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因為你是程曦啊

“我沒拿。”程曦的聲音冷冷淡淡的，似乎被指控的不是他一樣。

趙晨晨哼哼鼻子，滿臉都寫着委屈：“程老師，窮不是你偷竊的理由，你說你沒拿，可視頻監控顯示，那段時間只有你出現在辦公室，這你怎麽解釋？”

“程老師——”任主任立即接腔：“我想，還是搜一下以證你的清白比較好，你覺得呢？”

“咚咚咚”韓今再也聽不下去了，他走進辦公室，瞧見辦公室好幾個人，兩個男老師站在程曦對面，旁邊坐着兩個女老師盯着他不說話。

而程曦，單薄的背影背對着房門，一陣冷風從身後吹過，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自然垂落包紮紗布的右手，顯得孤孤單單的。

“程曦——”韓今徑直走到程曦身邊，沒注意到在他喊出名字時，程曦的背脊一僵，原本面無表情只泛着冷意的臉上，頓時有了變化——他嘴唇緊緊地抿着，眼尾泛着紅。

“那就搜吧。”程曦将韓今的擔憂緊張盡收眼底，冷眸瞥向趙晨晨，語氣淡淡。

趙晨晨嘴角止不住上揚，來不及思考富二代和窮小子為什麽回來，又為什麽跟程曦認識。只一瞬，他快速壓下想笑的沖動，看向任主任：“任主任，那就麻煩你了。”

“好，那我去看看。”

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任主任身上，只見他打開程曦的書包、抽屜、甚至連程曦的杯子都不放過，卻沒發現手表。

就在韓今暗暗松一口氣時，任主任将目标鎖定一個文具袋，是韓今之前送程曦鉛筆的那個。

随即，在辦公室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中，任主任從文具袋裏緩緩拿出一個手表，不敢置信又痛心疾首：

“程老師，你怎麽解釋？”

“還真是你拿的？”趙晨晨慌忙接過手表，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程老師，我實在沒想到，你身為我們輔導中心的老師，竟然真的會偷東西。”任主任氣哼哼盯着程曦，臉色異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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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原本坐在一旁被臨時叫過來的兩個女老師，都暗吐口氣，其中一個搖搖頭說，“我本來還想介紹我侄女來程老師這個班，現在……”

趙晨晨暗暗觀察在場之人的反應，除了新進來的富二代和那個窮小子之外，其他人皆是認定了程曦就是偷竊之人。他心裏偷笑，明白那人交代的任務馬上就要完成，只需過了今晚，他的賬戶裏就能多出十萬塊。

至于手表……趙晨晨掃了一眼緊握在手的“禮物”，內心嗤笑一聲，即便是奶奶親手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又如何，不過是一件物品而已，怎麽能跟十萬塊相比？

于是，下一秒鐘，趙晨晨臉色突變，盯着手表驚慌失措的喊道：“這，這手表是壞了嗎？為什麽它不轉動了？”

“我看看。”任主任心裏一驚，拿過手表查看一番，頓時更生氣了，指着程曦怒斥：“程老師，你偷拿手表就算了，怎麽還給弄毀了？你真是太過分了。”

“程老師，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你了，可這手表是我最珍貴的禮物，你……”趙晨晨聲音漸漸哽咽，他實在說不下去了，整個人像是受到特別大的打擊一下彎着腰渾身發抖，握緊手表沒法兒再言語。

這話一出，韓今一棵心沉入谷底，他眉頭緊緊的皺着，嘴唇緊緊地抿着，拉着程曦手臂不自覺用力。

而程曦，似乎聽不到周邊指控一般，只是側頭盯着韓今，聲音低沉得不像話：“你也認為是我拿的？”

“我不信。這裏面肯定有什麽誤會。”韓今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程曦的委屈全部寫在了泛着紅的雙眸以及緊握的拳頭上，怎麽可能是他偷的？

看着韓今眼睛裏的信任和擔憂，原本已經被定為“偷盜之人”的程曦，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他冷眸微擡，盯着委屈兮兮的趙晨晨和義憤填膺的任主任：“報警，查查這手表上的指紋，就能知道我有沒有拿了。”

“指紋？”趙晨晨驚訝地擡起頭看向程曦，還沒從“十萬塊馬上就能到賬”的暗喜中反應過來，一臉茫然。

“對哦，指紋。”韓今提到嗓子眼兒的一顆心緩緩落下，當即拿出手機準備報警：“只要警察來了，查清楚這上面沒有程曦的指紋，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程曦也太聰明了吧，在這種所有證據都直指自己幾乎無人相信的絕望境地，竟然還能想到方法力證清白，不愧是書中的主角受！！！

“好。報警”任主任一臉沉沉：“即便報警會留案底，但這件事情是你咎由自取。”

趙晨晨渾身緊繃，正暗罵任主任多嘴，就聽到辦公室門口響起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報警？發生了什麽事嗎？”

所有人看向門口，只見一直不說話暗暗觀察所有人的洛凡凡，驚喜的喊了一句：“叔叔。”

“大家……畢竟同事一場，就，就算了吧。”趙晨晨聽到剛才那一句“叔叔”，當即兩腿發軟，扶住旁邊的桌子才勉強站穩。

“怎麽能算了？事情不查清楚，程曦就要永遠背負‘偷盜’的罪名。”韓今往前一步擋在程曦身前，直面趙晨晨：“趙老師，如果真是程曦拿了你的手表，我願意私人賠償你三十萬。”

“但如果是你故意冤枉程曦，我保證，你的名聲一定會迅速風靡整個A市。”韓今向着趙晨晨邁進一步，對方在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時，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整個人驚懼害怕垂頭喪氣，幾分鐘之前的“受害者委屈兮兮”形象蕩然無存。

程曦望着眼前少年的背，明明是瘦削單薄的，可那人背上卻閃着光，給整個陰冷的夜增添了無盡溫暖。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洛君博緊皺眉頭，他不過是出門辦事一趟，怎麽好好的輔導中心要報警？

因為校長的到來，報警是不可能報警的，哪怕是為了輔導中心的名聲。

但不報警，不代表這件事就能瞞天過海，趙晨晨在各種壓力之下無奈坦白來龍去脈，說他嫉妒程曦比他受歡迎，才設計陷害對方。

“是我提前把手表弄壞，放進程老師書包裏的，對不起，我在此誠懇的跟你道歉。”

“程老師，這件事是我們輔導中心管理不當用人不善，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洛君博輕拍程曦肩膀以示安慰。

“嗯。”程曦淡漠的看了一眼趙晨晨，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邊收拾東西，拉上文具袋拉鏈時，發現其中一支鉛筆芯斷落，程曦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眼露寒光，很快，收拾完東西，拉着韓今離開了辦公室。

臨走之前，韓今聽到辦公室裏面傳來洛凡凡調侃的聲音：“我記得兩個小時之前有人跟我說，不是這裏的學生不能上二樓哦，叔叔，你們這裏還有這種規定呢？”

至于趙晨晨怎麽跟洛凡凡道歉的，韓今就聽不到了。

二人走出輔導中心，冷風吹過凍得人直打哆嗦。

“程曦，你沒事吧？”韓今抓住一言不發的程曦手腕，有些欲言又止。

這樣單純善良的程曦，為什麽總是遇到各種各樣不好的人？難道作者創造他就是為了虐嗎？

“小事而已。”程曦嘴角扯出一抹笑，笑意不達眼底。

“什麽小事？你是被人陷害！”韓今沒法兒再淡定了，氣的一掌拍在車把手上，車子發出悶響，繞的他心情更加煩躁。

傍晚是慕之遠，晚上是趙晨晨，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壞人是針對程曦的？

程曦對此似乎真的不甚在意，待韓今呼吸平緩之後，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為什麽信我？”

證據确鑿的情況下，他都要不相信自己了。可韓今卻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信”！

“因為你是程曦啊。”韓今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的看着程曦說道。

書裏面單純善良的小白花，怎麽可能做偷盜之事？別逗了，誰愛信誰信，反正他不信。

程曦微怔，時間仿佛靜止一般，就連周邊的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安靜，太安靜，幾乎到了針落可聞的地步。

程曦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的一下接着一下，劇烈又熱切。

……

周六，韓今家大別墅的寬敞客廳裏，兩個少年面對面坐在長桌子的兩邊，一個低頭苦思冥想，一個整理更适合韓今的補習方式。

“早早，程老師。”夏雪端着一個托盤站在客廳，小心翼翼詢問寫作業的兩個孩子：“喝咖啡嗎？”

“媽媽，我不要。”

“可是你已經學了整整一個小時了，要不要吃點點心休息下啊？”夏雪心疼的看着兒子撓頭發，早晨醒來的時候發型還好好的，這會兒跟個雞窩似的。

“不用啦，媽媽，我在想問題的，很快就想出來了，你先別打擾我。”韓今眼睛不離書本，咬着筆頭苦思冥想。

“哦，好吧，”夏雪失落的轉身準備離開，剛擡起腳步，就聽到身後兒子突然大喊一聲，“啊，我知道了。”

“解出來了？”程曦微微一怔，剛才那題目雖然不算特別難，但解題思路是有些複雜的。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起來昨天晚上有什麽事情沒做了。”韓今連忙搖頭，不好意思的說：“我去喝咖啡忘記給錢了。”

“嗯？”

韓今撓撓頭，把昨晚在莫清風咖啡廳裏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算了，改天讓晏哥去給錢，這事兒不重要，我繼續。”

“嗯。”程曦淡淡點頭應了，視線落在轉身離開的夏雪身上，再擡眼瞧了一下二樓，握着筆的手微微收緊。

早晨剛進門時二位家長盯着他包紮紗布的手的眼神一言難盡，莫非……慕之遠說的是真的？

這般想着，程曦擡眸盯着對面繼續撓頭發想問題的韓今，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就被對方傻乎乎的形象折服，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開始上揚。

或許，即便慕之遠說的是真的，因為有韓今，也沒關系。

當天中午，程曦回到咖啡廳，第一時間找到財務，詢問昨晚是否有客人跑單，得知是記在了老板的賬上，手心握緊了一下。

“陳姐，我同學把錢給我了。這個記我賬上就行，從我這個月工資裏扣。”

“啊？不太好吧，老板說……”

“所以陳姐不想為老板省錢？”

財務一聽是這麽個理兒，當即點頭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