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開哥不太好,開哥有點小情緒

盛開回到失樂園後就一直昏迷不醒。

他在密室裏受了傷,估計還傷到了內髒,一踏進宿舍門就吐了好大一口血,連唐刀都沒來得及收回終端就直接暈倒在地,把穆黎吓得夠嗆。

小孩兒守了他一天,沒見絲毫醒來的跡象,就匆匆忙忙地租了一架飛行艙,連人帶刀把盛開搬到了邵子禦的小洋樓。

邵子禦無語地看着穆黎搬家似的行徑半晌,說;“我雖然代號‘醫生’,但是并不是急診科大夫。”

“我生命點夠的邵哥。”

穆黎小心翼翼地将終端裏的存款打開,遞到邵子禦眼前,“開哥睡了一天了,我怕他出問題。”

邵子禦冰塊似的視線将穆黎上下打量了個遍,最終妥協般地嘆了口氣:

“進來吧。”

飛行艙平穩地将盛開運到了室內,邵子禦一邊低頭看了他一眼,一邊從終端裏取出了一塊冰晶。

它呈長條狀,正中間有一條金屬的亮片将上下分成了兩部分,上面是冰藍色,下面是銀白色。

他将冰晶一抛,一束柔和的藍光便從金屬片中傾瀉而下,把盛開整個人籠罩在了其中。

穆黎在旁邊看得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出身邊多了一道逼人的視線。

他擡頭看去,卻只看見了邵子禦垂下了眼。

穆黎嗫嚅着喊了聲:

“邵哥……”

“你之前不是還叫我邵子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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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子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有求于我的時候就服軟,也就這點出息。”

穆黎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當即反駁道:

“還不是因為你在密室裏見死不救!”

“像你那樣,救了人反手就被推進怪物堆裏嗎?”

邵子禦冷哼一聲,“那我寧願見死不救 。”

穆黎嗫嚅道:“那你不也還是救了……”

邵子禦眯起眼:

“你說什麽?”

穆黎眨了眨眼,故意一字一頓地說:

“我說,邵哥刀子嘴豆腐心。”

邵子禦嗤笑一聲,總是冰封似的臉上終于露出了點融化的跡象。

他幾步朝穆黎走去,擡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和自己對視。

“以後說這種話,記得看着別人的眼睛,不然可信度不高。”

皮膚接觸間的熱度令穆黎心頭沒來由地一顫,他慌慌張張地後退了幾步,結果後腰一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矮櫃,驚慌間胡亂地抓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猛得往後一仰。

“咣當”一聲巨響,終于砸醒了昏迷已久的盛開。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沒想起來自己在哪,就看見穆黎仰躺在一個矮櫃上,邵子禦跨坐在他身上,一只手還撐在穆黎的胸口。

“……”

盛開立馬閉上眼,說:

“打擾了。”

穆黎滿臉通紅,飛快掙脫開邵子禦,跑回了盛開身邊:

“開哥!

你還好嗎?”

“開哥不太好。”

盛開在飛行艙上翻了個身,“開哥換個姿勢重新睡。”

邵子禦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他理了理折進腰間的衣角,慢吞吞地走了過去,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醒了?

醒了就趕緊收拾收拾走人。”

盛開這才懶懶地坐起身,卻又不像要走的意思。

邵子禦:

“怎麽?”

盛開看了眼穆黎,沒再故意避開他,說:

“我記憶恢複了一點。”

邵子禦輕哼一聲:

“恭喜。”

他看起來估計還記着上次盛開捉弄他的仇,嘴裏說的是好話,臉上卻恨不得立刻将盛開扔出去。

盛開不在意地笑了笑:

“只是這樣好像太慢了,有沒有什麽快一點的辦法?”

邵子禦看了他一眼:

“你很急?”

很急嗎?

倒也不是。

只是……

盛開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指尖,上面仿佛還殘留着那個人的溫度似的。

從未有人給過他這樣連靈魂都充盈起來的感覺,仿佛他在虛無中漫無目的地地走了許多年,忽有清風吹來,冰雪消散,春意乍現。

只是這勃發的春意,始終猶如隔岸之花,想再前進一步看個仔細也不能。

邵子禦卻很快就讓他的期望破滅:

“你就算急也沒辦法,我猜測你的記憶和那什麽鬼天幕有關,如果想要快一點恢複,除非你直接去找天幕。”

但是天幕從來沒有出現過。

它就像創世的耶和華,只在需要出現的時候,無比準時的出現在信徒的夢裏。

“但我勸你不要這樣做。”

邵子禦說,“因為天幕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穆黎皺眉叫道:

“邵哥。”

邵子禦這才轉過身,涼涼地投去一瞥:

“哦,我忘了這裏還有個天幕的擁戴者。”

他對天幕以及天幕設立的一切規則都深惡痛絕,所以才十分抗拒進入密室進行所謂的審核。

這一些對于他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

就像他不理解,有人會覺得死而複生後能夠進階成為高級人類這種怪異的事會值得高興一樣,穆黎這個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也不會理解邵子禦的想法。

室內突然靜下來。

穆黎低着頭,盛開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當他準備起身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突兀的開門聲。

緊接着,一個身材颀長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背着一個昏迷的女性,一邊掩上門,一邊頭也不擡地說:

“子禦,小荷受了很嚴重的傷,要麻煩你了……

盛開?”

他一擡頭,就看見靠坐在不遠處的盛開,第一反應是掉頭就走。

可是盛開的反應比他更快,就見他虛弱地一閉眼,“啪”地一聲倒回了飛行艙上。

穆黎:

“……”

聞人逍聽見動靜,當即臉色一變,将人随手放在沙發上後,快步走向盛開。

盛開領口粘上的血液還沒清理,幹涸成了暗紅色。

聞人逍看了一眼,眉頭就再也沒松開。

他回頭向邵子禦問道:

“他怎麽樣?”

邵子禦卻一點也不想陪着盛開演戲,他收回了懸在盛開頭頂的冰晶,一揮手,那小方塊就“咻”得一下飛到了邵子禦的手中。

穆黎也莫名地說:

“剛才開哥還好好的……”

到這個程度,聞人逍還沒反應過來就是真傻了。

眼看演不下去,盛開只好爬了起來,裝模作樣地說道:

“剛才我差點就死了。”

他這話裏,帶着點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撒嬌意味,聞人逍本來臉色極差,但捕捉到這一點熟悉又陌生的小情緒後,目光有一瞬的放空。

仿佛他正隔着遙遠的時光,想到了一些除了他再沒人記得的往事。

那邊邵子禦将舒荷檢查了一遍,神情有些凝重:

“聞人,你在哪裏碰到小荷的?”

盛開聞言也看了過去,這一看才發現被聞人逍背着進來的那個女人,就是曾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舒荷。

“在門口。”

聞人逍說,“我也是剛從密室出來,那時她還有意識,跟我說她在密室裏被一個NPC啃掉了半個身子。”

在密室裏受的傷,不會原封不動地帶回失樂園。

礙于一些原因,身體被破壞的傷口基本上回到失樂園後就會恢複原樣,可是外表恢複,裏面卻仍是千瘡百孔的。

邵子禦本來想直接将舒荷攔腰抱起,卻冷不丁回頭看了眼杵在一邊的穆黎,彎下去的腰就直了起來。

于是最終的結果就是盛開将飛行艙讓給了舒荷。

兩人将舒荷準備帶到樓上,聞人逍跟在邵子禦身後,突然聽見盛開叫了聲:

“逍哥。”

他的背影一頓,半晌,才将胸口堆積的郁結之氣長長地吐出,回身道:

“你等我一會。”

盛開也松了一口氣,暗暗擦掉了手心中的因為緊張而沁出的汗。

沒過多久,聞人逍一個人從二樓走了下來,他先是跟穆黎打了個招呼,然後才對盛開說:

“跟我來。”

他把盛開帶到了小洋樓的後院。

這後院的入口藏在書房的一個角落裏,經過低矮的通道走出後,眼前便豁然出現一片廣袤的大海。

後院和大海之間建了一排圍欄,凸出的陸地上擺放着一條長椅,陽光很大,但長椅被頭頂龐大的樹蔭籠罩起來,溫度被隔絕開,便只剩下沁人的陰涼。

兩人在長椅上坐定後,聞人逍才指了指遠處的大海,說:

“這是失樂園的最邊界。”

盛開的視線便順着聞人逍指的方向蔓延出去,而後又仿佛被邊界所限制,随着禁锢在其中的輕風飄飄蕩蕩地落回了聞人逍的身上。

聞人逍一側身,就和盛開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半晌,他才喟嘆着說:

“我沒想到,你即便是不記得我了,還是喜歡跟在我後邊跑。”

“這話怎麽聽着有點怪味?”

盛開調整個了坐姿,大大方方地盯着聞人逍看,“到底是誰喜歡跟着誰啊,逍哥?”

或許是即将聽到困惑自己已久的答案,盛開對着聞人逍就多了份熟稔的親昵。

連那二字尾音都帶着點纏綿悱恻的意味,黏黏糊糊地鑽進了聞人逍的耳中。

聞人逍笑了下,卻又很快收回了這縷笑意。

“你想起了多少?”

“不多,只有你我的初遇。”

即便是那場滑稽的初遇,再想起來時仿佛也與自己隔着一條遙遠的星河,只覺得有這段記憶,而記憶中的自已卻依舊是模糊不清。

※※※※※※※※※※※※※※※※※※※※邵子禦最初的設定就是高冷暴力奶媽,很符合這位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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