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顧潇一身紅裙,踏光而至。
音樂突然停了,偌大的宴廳沒有一絲聲響,落針可聞。
然後顧潇一步一步走到秦樓面前來,高跟鞋的踏地聲,如同盛會的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好久不見。”
顧潇站定,悠悠一笑,姿态高傲,宛若一位真正的公主。
秦樓仍舊端着盤子和酒,定定的看着顧潇,身體裏理智在循循善誘,教她如何表現才能風度翩翩、漫不經心,可她微張着嘴,半天也說不出話。
顧潇又說:“怎麽,不認識了?”
秦樓幾乎支撐不住,朝後退了半步,被一個人扶住了腰。
她偏過臉,見谷子目光憂慮的搖了搖頭,秦樓靜靜與她對視了兩秒鐘,然後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轉身定神,擡頭笑了:
“你好。”
“我當然好。”
顧潇笑,轉臉挽上了陳岸的手臂。
陳岸氣定神閑,仿佛一絲情緒也沒有,冷眼看着面前的兩人針鋒相對,像是在看路邊的陌生人閑聊。這讓秦樓忽然想起一句歌詞來——
他表情淡漠反倒有催淚效果。
秦樓也沒什麽表情,還是維持表面的得體,直挺着背,淡淡看着面前的一切。聽見陳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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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這裏的都是我的朋友,同輩。除了慶祝剛剛收購了兩家公司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說到這裏,陳岸頓了頓,執起了顧潇的手。
“我和顧小姐,将于下月初一訂婚,屆時歡迎各位光臨。”
話音穿透空氣,刺破耳膜,大廳裏寂然無聲,緩沖幾秒後,掌聲雷動。
像是在抽秦樓的巴掌。
怎麽會這麽突然!一點轉折也沒有,一點預告也不給?
不對不對,或許他這段日子的“不對勁”,不是日久後的動情,而是告別前的溫存。
秦樓搖搖欲墜,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顧潇勾手叫來服務員,端起兩杯酒,把其中一杯遞給秦樓。
“不祝福一下麽?”
秦樓從始至終都在目不轉睛看着二人,她甚至比在場絕大數人看起來還鎮定,開口前先勾唇笑了:“當然。我先幹了,你随意。”
秦樓坦蕩如砥,杯中酒被一飲而盡。
三人之間面對面對峙,一時之間氣氛降到冰點。
王明歌叫了一聲:“那個,大家別幹愣着了,來來來,喝酒跳舞!”又對身後的管弦樂隊喊,“傻了都?請你們來吃幹飯呢?奏樂!”
歡樂頌應景而起。
秦樓又要了一杯酒,緩緩走到陳岸面前,仰起頭粲然一笑:“除了她,還要恭喜你一下。”
她兀自碰了他的酒杯,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仰頭喝光,空酒杯上印着鮮紅的唇印,她舉起它給他看,說:“到你了。”
陳岸漠然。
谷子上前扶住秦樓,說:“我們去那邊吃東西吧,我看有榛子蛋糕。”
秦樓抿抿唇,看着陳岸,回答這個提議:“也好,我們去那邊接着聊天。”
顧潇想說什麽,張張嘴又看了眼陳岸的臉色,作罷了。
戲散了。
鐘毓擠進沙發,摸着下巴看着眼前正小口吃着蛋糕的女人,忍了忍還是問出來:“秦樓,你都不要臉的嗎?”
谷子先秦樓一步拉下臉:“鐘毓,你不要火上澆油。”
秦樓拉住谷子的手,仰面笑笑,說:“不會。”
她從桌上又拿了塊蛋糕,遞給鐘毓:“不是很甜,但咬一下,口齒留香,你要不要嘗嘗。”
“我只是說今天陳岸還帶了新女伴,可沒想到居然……”終于氣呼呼的,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秦樓,“這麽綠了,都不生氣?”
秦樓把蛋糕放下,靜靜看着她。
鐘毓最煩看到秦樓這個表情,好像全世界就她有條不紊一樣,鐘毓語氣立刻尖銳了起來:“當初不是費了老大勁把陳岸搶到手的麽?怎麽,現在這麽輕易看着那女人在你面前耀武揚威,你……”
“你不是熱鬧看的挺爽的麽?”秦樓表情未變,淡淡開口,“哦,我忘記了,你一直喜歡陳岸?嗯…如果你對付的人從我變成顧潇,難度可能提升了不止一個度。畢竟他們門當戶對,你說是嗎?”
“我……”
“我祝你好運。”秦樓笑。
又轉臉對谷子說:“姐,我今天喝的有點多,現在想回家休息一會。”
“你什麽意思啊?!”鐘毓看起來肺都快氣炸了。
谷子起身:“我送你。”
秦樓搖搖頭:“我自己回去,你知道我的,不會有什麽問題。”
“那我幫你叫車?”谷子問。
“不用,你幫我同陳岸告個假,就說我受了點涼,胃疼。”秦樓拿起自己的包,湊近谷子耳畔,“你留在這,幫我聽聽那些人都罵我什麽。”
谷子:“我……”
“噓。”
秦樓挑挑眉,給她一個安心的笑。
風徐徐的吹,初冬寂寥。
秦樓住的公寓距離MG酒店約有二十分鐘距離,車距。
她穿着墨綠色的露背禮服,怪異又顯眼,在街道上面無表情的走,走累了,她就把鞋子脫下來赤着腳接着走。
路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神,但不會有宴廳裏的那些目光令她難承受。
秦樓第一次真切感知到這座城市的大,鋼鐵森林築就的迷宮,路的盡頭還是路,她怎麽都走不到家。
這麽想着,她忽然頓住了。
遠處的大廈霓虹萬丈,公寓樓裏燈光顏色各一,每處建築物裏都裝滿了光。
可是沒有一處光是為她打的。
她沒有家。
那間小小的公寓,是陳岸給她住的,不僅如此,她這身綠,還有脖子上的首飾都是陳岸給的。
輕易給的,輕易就可剝奪。
秦樓突然就崩潰了。
想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失去的好像就要失去了。
她輸了,顧潇贏了。
可她在意的似乎又不止是顧潇而已。
秦樓簡直要窒息,她在腦海裏不斷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說“動心忍性,動心忍性”,像念經一樣,越來越快,她忍不住拿拳頭去砸自己的頭。
“秦樓!”
有人叫她的名字,可這不足以讓她平靜下來。
于是那人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別砸了。”他聲音輕而穩。
秦樓這才擡起臉,看清了面前的人,木然說了句:“你攥的我好疼。”
曾聞神色不變,姿勢也不變,聞言看了眼被他攥住的手,眸光暗了暗,旋即松開了。
秦樓的手掌心裏有清晰的指甲血痕,是她剛剛在宴廳裏與顧潇對峙,為了維持冷靜,生生攥出來的。
秦樓活動了下手腕,問:“陳岸讓你來的?”
曾聞目光沉了沉。
秦樓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淡淡的冷冷的問:“還是你專門過來看我的笑話?”
“我送你回去。”曾聞沉聲說。
秦樓慢慢逼近他,手指點在他胸口,笑道:“我都忘了,今天的事,你也早就知情吧?”
“我送你……”
秦樓板下臉:“不必了!”
她越過他繼續往前走,有一輛車疾馳而來,差點撞到她,好在曾聞一把把她拽過來,她沒站穩,額頭“咚”的砸到他的下巴上,他嘴角立刻紅了一片。
這一下,也撞回了秦樓的理智。
“你不該拉我。”再擡頭她已經戴上淡然的面具,但講出的話還是刺人的。
見她站好了,曾聞把手放開,後退了半步,他對那點小傷不甚關心,又說一遍:“我送你回去。”
秦樓立刻回了一句:“不必。”
曾聞靜靜看着她,說是看她,其實目光只在她眉骨上停留,他一貫這樣,矜持的,克制的,不放肆的,這樣會令他有安全感。
“秦小姐,你不要讓我難做。”
秦樓淡淡瞥了他一眼:“讓你難做的不是我,是陳岸。”
曾聞這才把視線移過去一點,對上她的眼睛,只一瞬,又移開了。
介于清冷和熱情之間,她身上有種碰撞而來的氣質,很凜冽,很危險。
曾聞沉默了兩秒,才說:“好,那你繼續往前走,我在後面跟着。”
話音剛落,他就扯過她手上的高跟鞋,然後蹲下來,拿起她一只腳。
秦樓一下子沒站穩,下意識彎腰扶住他的肩膀:“诶?你幹嘛?”
曾聞仰起頭,以他那萬年不變的表情看着她,說:“你自己走也得穿上鞋吧。”
“我自己穿!”大街上,挺難為情的。
曾聞也不嫌髒,用手擦了擦她的腳底,二話不說就拿鞋往她腳上套,動作不僅不溫柔,甚至很粗魯。
秦樓左右看了眼路人,推了推他的肩:“曾聞,陳岸也沒讓你做到這份上吧,你……”
“你閉嘴。”
她的腳底有被石子紮傷的痕跡,血混着泥污,他蹙眉看着,她偏又在亂動,他說了句“你閉嘴”,語氣并不客氣。然後擦拭腳底的動作輕了,穿鞋的方式依舊不溫柔。
接着他站起來,看向她:“你可以走了。”
秦樓簡直被氣笑了,她也不管什麽理智不理智的,罵道:“你他媽有病吧曾聞!”
曾聞抿着唇,又不說話了,機器人都比他表情多。
秦樓的力氣全打在棉花上,惱的不行,可是罵他又不知道怎麽罵,說他他也不搭理,悶氣堵在胸口出不來,委屈的立刻就哭了。
眼淚流到嘴角,淡淡的苦苦的鹹,秦樓胡亂把淚擦走。
越擦越多。
要不怎麽說人類都是奇怪且矯情的生物呢,剛剛在宴廳沒哭,吹了一路冷風也沒哭,這會淚卻像洩洪一樣。
不是依舊有那些倒塌的南牆嗎?不是依舊有人夜奔黃河嗎?可是更多的,不還是那些懂得全部道理卻還是過不好人生的人嗎?
曾聞擡眼沒表情的看了秦樓一會,又把視線移開,靜靜在原地不動。
秦樓很快就哭好了。
然後她捂捂臉,深吸了一口氣,問曾聞:“你車在哪?”
曾聞說:“你身後。”
“走吧。”
“嗯。”
“等等。”
“嗯?”
秦樓深深看了他一眼,講話前又轉過身,說了句:“謝謝。”
曾聞身子僵了一下。
有路人騎着共享單車穿街而過,在他旁邊停下,接起電話。鈴聲旋律他曾經聽過,可不知道名字:
“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像影子追着光夢游,
我可以等在這路口,不管你會不會經過。”
曾聞看着秦樓的後背,頓了幾秒,低頭笑笑,才跟上去。
他絲毫不知,就在不遠處,有人拿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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