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面對（下）

“給你什麽時間？離開我的時間嗎？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我看不懂，為什麽全都變了？”汪野音調裏已經開始急迫，耐心似乎也正一點點的消磨殆盡，锢住的雙手幾近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裏。

“疼...”沈莫言彎腰低呼。

“對不起...對不起...”汪野像個做錯事的孩子，連忙放開手，又在下秒繞到他眼前抱住，仿佛怕一刻松手，對方就會不見。

“沈莫言，你別胡思亂想，也別離開我，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就說出來，拜托你別一聲不吭。”

“抱歉...真的...不是你的錯....”沈莫言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裏，鼻腔裏瞬間灌滿這個男人特有的氣味，霸道而淩厲。

可此刻，從不向人低頭的汪野，卻幾乎是在求他....

他不想承認自己有些難以呼吸，就像一塊石頭壓在胸口，每次呼之欲出時，又被狠狠砸回去。他很想緊緊抱住眼前的人，像之前那些日子一樣快樂。

“野...對不起....”他覺得道歉很無力，你捅別人一刀，然後裝模作樣的道歉，有用嗎？更何況，汪野是真的為他擋過槍。

那場殷紅的鮮血又侵染他的眼前，沈莫言自嘲的笑了笑，嘆口氣道：“給我點時間...我只是在思考一些問題...不會離開你....真的...”

“就不能告訴我嗎？”汪野将兩人分開點距離，直視他說：“你有什麽擔憂？有什麽顧慮？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是有人為難你，欺負你，我都可以解決。”

男人像個學校裏的小霸王，惹得沈莫言無奈的笑起來，垂下眸子慢慢道：“沒人為難我，更不可能有人欺負我，誰都沒那本事了....”

“咚咚咚。”汪野還想說什麽，身後卻響起敲門聲。

“誰？”男人蹙眉問道。

“是我，汪董，沈老板。”小李的聲音在門外喊着：“能讓我進來嗎？”

沈莫言示意汪野松開，後者很不滿的癟癟嘴，還是松開手臂，轉身去打開化妝室大門。

小李滿臉賠笑的走進來，擺明還是有些懼怕汪野，站在一邊也沒着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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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沈莫言擡眼向他問道。

“是這樣的...”小李搓搓手說：“徐導說你和楊震老師都受傷了，幹脆這一幕就放到最後來拍，你倆先養傷，晚上先拍別人的。”

“給徐導添麻煩了，一會你去買點水果飲料，給劇組每人都送去。”沈莫言吩咐道：“徐導那邊單獨送份大果盤，還有楊震那邊，除了果盤還要水果汁，多買點，都先放到我這，看時機對了再叫你送去。”

“好，好的。”小李嘴上答應，心裏卻在嘀咕，這送個果汁水果的，還看時機？不過老板的話就是命令，他也不敢多言。

“你吃飯了嗎？”汪野突然開口，不是對小李，是對沈莫言說。

“沒有...”沈莫言看了眼窗外，确實天色已晚，估計小李也正餓着，便又道：“你快去吃飯休息吧，別虧待自己，這次出來的餐費全都給報銷的。”

“沒問題沒問題。”小李一聽給報銷，立馬樂起來，平時都他跟老板一塊吃飯，今天故意只開他，估計是想和汪董單獨相處。

他個當助理的怎麽能不明白呢，老板嘴上不說，其實最近都念叨着汪董，他才不當電燈泡。

“那我先走了。”小李識相得的轉身離開，還貼心将門都給關嚴實。

“你這小助理挺啰嗦的。”汪野從身後又将他摟住，輕吻下沈莫言頭發，輕佻道。

“他比較細心，所以暮雲才會一直把他留在我身邊。”他有些局促，想推開男人卻還是忍住了。

“誰在你身邊我都不放心。”汪野低頭親了口他脖頸，似乎猜到對方想避開自己，先一步就松開手，雲淡風輕道：“走吧，我們去吃晚飯。”

他牽過沈莫言，就像兩人過去沒鬧別扭時一樣，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如往常般去外面吃個便飯。

沈莫言沒料到汪野會這麽自然，本以為他還在有情緒，這秒便覺得确實低估了他的自控能力，只好“嗯”聲算答應，随他一同出去。

劇組裏人多眼雜，兩人看見有人便松開手，微笑如常的打招呼。好在汪野身份特殊，确實沒人來東問西問，唯恐觸了眉頭。

橫店沒什麽好吃的，拍戲的地方又算偏僻，場外也只有路邊小店，燈光的昏暗得看不清菜色。

“你...要不咱們回去吃吧？”沈莫言有些尴尬，這天之驕子估計連間也沒見過路邊攤，更別說屈尊降貴來吃。

“我讓小李去叫司機開出去，買點回來，不在這吃了。”他拉住汪野想往回走，卻被攔住。

“麻煩，多大事兒，你今天拍一天戲，肯定餓了，就這吃，我還沒吃過這種店呢。”汪野咧嘴一笑，牽過他手兩人就坐下。

汪董事長掏出手指給裂紋的木桌擦了兩下，擡頭向老板問：“有什麽？上快點的。”

“炒飯，炒面。你們看吃啥。”老板大冬天也惹得只穿件薄衫，五大三粗的沖他們喊道。

“都要都要，麻煩了。”汪野有些興奮，坐在位置上一直瞧老板做飯的樣子。

“怎麽跟個小孩似得，沒見過？”沈莫言忍不住莞爾，伸手想摸摸男人額前碎發，到一半又停住，大抵還是縮回了手。

“真沒見過。”汪野回頭笑得皎潔，眨眨眼睛問：“你以前和沈暮雲吃過嗎？”

“有吧...”沈莫言微笑回憶着：“以前最開始跑通告，我是懶性子，暮雲總要辛苦點，經常就路邊攤湊合了。”

“以後我也跟你一塊，都湊合。”汪野也不知說得是真是假，桌下面手伸去便握住他柔夷。

正巧老板已經做好端上來，吆喝着：“青椒肉絲炒飯，香辣炒面，慢用。”

汪野看向兩盤東西，趕緊拿起雙一次性筷子掰開，先遞給沈莫言，自己才又掰開一雙，夾起些許炒面就往嘴裏塞。

“好吃。”他包着大口面，說話都含糊不清。惹得沈莫言搖頭笑起來，抽了兩張紙巾替他擦擦嘴角。

“你笑啦，傻子，逗你的。”汪野吞下面，得意的咧出笑容：“你這麽久以來，總算笑了。本少爺扮醜也算值了吧。”

沈莫言看着他，驀然就有些臉紅，和過去的霸道想必，此刻汪野像在故意讨好的模樣更讓他無法招架。

“快吃吧，涼了。”他埋頭拿起筷子，也往自己嘴裏送去吃食，沒敢擡頭看。

冬夜裏難得出現輪明月，昏暗的小攤位上，一個埋頭吃，一個靜靜看，誰也沒發現，那個男人眼裏的溫柔，藏着深深地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