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決定（上）

沈莫言忘了自己是怎麽進屋的，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被脫個精光丢在酒店床上，潮濕的頭發沾染到白色枕頭裏，暈染出一點一滴的水漬。

從上方壓下來的身體帶着滾燙的溫度，仿佛是把燃燒的火焰，連同他的殘留的水分與理智一同連根燒光，片甲不留。

大概是整個情節都太過激烈，導致他活了百年的腦子實在不好使，每個落在皮膚上的親吻都像個烙鐵般灼人，黏黏膩膩的只能換來更難耐的喘息。

沈莫言再還清醒的時候，大抵會思考這樣是不對的，他不應該愛着薛少卿卻跟汪野發生關系，以後少卿回來該怎麽交代。

可到後來神智糊塗時，腦子裏蹦出來的竟是雖然靈魂不在，身體總歸是一樣的，應該不算出軌...汪野怎麽中槍後身體還那麽好....以及，再深一點。

其實他忘了最後到底做過多少次，只是記得汪野每次投來的目光都深邃而狂亂，還有進入的剎那，彼此滿足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起來，全身的酸痛感讓他有些脫力，過去無數次相擁而對的夜晚後，他都會有這種被掏空的錯覺，只是此次更甚，對方明顯毫無節制。

汪野還沒睡醒，沈莫言迷迷糊糊的思考究竟要不要吵醒男人，或自己輕手手腳的離開比較妥當，正還在猶豫中，卻先看到眼前的他皺了下眉頭，睜開眸子。

沈莫言下意識有些緊張，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瞪大眼睛看向對方的臉，腦子一時也轉不過彎兒來該幹嘛。畢竟這到底算不算出軌還沒個定論，他并不認為自己活了百年就能超脫的毫不在乎。

“醒了？”他還在天人交戰中，汪野先勾起個慵懶的笑容，伸手過來摸摸他長發，說話的聲音帶着剛清醒特有的沙啞，卻意外磁性好聽。

“嗯。”沈莫言想自己是該說些什麽，可嗓子鼓了鼓卻什麽都說不出口，只得含糊不清的悶應一聲。

“傻樣兒。”汪野咧出排整齊的牙齒，大手一撈就把眼前小東西摟緊懷裏，當然，沈莫言也毫無預警的撞進這個滾燙的胸膛裏，鼻子連帶耳朵都有些泛紅。

“怎麽着，你還害羞了？”汪大少沒打算放過他，揶揄着就往下湊到他跟前偷去個香吻，臉上笑得像流氓般邪肆。

“沒...”沈莫言想拒絕，甚至腦子裏打算好告訴這大少爺他該起床拍戲了，可話到嘴邊還沒組織好語言，就又聽見頭頂上男人的聲音。

“我很開心。”汪野笑了下，緩緩說：“能這樣抱住你，能和你好好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

男人說話不緊不慢，像在承諾某種誓言般，口吻鄭重而認真，連好看的眉頭也緊皺起來，抱住對方的手不自覺加重力度：“沈莫言，我們以後都這樣好不好？一輩子都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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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到沈莫言耳朵裏，他便不禁打了個寒顫。

一輩子？永遠？

他咬緊下唇，命令自己千萬別作聲，絕對不能回應。

汪野哪有什麽永遠，也許等兩天恒延帶薛少卿靈魂回來，這無法無天的大少爺就再沒機會享受人間繁華，更別說和自己糾纏一輩子這種傻念頭。

沈莫言突然感到陣寒意，腦子裏不受控制的細想如果薛少卿回來，汪野究竟會去哪裏。

人死後靈魂會走入輪回六道，要麽上天要麽伏地，可誰也沒說過，一口貴氣湊成的意識，在靈魂歸位後，又會流浪到什麽地方。

不知怎的他突然回想起恒延當初的話：“沒有輪回，也不會轉世，這生完結，就消散在天地間，連痕跡都無法留下。”

身體下意識起了層雞皮疙瘩，沈莫言抓緊眼前的男人，卻什麽話都說不出口，恐懼感一點一滴的像要侵蝕他的理智。

“怎麽了？覺得冷？是暖氣不夠足嗎？”汪野自然看不出他心裏的惶恐，下床去把空調又升溫幾度。

沈莫言突然感到懷抱的落空，想伸手去抓住什麽，直愣愣的看向自己雙手，喉嚨裏幹澀的泛苦。

“我該去拍戲了。”他說，臉上的表情幾乎已無法控制，掙紮着起身去換衣物。

“小東西。”汪野含笑從背後摟住他細腰，下巴就放在頸窩裏，熱流肆意噴灑在彼此體溫中：“等會我處理些公事，就來探你班好不好？”

他點點頭，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埋頭自顧自将衣服連忙穿好，卻因為太手忙腳亂連扣子都無法扣上。

“昨晚是太累？”汪野抓過他手，表情明顯有些使壞，耐心的一顆一顆幫他扣好紐扣，嘴裏還在調戲：“看來真把你給折騰的夠嗆，連衣服都不會穿了。”

沈莫言其實想拒絕，可這男人悉心的模樣使他有些酸楚。

什麽時候起，汪野已經開始如此溫柔？

“好了。”汪野攏過他長發，在額頭上輕吻一下，眼裏不自覺流露出贊賞：“挺精神，去洗漱出門吧。”

“好...”沈莫言不知自己在緊張個什麽勁兒，身體卻順從的走向衛生間開始整理。

或是多少有些愧疚，之後汪野再怎麽來胡鬧他也沒拒絕，直到終于出門坐在化妝間裏時，沈莫言反而有種脫力的疲憊感。

劇組的人已經陸續忙活起來，他擰眉揉揉自己太陽穴，看見化妝師走過來招呼便撐起個笑容，盡量讓別人看不出異常。

本來他還在擔心昨晚的事兒被劇組發現，可見大家都毫無異樣的忙裏忙外，反倒大松口氣，畢竟汪野身份太紮眼，他自己又是個風口浪尖的人，實在容易出岔子。

沈莫言趁化妝師捯饬的功夫，閉着眼睛正在假寐，剛不過半晌卻又聽見小李的聲音，孩子果然是年紀小，老咋咋呼呼的，大清早也精力十足。

“沈老板！我來了~您看~”小李邀功似得有些興奮，手裏像搬着重物，氣喘籲籲。

他其實頗有倦意，但不好拂了這小助理的心情，懶懶的也睜開眸子擡眼看去，果真見到少年提了好些鮮榨果汁來，臉上笑意盈盈的說：“這兒只是給幾位主演的，我還定了果盤和果汁都在後面，店家配送，保準辦的妥妥的。”

沈莫言瞧他模樣直想笑，點點頭當真誇贊自家助理：“辦的不錯。”轉身微笑對化妝室又說道：“來，拿一杯，先出去等我會兒，我換戲服。”

化妝師是個二十七八的青年，混圈裏的都自然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此次也算首輪跟他合作，脾氣品行之前就打聽的一清二楚，知道這家子大歌星性子寡淡又不好伺候，便連忙點點腦袋，道聲謝謝，拿起杯果汁兒就和小李出去等待。

小李傻頭傻腦似乎想說什麽，撓撓後腦勺正猶豫，化妝師見他毫無眼力見，幹脆推搡着就把人往外帶，留自家老板個清淨。

沈莫言見他們都出去，無奈笑了笑走上前确認了已反鎖門，才算松口氣，利落的伸出兩根尖爪，快速割破自己右手指頭。

血液立馬順着皮肉就湧出，他沒做猶豫，将果汁的瓶蓋都一一打開，每一杯全滴上幾次血珠，與水果汁液混合在一處。

他沒把握楊震究竟會喝哪一杯，所以幹脆都放料進去，就算健康的人喝下去也沒所謂，只當吃了次補品，強壯身體也好。

畢竟是自己害男主角受傷，加之今天還得繼續拍打戲，沈莫言沒敢耽擱，換好衣服就打開房門吩咐小李，趕緊将果汁都給各位送去。

還好小助理雖腦子不太靈光，手腳還是十分麻利，先去給各大主演們送果汁，接着便招呼店家送來的果盤飲品等分發到各組人員。

等沈莫言已準備妥當到場地繼續拍戲時，楊震偶爾露出的傷口幾乎痊愈，只剩下些褐色結痂還需要時日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