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麓臺之上

第二章麓臺之上

沒有想象中的樓閣宮闕，重重疊疊開着淡黑色花朵的樹木在雪中伫立，浩浩花瓣飛旋而行，帶着陣陣香氣。

這樣的景色，無論怎麽看，都是一副太平盛世，甚至世外桃源，與妖魔扯不上任何關系。

但沒有人氣。

路的盡頭，是一座高山，仰頭看到的是蒼白的雲霧，白玉的臺階筆直向上。冰河潺潺彙成水流略略劃過山澗，偶爾的匆匆草木交疊而成的聲音，竟寂滅如此。

看起來這如同仙境的地方，是整個儀封都尊崇的禁地，誰也不知道這瑩白的草木之間藏了多少的鬼影，擅闖者無疑會被撲上來的鬼影絞成碎片。

段連理慢悠悠在山腳臺階上坐下，把玩着手中的小玩意兒。不多時，一個女童幾步就從高處閃現到他面前，打量了他一會，皺着眉用腳踢了踢他的袍子：“怎麽來了？不是說了公子這段時間不接客麽？”

段連理嗆了一下，糾正道：“霜小姐，是見客，不是接客······你這文學水平，最近是不是又沒看書？”

女童冷冰冰一撇眉：“誰稀罕那些論理書，有時間不如修煉。”

段連理無奈道：“老實說，公子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不然不可能不管你不看書的。”

女童沒什麽表情：“很好啊，身體康健，就是在閉關。”

段連理也斂了表情：“真的？”說完又補充一句，“敢說假話就不帶你出麓臺玩也不給你做的錯事打幌子了。”

女童掙紮了一下，最後攤了攤手：“蘇暮那家夥運氣很不好，連抽了三天的做飯簽。”

段連理一愣：“暮少運氣不好做飯關公子什麽事？”

女童續道：“前兩天公子還神色如常，吃到第三天公子就說要閉關了。”

段連理：“······”

Advertisement

風鸾鳶酒樓，幾個周身環繞着淡淡血氣的年輕人在包間談笑風生。夥計們将流水般的飯菜上桌，剛準備饕餮大吃，坐在窗邊的青年忽然指了指窗外道：“喲，是段先生，荟期，反正你明天要去做任務，今兒約着段先生來吃一頓也沾沾福氣。”

名叫荟期的青年擡頭，淡漠一笑：“刀口舔血的活計，能沾到什麽福氣。”

其他人笑了一笑，卻還是叫人去請段連理上來。對于他們這種看起來像是自由身，但左右離不開個中間人的殺手來說，段連理這種人是必須要拉攏讨好的，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妖皇作後盾。

很快門被推開，走進來的青年雍容溫雅，臉上常常帶着笑意。看到他，在裏面坐着的青年們立刻站起身來拱手問候，段連理還了禮，眉梢仍是笑意：“怎麽？又有人手癢想找活兒做了？”

青年們一曬：“哪能呢，只是給荟期踐行。”

荟期不慌不忙上前：“要去堇國都城一趟，路途遙遠，所以兄弟幾個來小聚一場。”

段連理不鹹不淡地點頭，還未來得及回話，一聲冷俏的聲音劃過：“那麽多客套，麻煩。”

所有人低頭一看，發現在門邊不知什麽時候杵着個女童，頂多五六歲的光景，發絲輕軟，一雙晶黃色的眼瞳冷冷的。

有不認識她的青年正皺眉欲喝斥她，卻被荟期使了個眼色，随即他轉身恭敬道：“原來是霜小姐來了，我說怎麽段兄沒事在街上亂逛，原來是陪同小姐。”

女童沒什麽反應，只是打量了他一下：“認得我的不多。”

荟期依舊恭敬：“荟期有一半妖族血脈，曾有幸見過小姐出手。”

女童眼角蕩開涼涼的笑意：“原來這樣。”說完卻神色更寒冷，“以你的能力對于我出手倒不至于如此恐懼，你對我如此畢恭畢敬，怕是見過公子的手段吧。”

話音剛落，一直淡然的荟期突然抖了兩下，幹笑了半天卻無法說出一句。

女童勾起一抹笑，沒說什麽就拉住段連理的袖子轉身離去，段連理悴不及防倒退了幾步才站穩，掙脫不開，只好無奈随着她走。

直到回到了街上，女童才放手，繼續冷淡地向前走。段連理嘆了口氣：“你這小姐脾氣真是大。”

女童沒有回頭，懶懶道：“不服？找公子說去。”

段連理又嘆了口氣：“誰不知道公子疼你，把你蘇霜和蘇暮當寶一樣教養着。整個儀封，誰敢惹霜小姐和暮少，你當我真的自以為和公子熟識就敢做這種蠢事麽。”

蘇霜回頭認真看了段連理一眼，輕聲道：“我準許你可以。”

段連理一怔，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麽，突然幾隊人馬出現在街上，馥郁的香氣四散開來，周圍明顯有幾個強大的氣息，令人不敢上前。

蘇霜皺了皺眉：“是進貢的隊。啧，麻煩。”

段連理一敲扇子：“麻煩什麽，他們要是不進貢倒是麻煩了呢。霜小姐這是要回去麽？”

蘇霜點頭：“突然的進貢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要求助。公子還在閉關，我要盡早回麓臺。”頓了頓道，“莫約南宮闵那家夥也探親回來了，要看住他不能讓他亂跑。”

随後她指尖捏了個迦印，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只留殘影一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