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不稀罕就辭了

“老師，我們可以開始了嗎？先考哪一門呢？”待兩人喝了小半杯茶，葉落就禮貌地問道。

“我們今天只考生物和物理，因為上學期你就這兩門考的不太好，文科是你的強項，老師相信你答得不會差，你是先考物理呢，還是先考生物？”沈老師難得說話語氣緩慢，像是打着商量一般。

“老師，我先考物理吧。”葉落對自己很有信心，如果先初一學的都考不出來，那她還混什麽，直接再次重生得了。

拿起試卷前前後後掃了一眼，先熟悉了一下題型，和記憶中差不多，選擇題，填空題，計算題。

高建國自認是個學究派，在小地方教一門物理是一種屈才，所以平時看人的時候都會帶上幾分不滿，又不太愛說話，常給人一副“生人勿近”的印象。

早上在辦公室聽沈秀麗吹班上請假三個多月的學生居然把鄰縣以難著稱的語文卷子答了個滿分，還和大家商量能不能給個機會考驗那個學生，如果通過考驗就讓她參加期末考試。他雖然不是教語文的，但是看到那張卷子上隽秀的鋼筆字和通篇舒暢的作文，也不由地想看看那個孩子是不是真如沈秀麗說的那麽好。

考試規定是一個半小時，不到一個小時，葉落就把卷子做完了，還是因為最後一道計算題有點麻煩，反複算了兩遍沒有算錯才放下筆。

高建國有些難以置信，葉落上學期的物理成績才65，這次在沒有老師教導的情況下，居然這麽快就把卷子完成了，問題是過程中沒有出現過抓耳撓腮的跡象，即使答案不正确，就這份心性已經超過同齡人很多了。

為了不給葉落壓力，沈秀麗提出回去再批改試卷。葉落可不這麽想，還是早點把這件事定下來的好，當下就要求考下一門。

“歇會兒吧，也不差這麽一會兒。”

“老師，那我去上個廁所，回來就考生物，行嗎？”

葉落搭着葉奶奶的手去大院的公共廁所，一路上看奶奶有些猶豫的神情，葉落不禁失笑，“奶奶，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我都做完了，就算錯也不會錯幾個題的，那些我都會做。”

“真的啊，這麽厲害。”葉奶奶褶皺的臉上立刻揚起了大大的笑容，“我還怕你緊張，怕你漏寫，哎呦，會答就好。”

回來的時候，葉落總感覺屋子裏的空氣有些不對勁，看沈老師和高老師吧，穩穩地坐在那裏又什麽都看不出來。葉落惶恐地接過卷子，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理會前方投來的閃爍的眼光，洋洋灑灑地填滿了所有的空。

“诶，高老師，你幫忙對對答案吧。”沈老師興奮地接過葉落的卷子遞給高建國，然後就看到高老師從包裏掏出來一張紙。

葉落對自己這次的考試情況很有信心，淡定地喝了一口水，之前沈秀麗還說回去再批改呢，現在迫不及待地就開始對答案了，看來自己考的不錯啊，起碼八十分是穩穩的了，葉落好心情地透過茶杯不時瞥一眼面色有些怪異的兩人。

Advertisement

幾分鐘後，面前的兩人相互交換眼神，高建國清清嗓子，“葉落同學，恭喜你，物理、生物均獲得了滿分。”不常說話的老師忽然間表揚你，葉落愣了一下，這還是他進門以來第一句話呢，和記憶中的沙啞嗓音差不多。

葉落關心的可不是這個，“那，老師，我能參加期末考試了嗎？”

“嗯，兩門弱項你都考得不錯，回去我會上報給學校，一定會給你期末考試的機會。”沈秀麗現在很是激動啊，自己班上的學生雖然守紀律，可是每次考試都比不上其他三個班的，如果葉落期末考試能這個分數的話，她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教務處那邊我會替你答應，只要其他任課老師都滿意了就好。”高建國看了一眼絲毫沒有錯處的物理卷子，抑制不住內心的澎湃啊，這才是他要的學生啊，自學照樣成才。（弱弱回一句：自學能成才，那還要老師幹嘛。）

這下可放心了，葉落覺得天真的好藍好藍啊，心情真的很好啊。

兩位老師還是沒有留下來吃飯，讓昨晚葉媽和葉奶奶的打算都泡湯了，估計以沈老師那種風風火火的性子，肯定是回學校和其他老師炫耀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葉落有空就幫葉忱輔導下一年級的課程，畢竟這個小城的教育水平還有限，所謂的幼兒園就是教孩子們一些數字和簡單的加減法，順便把乘法口訣表背個大半個學期，加上葉忱的腦袋瓜子那麽靈光，下半年讀一年級絕對夠了，不是有位哲人說浪費時間就是自殺嘛。

孫靜香下班回來，聽到葉奶奶轉述兩位對葉落的誇獎，笑得眼睛都快沒了。在葉落看來，這是一件多麽渺小的事件啊。晚上葉爸下班回來空前絕對地表揚了葉落，從來只會板着臉的老爸居然對她笑了，這是多麽不容易的現象啊。葉落不由得有些眼熱。

晚上鐘子琦一家又來了，這次帶來了一副肥大的鴿子，說是給葉落補身體用的。葉落不由地摸摸嬰兒肥的臉龐，體重絕對是個大問題，看來等腳好以後一定要堅持鍛煉身體了。

“落落，今天沈老師可高興了，向全班宣布了你和我們一起期末考試，還說你做了兩份試卷都是滿分诶，你怎麽那麽厲害啊。”鐘子琦一臉崇拜地看着葉落。

“可能是因為我這幾個月自學有了進步吧，我可不想在重讀一年，如果那樣的話都感覺比班上的同學老一歲。”

“哈哈，落落，你就是為了這個才不降級啊，不過以後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對這個從來只知道玩的家夥，葉落很是無語。

鐘子琦一家住的不近，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客廳裏有個大電扇，為了節約用電，一家人都在大電扇下乘涼。葉落明顯感覺葉媽情緒有些不好，之前還好好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媽媽，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正在縫扣子的葉媽聞言頓了一下，又很快地掩飾過去了，快得讓葉落誤以為是眼花了。

“沒事，媽媽沒有身體不舒服。”孫靜香笑着答了一句，可是笑意達不到眼裏，是那種敷衍的。

“媽媽，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有事你就說吧。”難道是剛剛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再看葉爸，皺着眉頭看報紙，嘴巴閉得緊緊地。

“靜香啊，如果真是這個情況的話，你就和孩子們說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葉奶奶嘆了口氣。

“就是廠裏在裁員，原來的老廠長去世後是由他兒子頂上的，他說現在廠裏不景氣，要減掉一部分工人。原本我以為我一定不會被裁掉的，前幾天有聽到我也會被裁掉的話我也沒放心上，剛剛聽謝阿姐說我也在裁掉的名單裏，還是她姐姐說的，她姐姐是我們的班長，是因為上次廠裏的布是次品，我給大聲提了出來，關系到了有些人的利益，所以我這樣的直腸子就不被錄用了。”

前世葉媽也是離開服裝廠自己開了個小服裝店，那時候什麽都不懂，原來是葉媽的正直阻礙了一些人收好處啊，正好她希望媽媽能夠自主創業。

“媽媽，那明天你就把工作辭了吧，人家不稀罕要我們還不稀罕做呢。”

葉落一句話卻打破了寂靜的氛圍，葉媽苦笑着，“那就是失業啊，我都這麽大歲數了，下崗了可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