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番外一那些年

地球被更換了的事實，幾乎沒有人發現。那個滿目瘡痍的破碎世界，哪怕在顧成業偶爾想起來的時候，都像是夢境一樣的不真實。

a市郊區，如今靠近善橋山一帶，幾乎就是高科技領域在世界上的殿堂。

顧成業在這一片有着自己的實驗室，從事着熱愛的汽車研究工作。今天他從實驗室出來後，并沒有回到在善橋山的居所，而是拐彎去了市區。在實驗室裏待久了，他有點想換個環境。反正實驗暫時已經告一段落，他決定給自己放個小假，享受一下單身狗的生活。

忘記辟谷的生活，每天啤酒炸雞薯片通宵看球賽打游戲，多爽啊！

可是顧成業的這個願望注定是短暫的。幾乎在他前腳剛踏進家門的時候，後腳就有人追了過來。

“成成～”

顧成業聽到聲音，下意識地揉了揉額角。确實，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久到足夠以前抱在懷裏的三頭身，成長到能夠把自己抱在懷裏的程度。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幾乎無奈地把埋在胸口的腦袋推開。三頭身的小孩子往懷裏一撲，那叫萌。身高一米九還要出頭的青年做出這樣的姿态……那簡直酸爽。就算這高大的青年是自己從小養到大的也不行。

顧家寶撲閃着眼睛，傷心欲絕地看着顧成業：“成成，你不喜歡寶寶了嗎？”

顧成業別看臉：“好好說話！”寶寶個毛線啊！都怪他當年讀書少，給這破孩子起這麽個名字。

“哦。”顧家寶應聲歸應聲，照樣“柔若無骨”地蜷縮在顧成業的懷裏。

他這樣子已經好多年，再加上孩子大了難管教／打不過，顧成業就讓他去了。

過了一會兒，顧家寶才哼哼唧唧地問道：“成成幹嘛不住在家裏？”

兩人所在的這房子，還是最初顧成業給顧家寶買的學區房。那時候顧成業才剛開始成為高級打工仔，要不是有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好老大，他連首付都繳不出來。

可是這個三十幾平米的房子，明明是花了最大的力氣買下來的，實際使用卻最少。不說以前兩人大都是住在邁佧的別墅那裏，等後來顧家寶長大了，這麽個小房子也不适合兩個大男人住。像現在，就是兩個人坐在一個沙發上，顧家寶的半個身子還挂在他身上呢，一雙大長腿已經快蹬到茶幾上了。

顧家寶見顧成業不回答，不滿地又問了一遍。只是這回不再是撒嬌一般的哼唧，而是頂認真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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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往的日子裏，顧成業已經見識過很多次顧家寶的固執。他也充分領會到一個宗旨，最好不要讓顧家寶問第三遍。

“這裏也是家啊。”或許是因為意義不同，哪怕他後來有了更多更好的房子，也始終沒想過把這裏賣掉。只是這麽些年下來，無論是裝修還是設備都已經顯老了。

得到不算答案的答案，顧家寶又開始哼唧：“成成，我還有好多工作沒做完～”

顧成業已經忘記從什麽時候開始，顧家寶不再叫他媽媽，而是改叫他成成。這死孩子從小就讓他不順心，總覺得自己這輩子到死都聽不到一聲爸。可惜，孩子再熊那也是自己的娃。

顧成業近乎嘆息地把備用的虛拟眼鏡丢給他。

老房子的虛拟網絡接入端口速率過低，顧家寶好不容易處理完剩下的事情後，有些煩躁地扯下進虛拟眼鏡，眨了眨眼卻沒看到顧成業的身影。

狹小的室內幾乎是一目了然的，就連衛生間也因為采光的問題，在後來裝修的時候砌了一面牆的玻璃磚。

顧家寶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的成成就是想着離開他是不是？

就在他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門鎖咔嗒一下開了。顧成業一邊進門換鞋，一邊和對門在客套。聽聲音是顧成業幫對門拿了一點重物。對門是一對老夫妻，以前身子骨還行，六樓不是問題。只是年前老先生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現在已經打算賣了這裏的房子換底樓了。

顧成業才剛換了一只拖鞋，就聽到顧家寶說道：“有蚊子。”然後就毫不客氣地把門給關上了。

顧成業想着六樓有個屁的蚊子：“顧家寶，你到底怎麽回事？”老樓房的頂樓多少都有些漏水，當初他貪便宜買了人家都不要的六樓。

他自覺自己不是個嚴厲的父親，對顧家寶的一些活動只要不危及到安全，他基本上都是持鼓勵态度。哪怕是顧家寶跟着邁佧學習那些個糟心的黑魔法，後面又是咒術，最後甚至于接受了邁佧的血脈，能夠變身超級賽亞人……不對，是頭上長角屁股後面長尾巴。

顧家寶用尾巴去勾顧成業：“怎麽回事，成成真的不知道？”

他記事很早。從小跟着邁佧導師學習魔法，常年冥想之下，對精神力的提高不是一星半點，幼時的事情他直到現在都還有印象。

那些打罵、厭棄、憎惡，以及饑餓、寒冷。是顧成業的出現，才讓他感受到了溫暖……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追逐顧成業。

細長的尾巴一圈圈地從顧成業的腳踝纏繞上去，尾巴尖趁着人不注意的時候，往男人最敏感的部位戳了過去。

顧成業整個人一個激靈，卻沒掙開：“你……”他知道顧家寶對他依賴得過分，外面也不是沒有一些閑言碎語。但是他一直都沒當真。這麽些年來，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把這麽個不省心的孩子拉拔大，孩子跟他親近一點怎麽了？

因為他修真的關系，哪怕自身的資質并不好，好歹最基礎的駐顏有術也是有的。如今在外觀上看來，說兩人是父子根本就沒人相信。加上顧家寶的個頭比他要高上十來公分，兩個人出門逛街，他被說成是弟弟也不是一次兩次。

弟弟這種說法他還可以當成是家庭趣事，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死孩子是想幹嘛！怎麽年紀越大就越熊了呢？

和顧成業不一樣，顧家寶的資質非常好。在修煉一途上，無論是哪個體系，時間從來不是決定性因素，更何況嚴格來說，他們兩個的修煉時間其實相差并不遠。這就造成了如果顧家寶想硬來的話，顧成業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成成～”顧家寶輕而易舉地把掙紮不休的顧成業放到床上壓住，看着對方鐵青的臉色知道自己該适可而止，“我都表現得那麽明顯了，成成好遲鈍。”

顧成業聽着死孩子說不上是撒嬌還是委屈的指責，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想想他好賴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要是沒修煉，這會兒就算是氣也能被氣出高血壓來。

“起來！不然我真生氣了。”

“哦。”顧家寶不甘不願地坐起來，還特別順手的一撈，把顧成業撈懷裏面安撫地拍拍。

簡直心累。

顧成業覺得自己修煉多少年都沒用，再這麽下去遲早得短命：“你個渾小子，怎麽會這麽想？”

伴随着顧家寶的成長，他已經放下了公司的大半事情，轉而投入到了實驗室那邊。從最初的電瓶車的改建，到汽車的升級換代，目前已經成規模化，占據了高端車的巨大份額。他對自己的要求不高，現在的日子對他來說是從前想都想不到的，他已經沒有什麽追求了。

就連老婆之類的，他也因所以為早年帶着個“拖油瓶”遭到冷遇的原因，也抱着随緣的想法，并不奢求。當然，他不愛出席活動，不愛參與社交，所以這個緣分基本沒處随。

“這麽想有什麽不好？”顧家寶低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嘴唇，咽了咽口水告訴自己要克制，“反正成成不适合娶個普通人，修士要結成道侶的幾率有多低你也知道。那麽長的歲月，成成和我在一起不是最合适的嗎？”

是啊，他們還有那麽長的歲月。沉默了良久，顧成業只是擡手拍了拍顧家寶的後腦勺：“我并沒有想過一定要有個道侶。寶寶要陪着我的這份心，我很高興，但是無法接受道侶這樣的關系。”

這是一個很明确的答複，明确到顧家寶幾乎聽見心沉沒海底的聲音，還是綁了石頭的！哪怕他一早就有被顧成業拒絕的心理準備，但是在面對這樣的事實的時候，再多的準備也是沒有用的。

顧家寶落荒而逃。

邁佧知道了，特意去電嘲笑。表情還是很正經的：“失戀了？”作為導師，和血脈的傳承人，邁佧對這個學生的心思比顧成業還要清楚得多。甚至于在顧家寶自己還懵懵懂懂的時候，他就看了個清楚。

像他們這種人一般很難産生感情，可是一旦有了感情之後，無一不是一根筋。在他看來顧家寶這些年來的懷柔手段，根本就不該對着顧成業那個鈍感十足的人。要是一直這麽下去，兩個人永遠都跨不出那一步。

所以，他鼓勵了顧家寶采取一些激進一點的措施。

顧家寶沒有看透導師的險惡用心，老實地點頭：“嗯。”

三維立體成像技術如今已經很成熟，投影出來的人跟就在眼前沒什麽區別。邁佧嘴角可疑地一抽，捅刀：“那也不過是暗戀失敗而已，好歹現在已經把你的成成壓倒了吧？”

顧家寶聞言，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用一種過分激動的語氣叫道：“怎麽可能？！我怎麽會那麽對成成！”

擁有大半惡魔血統的惡魔術士貞操觀念淡薄，不明白這有什麽不對。對待感情的觀念大約還停留在看中了敲暈拖山洞裏生娃，這樣的階段。

好吧，顧成業是男人，生不了娃。

嗯？雄性真的沒法生娃麽？

“……就算遲早我們會那樣，也一定得等到成成點頭了才可以……”在一邊兀自念叨，一會兒沮喪一會兒臉紅的顧家寶，完全沒想到他的導師已經把念頭轉到不可思議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