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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白一腳踏進自己的房間便察覺到腳下的地毯濕漉漉的。他的鞋子往下用力一踩,還能擰出點水來。肩膀上的小黑貓尾巴掃過他的鼻尖,輕輕地喵嗚了一聲。阮白摸了摸他的腦袋,将目光投向了四周。
他喊了一句:“愛德華?”
“在。”浴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推開,露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愛德華依舊是昨天的模樣,腦袋一歪就能嘩啦啦倒出一灘水來,地板上很快聚集起一灘,他垂着腦袋看了半天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悄悄把腦袋縮了回去。
将浴室門關上前,一只腳從門內探出來往那灘水上攪和了一下,看樣子是想借機讓水吸附在衣服鞋子上,毀滅罪證。但愛德華顯然對自己沒什麽自知之明,一腳下去水團又大了不少。
于是又顫巍巍地縮回浴室。
看得阮白想笑。
他讓小黑貓去床上等着,便越過那一灘水推開了浴室門。愛德華縮在角落裏,一旁還放着一個碩大的紙盒,裏面放着阮白燒給他的小玩意。阮白從裏面撿起一塊浴巾,沖愛德華招了招手。
對方乖乖走到面前,被浴巾兜一臉。浴巾的吸水性能不錯,很快就将愛德華的頭發給吸幹了,阮白又給他插上吹風機呼啦啦吹了好一陣,那張被水泡發的臉終于漸漸消瘦下來,露出了精致的輪廓。
愛德華的眼睛放光,很想找一面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可惜古堡內并沒有這種東西。
阮白見他來來回回走着摸着臉,漫不經心道:“明天再給你帶一面鏡子。”
“謝謝哥哥。”
“不客氣。”阮白靠在椅子上,目光始終落在愛德華身上。
很快,好不容易消幹了水分恢複漂亮面容的愛德華又開始滴滴答答的滴水。少年愣了一下,眼睛茫然無措。
阮白:“……治标不治本啊。”
不過勉強能讓愛德華正常一會兒。
愛德華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眼皮都耷拉下了下來。不過他還是和阮白說了聲謝謝,抱着紙箱離開房間的時候,他回頭很認真的對阮白道:“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他們不會欺負哥哥的。所以哥哥喜歡的話,可以盡情待在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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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又道:“對了,五樓盡頭的房間不要去哦。”
愛德華說完以後便踩着濕漉漉的鞋子歡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在三樓,很快便消失在轉角口。
黑夜降臨,窗外月光泛紅。
五樓盡頭的房間內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一會兒,一個人影緩緩走上去。一縷慘白的月光從盡頭的窗戶裏射進來,勉強照亮了年輕人的臉。
他雙眼無神,目光直直落在大門上,聽着裏面的撞擊聲一聲一聲傳來,掌心扣着把手,輕輕一擰。
第二天早上,阮白離開房間和王汪打了個照面,他一眼便注意到王汪頭頂上的方框。
[任務二:請找到雙子古堡的詛咒。]
雙子古堡的詛咒?
阮白是知道的,幾乎整個城鎮的居民都知曉雙子古堡有詛咒,但這詛咒究竟是何,大概只有缪爾斯公爵清楚了。他收了心神,正欲與王汪一同下樓。
滴答。
熟悉的水滴聲在耳畔響起,阮白意外地掃了眼四周,以為愛德華來了。然而愛德華沒見到,他的額頭卻微微一涼。
收回視線時,阮白撞上了王汪幾乎驚恐的目光。青年手指顫抖得指着阮白的眉心,嘴巴動了動卻什麽也沒說出來。阮白伸手往額頭上一摸
粘稠的血液沾在指尖上。
血腥味很快擴散,将整片二樓都籠罩起來。
“上上上上面怎麽會滴血!”
阮白盯着指尖的血微微感到窒息,他一言不發地回頭進了房間,找到毛巾将臉和手洗了幾遍擦幹,又重新走出來,招呼上王汪上了樓。
王汪大概知道他的想法,然而渾身抖得不行。手指顫巍巍地伸出去想要拽阮白,又在小黑貓把那雙綠眼睛的貓瞳注視下讪讪收回去。
怎麽回事,這貓看上去怪兇的。
不讓碰,王汪就使勁往阮白的身上貼,不過他向來有安全意識,還知道與阮白保持一點小距離,也就是所謂的安全距離。他跟在阮白的身後,絮絮叨叨的說話,“三樓是吧?三樓不就是管家他們住?”
“不是三樓。”
阮白站在樓梯口子,他單手扶着花紋繁複的扶手,朝着走廊望去。三樓的一段走廊盛着一大灘還未凝固的血跡,一擡頭,一滴濃稠的血珠砸在了地板上,發出耳熟的滴答聲。
王汪也看到了這一幕,小聲嘟囔:“那就是四樓。”
在五樓。
一直到五樓,阮白和王汪才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團東西。走近了看,幾乎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屍體蜷縮成一團,細密的傷口遍布臉頰和手指,緩緩淌着血。死亡時間或許有些久,屍體膚色泛着青白,快幹癟。
一切都顯得很反常。
偌大的動靜吵醒了其他人,管家比爾匆匆趕來,他冷着臉将阮白等人全部趕下去,漆黑的眼珠裏盛着沒見過的冷意,“趕緊從五樓下去!”
阮白在管家彎腰拎起屍體時多看了屍體兩眼,那是玩家小隊的三炮灰之一。
管家面無表情地拎着屍體從幾人面前經過,白手套被鮮血浸透,濕漉漉的看得人胃酸翻湧。王汪扶着扶手摳着嗓子翻白眼,濃郁的血腥味一時無法散去,他嘔了好幾聲,聽得匆匆趕來的漢子刀疤都有些受不了。
刀疤轉過頭,努力咽了咽喉嚨。
“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阮白掃了眼沾血的門口,突然便回憶起了愛德華對自己的忠告
五樓盡頭的房間不要去哦。
好巧,這就是五樓盡頭的房間。
他越過那一灘血跡,站在門口,微微側了側身體。房間內安靜得很,什麽也聽不到,誰也猜不到昨晚發生了這麽一場血腥大事。
“阮先生,請不要站在這裏。”
去而複返的管家走到門前突然開口,阮白的目光往他手上一瞥,滿眼的紅有些刺眼。他點點頭說了聲抱歉便轉身回到了王汪身邊。
…
經此一事,玩家小隊的衆人都沒什麽胃口吃飯,一個個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牛奶,幾乎眼花地将這一瓶奶白液體又看作了血色,血腥味取代了牛奶的香甜,有人忍受不住轉身就走。
看着王汪匆匆忙忙的背影,刀疤啧了一聲,故作鎮定,“現在的小年輕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啊。”
說完端起杯子便咕咚咕咚往嘴裏灌。
噗
鐵鏽味的腥甜沾上舌尖的味蕾後迅速在口腔內彌漫,只一瞬就徹底占據了刀疤所有的感官。他噴出一口牛奶,面色大變:“我草我怎麽感覺我好像喝了一大口血!”
轉頭就跑。
阮白:“……”
望着刀疤的背影,阮白捂住抽搐的眼角,身體突然一怔。刀疤頭頂上的方框內容竟然與王汪的不同!
上面赫然寫着
任務二:與缪爾斯公爵交好。
他猛地扭頭又去看沉默得幾乎沒什麽存在感的少年沈瓊,對方頭頂的內容與刀疤一致,而旁邊的紅姐則是與王汪一致。
再一看其他人,都是這兩個內容。
阮白心想,原來還是分批行動的。
他若有所思的去看幾人,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遲遲不露面的缪爾斯公爵手握紅寶石權杖扶着比爾管家的手臂慢慢走了出來。缪爾斯公爵優雅入坐,斂着眸含笑道:“衆位來古堡幾天了,我一直沒抽出時間與衆位交流,不如等會兒我們玩幾個游戲怎麽樣?”
沈瓊向來沉默,紅姐又瘋瘋癫癫,話多的兩人都因為一杯牛奶跑了,一時間也沒人回答,場面頗有些尴尬。好在阮白開口了,“不玩的話,會怎麽樣?”
缪爾斯公爵唇角笑意不變,“大概就是和昨晚的人一樣下場吧。”
沈瓊猛地擡頭看他。
缪爾斯公爵似毫無察覺,聲音依舊帶着他特有的溫柔,“不過,輸了游戲也會死哦。”
“那贏了游戲呢?”
“贏了游戲,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缪爾斯手指撫唇輕聲道,“榮華富貴,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給。”
“我答應你。”沈瓊突然出聲。
少年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缪爾斯公爵,一字一字的重複,“只要我贏了,我想要什麽都可以。”
“對。”
話音落罷,阮白看到沈瓊頭頂的方框內容又變了。
[與缪爾斯公爵交好,進度35%]
原來是任務的一部分。
怪不得即便是這種無厘頭的要求,沈瓊也會斬釘截鐵地答應。
那麽,想來其他人應當也是一樣的。
阮白撐着下巴去看缪爾斯公爵,唇角也含着笑,“那我也答應。”
半個小時後,缪爾斯公爵的卧室內,玩家小隊剩餘的衆人聚集在一處,他們都是被古堡內的侍從強制性帶過來的,除卻阮白和沈瓊外,還無人知道即将發生什麽事。
所以,當缪爾斯公爵再一次重複游戲規則時,玩家小隊炸了。
炮灰之二二話不說扭頭便朝着卧室大門的方向沖了出去,缪爾斯公爵嘴角含笑的看他,似乎并沒有制止的意思。一旁角落的董海見狀,也有些按捺不住。
他的腳輕輕一動,正要往外邁出一步,卻聽到噗嗤的聲音響起。
一腳跨出卧室大門的玩家之一被劈成了兩半。
一半倒在門外。
一半倒在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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