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最後與最初的神

祖龍借助秘境躲避末法時代，秘境又何嘗不是借助了祖龍的力量發展。無數歲月下來，将秘境從祖龍身上剝離，無異于拔鱗。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直接作用于神魂，連祖龍都無法忍耐。

鴻疇全無顧及，無數手訣從他的指尖飛出，形成一股匹練。虛空中的景象格外恐怖，天空中像是破開了兩個巨大的裂口，猶如怪獸布滿利齒尖牙的嘴巴，驟然間出現。

全世界幾乎都在同一時刻目睹這一恐怖的景象。無論是陽光還是黑夜，都無法給人們帶來溫暖或者希望。當真正的絕望彌漫的時候，任何自救之類的都像是笑話，留給人們的唯一選擇似乎就是眼睜睜地看着。

這樣的景象出現得快，消失的也快。

當兩張巨大的裂口互相吞噬之後，天空就恢複了原樣。但是沒有人相信。哪怕很快就有各國專家出來辟謠說什麽天文奇觀，絕望的陰影還是籠罩在人們的心頭。

這時候的善橋山已經像一朵花一樣盛開。缺乏了龐大山體的遮掩，整個山洞內部的構造全部架構在中央的藤蔓之上。緊接着，綠光一閃，藤蔓被鴻疇收進了秘境中。

鴻疇的眼睛有些泛紅，臉上卻和平時一樣露出一絲寵溺：“阿昊，過來。”

“嗯？”安文昊用飄的過去，重新找回了當阿飄的時候身輕如燕的趕腳。當了十多年的阿飄，技能熟練度已經滿級了有木有！

當鴻疇擡起他的左手的時候，安文昊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但随即鴻疇把最初送給他的戒指給摘了下來！

那是很早以前鴻疇送給他的戒指，最初只是作為通訊使用；但是他一直把這個戒指當婚戒看來的。好吧，兩人之前其實根本就沒說過愛來愛去的話題，可是……他的自作主張讓鴻疇生氣了？

鴻疇确實很生氣，但他并不是氣安文昊。安文昊那麽做，是為了兩個人的安全考慮。他并沒有足夠的自信說，能夠在一切情況下保障安文昊的安全……

只是現在不比以前了，世界的規則已經崩壞得差不多。以現在規則的力量對他而言的束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雖然他還無法前往仙界，但是自身的實力已經不受限制，當然包括打開自己的儲物戒指。

身為煉丹和煉器兩方面的頂級大師，鴻疇對自己儲備的材料恐怕連自己都說不清楚。這些材料的數量也多到不可能全部随身攜帶，能夠被他帶在身上的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現在鴻疇不惜血本，将各種頂級材料投入到一團橙紅色的液體中，那是原本安文昊的戒指。

安文昊仔細看着鴻疇的動作。抛卻了身為無極真離的那部分，他所會的也就是鴻疇教給他的關于火系的修真功法，以及一些煉器的法門。以前火焰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譬如手腳，哪怕一時間無法動作到位，多練習幾次達到正确姿勢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所以，關于煉器什麽的，其實他一直有些漫不經心。水晶球的機器已經算是他在煉器上的最高傑作，但如果在修真界中，水晶球其實連個法器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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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看着鴻疇毫無保留地煉器，理應因為境界相差太遠而看不懂的，偏偏他卻很快陷入一種玄妙的境界中間。周圍的一切似乎全部消失不見，停留在他視野中的只有那不斷飛出的手訣，伴随着手訣的靈氣，以及這些靈氣對于材料的作用。

對安文昊從來只有過分專注的鴻疇，當然沒有錯過他現在的表現。一直繃緊的神經下意識地緩了緩，布滿冰霜的臉上也軟化了一些。

加強了無數版的戒指很快就重新煉制完成了。功能多出不知道多少，就連外觀上也超出許多個級別，一眼看上去就是各種該上大型拍賣會壓軸珍品的架勢。

安文昊在戒指套上手指頭的時候，才從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态中驚醒過來，低頭一看戒指，砸吧了一下嘴：“啧，鑽戒好俗氣。”

男款的戒指比起花團錦簇的女戒來，還是更為偏向于沉穩大方。類似于鉑金的指環上，點綴着點點星光，絲毫看不出任何鑲嵌雕琢的痕跡，宛如天生如此一般的渾然天成。

鴻疇看着安文昊嘴上嫌棄，一臉欣喜地摸了摸戒指，手指順着安文昊的手就握了上去，仔細講解戒指的用法：“通訊還是可以的，儲物算是最基礎的，另外我還刻了幾個陣法，能夠擋住攻擊……”

鴻疇在地球好歹也生活了一段時間，非常了解地球人對婚戒的看重，安文昊在這方面也不能免俗。在仙界，對儲物戒指通俗的作法都會隐形，這個戒指當然也有隐形的功能，但是他更喜歡安文昊将戒指戴在外面，這種昭告天下身有所屬的感覺，美好得讓人欲罷不能。

哪怕世界即将毀滅……

說話間，從祖龍哪裏剝奪來的秘境和他意外獲得的秘境的已經逐漸融合。鴻疇伸手把安文昊往懷裏一攏，額頭頂着額頭磨了磨：“天地初開的樣子，阿昊也一起看吧。”

随着鴻疇的話落，安文昊的視野被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他并非沒有過這樣的經歷，鴻疇曾經帶他看過他的秘境的生成。他不知道鴻疇要祖龍秘境幹什麽，但是将兩個秘境融合，在他看來無非就是一加一的問題。

可是在他的視野中，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情。

安文昊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樣，清晰地感受到規則。兩個秘境的融合，其實就是規則的融合。若是單指眼前的狀況，那是鴻疇的秘境在單方面吞噬祖龍秘境。

鴻疇的秘境本來就是欣欣向榮，距離變成世界不說一步之遙，但是相差也不遠。祖龍秘境哪怕有着無數的珍惜材料，畢竟已經走向衰退。更何況前者的規則是新生的，後者的規則只是基于地球之上的規則借鑒，在本質上就有着區別。

“就是因為祖龍秘境的規則是借鑒的，所以才必不可少。”鴻疇對安文昊耐心解釋，“畢竟我打算把這個新生的‘地球’，用來替換現在的這個。”

安文昊張大嘴巴，滿臉都寫滿了卧槽。李代桃僵這一招他知道，鴻疇是很牛掰的大仙他也知道，但是替換一個星球，還是一個人口密度那麽大的星球……人幹事！

鴻疇安慰：“放心，我推衍了很多次，問題不大。”

完全不能放心好嗎！安文昊第一次感覺自己的男人有點不靠譜。但是一時之間他也沒什麽好辦法。畢竟他的層次太低，真心沒有這方面争鬥的經驗。以後的話，他可能有機會跟随鴻疇去仙界長見識，可是現在沒有時間來成長，他只能是一個戰五渣的土包子。

安文昊勉強壓下滿腦子亂糟糟的念頭，冷靜地問道：“那問題大的是什麽？”

“是神。”神靈在此布局了千萬年，不可能放任他的作為。阻撓必然會出現，問題是究竟會是多麽強的阻撓。

提起神，安文昊也不免有些沮喪。只是他畢竟對力量的認識沒有鴻疇深刻，就如同窮人不會覺得一百萬和一百億有多大區別一樣，他的總體還是保持着樂觀。

“就算是神，如果有更好的方案的話，他說不定也不會堅持毀滅掉這個世界。”

鴻疇笑了笑，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沒有人知道神靈的想法。他多少能猜到一些。

神靈是不會放棄毀滅掉這個世界的。一個被拘留在末法時代的神，一個立志于創建一個新世界的神，在經營了這個世界不知道多少年之間，難道就不知道這種方法麽？不，他可能知道，也一定能夠做到。但是神靈卻沒有那麽做。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神靈的計劃中，世界必須毀滅。

“只有毀滅，才能帶來新生。”

沒有任何征兆，神靈就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依舊是那副土地公公的相貌，甚至看上去更加佝偻了。他的情況不妙，并且不打算隐瞞。

“這個世界已經吸光了我的力量，我必須讓她消失。”

“然後，伴随着這個世界的新生，你才能重生，并且成為最初的神。”鴻疇冷靜地接話。

神靈笑了笑：“你說的沒錯。”

安文昊突然插口問道：“地球只是世界的一部分，相對于整個宇宙來說更加微不足道，為什麽不能放開地球呢？”人類的感情是那麽的自私。在當下，別的星球的死活他毫不關心，哪怕全宇宙的星球全都死亡，只剩下一個地球；哪怕只有一個地球的世界也會是地獄，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他不關心，也關心不到。

他的眼光只能看到眼下。

因為，或許馬上就沒有将來了。

他其實比誰都明白，神靈不可能為了他的幾句話動搖。

事到如今，根本就不會有任何退路，甚至于包括神靈本身。

該做的，早就已經做了。

神靈在說完之後，突然就化成一片煙塵，消散于整個天地之間。鴻疇和安文昊卻知道，神靈這是将自己融合進整個世界之中。

安文昊突然疑惑：“世界，究竟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鴻疇也回答不出來。他擡起安文昊的手，親了親婚戒：“或許有一天我們會找到答案，但是現在請保護好自己。”

安文昊剛一點頭，就看到了鴻疇究竟有多厲害。以前鴻疇顯露在他面前的，簡直連雕蟲小技都算不上。

地球幾乎在瞬間沉寂下來，時間停止。

安文昊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種不同于地球的強大的力量規則降臨，籠罩了整個地球。而地球在鴻疇的手中，就像是他最早拿來聯系的破鐵皮一樣，生物、植被、各種地層被層層分離出來。

融合的時候在天空中張開的口子，重新又露出了猙獰的利口，一口吞噬掉了地球。然後，一個新的地球“長了”出來。要不是安文昊一直在旁觀，根本就無法相信，眼前的星球竟然不是原版的。

宇宙，抖動了一下。

這是一種很意象的感覺。似乎有朽敗的味道從遙遠的地方，被風帶過來，所過之處一切成灰。

鴻疇突然一拉他的手，然後抱着他縱身一跳，一個青色的大鼎将他們吞沒。近乎無色透明的火焰在大鼎的外壁張牙舞爪。整個大鼎閃爍了一下，然後整個世界的像是被鑿破了一個牆洞一樣，大鼎鑽入其中，瞬間消失不見。

一枚藍色的“種子”在空茫的宇宙中沉睡，然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周圍多出了一些細小的星球。當漫天的繁星遍布宇宙的時候，“種子”悄然蘇醒。

幾乎沒有人知道世界變了模樣，也幾乎沒有人知道腳下的土地已經悄然更換。

仙界的離火仙宮內，安文昊舒适地泡在一片靈泉之中。無數年的時間下，他早就已經将修為提升到了和鴻疇一樣……好吧，比他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當初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剝離了無極真離之後，反倒激發了他真正的資質。純淨的靈體簡直就是為了修真而存在的。

一股細小的水流在安文昊的腳踝上纏繞。在水流越來越往上的時候，被安文昊一巴掌拍散：“鴻疇～”

鴻疇瞬間出現在靈泉上方，伸手将安文昊從靈泉中拉了出來：“怎麽了？”

“我們去地球看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