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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當年離家去皇都的時候,這對妹妹還是襁褓中的嬰兒。
一轉眼間,黎家又壯大了不少啊,黎允浩想着,如果把那對流落在外的母子也接回府中,這個家恐怕不得安寧了。看樣子,就算真的找到了他們,也得另外安排住所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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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一大清早就去藥材鋪抓藥的花木棉,自打看了滄少爺那張五千兩的銀票之後,立馬就回憶起兩三天前那位神秘的貴客。票子上的筆跡如此眼熟,她怎麽可能猜不到,當日一口氣買下她所有繡品的貴客,其實就是滄少爺呢?
她當初真是腦中斷了根弦,才會堂而皇之接下那位“貴客”的銀票。
想想也該知道沒人會出手這麽闊綽了,只是她當真沒往滄少爺身上猜。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花木棉面對着滄少爺的刻意挑釁,心底自然直冒火氣,可依舊不敢明目張膽的翻臉,最後只得一個勁的道謝。
待那小二哥打理好了藥包遞給花木棉的時候,她便再次強調說:“滄少爺的恩情,木棉沒齒難忘,滄少爺借的銀子,木棉也一定會盡數奉還。我爹還等着我回去煎藥,我就先告辭了!”
“木棉慢走啊,路上小心,改日我再去看你。”滄簫幽幽地冒出這麽一句,直把花木棉給氣得流冷汗。又不是相公給娘子道別,有必要說的這麽暧昧嗎。
花木棉心中無奈極了,自此以後,不知要熬夜做多少繡品,才能把那五千兩銀子給掙回來……
026 采蓮
更新時間2012-5-30 23:32:16 字數:1406
花木棉好不容易才擺脫了滄簫,心裏暗罵着倒黴。
将幾個珍貴無比的藥包小心翼翼地放進大竹簍以後,花木棉并沒有直接去棉田裏采棉花,而是去了荷花塘。
初夏的時候,荷花塘裏面總是有大片大片墨綠色的荷葉,托出朵朵芙蓉,如同少女分紅的面頰。她們緊緊依偎着碧綠滾圓的荷葉,像一個個披着輕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嬌羞欲語;嫩蕊凝珠,盈盈欲滴,清香陣陣,沁人心脾。有的花瓣兒全都展開了,露出嫩黃色的小蓮蓬;有的才開了兩三片花瓣,像僞含羞的少女敢露出自己的臉蛋。有的還是花苞,像一雙手緊緊地合在一起。有的花瓣已經凋謝,落下來了,漂在水面上,像一只小小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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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花木棉劃着小舟在荷塘裏找了半天,那些荷葉早就幹枯,荷花也已經凋謝了,好不容易看到幾個孤零零的綠色蓮蓬,也都是枯萎的,裏面一個蓮子都沒有。
她的心情就有些沮喪,但是還不想放棄,劃着小舟,在荷塘找了一圈,順手撥着水,兩邊的枯葉順着水面泛起漣漪,花木棉的小手就有一下沒一下的撈着,好不容易找到幾個小蓮蓬,已經枯的不成樣子了,挖開來,裏面只有零星的三五個蓮子。花木棉嘴裏抱怨着,卻也還是小心翼翼将那為數不多的蓮子給收好到兜裏。
過了許久,花木棉感覺自己已經把整個荷塘都搜了個遍,也只搜集到為數不多的幾粒蓮子,而且都是小顆粒,根本不夠用。
花木棉就無奈地嘆了口氣,背着竹筐去棉花田了,想着以後再找別的辦法。索性今天買了不少紅棗,希望紅棗能彌補一下蓮子的不足。
她在荷塘邊仔細的清洗了一下,卻不知,遠遠的地方,一高一矮兩個男人正看着她淳樸的樣子出身。
矮個子的男人長得很胖,臉紅紅的,還長了一顆痣,一說話的時候,那黑痣就跟着抖動。“少爺,花小姐似乎是在摘蓮子。”
高個子的男人就問:“摘蓮子?現在都什麽時節了,還會有蓮子嗎?”
“可不是嘛!”矮個子癡癡的笑了一聲,就像是在嘲笑花木棉沒腦子似的,結果就被自家主人賞賜了一個爆栗。
“笑什麽笑,爺看上的女人,是你這個小癟三随随便便就能夠嘲笑的嗎?”
矮個子的胖男人趕緊賠罪:“小的愚昧,小的眼拙,小的知錯了,少爺您息怒……”
見花木棉已經走遠,兩個蹲着身子的男人這才站直了,高個子的男人瘦瘦的,五官長得極好,笑起來也很好看,就是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當中仿佛藏匿着太多不為人知的情愫。
“這個時節,還有什麽地方可以采到蓮子?”
矮個子男人抓了小腦袋,為難的回答:“應該是摘不到了。小的猜測花小姐大概是急着摘蓮子給花老爺治病的。小的聽人說,花老爺病了好些天了,一直卧床不起。蓮子這東西消暑去寒的,是個好東西。如果夏天摘來吃,既能爽口,又能補身。可現在都入秋了,想吃蓮子,還真沒辦法。”
高個子男人就又是一腳踹了過去:“花老爺子生病了,你這雜碎怎麽不早些告訴我?廢物!真是個廢物!”一腳不夠,再加一腳,最後幹脆兩手一齊用上,這位大少爺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引發的一頓火氣,硬是發洩到下人身上去了。
那矮個子的胖男人也真夠可憐的,一輩子沒做過什麽錯事,就是頭腦過于簡單,總是領悟不到自家大少爺的心思,才少不了拳打腳踢。這不,身上背上全是傷。
他就支支吾吾的大叫着:“少爺饒命啊,少爺饒命,小的想到辦法了!”
“想到什麽辦法?快說!”
“是是是。那花小姐不就是想要蓮子嘛,蓮子這東西,只要有銀子,還怕買不着?”
看着矮個子胖男人谄媚的笑着,臉上的黑痣一直抽搐,高個子的那個男人就猛地一拍腦門:“是啊,我怎麽給忘了,不就是蓮子嘛,爺親自掏錢去買去。”
說完,這主仆二人風風火火的就又朝集市上去了。
027 提親
更新時間2012-5-31 23:33:29 字數:1900
花老爺這日醒來以後,見幾個女兒都不在身邊伺候,就自己穿了件單衣,站在石橋上看着空靈的湖面發呆。
花宅的大門被粗魯敲響,守門的家丁慵懶打開宅門,看見是個黃臉的婆子,身後跟着一男一女兩個下人,手上都搬着東西。那家丁上下打量,怎麽也沒看出黃臉婆是富貴人,他臉上就不怎麽好看。
可是轉而一想,今日宅中常有貴客來訪,說不定這回又是大小姐結交的什麽貴族朋友,那家丁就不敢怠慢了,緩緩地問了一句:“這位媽媽您找誰?”
黃臉婆子也打量了下這個家丁,就別開眼,微微笑了笑:“我是滄府的婆子,渾家姓黃,這是春兒和東子,都是滄府的下人。我們奉滄少爺之命前來求見你家大夫人,有要事商量。”
那家丁皺了下眉,心想滄家小姐才來過一回,能有什麽要事,還得派一個婆子一個丫鬟一個小厮跑過來。
見那家丁愣了半天不動,黃臉的婆子這才扯着笑容往他手裏塞了一粒碎銀子:“我們是來給滄少爺提親的,咱少爺看上你們花家大小姐了!還望小哥通傳通傳……”話才說完,黃臉的婆子心中就直罵那家丁不懂事,将來肯定某不到個好前程。
家丁收了銀子,臉色好看多了,就說:“三位稍等,我去禀明大夫人就來。”
過了一會兒,并不是那家丁單獨回來的,而是大夫人親自帶着貼身的丫鬟櫻桃跑來相迎。黃臉婆子遠遠的就瞧見了,那家丁臉上一個清晰的紫紅色指痕,顯然是被主子給賞的。
黃臉婆子就小聲啐道:“喏,你們都看清楚了,這就是笨腦子奴才的下場,你們兩個以後可得學機靈點兒,別也跟那人一樣,狗眼不識泰山!”
身後一男一女連忙點頭稱是。
這倆年輕人其實都是黃臉婆子的兒女,滄家的規矩,奴才的兒女還是做奴才,所以她女兒黃春兒和她兒子黃東子都在滄少爺的手底下做事。
大夫人客客氣氣的問:“這位是黃媽媽吧,方才我家奴才眼拙了,沒能認出黃媽媽,裏面請裏面請。”大夫人向來都要拒絕給花木棉提親的人,今兒一改常态,倒是令大夫人身後的櫻桃很詫異。
春兒和東子都是低眉順眼的跟着,不敢造次,可黃婆卻明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走路的時候頭擡得老高。
到了青鈴閣,母子三個被安置好了座位,大夫人就開了口:“我們家木棉今年也二九的年紀了,早該給她定門婚事了,只是她爹的病這半月來一直不見好,咱們一家上下都急的似那熱鍋上的螞蟻,因此才把木棉的婚事給耽擱了。這一點,還請黃媽媽不要見笑。”
大夫人陳氏又是老生常談了,随便誰來提親,她總是拿花老爺有病在身為借口,說花木棉脫不開身,怪只怪那些個看上花木棉的男子家境都普普通通,沒一個是陳氏看得上眼的。
不過這一會兒,陳氏顯然不是有意要拒婚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她若是能把花木棉給嫁到滄家這麽富貴的地方去,恐怕做夢也會笑了。
黃婆就給她兒子使了一個眼色。
東子走到陳氏面前,攤開一個錦盒,裏面擺滿了蓮子。東子見陳氏疑惑不解的樣子,他就得意洋洋的解釋說:“我家少爺今日見到花大小姐在采蓮子,後來問了大夫,說是花老爺的咳血虛汗之症,恰是缺了蓮子這味藥,所以特地趕着搜羅了鄰鎮所有的藥材鋪,把能買的蓮子都給買回來了,統共加起來就這麽一大盒,少爺說請您收下,要代花大小姐盡盡孝。”
陳氏就眉開眼笑起來,心想:這媳婦兒還沒娶過門呢,女婿就開始搶着要給老丈人盡孝了,還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陳氏忙吩咐丫鬟櫻桃将那錦盒收下,又對黃婆說:“請黃媽媽替我謝謝滄少爺。哎,咱們家木棉就是命苦,一輩子沒生在好人家。木棉什麽都會,上得了廳堂,也下的了廚房,最是一手的繡活,做的那是全鎮的百姓都喜歡的緊,我每每看着她手裏做出來的繭子,就心疼的跟掉了一塊兒肉似的……”
陳氏居然大言不慚,說着說着還真落起淚珠子了,一旁的櫻桃就也裝模作樣勸說道:“大夫人您別哭啊,這做母親的都是如此,能有幾個不替兒女操碎了心的呢!”
黃婆子看了櫻桃一眼,心裏又開始犯嘀咕:這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是不小,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哪能懂什麽做母親的心思?八成也是花家大夫人調教的好!黃婆子又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家女兒,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要是她的春兒能有這個櫻桃一半機靈會說話,滄少爺說不定早就收了春兒做填房了。
黃婆子別開眼,笑的有些僵硬,基本上是沒有接陳氏的話茬。
一整個閑聊的過程中黃婆都在自己端詳這未來少夫人的嫡母,本是個比較清秀的中年婦人,卻偏偏穿金戴銀的,一身鴛鴦戲水紋樣的上好面料對襟長襖,顯得無比俗氣。黃婆自己不富貴,但也是看着富家子弟長大的,對這穿着方面十分講究。她每每擡頭看一眼陳氏的衣着,再對比着她那副我見猶憐的嘴臉,就有些想要作嘔。
花木棉黃婆是早先就見過的,因為她常和自家小姐有往來。黃婆子心中暗忖着:這花大小姐怕是日子過得并不好,哪有一個大小姐穿的那麽寒碜,跟嫡母有天壤之別的呢?想來,定是這位嫡母當人一套,背人又是另外一套。她須得好生應對才是。
028 提親2
更新時間2012-6-1 8:58:55 字數:2167
大夫人陳氏依然保持着笑容,這個時候,花木棉正好回來了,才一進宅子,就被守門的家丁直接“請”到青鈴閣,說是大夫人有事要說。花木棉不明所以,進屋以後,背上的竹簍都還沒卸下來。
那黃婆母子三個看了看她,場面就有點尴尬。
大夫人連忙吩咐櫻桃:“快去幫大小姐收拾竹簍。”
花木棉自己從竹簍裏掏出一方絲帕,裏面裹着的都是她近日新摘的蓮子。花木棉像捧着寶貝似的,小心翼翼把蓮子捧在手心。然後又取出大大小小幾包藥材,這才擡頭掃視了一下衆人。
發現屋裏有三個生面孔,花木棉有些納悶地問:“大夫人,這三位是?”
大夫人還沒張口,黃婆自己就站起來開始介紹自己了,有點先聲奪人的架勢。大夫人見了,心情突然變得很差。這媳婦兒還沒娶過門呢,婆子就開始獻殷勤?滄家上下果真都不是簡單的主兒。
花木棉走過去,站在大夫人跟前,望了望大夫人,又望了望黃婆子三個,不說話。
氣氛一時冷了下來,黃婆子的笑容也僵住了。直到黃婆身後的春兒走過來,手裏捧着一只羊脂玉淨瓶,滿面春風的,黃婆子才坐回去。
那瓶子裏插着一束新開的石斛蘭,粉色的蝴蝶狀花瓣,淡紫色的頂端,花蕊疏疏落落,乍一看去十分豔麗,頓時就給大夫人這間檀香四溢的屋子裏添了幾分清香。
“給花大小姐請安”,春兒未語先笑,圓圓的臉蛋上,喜氣争先恐後往外跑,“奴婢名叫春兒,是滄少爺院裏伺候的,第一次來見小姐,也拿不出什麽值錢的禮物,這支石斛蘭是少爺賞的,奴婢聽說石斛蘭最适合送給父親,所以就借花獻佛,送給小姐和花老爺賞玩。”
花木棉就走了幾步,到那丫頭跟前仔細瞧了瞧那束石斛蘭,突然擡起眼,笑的天真無邪:“好香啊,這是什麽品種,我以前從未見過。”
“是蘭科花卉。石斛蘭分春種和秋種,這個時節若想覓得一束春種的石斛蘭怕是困難,但秋種的石斛蘭也很耐看,小姐快瞧這蝴蝶似的折痕,多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花木棉笑着直點頭。
她那說的只不過是客氣話,石斛蘭這種花的确珍貴無比,花木棉這樣的小門小戶是沒那個閑錢去買回家來欣賞,但她好歹也在書上讀到過,哪能不認識。
心裏估個價,少說也值個五百兩銀子吧?
再說這才剛入秋,哪裏就能覓得開的如此鮮豔的大盤花朵,指不定是耗上了多少花匠的心血呢。
“就可惜觀賞的花期只有半個月了,小姐您可得早些拿去給花老爺瞧瞧。奴婢聽說,病中的人常常看些美好的事物,心情也會跟着好起來。”春兒讨巧地把那羊脂玉淨瓶遞給了花木棉。
“多謝春兒妹妹惦記了,我一會兒就送去爹爹的卧房。”花木棉笑着接過瓶子,握在手心裏生怕摔碎了。
這一切衆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大夫人沒脾氣地冷哼了一聲,卻是只有身側的櫻桃才聽得到。
大夫人十分不喜歡春兒這樣的丫頭。這個春兒丫頭看似只是下人,可随随便便就能把如此值錢的玩意兒拿出手來,弄得比花木棉更像個大小姐似的,這樣不遮羞的露富,不知是要顯擺給誰看。
但是轉念一想,這越發證明了滄簫少爺財大氣粗,連一個不争氣的丫鬟都能這麽瞎顯擺,把花木棉嫁過去了,往後還不是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當然,大夫人想的,壓根兒就不是花木棉的将來,她只想着自己是花木棉娘家人,往後和滄老爺做了親家,面子上貼了金不說,還能攀個富貴親戚,那晚年的日子就不用愁了。
坐着的黃婆看着花木棉似乎很喜歡自家女兒送的禮物,臉上難免露出得意之色。
春兒那丫頭更加喜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到底還是個小丫頭,不曉得收斂。
大夫人見了,更是不怎麽高興。心裏恨不得責備了自己那不争氣的二閨女無數次。如果滄少爺看上的是花青鈴,那該有多好……
“這樣貴重的東西,滄家真是有心了。瞧這羊脂玉淨瓶,多精致啊,鎮上随便當掉,也能值個百兩銀子吧?木棉,你可得拿好了,摔了就可惜了。”大夫人一門心思都在值錢的家當上了,恨不得立刻就把那瓶子給當掉似的。
春兒卻沒頭沒臉的來了一句:“嗨,夫人別見怪,這瓶子就是爛大街的貨,在咱們丫頭屋裏,沒有誰把它當回事的。”
大夫人滿臉都是假笑:“也對,也對……”
大夫人寵溺地望着花木棉,那眼光讓花木棉毛骨悚然。
一邊說着,一邊就把裝着蓮子的錦盒遞給花木棉,“這個也是滄少爺給你的,說是要你拿去給你爹下藥。”
花木棉怔然了片刻,倏地想起自己急着回來是要給爹爹煎藥的,就覺得勢頭有些不對勁,一想快快打發了大夫人好去看看爹爹,二是奇怪這滄家的下人跑來她家做什麽。
花木棉就收下錦盒,狐疑地問:“大夫人,滄少爺一下子送來這麽多東西,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她所指的,當然還包括今日在藥材鋪裏面滄簫墊下的五千兩銀票。但是這個事,大夫人是不知道的,她還當花木棉是在故意賣弄自己會勾搭男人,在她面前炫耀呢。
大夫人的臉色就慢慢的垮了下來,礙于有黃婆一家三口看着,她也不好發作,于是正色道:“黃媽媽是來向咱家提親的,滄少爺想要納你作妾,木棉,你意下如何?”其實那個時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夫人也就巡禮問了問,壓根兒沒打算征求她的意見。
花木棉一聽這話,如同遭受五雷轟頂,手心一滑,裝滿了蓮子的小錦盒差點就掉到地上,幸虧那丫鬟櫻桃眼疾手快給接住了。
“大夫人,爹爹知道這事兒嗎?”花木棉忿忿不平地看向大夫人。
黃婆一家子頓時被花木棉的這個表情給驚住了,他們本都以為花木棉會笑嘻嘻的答應,至少也應該是羞答答的紅着臉不說話,等着嫡母安排婚事才對。
而且黃婆心裏也清楚,花老爺一直病着,花家就是這位當家主母陳氏在打理一切,要不然,黃婆也不會一進門首先就求見大夫人了。
可是花大小姐她,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029 有孕
更新時間2012-6-2 23:07:16 字數:2223
大夫人被花木棉攪得沒辦法,就扭頭問那門口的小厮:“老爺起了沒有?”
那小厮點頭道:“楓園當值的方才來報,說是老爺午時就起了,在沁芳橋上轉了轉,又往四姨娘的詩園去了,晚上怕是要在那邊用膳。大夫人是需要傳膳嗎?”
花木棉擡頭看了看天色,外面日頭正旺,這個時候,明顯還沒到吃飯的時辰嘛,這小厮也太不會揣測主子心意了。
她一直都知道,大夫人在各院都安插了內線,所以足不出戶,也能夠清楚地了解宅子各個角落發生了什麽事,至于花老爺今晚喜歡在哪裏用膳,那全都是下人們瞎猜測,沒有根據的。
大夫人就極其鄙視地瞥了那小厮一眼。
那小厮自讨沒趣,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側邊兒躲起來,生怕給大夫人見了,心裏不舒坦。
大夫人又對黃婆子一家三口說:“實在對不住,我家老爺醒了,我得去看看,黃媽媽不如先回去,至于這親事,改日我親自到府上去拜訪滄少爺和滄老爺,到時再說詳細的,黃媽媽以為如何?”
黃婆子看見大夫人這麽客氣,哪裏還有再多話的禮,拉着一對子女就告辭回去複命了。
“先跟我去一趟詩園吧,既然老爺在那邊,咱們就去先問問他的意思。”大夫人說着,起身走出了屋子。
花木棉就默默地跟着去了。
花木棉哪裏知道,大夫人會這麽“善解人意”,完全是因為花老爺早先就對她提過要給花木棉說門親事的主意了。那個時候大夫人一百個不願意,是怕花木棉随便嫁了窮小子,讓別人占盡便宜,她這個嫡母卻吃力不讨好,少了個打理生意的幫手不說,還倒貼了十八年的贍養費。
可是現在人家滄氏大少爺派人來提親,那下聘的彩禮少說也得有上千兩吧?等到花木棉嫁過去了,她再随便敲上幾筆,還愁缺銀子麽?
大夫人就琢磨着和花老爺商量這門親事,而且她心中也是有數,花老爺把這個大閨女寶貝的跟什麽似的,知道大閨女要嫁去富貴人家,雖是去做小妾的,有些委屈,但總好過嫁給一個農民混混吧。到時候,花老爺肯定也是舉雙手贊成。
“一會兒見了你爹,你先別做聲,有什麽事情,看我的眼色再行事,嘴上放機靈一些,別讓你爹又氣得暈過去。”大夫人叮囑着花木棉,身後跟着的幾個丫鬟婆子都掩嘴開始笑,大夫人忽的轉過臉去,橫了一眼,衆人這才收起嗤笑。
花木棉哪裏會不知道,這些從陳府陪嫁過來的下人們,個個都不把她這個大小姐當回事。花木棉早都見怪不怪了,所以只是雲淡風輕地回答道:“知道了,大夫人。”
她自認為和爹爹之間還是有些默契的,一會兒即使大夫人不讓她說話,她向爹爹抛個求救的眼神,或者幹脆不做聲表示反對這婚事,爹爹斷然不會強迫她。
照這麽看來,大夫人的如意算盤,終究還是打錯了。
進了詩園的主屋,大夫人和花木棉都看見花老爺在吃銀耳蓮子羹,想來是病的太久,走到四姨娘屋裏,雖沒到用膳的時辰,四姨娘見着心疼,親自去廚房給花老爺熬的羹湯。
花木棉手上還拽着滄少爺送的錦盒,裏面新鮮的蓮子滿滿塞了一盒子。花木棉頓時覺得自己大意了,她忘記,四姨娘每年夏天都會去摘許多蓮子存着,因為她每天練舞之後都要喝這銀耳蓮子羹補氣血,索性蓮子、銀耳都是她親自帶人去采摘的,沒有消耗庫房一文錢,所以大夫人那邊從來也不在意,花木棉也把這事兒給忽略了。
要是能早點想到四姨娘這邊有蓮子,她才不會勞師動衆地跑去摘呢,如果不去摘蓮子,就不會被滄少爺給看見,如果滄少爺不送這麽多蓮子來,他就沒借口向自己提親……
花木棉越想越覺得後悔,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似乎是不明白,送蓮子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借口,就算沒有這檔子事,滄簫想要娶她過門,還是會鬧出別的事情來。滄簫看上的女人,志在必得,哪能輪得到花木棉反抗?
四姨娘朝着大夫人福了福身子:“大夫人好。”
大夫人身後的櫻桃也福了福身子:“老爺好,四姨娘好。”
大夫人就笑着坐下了。
花木棉站了一會兒,就那麽看着,沒有要坐下去的意思。
花老爺開了口:“還是詩詩這兒的銀耳蓮子羹最合我的口味,不像青鈴閣的湯水,不是太鹹了,就是太辣了。”
大夫人聽了,不悅地皺了下眉頭。
四姨娘趕緊攬過話茬:“大夫人要顧着全家上下的口味,總會有顧此失彼的時候,老爺您別動怒,您若喜歡這銀耳蓮子羹,我天天給您熬上,也就罷了。”
這話真是如刺一般紮進了大夫人的心坎兒裏。四姨娘這麽說,豈不是擺明了嘲笑大夫人不懂得尊卑嗎,就算花宅上下衆口難調,但也得以花老爺為尊,飯菜的口味要先适應花老爺的喜好才對呀。
四姨娘不經意地擦了擦額上的汗,殊不知大夫人額上豆大的汗珠正往下淌着。櫻桃就補了一句:“四姨娘賢惠,四姨娘畢竟沒有生養過,不知道咱們大夫人要顧的事情多了去了。”
四姨娘半張的嘴巴就僵住了,花老爺握着勺子的手也頓時僵住了。
大夫人忙側過臉去怒斥道:“叫你這丫頭片子多嘴,給我到外頭站着去!仔細回去,打你幾頓板子!”嘴上雖這麽訓斥,心底都笑成了一朵花,連連贊着自己調教出來的丫鬟就是争氣。
四姨娘看着櫻桃讪讪地退出去了,又看着花老爺繼續開始吃,這時候才注意到站在大夫人身後不動聲色的花木棉。四姨娘連忙站起來,拉住花木棉的手,道:“木棉,光站着做什麽?過來坐呀!”
花木棉坐下去的時候,感覺自己屁股都是冰涼的。
四姨娘倒了兩杯茶,分別遞給大夫人和花木棉,這才悠悠地說:“櫻桃那丫頭年紀小不懂事,大夫人別責罰她,訓斥兩句也就是了。今日郎中給老爺診完平安脈,也給妹妹我瞧了瞧。”
四姨娘忽的不說話了,衆人皆看過去,唯有花老爺沒看過去,只是低頭笑嘻嘻的吃着蓮子羹,心情似乎是出奇的好。
看樣子,四姨娘是要說一件喜事,而且這件事情花老爺早已經知道。
四姨娘就說:“郎中說我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了。”四姨娘笑顏如花,大夫人的臉突然變成了豬肝色。
030 有孕2
更新時間2012-6-3 22:30:47 字數:2090
此事的确非同小可。
現下花家二閨女花青鈴是嫡女,其他三個女兒都是庶出。花老爺本就有意要提一提四姨娘的位份了,如若四姨娘生下一個男孩兒,那麽四姨娘也會母憑子貴,榮升為平妻,而四姨娘的兒子就會代替花青鈴繼承花家的産業。
這麽大的事情,大夫人不可能會輕視不理。
大夫人溫柔地握住四姨娘的手,像撫摸小動物那般輕輕地拍着,“詩詩妹妹既是有身子的人了,接下來幾個月可就得好好注意飲食起居,一日三餐須得小心服用,天涼的時候,就少出去走動,多休息,養着精神總是好的。”
“大夫人說的是,生孩子這事兒,大夫人比妹妹有經驗,妹妹定當謹遵教誨。”詩詩不露聲色地笑了笑,見花老爺碗中的蓮子羹已然吃完了,就命貼身丫鬟簡春收拾碗碟。“老爺可吃飽了?若沒吃夠,廚房裏還有。”
花老爺慈眉善目地看着四姨娘,眼裏是數不盡的寵溺和信任,恨不得把一邊兒的大夫人給酸死,就連花木棉見了,都覺得十分羨慕。
花老爺剛欲開口,大夫人就搶了話茬:“病中的人就得量腹而食,老爺若是嘴上饞不過,不如等到晚膳時辰了,再好好吃一頓,這會子,喝點茶打發吧。”
大夫人就把自己面前那杯還沒喝的茶,朝花老爺桌前推了一下。
花老爺噓嘆一口氣,沒說什麽,擡起杯子就喝了。
這一切,四姨娘都看在眼裏,她知道大夫人身份地位畢竟是高一些,說出來的話畢竟也有分量一些,不比她自己一個小妾,要說什麽話,還得考慮再三,還得打量着老爺的臉色才開口。
不由得就想起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幾年前她懷上第一胎的時候,還是那樣懵懂無知,結果悄無聲息的,孩子就沒了,還差點害得自己快要喪命。
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女人,也算是活了第二條命的,又怎會繼續重蹈覆轍呢?
四姨娘心中跟明鏡似的,這花家大宅裏,能加害她的胎兒的,只有大夫人一個。當年花老爺費勁千辛萬苦也沒能把害她流産的罪魁禍首給找出來,但四姨娘早就把笑面虎似的大夫人給咒罵了無數次。
“這次還得勞煩大夫人費心了,我怕又像上回懷胎那樣,一不小心吃錯了什麽東西,把孩子給流掉了。大竈爐的煮飯婆子我信不過,還希望能沾點大夫人的光,讓青鈴閣的煮飯婆子親自料理妹妹我的膳食。”
這花家大宅是有兩個竈爐的,大竈爐那邊主要由包大娘管理,而青鈴閣常會開小竈。花木棉心中納悶,四姨娘向來喜歡包大娘的手藝,又怎麽會說出“大竈爐的煮飯婆子我信不過”這等話來?
眼看着大夫人的臉色已經變綠,四姨娘越發笑得不可開交,扭過頭去問花老爺,“老爺你說,行嗎?”
四姨娘撒起嬌來,果真是讓人渾身骨頭都酥麻一片了。
花木棉笑了下,也明白四姨娘是在打什麽算盤。這麽一來,大夫人對這未出世的孩子責無旁貸,萬一出了什麽差池,可不都是她的錯處了麽!
四姨娘還真是吃一塹,長一智啊。
花老爺對這件事當然也是舉雙手贊成的,因此就義正言辭地吩咐着大夫人道:“詩詩也是年輕不懂事,以後若觸了你的黴頭,你就多擔待點兒。”
“那是自然,詩詩妹妹素來懂事,我怎麽會和她一般計較呢!”大夫人臉上又挂起一副無比慈悲的笑容。
花木棉心想,這大夫人大概快要被氣死了吧,她明明什麽事都還沒做,就已被花老爺冠上一個“欺壓妾室”的罪名了。
結果幾個人東扯西扯,大夫人最要緊的“滄少爺提親”的事情根本就沒說出口,就被四姨娘懷孕的事情給蒙混了頭腦,只說了些祝福之詞,就拉着花木棉離開詩園了。
等到後來想起來,正事還沒說,大夫人越發怒不可遏。
“木棉,你先去做你自己的事兒,今晚老爺怕是要在詩園用膳,有四姨娘在邊上,我也不便開口。明日我再去請老爺來青鈴閣,好好說一說你和滄少爺的親事。”大夫人落下話,就和櫻桃一起回正房了。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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