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那你為什麽離我那麽遠？

韓今第一時間看向程曦，見他沒什麽特別反應，又緊張兮兮的看向講臺。

“慕老師好帥啊。”這時，周邊有女生小聲發出嘀咕。

“有這樣好看的老師，何愁學不好數學？”另一個女生悠悠感嘆。

慕之遠禮貌一笑，擺擺手讓大家安靜，随後開始上課。

慕之遠的課幽默風趣，各種晦澀難懂的函數公式，經他性感好看的嘴表達出來竟讓學生有種可可愛愛的錯覺。一節課下來，他不僅得到最後一排來聽課的年級主任的認可，全班幾乎所有的同學都對他好感度飙飙得往上升，除了韓今，以及程曦。

下課鈴聲響起，慕之遠意味深長的對韓今報以一笑，随即在韓今不注意的時候與程曦對視一眼，微微勾唇，邁出教室。

韓今一直偷偷觀察慕之遠，見他對自己笑，頓時渾身一震上半身後仰，嫌棄的撇撇嘴。

好在，慕之遠似乎還沒有對程曦産生什麽太大的興趣，上課規規矩矩講課，下課老老實實離開，不然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拉着程曦跑的遠遠的。

慕之遠一離開，班裏面聲音沸騰，好多都在讨論【新來的老師】怎麽怎麽樣。韓今對此輕輕搖頭，內心忍不住感嘆一句：這群孩子果然還是太年輕啊。知道什麽叫“人不可貌相”嗎？慕之遠這樣的就是。

“嘶……”旁邊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氣音，韓今一回頭，就看見程曦左手殷紅的紗布，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這麽多血，肯定很疼吧？

“是不是很疼啊？要不去醫務室重新包紮一下？”

程曦擡頭看韓今，水霧般的眼眸無聲訴說着什麽，只一瞬，程曦低下頭看着受傷的左手，聲音低低的：“不用。”

韓今：“……”

哦了個哦的，剛剛，剛剛程曦是委屈的要哭了嗎？

對哦，程曦沒錢，他怎麽給忘記了呢。

“其實……不是很疼。”程曦的聲音悠悠飄進韓今耳朵裏，原本就有些複雜的心，更加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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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餘下三節課的思考，韓今想到了一個主意，在下課鈴聲響起時，主動邀請程曦去學校外面吃飯，理由是：“想請你幫我補習。”

反正主角攻現在在國外，而他身為程曦的同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倒不如趁此時間刷刷好感，努力争當一個不會被主角攻讨厭暗恨的小炮灰——順便提升一下成績，争當懂知識的社會主義好鹹魚。

“補習？”程曦漆黑的眸子泛着幽深，回想過去一段時間韓今課堂上認真專注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好。”

此時外面天朗氣清，雨後的空氣散發着泥土的清香，韓今猛吸了一口氣，是西瓜的味道，還是沙瓤的。

路經醫務室，韓今偷偷朝醫務室門口一個穿白大褂的校醫猛眨眼，校醫猛點頭，叫住他們。

“這位同學？”

校醫快走兩步來到程曦身邊，視線落在他自然垂落的左手上，驚訝的叫了出來：

“哎呀，你這手怎麽都流血了？快快快，跟我進來，我幫你看看。”

校醫說着就要往醫務室走去，韓今“啊……”了一聲，感嘆一句校醫好棒棒，也跟着往醫務室走。

至于程曦，餘光瞥了一眼表情誇張又不太自在的韓今，收斂嘴角的笑，跟着進了醫務室。

醫務室裏，白大褂校醫拿着酒精棉球擦拭程曦的傷口，韓今在校醫解開滲血的紗布時背過身去。雖然程曦一聲不吭，但光想想就覺得好疼。何況一旁的校醫不時碎碎念：

“我天，你可真牛逼，咋弄成這樣的？”

“這一直流血呢，要不是我看見了，你打算一直這樣嗎？”

“忍着點兒啊，我給你消毒。你這是自己随便包紮的吧？都不消毒就包紮，你不怕發炎嗎？”

重新包紮完畢，校醫囑托：“不能碰水，明天再過來一次，我給你換藥。”

“老師，多少錢？”程曦問了最關鍵的問題。

“啊？”校醫略過程曦與韓今對視，見韓今沖他猛搖頭，“啊！”了一聲，輕拍程曦肩膀：

“你這孩子提什麽錢不錢的？你都叫我一聲老師了，我還能收你這個錢？不過是随便包紮一下而已，不用給錢了。”

程曦沒有過多推辭，嘴角扯動了一下，“謝謝。”

只在韓今看不見的地方，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走出醫務室，韓今一直盯着程曦重新包紮的左手，直到出了校園，程曦問他去哪裏吃飯。

“我請客，你随便選。”韓今特大方的說。

二人來到一家快餐店，因在醫務室耽擱了一下，這會兒的快餐店人滿為患，裏面有女學生瞧見程曦忍不住偷偷瞄他，好幾次都被韓今瞅個正着。

韓今心裏有些不太舒服，想了想，拉着程曦去了價格昂貴的簡餐廳。

光是那些渣攻們和男十八號就已經讓程曦夠頭疼的了，這要是再多加幾個女孩子的愛，萬一遇到個跟渣攻們一樣變态的，豈不是雪上加霜？

點餐時，韓今征詢程曦意見，确認他跟自己要一樣的東西之後，點了兩份西冷牛排和蘑菇湯。等菜上來時，才發現……程曦的左手不能用力。

“抱歉啊，我忘了。”韓今摸摸後腦勺，露出一個特別不好意思的笑，随即快速切了自己那盤牛排，将兩份對調。

“這樣你就可以吃啦。”韓今送上一個得意自豪的笑，對上程曦微暗的眼眸，切新的一盤。

程曦拿起叉子叉了一塊牛排放入口中，肉質松軟中帶着微辣的黑胡椒味兒。

這時，服務員将兩份蘑菇湯送上來，一同帶來的，還有小票。

程曦掃了一眼小票上的總額，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韓今正一邊吃東西一邊心不在焉的思考關于慕之遠的問題，冷不丁的聽到對面程曦問：

“你說要補習，什麽時候？”

“啊？”韓今愣了一下，擡頭時，一點黑胡椒醬汁粘在嘴角，呆呆的樣子。

“哦……我都行啊，看你時間。”

程曦嘴唇微動，抿了一下又微微松開，他覺得喉嚨有些幹，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飲而盡。再擡頭看時，韓今已經繼續在吃東西了。

小小少年青春正盛，嫩白的容顏在雨後陽光透過窗戶的映射下顯得尤為乖巧，似乎感受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對面的少年擡起頭來沖着程曦微微一笑，順帶着滾動舌尖弄幹淨了嘴角的黑胡椒汁。

程曦喉嚨處更幹澀了，又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兩個人敲定雙休補習兩個小時，韓今醞釀了許久的話終于開了個頭。

“對了程曦，你覺得慕……老師怎麽樣啊？”韓今偷瞄程曦，見對方沒什麽特別大的反應，只是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漸漸放下心來。

然後，他就聽到了程曦淡淡吐出兩個字，“挺好。”

韓今：“？”

挺好啥啊挺好？哪裏看出來挺好的。他就是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可不能被他騙了啊。

果然，程曦心思單純為人善良，壓根看不出那個慕之遠就是個衣冠禽獸。

此時此刻，韓今特想将慕之遠的為人告訴程曦，但每每話到了嘴邊又欲言又止——畢竟，上次莫清風的事情歷歷在目。

而慕之遠，程曦在此之前壓根就沒見過，估計更不會信了。

“你覺得呢？”程曦将問題抛了回來，若仔細聽，會發現程曦的聲音很低沉，頗有種危險的氣息在裏面。

但韓今聽不出來，只是順口就說了一個“不”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他臉色突然一變，“小心”。

下一秒，在服務員經過程曦左手邊時，快速以手遮擋。

服務員吓了一跳，端着托盤的手抖了抖，低下頭一看，剛才只顧着回頭跟同事回話，差點兒就蹭到桌子邊沿那只包紮紗布受傷的手上面。

“對不起，對不起。”服務員趕緊道歉，見客人擺擺手，虛驚一場吐出一口氣快步離開。

“沒事吧？疼嗎？”韓今眼裏顯露擔憂，怕才包紮好的左手又被蹭出血。

“沒事。”程曦幾乎是用盡全力才憋出兩個字。在韓今放下心來繼續吃飯時，緩緩端起第三杯水，喝完了之後輕輕将杯子放下，捏着杯子的手卻依然在用力。

而他的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變化。原本看戲一樣的心态，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午吃過飯，韓今付了錢，走出簡餐廳。

外面淅淅瀝瀝又開始下雨，韓今沒帶傘，倒是程曦有先見之明帶了一把，兩個人就着一把不大的雨傘走在回學校的路上。途中，韓今記起校醫的話，一直努力将傘往程曦那邊傾斜，因為怕對方讨厭他，同時正牌攻餘威尚在，又不敢靠程曦太近，走到校園門口時，他的衣服已經濕了小半。

“你讨厭我？”程曦清冷陰郁的嗓音在耳畔響起，溫熱的氣息撲在耳邊，被寒涼的風一吹消失的幹幹淨淨，像是錯覺一樣。

“啊？”韓今停下腳步，周邊雨水落地的啪嗒啪嗒聲顯得尤為清楚，倒是剛才耳邊的那句話讓人心生疑惑，顯得不那麽真切。

“你讨厭我？”程曦少有的耐心快要用盡，只這一次，聲音比剛才還要冷。

“不，不啊，我怎麽會讨厭你？”就算“讨厭”，不也是你讨厭我嗎？

“那你為什麽離我那麽遠？”程曦眼珠轉動了一下，視線落在二人中間的位置，渾身的氣息都冷冰冰的。

“啊？你手不是受傷的了嗎，所以我……”韓今話沒說完，就見程曦收斂神色，擡腳往教室走去。

“嗯，走吧。”

這次，程曦的速度加快了許多，韓今不得不腳步匆匆跟上，自然顧不得保持距離什麽的，等到了教室走廊，衣服竟然沒再有多餘的地方淋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