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我是萬不能讓你受委屈的”
盛夏首先就沒能忍得住,歪過頭笑了下,真就像那夏天一般,熱烈而豔美。
文樂還沒覺察出不對呢,抄來一只筆,在那禮單下頭唰唰唰又添了不少。
傅骁玉看了馬騁一眼,那人立馬拖着思竹往外走,盛夏又緊跟其後,屋子裏不一會兒就剩下了文樂與傅骁玉兩人。
等人走完了,傅骁玉也不管別的,抱着文樂往自己腿上擱,從後摟住他的窄腰,在他脖頸處親昵,說道:“你有見過我帶來的嫁妝嗎?”
文樂手裏的筆停了下來,仔細回憶一番。
當時他緊張與興奮并存,滿心滿眼的都在傅骁玉那兒,哪兒還記着傅家嫁妝往鎮國府擡了多少。
傅骁玉瞧他那迷茫的臉色就知道他忘了,笑着握住文樂的手,帶動那毛筆往最上一排的回門禮,滑去那個數字,往上添了一筆。
文樂瞪大眼,說:“這麽少?”
“從我做官開始,傅家就有意将我剔除繼承的位置。這次嫁到鎮國府,更是把祖宅那邊的傅家祖君氣得夠嗆。這嫁妝是他們給我使的絆子,若你是貪圖傅府家財,此刻該是憤恨不已了。”
文樂跟看傻子似的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說道:“知道文這個姓氏往上數多少年了嗎?”
文家可是祖祖輩輩的英烈,不說家財,往上數,有爵位的老祖都有好些個。府中可挪用的家財不多,但店鋪宅子、田地山頭,那可是數不勝數。
傅骁玉看他嘚瑟的模樣歡喜,在那臉蛋上咬了一口,說道:“傅家祖宅在南岸,除了我爹與奶奶在金林以外,再無旁支。那些遠在金林之外的,鼠目寸光,自然不知道鎮國府這三個字已代表了他們一輩子達不到的高度。”
文樂被傅骁玉誇得很舒服,也不生氣對方咬自己臉蛋了。
兩人新婚燕爾,摟摟抱抱還不覺得羞。
傅骁玉勾着文樂脖頸處的紅線,把玉扳指帶了出來,說:“南岸與金林兩脈相輔相成,卻又各自遠離。祖君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我這兒來。奶奶精神短,早已不管事,我爹寵妾滅妻,愚鈍畏難。傅光年紀尚幼,但他娘吳茉香已回了祖宅長伴青燈古佛,失了娘家倚仗,傅府除了我,沒人能撐得起來。”
遠在南岸,想對金林插手。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
文樂聽了半晌傅家舊事,緩了一陣後,才撐着頭坐直,問道:“那這跟咱們回門禮有何關系?”
傅骁玉笑笑,說:“如今鎮國府才是我的家,我自然不會拿自家東西白給別人。”
文樂嘟囔着,也不知明白還是沒明白,總之是不想動腦子了。
少年貪歡,坐在傅骁玉懷裏,聞着對方身上和自己一樣昨晚沐浴後經久不散的草藥味道,又瞥見那窄短衣領遮不住的紅痕,耳朵是越來越紅。
傅骁玉看他不搭腔了,手往腰上一摁,就察覺到了文樂的顫抖。
細細一想,傅骁玉勾着文樂不許他亂動,手卻慢慢順着那長袍往裏頭探。
文樂不想這白日宣銀,卻沒能抵抗得住傅骁玉的攻勢,乖乖坐在他身上,張開了腿,任由傅骁玉亵玩。
三日一過,回門當天,文樂找來思竹吩咐了幾聲,回頭就瞧見傅骁玉弓着身子站在那桌前繪畫。
屋子裏帶有血腥氣的兵器架早就收拾走了,文樂也怕這些東西吓到傅骁玉,什麽暗器小刀子都給塞到了抽屜裏。
兵器架被書架替換,沙袋被畫桶替代。
花瓶裏的鮮花常換,每時每刻都飄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文樂托着腮幫子站在傅骁玉邊上看,傅骁玉畫了蘭花,葉片繁密漂亮,中間嵌着的卻只是一個蘭花花苞。
傅骁玉随後畫了彩蝶停靠在花苞之上,翅膀上的花紋漂亮,栩栩如生。
文樂忍不住笑,說道:“花還未開呢,如何能吸引到彩蝶?”
傅骁玉放下筆,在右側印下自己的私印,說道:“你還未長成,不也把我迷得死死的?”
剛進屋準備喊兩人回門的思竹,腳步跨進來聽到這句,一個扭頭就往外走,一步都未停留。
思竹:我耳朵髒了。
文樂被他這句話弄得耳朵赤紅,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出應對法子。
傅骁玉扣着他下巴往上擡,看着對方如泉一般澄澈的眼,低聲說:“快快長成吧,夫人有些等不及了。”
文樂終于按奈不住,扯開傅骁玉的手,将人按坐到了書桌上,湊上前咬他的嘴唇。
兩人自成親以來,親吻的次數比以前加起來的總數都多。
文樂特別喜歡傅骁玉嘴裏的茶香味,明明對方和自己喝的一樣的茶,卻總覺得他嘴裏更香一些。
舌根、牙齒、上颚。
文樂像個渴極了的旅人,無限制地索取。
傅骁玉想笑,又怕惹急了文樂,只能乖乖張嘴,試圖用乖順的動作安撫文樂的氣急敗壞。
嘴唇被抿得有些發紅。
文樂不肯承認這是自己幹的,在那薄薄的唇瓣上又咬了一口,把錯處都推給了傅骁玉,說:“誰讓你招我。”
傅骁玉舔着唇,似有些破口,帶着血腥氣,笑着說:“下回換夫君來,妾身定會把夫君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文樂哼哼兩聲,被哄得及其舒适。
兩人沒有騎馬,坐在轎子裏,一邊說着話,一邊嗑瓜子。
明日文樂便要入宮伴讀了,傅骁玉也要結束自己舒服的休假時光,重新回到國子監。
不過都在宮內,無非是後宮與前朝的區別。
文樂說着說着,突然直起身子,說道:“壞了,我課業還未寫呢!”
傅骁玉起了個大早,有些昏昏欲睡,抱着他說:“交白本兒吧。”
果然,夫子是永遠不會體會到學生的痛苦的。
文樂哼唧着,心想晚上讓思竹和馬騁幫自己寫一寫。
街上十分吵鬧,不愧是南朝國都,熱鬧程度比起那不夜城還多了一番。
“喲這是誰回門啊,拉了這麽老些東西?”
“沒瞧見前頭将徽嗎,是鎮國府的!”
“鎮國府?哦哦,前些日子和祭酒大人結親的那少将軍是吧?”
“可不是,瞧瞧這回禮,天作之合也不外乎如此了。”
傅骁玉越聽越不對,不過十擡錦繡八擡珠玉罷了,現在的老百姓拍馬屁拍得都眼瞎了?
困意漸漸消散,傅骁玉送開摟着文樂的手,一把掀開竹簾,往側面看去。
好家夥,除了前頭那十八擡是自己的,後頭一串兒壓根不是。
傅骁玉擰着眉一數,還數不過來。轎子領着後頭的回門禮拐了彎,竟是到了街道末端的彎道,那回門禮都還未擡完。
合着前些日子說的那麽多都是屁話。
傅骁玉回頭看文樂,文樂生出了比沒做作業還要多的心虛,下意識地坐直了,說道:“你、你別氣。”
傅骁玉不說話。
文樂摸着自己的手腕,說道:“我娘嫁到鎮國府的時候,百裏紅妝,是一樁佳話。到現在還有人說起那會兒的盛況,我知道你的意思,傅盛不慈,老夫人無閑心管,傅府是你的天下,你只是不願多給鎮國府添麻煩。
“但、但咱們是一家人。改口茶都喝了,紫琳姐不還把內務的事兒都交予你了嗎,那咱們就不該、不該像以前那般見外。這一擡擡的,不是鎮國府的物件兒,是我娘的田地店鋪進項,一直攢着給我說親的,如今這些回門傅府,也算是我娘給你的兒媳禮了。
“我是夫,天塌得我頂着。只一回門罷了,算不得天塌,我是萬不能讓你受委屈的。”
外頭吵鬧着,還在說鎮國府的回門禮多麽多麽隆重,上一次這般豪橫闊綽,還是文樂他娘回門的時候。
如今換了到小一輩來,竟還是如此。
文樂他娘的事兒傳了十好幾年,閨閣女兒都羨慕着那榮寵。
如今文樂比起他爹做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轎子停靠在傅府外頭,馬騁讓轎夫掀開簾子,說道:“主子,少将軍,到了。”
轎子裏沒什麽動靜,好一會兒,傅骁玉才出來。
馬騁以為兩人吵了架,打量着傅骁玉臉色,竟瞧着對方的眼睛有些微紅,連忙垂下頭。
好家夥,難道剛回門就要鬧和離?
少将軍也緊着後頭出來。
傅骁玉握住了文樂的手腕,說:“咱們先去看看奶奶。”
見兩人手拉着手離去,馬騁松了口氣。
不是和離就好,不是和離就好。
傅府家大業大,這宅院更是如此,像是巴不得把“我家有錢”這四個大字寫在府裏各個角落。
丫頭小子們都是機靈漂亮的,見到傅骁玉依舊是喊着大少爺,見到文樂卻從少将軍改口為了姑爺。
文樂頭回被這麽稱呼,舒服地展了展眉。
傅老夫人早就等着人回來呢,傅骁玉有自己的偏院,性子也孤僻,不常在傅府住。但到底是自己嫡親的孫子,傅老夫人等這一回門還是等得有些急。
傅盛大清早被傅老夫人從美姬的床上薅起來,受了一頓罵,這會兒還憋着火呢,喝了口熱茶緩了緩。
“老夫人,大少爺和大姑爺回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傅老夫人連忙坐直了些,瞥見旁邊傅盛的坐姿,拿着拐棍就往他腿上砸,罵道,“不求你平日如何,骁玉帶着少将軍回門,你給我精神着點。”
旁邊立了個大大的屏風,傅澈和吳瑩坐在裏頭,探頭探腦的。
照理說,哥哥與嫂嫂是不該避嫌的,可誰讓自己哥哥是嫁出去的呢。少将軍再親也是外男,說出去可不好聽了。
傅澈緊張地捏着盒盒的手,她與少将軍上回見面還是梳頭的時候呢,後邊兒為了避嫌都沒怎麽見過。
萬一這少将軍對自己哥哥不好呢。
盒盒看傅澈緊張的模樣,摸了摸鼻子。
按照傅骁玉的性子,誰能讓他不好,他能活剮了對方的皮。
作者有話說:
啊!咱們家樂樂真是個小甜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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