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香茶
孫煜兒楞了下,說:“你怎麽認出我的?”
張烈看他傻愣的模樣就想笑,剛想回答“你化成灰我都認識你”,又覺得用在這兒有點不太對,于是解開他的面紗,在他臉頰處吻了一下,說:“不告訴你。”
孫煜兒抿着唇不說話,還記得自己在跟他鬧別扭呢,剛想說什麽,就聽張烈說:“煜兒再等我一月可好?”
“一月?”
張烈點頭,說:“這次的事情辦得妥當,一月之後我要回金林複命,若是運氣好,或許會留在金林述職。”
孫煜兒想起對方說別等他的事情,皺着眉說:“那要是運氣不好呢?”
原本溫熱的氣氛似乎一下就凝結起來。
孫煜兒暗罵自己不會說話,竟是在這時候提這一茬。
張烈收回了手,摸着孫煜兒的下巴,說道:“若是運氣不好......我便辭官歸田,開個書畫店與煜兒共度餘生。”
孫煜兒看着他的眼睛,抿着唇不說話,眼淚就在眼眶打轉,說:“你不是叫我不等你了嗎?”
張烈想起自己被那刀砍在後背時的感受,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寒戰,說道:“以前叫你不等我是怕你後悔,現在叫你等我是怕我後悔。”
若是死了,還沒能嘗過往來詩人畫家所描繪的愛情。
那該多遺憾。
傅骁玉回了金林,又告了好幾日的假,氣得文帝想把那賜婚的聖旨收回來。
好不容易能歇歇,傅骁玉床都不想起,整日在上頭癱着。
文樂忙活了好幾天,抱着一堆布料推開門,把布料往地上一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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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暖和,地龍燒得熱乎乎的。
傅骁玉就穿着一件單衣,也沒系上,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頭。人如其名,跟玉一般,光潔漂亮。
跟着進來的丫頭看得一愣,立馬被甚少發脾氣的少将軍吼了出去,差點被門檻絆倒。
文樂大步一跨,把傅骁玉的衣領系上,罵道:“勾引誰呢?”
傅骁玉聽楞了,勾着文樂的腰往床上靠,自己也跟着壓了上去,把那系帶又給解了,啞聲說:“勾引你呢,成了麽?”
文樂踹他一腳,憤恨地說:“我這一天到晚的忙活,又是看嫁衣料子,又是看賓客名單的,你就在家裏躺着啥也不管?”
傅骁玉露着大半個身子,撐在文樂上方,說:“我可是嫁來你鎮國府家的,讓我一個新婦去看嫁衣料子,你想臊死我啊?”
文樂:“......?”
就您這臉皮,能被挑個嫁衣料子臊死?
傅骁玉笑眯眯的,瞅見文樂眼底的青黑又有些心疼,湊上去親了好幾口,被文樂直接掀開。
傅骁玉:“......”
文樂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夫人要守規矩,不如從今日起就從頭守規矩。待會兒我就讓思竹收拾你的東西回傅府,待成親那日,夫君必然八擡大轎,風風光光地将夫人迎娶回來。”
傅骁玉笑意一僵,說:“......那倒也不用那麽守規矩。”
胳膊擰不過大腿。
傅骁玉與馬騁被趕到了偏門外,文樂最後的良心就是讓紫琳拿了府裏的馬車,裝他們鎮國府準少夫人那些雜七雜八的物件兒。
站在大門外頭,馬騁都愣了,問:“主子?”
傅骁玉嘆口氣,卻難掩笑意,說:“走吧,回傅府。”
馬騁嘟囔着說:“主子您何苦為難少将軍呢,少将軍本就是孩子心性,這些日子确實為了嫁娶之事忙活不行,有時候奴才看着都心疼呢。”
傅骁玉上了馬車,說道:“我就是喜歡看着他為我忙活。”
看着文樂為他忙來忙去的,讓傅骁玉産生一種對方和他一樣,也十分期待這場婚姻的到來的感覺。
把嫁衣料子丢了一地,文樂躺在床上打哈欠,外頭紫琳敲門進來,站在屏風外頭說:“小少爺,少夫人走了。”
文樂半阖着眼,問:“他說什麽了麽?”
紫琳笑了下,把聽來的一并轉述給了文樂。
文樂那頭安靜了一陣,紫琳還以為他睡着了,剛準備出去,就聽到他說:“之前叫那裁縫訂好的新嫁衣料子再拿來我看看。”
紫琳掩去笑意,說:“是。”
回了傅府,好些時日沒瞧見自己哥哥的傅澈跟個小鳥似的從屋子裏飛出來,撞到傅骁玉身上。
傅骁玉抱着人轉了一圈。
傅老夫人便皺眉,說道:“骁玉!不成樣子。”
傅骁玉這才停手,把傅澈亂了的發釵插了回去。
傅澈也乖乖站着,不敢亂動,眼珠子卻老往傅骁玉身上瞥。一旁的盒盒也是,站得歪歪倒倒的,哪兒像個丫頭模樣。
傅老夫人看他們仨的模樣就頭疼,擺擺手說:“去去去,自個兒玩去。”
傅骁玉領着傅澈給老夫人行禮,随後回了自己院子。
吳茉香已經回了祖宅,傅骁玉老早就派人打點了,祖廟沒個人守着,吳茉香正好。
傅澈還不知道這事兒,她被傅老夫人照顧得不錯,長高不少,模樣也越來越俏麗。
傅骁玉看了傅澈一眼,說:“我聽說最近好些人上門求親?”
傅澈臉一紅,擰着手帕說:“我才不嫁呢。”
到底是女孩兒家,再鄉野出身,面對嫁娶之人也是要害羞的。
傅骁玉笑着沒繼續提這茬兒。
桌上擺放着不少的新鮮蘋果,最上頭那個紅彤彤的,一口下去酸甜可口。
“哥,四妹回來了。”
傅骁玉手一頓,說:“吳瑩?”
吳茉香生有一兒一女,兒子傅光和傅澈一樣,養在老夫人手下。吳家兩個女兒都嫁給了傅家,念在吳家舊情,吳瑩剛出生就送回了吳家,改吳姓,從未來過傅家。
傅澈點頭,拿着小刀給傅骁玉削皮,蘋果表面的青澀被一點點削去,她一邊削皮一邊說:“回來有半月了。奶奶說到底是姓吳,不好直接住在咱們那院兒,單獨辟出來一個小樓給她居住。”
傅骁玉擡眼望了下盒盒,盒盒朝他點了點頭,他便沒追問,接過傅澈的小刀,削着蘋果說:“女孩兒不要随便動刀動槍的。”
傅澈輕哼一聲,舉起自己的小手在傅骁玉面前晃,說:“我的刀功你還不信!”
“信,今晚吃松鼠桂魚?”
“嗯嗯!我給哥哥做。”
傅盛不在家,傅老夫人的精神頭不長,懶得和他們這些小輩鬧騰。傅骁玉吃完飯後,就借着夕陽餘晖出了院子。
盒盒跟着他,走在身後,像貓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傅骁玉走在前頭,問:“那些個上門求親的公子哥,老夫人可有中意?”
盒盒答道:“有兩位,一位金吾衛,一位左侍郎之子。”
“左侍郎之子?”傅骁玉回憶了一下,皺着眉問,“我記着那位公子哥已有正妻了吧?”
盒盒摸着鼻子,回道:“主子,小姐是庶女。”
金吾衛和左侍郎之子,都是有官位的人。能看上商賈之女,多半是想借傅骁玉的光,能成側室都算是不錯的了,還指望庶女成正妻嗎?
傅骁玉牙關緊了一瞬,看着盒盒說道:“不用送了,回去照顧澈兒,就說她的親事由哥哥做主。”
“那老夫人那兒?”
傅骁玉沒說話,把盒盒看得直起雞皮疙瘩,行了禮之後跑了回去。
傅府住了幾日,傅骁玉每日都去老夫人那兒請安,那叫一個勤勉,比他在皇帝面前晃蕩的時間都多。
傅老夫人哪兒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瞧見他那眼珠子亂轉就知道這小混蛋又憋着壞呢。
享受了嫡孫的好幾日請安,傅老夫人總算是憋不住了,把那香茶往桌上一擱,問:“告假告上瘾了?打着籌備婚事的旗號,誰不知道少将軍忙前忙後的,哪兒有你的事兒。”
傅骁玉笑着往棋盤上摁了黑子,說:“孫兒是想求奶奶一事兒。”
傅老夫人冷哼一聲,說:“何事?”
傅骁玉起身跪坐,帶着十分的誠意磕了個頭,說:“澈兒的婚事。”
“骁玉,你再疼傅澈,也改變不了她庶女的身份。”
“孫兒自有決斷。”
傅老夫人伸手,擰了擰傅骁玉的臉蛋,說:“臭小子,打小就是有主意的小混蛋,去去去,少來我這兒讨不痛快。”
傅骁玉知道老夫人松了嘴,笑着往桌上擺放了一個紫檀木盒子包裝的玩意兒,說:“孝敬奶奶的,孫兒告退。”
一旁的丫頭打開給傅老夫人看,眯着眼笑,說道:“老夫人,是茶餅。”
盒子裏的茶餅十分香,聞着都沁人心脾,像是那香山頂上的雲霧一般,清新無比。
傅老夫人罵了句讨債的小混蛋,迫不及待地讓丫頭趕緊泡來茶給她嘗嘗。
婚事落在了傅骁玉頭上,傅骁玉總算是松了口氣。
出了院子往傅澈院子裏走,馬騁緊跟在後頭,隔遠遠地似瞧見了什麽,後退半步輕聲說道:“主子,吳小姐。”
傅骁玉收回神,瞧見傅澈與一位妙齡女子坐在院子裏,已是春日,柳樹發了新芽,迎春花也開得漂亮。兩個女孩兒各有風采,巧笑嫣兮,十分漂亮。
“哥哥!”
傅骁玉笑着走過去,旁邊穿着鵝黃色絨衣的女子便起身行了禮,喊道:“大哥。”
傅澈攬着她,說:“哥哥,這是四妹。”
吳瑩。
傅骁玉點頭,把傅澈松了的發簪插好,說道:“若是盒盒再不好好梳頭,就罰她去做灑掃丫頭。”
盒盒瞪大了眼,又不敢搭腔,委屈巴巴地垂下頭來。
吳瑩看着傅骁玉的動作,心裏暗嘆這鄉野來的丫頭,不知怎麽的得了嫡子的青眼,竟是這般得寵。
吳瑩垂着眸笑了下,摸了摸自己的黑發,說道:“真羨慕三姐。”
都是閨閣女兒,傅澈哪兒會不知道吳瑩羨慕什麽,也跟着摸摸吳瑩的黑發,說:“四妹還有半年就梳頭了,到時候三姐送你一套漂亮頭面。”
“謝謝三姐。”
傅骁玉與少将軍文樂關系親密,傅澈便得了文樂梳頭及笄,自己雖然姓吳,到底還是傅家血脈,多和傅骁玉打好關系,只怕能得了那鎮國府老夫人一品诰命梳頭吧?
到時候可是多大的殊榮。
吳瑩心想着,瞥見傅澈頭上那鑲着玉的簪子,心裏癢得不行。
作者有話說:
大家有海星的投個海星!沒海星的多多評論!給你們拜個晚年了!啵唧!
傅骁玉:他媽的走了個老的又來了個小的(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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