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槍戰（下）

“你們聊什麽呢？”突然一道渾厚的男聲在門邊響起，安佳吓得一哆嗦，擡頭看見是汪野就趕緊捂住嘴巴站起來：“沒有沒有，你們聊，我去忙了！”說完連忙一溜煙兒跑出去。

汪野回望這小妮子背影，嗤了聲“臭丫頭，”轉頭擡擡下巴對壞笑道：“等悶了？”

“沒，你忙完了嗎？”沈莫言微眯起眸子走上前偷去個香吻，咂咂嘴悶笑：“真甜。”

“小妖精。”汪野摟住他細腰捏了把，丢下手裏文件揚眉道：“走吧，剩下的時間，都是你的。”

沈莫言勾起笑容也不作答，牽過他手掌十指緊扣，足像只偷腥的小貓眼眸裏滿是愉悅。

汪野順手捏捏他臉，拉起這小家夥便往外走，路過安佳辦公桌時故意敲敲電腦屏，嚴肅吩咐着：“老陳兒子的照片收集得差不多了，征信公司會發到你郵箱，注意查收。”

沈莫言雖聽不明白，卻見安佳霎時收起将才戲谑的臉，認真點點頭回道：“您放心，我會辦好。”

汪野比了個OK的手勢就再不多言，握緊自己戀人往外大步離開。

“今晚我得了瓶好酒，朋友一酒莊裏的珍藏，拿出來給你過過嘴瘾。”走進電梯裏，汪野摩挲着小家夥發梢，笑得一臉痞味。

“我可喝不醉。”沈莫言就似猜破他心思，靠近他胸膛裏埋頭悶笑。

“啧。”汪野在他額頭間彈了下，笑罵道：“你以為我要幹嘛？耍流氓？”

“可不就是耍流氓嗎。”沈莫言嚕嚕嘴，小聲腹诽。

“靠，長膽子了你！”汪野狠掐了下他腰：“在你眼裏，你男人就這點出息呢？”

“哈哈，當流氓你肯定有出息。”沈莫言難得也揶揄他，正當電梯門打開，不等汪野反應就率先跨出去，一路小跑着偷笑。

身後還陣陣傳來某暴王龍暴怒的咆哮：“小妖精！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沈莫言還想回頭繼續調侃，停車場右側頓時傳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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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明顯為男性皮鞋，腳步快速而精準，在空曠的停車場內蕩起回音，他來不及細想此人來由再鑽進耳朵的，便是他再熟悉不過槍支拉動保險栓的“咔嚓”。

“野！趴下！”沈莫言撕裂的嗓音響徹整層樓，他俯身沖過去壓倒汪野的瞬間，身旁牆壁便“嘭”一聲破出個大洞。

汪野怔怔看向那個彈孔，腦子瞬間仿佛停止運作，瞳孔劇烈縮緊不可置信道：“槍？怎麽會有槍？”

還不等他再多想兩刻，第二聲巨響就似要震破耳膜，子彈直射道離他們兩步遠的水泥地面。

“草泥馬逼！”汪野幾乎下意識将沈莫言護在懷裏，盡力是自己冷靜轉身蹲到輛轎車下躲避，青筋驟然暴起：“在老子地盤都敢開火，他媽的活的不耐煩了！”

沈莫言抓緊他手腕，腦子裏霎時冒出數個念頭，可下秒來不及猶豫又“嘭”的一聲，他們躲避的轎車車窗就被打碎，玻璃渣劃破他臉頰幾乎神經被麻痹般感覺不到刺痛。

“靠！”汪野猛地拉過他再次往角落挪動，手背被紮入碎屑血順着胳膊流下，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固執将沈莫言抱入懷裏，嘴裏不斷安慰：“你別怕，老子會保護你。”

沈莫言想搖頭，猶豫要不要沖出去快速解決，他們還未見到開槍者是誰，為什麽要殺人，可這連開三槍足以表明對方絕不會放過他們。

他利爪幾乎就要伸出，汪野卻先掙紮着掏出電話，按下安佳號碼。

就在接通訊號，汪野大喊“停車場有槍”的瞬間，第四槍是打在他手腕中央。“啊！”汪野扼住手腕發出痛呼，咬牙切齒如同只野獸準備撕咬敵人。

“到底是哪個龜孫子，他媽的連面都不敢露出來！讓老子知道你是誰了，非活扒你一層皮！”

沈莫言瞪大眼睛慌張的想檢查他的傷勢，片刻便感到衣衫似乎被什麽液體濕透，低頭看才發現那是汪野的鮮血。

紅到令他發憷。

他想開口安慰汪野幾乎，張了張口喉嚨卻幹澀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聽見自己驚恐未定的心跳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莫言緊锢住汪野身子，利爪在他背後伸出，死死盯着走來的黑衣人，恨意在目光中一點一滴的漸漸聚攏。

一個面帶刀疤的男性出現在他眼前，此壯漢體型魁梧，裹着件黑色風衣，右手持一把自制改良版HKP7型號手槍，剛露出身形便立馬舉起槍口，再次瞄準他們。

“你是誰！！”沈莫言嘶吼道。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刀疤男勾起個殘忍的冷笑，扣動扳機直射向他眉心。

沈莫言伸出爪心，正欲控制彈流，電光火時間卻忽然感到一具身體晃過，霎時先抵擋在他的眼前。

“嘭”子彈穿過肉體的聲音，在空曠停車場中仿佛被放大了數百倍，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眼，不屬于自己的溫熱鮮血瞬間卻已經浸滿他白衫。

“野！！”絕望地怒吼似從沈莫言胸膛噴出，汪野竟然在一剎那用身體擋過那刻子彈，射擊的流彈正中他左肩頭，此刻眼看着血液就隐沒在西裝黑色布料裏，滾滾而下。

沈莫言只覺自己腦袋快炸開，連忙樓過他身體倒在地上，掙紮着想要起身查看傷勢，但觸手可及的地方卻全是血，紅到滾燙的鮮血。

“乖…別怕…我會保護你…”汪野氣死若游，臉龐已煞白一片，肩膀處如同破了個窟窿怎麽也堵不住。

他似乎不明白自己雙手為何在顫抖，卻依舊固執的拂過沈莫言發絲，想扯出個微笑，眼前黑暗越來越濃。

“別怕…”

當最後句話語落聲，沈莫言只見到汪野眼皮漸漸合攏，身體的溫度正點點流逝。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點，他手顫抖得不像自己，八十年前萬人坑前的恐懼再次籠罩住所有理智，“不要啊…不要…”沈莫言聲音哆嗦的語不成句，幾乎下意識咬開手指頭取血，子彈卻瞬間又穿過他手腕。

“我殺了你！”

數百平米的停車場內無故乍起狂風，沈莫言抹道鮮血入汪野口中，身形頓時暴戾站起，刀疤男還未看清眼前畫面就被股勁道摔落至數米遠。

利爪完全伸出指尖，沈莫言以不似人類的速度瞬間逼近刀疤男，面目猙獰宛若地獄裏爬出的魑魅魍魉，道道寒光從他指尖直比如自己眼前。

“沈莫言！住手！”

即将驟然插入心髒皮膚的剎那，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一串佛珠如極厲之風倏地控制住他利爪。

手腕禁锢的如同有電流刺膚，沈莫言怔怔擡頭，空洞的眼裏印入個老者面容，身邊還站着自己親手養大的狼崽子。

“恒延…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