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們要聯手刨開女子的心髒,用她的心頭血,染紅祭祀臺,在西域的王宮之中,用叛逆的血,清掃宮廷內的晦氣。

那一把把的玄鐵鋼刀,在月光下,閃耀着冰冷的光澤。光澤背後,是一雙清澈深邃的眸子。

前一刻,她站在正宮城樓上觀看一切。夜風比白日的秋風更涼爽,随着風止,她出現在祭祀臺上。

夜空之上,短暫的凝聚了一個淺淡的殘影,踏上祭祀臺的一瞬間,五個壯漢舉着刀定格原地,顯然是被點中了穴道。

法杖上的光芒逐漸消隐,國師盯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居然穩若泰山般的姿态,立在祭祀臺的頂端,其風華氣質出衆,淡然随意性情。好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衆臣震驚的望着百裏晴遷,這個女人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擅闖西域王宮,還站在祭祀臺上,站那麽高,他們還得仰視她,豈有此理。

四方軍衛的□□全部對準了百裏晴遷,并将之團團圍住,但是沒有曠将軍的命令,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曠遠并未第一時間拔刀,而是仔細的端詳着那個女子。一身素白色的衣衫,她就安靜的站在那,面對諸軍的弓箭跋扈,竟未表現出一丁點的懼怕,着實不簡單。“你是什麽人?”

百裏晴遷撥開酒囊的蓋子,喝了口酒,并未理會四方軍衛的□□,也未曾看曠遠一眼。而是靜靜的望着臺上的女子,她依然睡得香甜。

“你們聽過離人傷這首曲子嗎?”百裏晴遷盯着女子,淡淡地開口。

衆人懵懂一片,這女子到底是誰啊?破壞了祭祀不說,居然還談論什麽曲子,真是夠有閑情雅致的!恐怕下一刻,她将會變成一個螞蜂窩。

曠遠稍愣了下,卻聽國師微微一笑,深藍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百裏晴遷:“中原人,你是來參加天象棋局的嗎?”

百裏晴遷看了她一眼,将女子抱起來。這個舉動引發了曠遠的怒火。“祭祀儀式豈容你一個中原女子破壞。”

曠遠翻身上臺,百裏晴遷卻抱着女子騰空飛起。軍衛手中的□□一觸即發,銳利的箭尖像是洶湧駭浪般,朝着白衣女子卷去。

動情的曲子流轉在衆人的耳邊,曲中含着憂傷,傷中透着悲意,悲末,卻隐着殺機。箭羽被這首特別的曲子凝固在空中,形成一個圓潤的球形狀态,砰地一聲,散了一地。

百裏晴遷足步輕踏,似踏碎了美麗的夜空,踏遍星河之海。她沒有回頭,此時此刻,她不可能回頭了。然而,她卻未曾留意,國師眼中的莫名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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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遠是想追上去的,卻被國師搶先了一步。他只覺得耳邊掠過一道罡風,刮得他踉跄了兩步。不可置信地望着夜空中消失的身影,他一直以為,國師不會武功,可今晚,卻讓他大吃一驚。

她不但會武功,且深不可測。但是,曠遠卻發現了一個疑惑,為何覺得國師的身材,這麽眼熟呢。難道……

百裏晴遷飛快的穿梭在樹林中,盡管懷中抱着一個人,她卻依然步履輕快的穿行于黑夜之中。

她知道有個人在追她,一直不停的追。那個人的輕功很高,與雲海不相上下。看來今晚,勢必要有一場角逐了。

百裏晴遷突破樹蔭,沖上夜空。她就像一顆閃亮的星辰,緩緩降落。足尖輕點樹梢,額前發絲缭繞,懷中女子依舊沉睡,唇邊的弧度,仿若一絲如花笑靥,極盡奢華。

與之對立的女子顏掩面具下,然,那雙風情缭繞的雙眼,卻在無邊的夜色中閃爍着魅惑的波瀾。她是西域的國師……真的是嗎?

百裏晴遷姿态平和地望着女人,唇上的笑意收斂,“西域的國師,居然擁有如此高超的輕功。可惜啊,夜色朦胧了,朦胧的月光射在你的眼睛上,卻暴露了你的秘密。”

“哦?”女人輕笑了一聲,面具下的眸,閃亮,深邃。“我有什麽秘密?”

百裏晴遷的眼中劃過一絲精銳,“你不想讓任何人知曉你已回宮,是想以國師的身份,主持天象棋局。或許你認為,那些江湖草莽,不值得你以尊貴的面容去對待。西域的王,的确是自傲的行家。”

“哈哈哈哈!”女人笑的極盡狂野,然而,就算百裏晴遷得知了她的身份,又能怎樣呢。西域本是她的領土,她想做什麽都可以。“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百裏晴遷看了眼懷中的女子,語速平淡:“這點不難發現,是你的眼睛,暴露了你內心裏的怨怒。你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恨意。恨從何來,唯有嫉妒。你嫉妒她奪走了衛伏松的情,嫉恨她即使昏迷,也囚禁着衛伏松的愛。不得不承認,你是個癡情的人。”

西域的霸主,居然對屬下産生了不倫之戀。原因是什麽呢?是衛伏松妖嬈魅惑的長相,還是他神秘的氣質。總之,衛伏松真的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也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不然,她也不會在得知衛伏松移情別戀時,急火攻心。十年的功力在這一怒之下就此耗費,真的很不值。她自嘲地笑了,“衛伏松這個天殺的,我是不會放過他的。他将得到最殘酷的懲罰,生不如死對于他來說,實在太仁慈了。”

百裏晴遷的閑情雅致已經消失了,正要轉身離開,卻感一陣陰風從背後襲來……

今晚是個不眠夜。守城衛隊長站在城門樓上,靜靜的望着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一批隊伍。作為衛隊統領,曾接受過最嚴厲的訓練,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普通人,會有這麽整齊的步伐嗎?就像軍事演練般,每一步都走的那麽整齊,規範。定不簡單。

疾風走在最前方,他們沒有騎馬,因為馬匹都安排在城外。今晚,只需通過這道城門,他們便可順利返回中原。出了西域的領土,誰也攔不住他們。

守城衛隊一瞬間增加了兩倍,衛隊統領憑借卓越輕功,從城門樓上飛下來,橫刀攔住了疾風等人。“這麽晚了還出城,你們是幹什麽的?”

疾風瞟了眼面前的刀,唇角輕勾,“将軍,我們是來往的商客,今晨到達西域,想要趁夜趕回。希望你能夠通融通融。”

屬下立刻将準備好的銀錢遞給衛隊統領,統領掂量一下錢袋,重量足有百兩。但是,這些人絕不是什麽商人,若他們說了實話,他反而會考慮放行。可是,他們說了假話,那就必有陰謀。

統領後退了一步,将錢袋摔在地上,怒喝:“來啊!将這些人給本統領拿下。”

“退後。”疾風冷喝一聲,劍鞘狠狠的沒入地面,劍身仿若一道璀璨的流光,嗖地一聲,沖入夜空。下一秒,已經執在疾風手中,一招橫掃千軍,在暗夜之中,帶着勢不可擋的攻勢,向對手掃去。

那個統領也不是省油的燈,振臂一揮,兩把精芒彎刀從左右分頭襲來。他眼中閃過銳利的光,劍道高手,中原的路子。很好!看來今晚,他是恰逢對手了。

西域衛隊與皇朝禁軍分庭抗衡,轎子砰地頓在地面,卻沒有驚醒裏面的長歌。她仍舊睡得香甜,也許是那杯烈酒的功效太強悍了。如果今晚不能出城,她的命運,将會改寫。

疾風以為這個西域的守城統領只是普通的武者,沒想到居然這麽有耐力。那兩把彎刀從左右夾擊,而且刀尾墜着玄鐵鏈。他的劍唯有避其鋒芒,才能全身而退。

如果血獵沒有死,他與血獵刀劍合璧,勝券在握。可惜,血獵不能複生。六部禁軍人數千餘,而守城衛隊還在不斷的擴充,勝算渺茫。

公主就在後面的轎子裏,他之所以想要平靜的出城,就是不想引起是非。如果驚動了西域王族,中原公主出現在西域,完全是一件危險的事。

太子并未下令處死公主,那就表示,皇室內部還會有變故。無論如何,他也要将公主完好無損的帶回宮。拼了吧……

疾風劍走偏鋒,劍芒熾烈,流光像柔水般滑過劍身,離開了他的掌心。與此同時,一道淺淡的光影透過細微的空間,加注在劍身之上。

統領後退兩步,半俯身姿,就像一只雄鷹般,鐵一般的雙臂兩側,纏繞着兩團絢爛的迷霧。那是旋轉的彎刀創造出的效果。

迷霧包圍了疾風的劍,僵固在空中。霧氣擴散之際,只聽砰的一聲,劍回歸了疾風的手中,卻只剩下半截。他眼裏的光澤卻無比深邃,漆黑的眸,劃過一道光影。

一種即璀璨又絢爛的影,那是一道劍影。疾風的劍已經回歸,那到劍影是從哪來的呢?

那道劍就像一顆流星,或許比流星的速度更快,在霧氣擴散,彎刀回歸那人雙臂之時,流光般的劍影如影随形,穿梭了咽喉,歸入主人的手中。

統領瞪着牛眼,不可置信地轉過了身,巨大的城門前,站着一個人。他的鬥篷在夜風中黯然飄飛,手中的劍,如此的美麗,傾絕。

他用臂力将劍甩開,旋轉的劍身宛如世間最鋒利的刃,将這些人一個不露的屠盡。血染西域城牆,染紅了這片異族的土地。

然而,他的劍并沒有在殺戮中停止,而是對中原皇朝的數千禁軍,也沒有手軟。眨眼間,哀嚎聲頃刻淡去……

長劍歸鞘,斂去鋒芒。光芒散去,仿佛從未來過。

他安靜的站在那,未動分毫。若非親眼所見,會真的以為他只是壁上觀客,縱觀這場無情的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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