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來，告訴我，選哪一個

“對了哥哥，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呀？”

“都八點多了，你還不睡覺？”程曦抱起程夏，深秋的夜晚涼如水，寒風吹過，小丫頭被凍得打了個寒顫，在程曦懷裏抖了抖。

“哥哥，你能再給我編一條貝殼手鏈嗎？”小女孩兒聲音稚嫩，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你原先的呢？”程曦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

“我……我拿貝殼手鏈跟一個哥哥換烤火腿腸吃了。”程夏低下頭，不敢看哥哥，聲音小小的，到最後幾乎是用氣音在發聲。

這事兒程曦聽媽媽說過，當時沒什麽感覺，只是如今再次被程夏提起，視線落在黑框眼鏡上時，不知怎麽的，一種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好，給你做。”程曦的聲音低沉中略帶沙啞，若程夏再大一些，肯定能聽出與平時不同。

“哥哥，那你今天為什麽這麽晚回來呀？”

“乖，睡覺了。”

……

周末，韓今躺在沙發上打游戲。

韓今最近迷上了一款新游戲，通過消消樂掙取金幣，再用金幣買各種家具布置家裏，還挺有意思的。

正糾結特別難的一關時，老媽的電話打了進來，說是他爸生意夥伴開了一個補習班，請了國外歸來有名的老師上課。

“兒子，既然你最近挺想學習的，要不去試試？聽說那裏學習輕松，于學于玩，說不準你會喜歡。”電話那邊的老媽聲音溫柔，生怕大點兒聲音就會把寶貝兒子吓到似的。

“好啊，那我去看看。”

補習班是在別墅區附近一公裏左右、他每天上下學必經之地的一處休閑農莊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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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閑來無事，又是老媽推薦，韓今換了衣服出了門。

十分鐘後，韓今來到農家樂門口。

這裏不愧是別墅區附近的農家樂，無論是建築設計還是裏面的園林風格，處處盡顯富貴之氣，連帶着大門口的兩座獅子都金碧輝煌威武雄壯。

估計是老爸的生意夥伴已經打了招呼，裏面有工作人員出來迎接，帶着韓今走進農家樂其中一處單獨的小院，一路上跟他詳細介紹了補習方式。

“保證能提高成績嗎？我可是學什麽都學不會的，關于學習方面的問題，記性特別差。”韓今不太好意思的說了實話。說完摸摸鼻子，跟着工作人員來到教室外面長長的走廊上。

“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我先帶你認識一下我們的老師如何？他是……”

“等等，老師叫慕之遠？”韓今盯着走廊上足有一面牆那般大的巨幅海報上，一個五官英俊的男人畫像旁邊的三個字——慕之遠，突然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慕之遠、從國外回來的、當老師】對上了對上了，三個條件都對上了。這人竟然是……

“對啊，韓先生，怎麽了？”工作人員不明就裏，話還沒說完，就見韓今猛的轉身，然後整個人撞在一面人肉牆上，頓時就捂着額頭被彈了回來。

“慕老師，你回來啦？”

“忘拿東西了，回來拿一下。”淡漠溫潤的聲音在韓今頭頂響起。

韓今驚恐的擡起頭來，恰好與慕之遠眼神交彙。

少年膚色白皙，秀美的唇型兩片緋紅，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蘊着驚詫迷茫，像極了迷了路遇見獵人的小綿羊。

而他的對面，男人西裝革履，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片小麥色。男人長相偏冷峻，濃眉微微上揚，冰涼漆黑的眸子散發性感的氣息。

“那什麽……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韓今驚愕過後，不等旁邊二人再說些什麽，落荒而逃。

慕之遠望着走廊盡頭消失的背影，想起老爸說的，有個合作夥伴的兒子最近愛上了學習的事情，嘴角不由得微微翹起，走進教室拿了手機出了農家樂。

原本他對父輩之交的“囑托吩咐”是沒什麽興趣的，但剛剛那只小綿羊似乎挺有意思。

韓今一路狂奔回家，推開門把自己甩在沙發上。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半晌才反應過來，剛才他竟然遇到了書中的變态渣攻二。

根據書中的劇情，他進橘子之後，渣攻二到了A大附中當老師，教的就是程曦所在的高三（1）班。

這位渣攻二，自見到程曦的第一眼就愛上了，就此開啓了他變态的追求方式。

慕之遠為了得到程曦，把他單獨叫到老師宿舍樓，強迫他做出各種不可描述之事，程曦不從，他就威脅人家，不讓他參加高考，讓他前途盡毀。

試問對于一個窮苦家庭的孩子來說，什麽最重要？當然是參加高考改變命運啦。可偏偏，慕之遠為了一己之私，将程曦的前路堵的死死的。

“慕之遠，又一個人面獸心的名字。”韓今搖搖頭，自言自語。

恰好老媽打來電話，詢問咨詢補習事宜，韓今借口有同學幫忙補習，除了提高成績，還能促進同學之間的友誼。

老媽一聽高興壞了，當即打了十萬，充作兒子的補習費用。

韓今仰天長嘆，差點兒流下兩行複雜的淚水。

想他要啥有啥，特別是金錢，幾乎分分鐘幾十萬的小金庫。偏偏曾經被他瘋狂騷擾，哦不，追求過的程曦，不僅要忍受各種渣攻和男十八號的各種虐，連通過自己努力得來的前途也要被人輕輕碾碎。

兩廂一對比，韓今對程曦的同情心立即泛濫，猶如那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滾滾河山源源不斷。

好在，渣攻二最後的結局也是進了橘子，而且比他被揍的還狠。

畢竟，這是個法治社會嘛，普通師生戀都不允許，何況是愛而不得就毀了你的師生戀。

只是在進橘子之前，程曦可是慘兮兮的被那個混蛋虐待，這可怎麽辦？

回憶了一下劇情，很明顯，渣攻二出場時間也提前了，原本好像是下學期才會去A大附中當老師的吧？

“不行，我得提醒一下程曦。”且不管他信不信。

憋了兩天，韓今在周一起了個大早，打車來到學校門口時才剛剛八點，比他平時整整提前了半個小時。

今日陰雨綿綿，天空都呈現灰色，韓今下了出租車打上傘就奔向教室，壓根不知道，在他剛剛下計程車時，有個綠毛男生領着幾個小弟朝學校這邊走來，綠毛男生看見韓今，沖着其他夥伴嚷嚷了一句什麽，緊跟着，幾個人面色一變就要朝韓今奔去。

結果剛剛跑了幾步遠，一個身量頗高，身形纖瘦的少年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攔住了那幾個人的去路。

五分鐘後，學校附近一處隐蔽的巷子裏，程曦右手握着一把鋒利的小刀，在左手的紗布處來回輕輕摩擦，距離他兩米的地方，六個年齡相仿穿着不倫不類的少年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哀嚎不斷。

“轟隆隆”一聲巨響打破巷子裏的沉默，雨水落在程曦左手的紗布上，因剛才打架用力，左手紗布滲出血，被雨水沖刷，紗布被染成了紅色。

“你……你真的是程曦？”綠毛男生震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少年，他面無血色的臉上露出懾人的微笑，在陰沉沉的雨天顯得尤為可怕。

“你，你上次明明……”綠毛男生掃了一眼程曦左手上的紗布，那是上次程曦不願跟他在一起被他用刀劃傷的。

“知道追求我的人都要通過哪一關嗎？”程曦越走越近，直到綠毛男生身邊停下，他慢慢蹲下，閃光的刀片在綠毛男生眼前晃動，雨越下越大，滴落在刀面上“啪啪“作響。

“你有三個選擇，要麽在臉上，要麽在身體上，要麽……離得遠遠的。”

不等綠毛男生反應，程曦暗啞的嗓音在綠毛男生耳邊回蕩：

“來，告訴我，你選哪一個。我滿足你。”

綠毛男生視線落在鋒利的刀上面，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他吓得話卡在嗓子眼兒卻說不出來，好半晌，在其他同伴驚叫落荒而逃時才反應過來，他“啊——”的大叫一聲，顧不得身體上的疼，踉跄的從地上爬起來飛快的朝巷子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瘋子，瘋子，啊——瘋子——”

程曦望着跑沒影兒的巷子口，嗤笑一聲，從懷中拿出一根棒棒糖，發現黏糊糊的，皺了皺眉，拆開包裝塞進嘴裏，擡腳離開了巷子口。

此時宿舍裏沒人，三個室友都出去了，程曦從衣櫃裏找出幹的衣服換上，又重新包紮了一下左手，包紮完畢走出宿舍前，程曦盯着左手看了看，想了想，使勁兒按了一下受傷的地方，頓時，鮮血從紗布裏面滲透出來，很快染紅了一片。

程曦置之不顧，好似那不是自己的手一樣。

另一邊的教室裏，韓今右手支撐着下巴昏昏欲睡，半眯着的眼睛掃了一眼教室門口，不禁感嘆：他好不容易早起一次，程曦怎麽還不來呢？

餘光瞥了一眼辛騰，猶豫着要不要跟他打聽一下。

正打算開口，韓今看見程曦打着傘從外面走來，到了教室門口，收傘走進教室。

程曦自然而然的走到韓今旁邊的位子上坐下，至于原先的座位，壓根看都沒看一眼。

“程曦，早啊，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程曦殷紅一片的紗布驚的韓今心跳一滞。

“你這手怎麽了？”

“昨晚削鉛筆了。”程曦緊抿了一下唇，眼睛裏有水霧彌漫。

“你……”望着程曦深不見底的眼眸，韓今像是被什麽電了一樣渾身一陣顫栗閃過，他沒來得及多想，從書包裏摸索了半天，找出了一根草莓味兒棒棒糖放在程曦手上，語氣不自覺放緩：

“那個……你吃。”

“叮鈴鈴～叮鈴鈴～”上課鈴聲響起，随即一個男人走進教室，在與小綿羊震悚的眼神交彙時，露出淺淺一抹笑，緊接着跟大家介紹：

“同學們你們好，我是咱們班新來的數學老師，我叫慕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