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糾結

不知為什麽看了這句話穆楊頓時覺得心中輕松了許多。

黎凱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他們的對話也無法再繼續下去。

頭上挂着S國國王稱號的法師沉默了很久很久，終于說話了。

【蛇魔】他回來了，我們下次再聊。

不知是蛇魔真的回來了，還是為了避免尴尬，法師馬上從兩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黎凱望着電腦屏幕，眼中慢慢流露出一絲惆悵，沒有退出游戲便直接關掉了電腦。

這時候他多少也會有些傷感吧？

吃掉最後一顆葡萄，穆楊端着盤子走出了卧室，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比較好。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不用黎凱提醒，穆楊乖乖地爬到床上躺下了，可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着，他還在想着剛才的事情，總覺得黎凱的前妻好像有些不甘心，隐隐約約感覺到似乎有什麽事即将發生。

黎凱洗完澡來到卧室看見小孩正安靜地躺在床上，柔和的燈光在他身上灑下一層淡淡橘黃，全身肌膚光滑細膩，沒一點瑕疵，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穆楊……”

躺到小孩身邊，口中叫着他的名字，慢慢湊到他的嘴邊落下了一個吻，黎凱心滿意足地笑了，伸手關掉床頭燈，将他抱在懷裏，慢慢睡去……

房間裏一片黑暗，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穆楊驀地睜大了眼睛，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驚慌從內心深處升起，一顆心像裝了馬達似的，越跳越快，幾乎快要沖出嗓子眼來了。

唇上還殘留着黎凱的氣味，整個人也被他攬在懷裏，這都證明了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因為一直在想心事，所以穆楊剛才睡得一點也不踏實，黎凱躺到床上的時候他就醒了。

聽見黎凱在叫自己，他正準備應聲吻就落了下來，腦子突然炸開了花，一時之間他居然忘了呼吸，本想着揍上一拳，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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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這時候必須得冷靜一下，将壓在身上的手輕輕地放了下來，又從床上爬起來走出了卧室，直到來到樓下，他才發現自己連鞋也沒穿，只穿了一條內褲就這麽跑了出來。

現在該怎麽辦呢？

回自己家，身上又沒帶鑰匙。

回黎凱家，目前這種情況穆楊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穆楊蹲在花壇邊哀嚎，早知道把今晚過了再走也不遲啊！

最後穆楊決定去投靠馮星。

馮星家離這裏不算遠，步行二十分鐘就到了，穆楊為了偷懶圖方便，放着大路不走，光着腳丫子去走小路，結果一不小心被石頭絆了腳，跌到了下水道窨井裏，摔得他哇哇亂叫。

窨井裏堆滿了垃圾，還有一米多深的積水，還好井不是很深，穆楊站在井內望着天上的月亮欲哭無淚，一時沖動跑出來幹嘛？！你又不是個女人，被人親幾口就像天要塌下來一樣，現在後悔了吧？！這就是沖動的代價！

過了好一會兒，穆楊忍着疼，掙紮着從井裏爬了出來。

馮星睡得正香，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開門一看，以為自己見鬼了，腦中登時一個激靈，瞌睡全跑光了。

“星星——”穆楊的聲音那叫一個慘絕人寰啊！

“羊、羊子？”馮星瞪大了眼晴，不确定地喊道。眼前這孩子簡直像是從臭水溝裏撈出來的一樣，全身上下黑乎乎的，連鼻子眼睛也看不見了，身上還散發出一股熏天臭氣。

“廢話！”穆楊白了他一眼就往屋裏走。

馮星大驚小怪道：“你怎麽成這樣了？”

“操，掉溝裏去了，奶奶的，現在的人太沒公德心了，連下水道蓋也偷？真缺德！”穆楊罵罵咧咧地走到了洗手間，嘴上吩咐着，“給我拿條短褲來，我先洗個澡，臭死了！”

馮星拿了一條短褲遞給他，站在洗手間門口不走，一臉的幸災樂禍，“你說你大半夜的不在家裏睡覺，穿一條小內褲在街上亂跑，掉溝裏還是算幸運的，要是遇到變态了怎麽辦？小心他把你先奸後殺，殺了又奸！”

“去你媽的，信不信我等會就把你給奸了？”穆楊脫掉短褲，然後打開淋浴噴頭站進水裏，笑着和他對罵。

馮星眨巴着眼睛，猥瑣地望着他，“啧啧！！！就你這小身板，白白嫩嫩的，能壓得住誰啊？”

穆楊怒了，拿起噴頭就往馮星身上噴水。

馮星笑着躲開，“你不是在那個老男人家裏住嗎？怎麽了，做了壞事被他趕出來了？他也太殘忍了吧！連衣服鞋子也不讓你穿？！”

提起黎凱，穆楊笑不起來了，悶悶地說道：“別這麽說他，他不是這樣的人。”

馮星陰陽怪氣：“喲！你才在他家裏住了幾天啊，這麽快就幫着他說話了？”

似乎被說中了心事，穆楊惱羞成怒道：“去去，一邊呆着去！小爺要洗澡。”說完把門一關，把人關在了門外。

洗完澡出來，穆楊看見馮星叼着煙坐在沙發上，問道：“你怎麽還沒睡？”

馮星往煙灰缸中彈了彈煙灰，瞟了他一眼，很好，身上有好幾個傷口，臉上也有淤青，“我都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事，怎麽睡得着？”

“這些都是剛才掉溝裏給弄傷的。”穆楊解釋道，往沙發上一坐，把馮星手上的煙拿了過來，抽了一口，“沒啥事……”

晚上的那一幕，他真不知改如何對馮星說。

馮星才不相信他的話，“得了吧，你這樣子一看就不對勁，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穆楊把煙扔進了煙灰缸裏，戒煙戒久了，突然抽上一口，頭有點犯暈，“你說一個男人結過婚有過老婆，還會不會喜歡上別的男人？”

“這很難說，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

“你不是也喜歡男人嗎，所以才問你的啊！”

馮星想了一會說道：“如果這男人是個雙性戀那就好解釋了，當然有可能喜歡女人又喜歡男人啊。”

黎凱平時對人總是冷冰冰的，不像是個多情的人，怎麽可能一會兒喜歡這個，一會兒喜歡那個呢？

穆楊低頭自言自語，“看着不像啊……就他那樣兒？整天板着一張臉，會喜歡誰啊？”

“誰啊？誰板着一張臉啊？”馮星疑惑，須臾，突然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你在說那個老男人啊？！”

馮星好像明白了，開始猜測了起來，“那老男人結過婚？現在他又是一個人住，難道離婚了？你們在一起相處久了，結果發現他喜歡你？不會吧！他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樣子，居然也喜歡男人？而且還喜歡上了你？”

穆楊像看怪物一樣看着這個哇哇大叫的男人，“靠！你怎麽不去做偵探！”

小孩沒反駁，也就是猜對了，馮星得意地一笑，繼續八卦，“你怎麽知道別人喜歡你？他向你表白了？”

“沒有……”穆楊搖頭。

“那他用行動表示了？”

“算是吧……”

“嗷嗷！真是看不出來啊！那老男人原來也會發情啊！”馮星怪叫着跳來跳去，“他對你做了什麽？親你，摸你，還是強暴你？”

穆楊再次看向馮星的目光很複雜，心想這人平時雖然很不正經，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無緣無故的亂發神經，剛才洗澡時就覺得他不正常了！

目光在屋內搜索了一圈，似乎從進門後就只看到他一個人，另外一個呢？

“你受刺激了？興奮個啥？你的小男朋友呢？”

馮星不跳了，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咳，別提了，我們分了。”

穆楊驚訝，“為什麽？！你還喜歡他嗎？喜歡的話就把他追回來啊！”

馮星攤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說：“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最近我遇到了一個神經病，長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成天圍着我轉，非要我做他男朋友，現在不管是我喜歡的人，還是喜歡我的人，全被他吓跑了！”

穆楊沒心沒肺地說：“那你就做呗！找個喜歡你的人把你管着也好。”

馮星又跳了起來，“不可能！老子可是純1！”

“那你就和他說清楚啊。”

“怎麽說？我都表明了态度，還是說不清楚！！那人倔得跟頭牛一樣，什麽話也聽不進去！”一想到那個男人，馮星急得團團轉，從沒見過那麽固執的人，霸道強勢，像個土匪！

“可憐的孩子，我同情你！”穆楊嘿嘿傻笑。

馮星氣歪了嘴，揪住他的耳朵使勁一拽，“你樂呵什麽？剛才是誰在我面前糾結來着，怎麽這麽就忘了？快說，那個老男人對你做了些什麽？！”

“就是趁我睡着了，他偷偷的親我。”剛開始發現時心中只有震驚，現在回想起來，穆楊居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說真的他不讨厭那個吻，但也很難接受，活了二十年，他沒有談過一次戀愛，至今還不知道愛和被愛是什麽滋味，原以為将來會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談一場轟轟轟烈烈的戀愛，可突然發生了這件事，他的內心居然開始動搖了。他喜歡和黎凱呆在一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黎凱對他的好，甚至還想過這一輩子就和對方這麽相處下去，可他又不能說服自己去和一個男人談戀愛，具體該怎麽辦，他實在是找不出答案。

馮星問他，“別人親你一下，你就能确定他喜歡你了？平時他是怎麽表現的？對你好不好？”

怎麽會不好呢，穆楊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那天吃飯時他随口說了一句想吃糖醋排骨，第二天飯桌上就放着一盤糖醋排骨。

那晚他說要去買電腦，第二天中午黎凱就帶着電腦趕了回來。

每次為了偷懶，他總說自己不會做家務，黎凱也從來也沒要他做過任何事，就連每天換下的髒衣服也幫他洗了。

在黎凱家住了這麽久，好像對方一直在默默付出，自己卻沒為他做過任何事情。

想到這裏，穆楊更加糾結，他不想失去黎凱這個朋友，可那個吻不光落在了嘴上，似乎也落在了心上，灼熱如火，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

“他對我挺好的。”穆楊悶悶地說道，如果他不對我好，我也不會糾結了。

馮星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喜歡他嗎？或者這麽說，你排斥他嗎？能接受男人嗎？”

“不知道……”穆楊突然想到，“要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他根本不喜歡我，只是個單純的晚安吻呢？”

馮星鄙夷，“晚安吻？！虧你想的出來，誰喜歡你誰倒黴！”

穆楊哭喪着臉，“怎麽辦嘛？星星——”

“我也不知道，這事兒你還得自己琢磨琢磨。”

“好吧，那你準備怎麽辦？繼續和那個男人糾纏下去？”

“你怎麽又提起他了，我都快被他煩死了，就是想不出應對的辦法。”

……

“唉！”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各懷心事，躺在沙發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手機突然響了，打亂了兩人的思緒。馮星皺了皺眉，心想誰這麽晚打電話呀？四處摸索，終于在沙發的角落裏拾起叫嚣不停的手機，一看屏幕，驚訝地叫了起來，“羊子，是你給我打得電話！哦，不對，應該是那個老男人用你的手機給我打得電話！”

一聽這話，穆楊騰地一下坐了起來，猶豫道：“接不接呢？”

“接，幹嘛不接，我們又沒做壞事。”馮星說着便接通了電話，聊了兩句把手機遞給穆楊，“你自己和他說吧。”

穆楊接過手機，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和平常一樣，假裝輕松地問道：“喂？叔叔？怎麽了？”

“你怎麽跑出去了？”黎凱的聲音帶着一絲焦急。

“我，我夢游！”穆楊開始瞎掰。

等了很久，男人的聲音又恢複了平靜。

“他家住在哪裏？”

穆楊一愣，乖乖地說出了地址。

“等我。”

對方說完，就挂斷了通話。

穆楊看着手機發呆，這下他更不知該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