毫。偏還在這個時候刺激毫無反抗餘地的他。

不過,想到之前玲珑差點丢了性命,都是這個男人衣不解帶地照顧着,而且當真是把她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不管怎麽說,這個情意他是記得的。因此,相較于這種大事,他絕不會和郜世修計較這些小事。

想通之後,喬玉哲唇角一勾,非但不氣了,反而笑了起來。

玲珑瞧得稀奇,扒着七叔叔的手臂探頭看他。

喬玉哲擺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去屋裏歇會兒就是。

他的笑容是真是假,玲珑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現下見他是當真沒把剛才的事兒放在心上,她心底踏實了許多。

不管怎樣,終歸是不希望七叔叔和他鬧起矛盾來的。

·

前些日子的那一場大亂,京城之內的各處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玲珑從宮裏坐車回國公府的時候,因為怕她被風吹到會着涼,郜世修絲毫都不準她掀開車簾子往外看。因此她只模糊地知道京中有九門提督徐大人守着,沒有出大問題。具體怎麽樣,她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菖蒲苑後,由于身體非常虛弱,她甚至于連午間宴席都沒有參加就沉沉睡了過去。當時宴席上七叔叔和哥哥說了什麽,旁邊郜老太爺有沒有也提到些旁的什麽事兒,她都不得而知。

她那天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玲珑知道自己這次是九死一生。郜世修讓她在菖蒲苑好生歇着,哪兒也不許去。她就也乖乖地靜養,旁的都不問都不管。甚至于品茗閣的事兒都暫時擱置了下來,由着程九和魏風、扈剛他們繼續打理。

直到入了臘月裏,她基本上痊愈了,連皇上派了來探病的太醫都點頭說“郡主康複”,玲珑方才收拾齊整打算出一趟門走走。

她頭一個要去看的,并非是自己花費了大量心血張羅起來的品茗閣,還有剛建立一段時間的清茗齋。而是懷寧侯府。

玲珑記挂着懷寧侯府的親人們。

一大早起來,她就坐了馬車往侯府趕去。順便讓人捎了個信兒給侯夫人傅氏,提一提她将要來一事。

傅氏親自到門口等着她。

看到玲珑的車子入了府,傅氏的眼淚刷地下流了下來。待到玲珑下了車子走到她的跟前,她的淚早已止不住,流了滿面。

“我還當是看不到你了!”傅氏拉着玲珑的手,不住上下打量,“當初你出了事,我想進宮看看,可是七爺不準旁人去吵你。我想想,他說得對!你可是好全了?前些天侯爺身子不好,我在家中照顧。曾有兩次想往菖蒲苑去,可是七爺依然不讓旁人探望。說你需要靜養。”

說到這兒,傅氏的淚愈發多了些,“我知道他說得對。可咱們倆是什麽關系?他憑甚要阻着!”生怕自己更要出糗,她忙用帕子掩了面側頭到一旁,“眼看着就要成親了,他又鬧出來這樣疏離的事兒來,我可是不依!”

玲珑聽聞後,詫然,“什麽将要成親?”

她話語中的茫然讓傅氏的低泣聲頓了一頓。傅氏用帕子拭去臉上淚痕,擡頭看過來,眼睛猶是紅的,“你不知道?皇上給定了婚期,就在臘月裏。”

臘月裏!

玲珑大驚。

這都已經入了臘月,再久也不過是十幾二十天的事兒了。七叔叔竟是一點都沒和她提過!

發現了玲珑眼中那顯而易見的愕然,傅氏明白過來,郜世修這段時間是真的讓這孩子靜養着。非但不準旁人去驚擾了她,就連他自己,也未曾讓玲珑費上半點的心思。

甚至于陛下定了婚期這麽重要的大事,他和手下都是只字未提。

思及此,傅氏瞬間覺得自己冤枉了郜七爺,當即羞愧得很,低嘆道:“他對你倒是真的好。”

到底是兩個人的終身大事,更何況這孩子是他一手看大的,他不可能一點都不在乎。

所以說,他是強行壓制住了自己所有的心緒,沒有流露半分,只為了讓玲珑好生歇着。

傅氏讓人打了水來洗臉。收拾妥當幹淨後,她拉了玲珑到屋子裏好好說話。

玲珑這才問起了侯爺的病情。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傅氏道:“年紀大了,總也有些小毛病的。只不過那天裏,侯府出了些事兒,氣到了他,這才使得原先只有一分嚴重的病,硬生生成了十分的嚴重。”

那日的事情,說大不算太大,說小也真的不算太小。

恰好就發生在大皇子蓄意莫亂的那天。

當日中午的時候,郜七爺就遣了人來悄悄見侯爺,說兩家是世交,國公爺不會置侯府于不顧,晚上會遣了人來守着侯府。又與侯爺商議了下,萬一有甚事情發生,該怎麽安排當時的守衛。

穆霖是上過戰場的人,自然知道這般的緊張情勢會是在什麽狀況下發生。雖然不知道宮裏頭的貴人們到底要鬧出何事來,但他隐約察覺到事情或許會很嚴重,于是和那名飛翎衛商議了很久。又将事情細細地安排妥當。

原本這些弄好了也就罷了。畢竟是郜七爺派來的人,他很信得過。而且飛翎衛說了,外頭的二皇子府,還有幾位老王爺府上,甚至于是年邁的馬太師府上等等,七爺都遣了人暗中守護着。至于國公府和懷寧侯府,則是事情發生後直接飛翎衛出面即可。

明着辦事兒比較容易。

飛翎衛既是可以‘明目張膽’地守護着兩個府邸,自然沒甚需要太擔憂的。

早在飛翎衛來尋的時候,穆霖就察覺不對勁,命人看好家中大門,誰也不準随意出去。待到商議完畢,穆霖就打算召集起來全府上下的人,守在一起。如果外頭真有大事發生,他們湊在一處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此刻已經是到了下午,夕陽将要西沉之時。

誰知道到了這個緊要的關頭,穆霖卻聽說了個消息——二老爺連同袁雪梅,還有強哥兒,已經不見蹤影!

門房的人甚至說不上來他們到底什麽時候離開的!

穆霖氣得頭暈眼花。

有婆子從袁雪梅待着的柴房搜出來一封信,交到了穆霖的手中。

結果信是穆承軻所書,上面寫着的意思很明白,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當個家丁一樣使喚,也無法忍受袁雪梅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所以,他要帶着‘妻兒’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穆承軻的信中,是真的用了‘妻兒’二字。

穆霖當即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吼道:“把這個逆子給我找回來!”

家丁們忙四處去尋。

好巧不巧的,二太太陸氏聽聞穆承軻不見了,又因侯爺要大家聚在一起,所以早早地趕了來。

之前穆霖拍案而起的時候,手的動作大了點,旁邊起了點點風。桌上的信箋被這點風一帶,飄到了地上。

陸氏過來的時候就把信箋撿到了,看見了上面的‘妻兒’說法。

她原來總是拿喬,弄得自己好像總是體弱生病一樣。這次倒是真的出了點問題,氣得渾身發抖,暈厥過去。

衆人忙七手八腳地把她扶走。

恰有婆子來禀,說是之前飛翎衛大人來的時候,穆二老爺還曾出現在府裏過。後來就不見了蹤影。

穆霖這才曉得,穆承軻八成就是湊着他敢剛剛開始專心和飛翎衛大人商議事情、還沒有第一次命令不準人随意出去這之間的那點空檔,帶了人逃離。

倒是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穆霖越想越氣。怒吼着吩咐了一些人外出去尋。可是找到了天擦黑也沒尋到人,只能暫時作罷。

——晚上還不知道會出什麽大事兒。府裏上上下下那麽多人,不能只為了那個孽障就不管府裏人的安危。

穆霖掩下了所有的擔憂,吩咐人緊閉府門。又安排人守在了院子各處,警惕守護。

一夜過去,風雲驟變。

定國公府和懷寧侯府有郜七爺派了人守護,自然沒甚大問題。唯一不見了的人,就是穆二老爺。還不是被逆賊給擒了,是他自己跑掉的。

所以傅氏才說這事兒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只所以不大,是因為侯爺下了命令,再不管穆承軻的死活。所以,穆承軻的事兒府裏的人都不能去管了。既然不去管,就算不得需要大家牽腸挂肚的大事。

但也真不小就是了。最起碼,足以把侯爺給氣病。

“那麽二老爺到現在也沒有尋着?”玲珑問道。

“沒尋到。”傅氏聞言嘆了口氣,“天知道他們去了哪裏。當時沒辦法四處去尋,時間緊迫。後來倒是有時間了,可是最佳時候已經過去。再遣了人到處找,已經難辨蹤跡。”

若是發生了旁的事情,還能循着線索來探探。

可當時是逆賊叛亂,整個京城都被大皇子的人給弄得腥風血雨。這樣的狀況下,哪裏還能找得到一個普通人的蹤跡?

玲珑想到了一個人來,悄聲和傅氏道:“那袁老姨娘許是能知道他們的去處吧。”

“天知道她現下人在何處!”傅氏說,“之前動亂時候的京城你是沒有見到。哪裏能找得到她去!”

玲珑是真的不知道京城是個怎麽的樣子。不過,想到那天的情形,她的身體忍不住輕輕地發抖。

傅氏後悔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來,握了玲珑的手道:“你別和我計較。我是一時頭暈,總也不自覺地說到那個時候。”

“不妨事。”玲珑勉強笑了笑,“我不過是覺得傷口有點疼,沒有大礙。”

只不過兩人到底還是繞開了那個話題沒有多說。

傅氏是打算着再也不在玲珑跟前主動提及。

玲珑則想着自己現下情緒不夠穩定,等到自己能夠克服那時候的割肉之痛了,再和姑母商議看看。

她倒不是擔心穆二老爺。

穆承軻和她真沒什麽太多的親情在。她是為姑母心憂。

畢竟是侯府的侯夫人,府裏二老爺可是她的繼子。如今繼子一聲不響地走了,還是個這麽大的人,而且帶了養的外室和個小男孩……倘若消息傳出去的話,傅氏定然要被人诟病。

即便這事兒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玲珑很是心疼姑母,握了傅氏的手說:“你管他作甚!是他自己不好,偏要如此。又不是你的錯!”

“終歸是我沒有管好這個家。”傅氏沉沉地嘆了口氣,“侯爺待我很好,從不刻意要求我什麽。我總得盡自己的一份力才好。”

“侯爺待姑母算是很好麽?”玲珑到了氣頭上,說話便有些不管不顧的,“之前袁老姨娘在的時候,沒少給您使絆子。侯爺也不見得次次都為您說話。後來她走了,她生的二老爺又處處在惹事。侯爺雖然氣憤,卻也并不是非常嚴苛地在管教他。如今他出了這些事情,旁人又都要怪到您的頭上來。侯爺待您果真是很好麽?”

玲珑這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

傅氏剛開始有些愕然,而後聽着,目光就漸漸地柔和了下來。

“傻孩子。”傅氏擡手為玲珑撫了撫鬓發,把她剛才因為心情激動而弄亂的發絲兒給理順,“我這樣真的很好。你總不能認為各個男人都像七爺那樣好。”

玲珑沒料到這個時候會突然聽到七叔叔被提及,冷不防地就紅了臉,磕磕巴巴說:“關他、關他什麽事兒。”又低下頭,。小小聲說:“他又哪裏很好了。”

雖然玲珑刻意遮掩着自己的小小喜悅,但傅氏是一手把她看大的,怎會瞧不出她的心思來?

傅氏拉了玲珑的手握着,笑道:“他哪裏不好了?沒有妾室,沒有專寵過旁人。除了你外,從未對誰這麽盡心過。你且說說看,他哪裏不好了?”

說到這兒,傅氏嘆着搖了搖頭,“當時我那般的境況下,侯爺允了我的懇求,讓我入府避難。我感激不盡。所以這一切,我受得住,也樂意受着。你不必為我擔心。每個人的活法都不一樣。你不必為我擔心。”

雖然傅氏這樣說,可玲珑還是心疼她。默默地幫姑母整理了一會兒賬簿,玲珑側頭與傅氏道:“您放心。倘若誰敢說您半個字兒的不好,您就和我說。”

她拍着胸脯保證道:“往後我可是指揮使夫人了。誰敢欺負您,我就把她怼回去。絕對半點餘地都不留!”

·

玲珑在侯府裏沒有多待。畢竟姑母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她也不好總耽擱着姑母的時間。

反正現下她也好得差不多了,往後多回侯府看看,陪陪姑母就是。

玲珑這便離開了侯府往品茗閣去。

與京城其他地方的沉重不同,品茗閣中,倒是帶了些些的喜氣。

魏風的父母來了京城,準備參加兒子的婚禮。扈剛家中已經沒了人,卻也請到了族裏的長輩,千裏迢迢地趕到京城來參加他的婚禮。

“其實原先都沒開始準備。”趙宇悄悄地和玲珑道:“之前小姐……身子不好,大家擔心您,所以誰都沒有準備喜事。前些日子聽聞您好了,才開始備下東西的。”

這些事兒,程九沒有和玲珑提,扈剛沒有和玲珑提。

不過,即便趙宇不專程說,玲珑也明白。

大家都在關心着她,只不過方式各不相同罷了。

今日是她病好後頭次出門,不敢耽擱太久,免得身體受不住。和魏風的父母還有和扈家的長輩們說了會兒話後,玲珑就出了品茗閣,打算回菖蒲苑歇着去。

十分意外地,她在店鋪外頭看到了兩人。

一個長身玉立風流倜傥,是已經收拾齊整了的喬大狀元。

另一個身姿挺拔氣度卓然,正是指揮使大人郜七爺。

玲珑到的時候,倆人正不知說着什麽,輕聲吵得不可開交。見玲珑出來了,喬玉哲上前和她說了幾句話,這便拂袖而去,理也不理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你們吵架了?”玲珑擰眉道:“什麽事?”

之前她只在剛剛回菖蒲苑的時候見到過喬玉哲一次,而後的日子裏,七叔叔不準旁人來打擾她,是以她并不知道之前那頓三個人的午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喬玉哲和郜世修、郜老太爺難得地同桌而坐,她本以為那次過後三人之間的關系能緩和一些,甚至于便好。

如今看來,倒是她猜錯了?

“不用管他。”郜世修說着,拉了玲珑上馬車。待到在車裏落了座,他給玲珑扶了靠枕靠好,又讓她側歪在他的胳膊旁,方才道:“喬玉哲不過是看你要出嫁了,百般挑我的不是。總是上下左右地看我不順眼。待你嫁過來,知道我對你好也就沒事了。”

“你居然嫌棄他挑刺!”玲珑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明明是他在和我計較。”郜世修無奈,“我實事求是。他不饒了我,我能怎樣。”

“你就不能讓着他點?”

“憑甚我讓着他。”郜世修莞爾,再略一挑眉,清隽的面上難得地現出了兩分促狹,“明明該是他讓着我。”說着指了指玲珑,“他比你年長。”

玲珑愣了愣。

……認真說來,哥哥和七叔叔的關系,是大舅哥與妹夫。

這樣的話,按照序齒來說,好像真的是該喬玉哲讓着七叔叔咯?!

玲珑正暗自思量着,郜世修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來,彈了彈她鼻尖道:“我有事與你說。”

“什麽?”

“江南方家的人将來京城。探望方德政至于,”他抿了抿唇,字斟句酌地說着,“也順便來答謝關心着江南百姓的長樂郡主,還有深谙治水之道幫了江南百姓的喬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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