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軍閥少爺輕點愛

陽光和熙,不時有海風從遠處而來。

盛開許久沒見過這麽好的天氣,他與聞人逍并肩坐在長椅上,連時間仿佛都跟慢了許多。

聞人逍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你想從哪裏聽起?”

盛開便也笑道:

“從你說起吧。”

男人緩緩垂下眼,靜默許久,才緩緩說道:

“我來自遙遠的B-09雙子星系,首都星叫Mars。”

那是一個遠超于盛開記憶中地球文明的時代。

公元4036年,人類搬離銀河系,前往更深更遠的星河中居住。

經過數千年的繁衍進化,人類的數量驟減,但基因質量卻越來越高。

首都星Mars是一個極度适宜居住的星球,聞人逍就出生在那個地方。

“那我……”

聞人逍深深看了一盛開一眼,随即像陷入回憶般,目光落在了虛處。

“幾千年過去,人類世界依舊紛争不斷。

但好在我們的數量已經不足以支撐內鬥,于是敵人,就剩下一些未知的外來的文明,他們在近百年裏,屢屢騷擾着Mars星的周邊星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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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是與Mars星處于同等級的文明,依靠着某種精神波動來交流和繁衍。

Mars星的聯邦政府與之有着近百年的交鋒,它們蹤跡難尋,但又如同跗骨之蛆,極難擺脫。

後來聯邦政府将其命名為該亞。

比較大規模的戰争陸陸續續地打了幾十年,有一回,聯邦政府捕捉到了來自星系內一個偏遠星球的求援。

那是一個未被開發的原始星球,上面生存着成千上萬的大型星際生物,有的以人為食,更甚者還會吞噬星球的能量,并且那裏的地質與大氣都不太适宜人類居住。

聯邦政府不理解該亞文明攻打那裏的理由,便将聞人逍的父親派了過去。

奇怪的是,該亞文明的軍隊一發現聯邦的蹤跡,便迅速地收攏機甲,逃離了這顆星球。

然後聞人逍在一片殘敗的戰争殘骸中,将莫名出現在這裏的盛開撿了回去。

聽到這裏,盛開湊近了些,問道:

“那你是?”

又是聯邦軍隊,又是文明戰争,聞人逍總歸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星際公民。

聞人逍瞥了他一眼,說:

“我父親是聯邦的議員兼第二軍少将。”

嚯,還是個官二代。

那他不就是個沒爹沒媽來歷不明的鄉下小子?

盛開腦中記憶的時間線處在銀河紀元的公元2019年,別說是外來文明了,這個時間線的人們還在研究着怎麽讓掃地機器人逃離寵物貓的魔爪。

按理來說,聞人逍口中的世界會讓他覺得宛如天方夜譚。

但是他覺得聞人逍并沒有騙他。

盛開能夠通過他講述的事情中,捕捉到一點微不可見的熟悉感。

就像在夢中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可記憶告訴自己,你以為的陌生,只是因為被遺忘了。

盛開似笑非笑地說:

“少爺,我這個窮小子是怎麽攀上你這個高枝的?”

他仿佛已經篤定聞人逍曾經提過一嘴的“前妻”就是他自己,而聞人逍也并未反駁,只是微微搖了搖頭,眼中含着久違的狡黠笑意:

“你舍棄了自己的肉體,和我進行了一次權色交易。”

盛開若有其事地點點頭:

“我看起來倒真像幹得出這種事的人。”

聞人逍笑着笑着,眼中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盛開變了很多。

大概是在荒星流浪了太久,最初在聞人逍将盛開帶回首都星後,他對身邊的一切都充滿着敵意,就像一只滿是野性的獵豹,不論誰靠近,都會一邊亮出利爪,一邊不斷地發出抗拒的吼聲。

即便是後來在Mars星居住久了,他骨子裏的叛逆與警惕依舊沒能随着時間而消散,只不過沉澱在了深處,成為他自身的一部分。

而現在,眼前的盛開,跟他記憶裏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了。

圓滑世故,還帶着點對身邊之事的不屑一顧。

他這些年,經歷了什麽呢?

盛開察覺到了聞人逍的的情緒,便一手搭上了他的肩,道:

“我不會真的用肉體跟你來了場同床異夢的聯姻吧?”

他這樣說着玩笑,但聞人逍卻一臉嚴肅,盛開出口的話便愈發沒了底氣。

然後聞人逍一句話回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嗯,而且我們還有一個孩子,你給他取名叫朵朵。”

盛開:

“……”

操。

聞人逍嘴角彎了彎,說:

“你給我生了個孩子,但其他地方的能力絲毫不亞于我。”

盛開:

“……”

什麽東西?

哪裏的能力?

有沒有什麽東西能立刻把眼前這個叭叭叭的玩意兒砸暈?

他後悔了,他一點也不想恢複記憶了,愛誰誰吧!

盛開倏地站起身,頭也沒回一下,大步走向了出口,旋即被聞人逍輕輕松松地拉了回來。

或許是慣性使然,又或許是雙方都存着點不可明說的小心思,兩人拉拉扯扯的,盛開就半推半就地坐在了聞人逍的腿上。

這個姿勢對盛開來說頗為女性化了——他半斜着身體,一手繞過男人的後頸,另一只将聞人逍的半身圈在身前。

要是盛開再矮點,估計就可以直接埋進聞人逍的胸口了。

聞人逍說:

“你離家那麽久,朵朵挺想你……”

盛開微微仰起頭,一邊轉了個身改為跨坐的姿勢,一邊說:

“嗯?

朵朵是狗還是貓?

還是某種星際寵物?”

聞人逍從善如流地答道:

“是一只海東青。”

兩人對視一眼,片刻後又雙雙笑出了聲。

盛開将額頭抵在聞人逍的頸邊,翹起的嘴角處卻不小心溢出了一聲嘆息。

聞人逍這個人,說個往事也要半真半假,虛虛實實。

朵朵雖然是假,但……

所謂的“聯姻”可能是真。

要不然,他一個出身于窮鄉僻壤的流民,憑什麽就攀上了一個聯邦少将的兒子?

“其實我父親一開始是反對的。”

在盛開神游之際,聞人逍接着說道:

“他說你來路不明,也沒有星際身份卡,不願意我們兩個結婚。”

盛開:

“但是?”

聞人逍笑了下:

“但是架不住我喜歡。”

盛開一直覺得聞人逍的眼睛非常好看。

他見過地球上還沒被污染殆盡的湖泊,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

那裏還沒有被人群占領,保存着最原始的自然風貌。

每到雨天,如鏡的水面就會泛起一層乳白的霧氣,碧水輕映,霧氣便在其中溫柔地升起又落下。

日複一日,不論時間如何流逝。

就像聞人逍那雙缱绻溫柔的眼。

盛開輕聲說:

“逍哥,你親我一下吧。”

聞人逍一頓。

“你親我一下,我怕我真的記不起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你的,那對你不太公平。”

他們之前在第一個密室裏接過吻。

那時聞人逍沖出來替盛開擋了一刀,蘋果男捅的一刀又快又狠,聞人逍當時就已經沒了呼吸。

對于那時的盛開來說,聞人逍只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奇怪陌生人。

可是再回想起來,如果當時聞人逍真的死了,盛開可能翻遍整個密室也要把那個蘋果男碎屍萬段。

這份心情,怎麽可能會是對于一個陌生人的呢?

那分明是,一個即便已經遺忘在過去裏,但依靠本能依舊能夠回憶起來的,最重要的人。

随即,聞人逍的吻便落了下來。

盛開坐在聞人逍的腿上,比聞人逍高出半個頭。

聞人逍便一手插進了盛開的長發中,借着力道輕輕地将他的頭拉低些許,自己一邊前傾着身體,一邊将盛開摟在懷中。

兩人在微風中交換了一個溫柔的吻。

分開後,盛開的臉色不見變化,反而是聞人逍的臉上帶着絲可疑的紅暈。

盛開看了一眼,便不可抑制地笑道:

“逍哥,我知道了。”

“……

知道什麽。”

“我當初肯定是強行要跟你結婚,你拗不過我,才被迫答應的。”

聞人逍眼神卻微微一變。

但盛開沒看見,他翻身從聞人逍身上跳下,兩手插兜重新坐回了長椅上。

“但不管我們是聯姻還是真愛,經過剛才那個吻,我願意再重新認識你一次。”

盛開笑得眉眼彎彎,“這一次,我不會再說‘關你屁事’了。”

聞人逍“嗯”了一聲,便聽見盛開接着問道:

“那失樂園、天幕又是怎麽回事?”

該不會是聯邦政府做的一個對付該亞文明的試驗場吧?

聞人逍搖了搖頭,說:

“不知道。”

“嗯?”

盛開坐起身,皺眉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聞人逍轉過頭,眼中的笑意早就不知鑽回了哪個角落,看向盛開時只剩最初的溫度,“我們那段時間有過很嚴重的争吵,後來你幹什麽、去哪裏都不願意告訴我,直到有一天,你一去不回。”

“我順着你留下的蛛絲馬跡找了很久,才發現這個疑似時空裂縫的地方,但是你已經不記得我了。”

盛開皺眉道:

“你說,失樂園是時空裂縫。”

聞人逍糾正道:

“疑似。”

Mars星有專門審查時空秩序的管理局,那時盛開突然失蹤,聞人逍查到他的終端曾經聯系過時空管理局的局長,他便順着這條線,誤打誤撞地來到了失樂園。

這裏顯然不知道被誰建成了一個規則森嚴的烏托邦,他進來後就跟Mars星失去了聯系。

後來發現所謂的天幕将一個個死去的人圈禁在此,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維持着這個烏托邦的活躍。

他才想徹底毀掉這個地方。

除了當前文明制定的法律外,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能夠有資格決定他人的生死,如果有,那麽就必須被毀滅。

可是……

這個天幕到底是什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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