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闕塔之友
第六章闕塔之友
清酒,小食,古瑟聲鳴。
“你是第二位被我邀入闕塔的人。”泠末倒滿一杯酒,笑容漠漠然。
化沅看了他很長時間,移開了視線道:“有第一位?是誰?墨舜麽?”
泠末一笑:“我哪有那個本事能約到帝君,不過是魔君惜餘蘇罷了。這樣一想來,與他竟是許久不見,與你更是久違。”
化沅沉默了一會道:“你已是為妖族了麽?”
泠末執杯抿了一口,眉目前淡漠:“妖物怎麽了,你現在不也是凡子麽。哦,不對,你只是在歷劫,劫數過了之後自然飛升,那恭喜仙君了。不如你現在一刀劈了在下,斬殺我也算一件大功,足以令你揚名九重天立即飛升······這等好機會不要麽?來罷來罷,我保證全身上下哪兒都不動,就看你準頭可行。”
化沅苦笑:“這段話還像你原來性子。滄海桑田,你是怎麽變成如今模樣的?”
“不好麽?”
“蕪屑,息喬他們也一直在尋你,可你似乎易了容貌又入了妖籍,難怪找了千百年的仍未有果,我就說你消失也不至于如此徹底。”化沅低聲道。
泠末低眉思索片刻,擡手輕輕一轉,掌心出現一個精致方盒,有異香散出。他推向化沅道:“這是曾有人進貢上來的庇魂神珠,我自身用不着,但是興許對蕪屑有意義,特地給她留着的,你哪天飛升了把這個給我帶給她。”
化沅饒有興趣接過,嘆了一聲:“看來你在妖族混的挺不錯啊,這等稀有的東西都有人眼巴巴給你送過來。”欣賞了一會,又嘆道,“果真是雙生子,這麽護着她,也不枉蕪屑為你散盡一身修為。”
泠末不置可否:“蕪屑是我家妹妹,我不罩着她替她頂罪還會有誰。化沅君,我猶記得我是将蕪屑托你照看的,你好死不死來凡界度個劫,她怎麽辦?”
化沅臉色一僵,半晌捂住額頭:“······好死不死,泠末,看你現在人模狗樣的,嘴巴能不能別還是那麽毒。”又沒辦法地嘆了口氣,“蕪屑那家夥還用我照看麽?她那一手法術現在就是我都要退避三舍啊!還要加上一個墨舜帝君寵她寵得不行都快······”說道這裏的時候他忽的住了嘴。
“······墨舜麽。”泠末無聲地笑笑,飲了口酒,“我都快······忘記他的樣子了。”
化沅自知失言,緩了一下生硬的換了個話題:“其實······以你的修為,修些普度的法術,還可以再次飛升回到九重天的,不必再在妖族待着,沒妖氣都給你沾了一身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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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回去?”泠末皺眉,冷冷望向化沅,“回去做什麽?再去死一次麽?”
化沅眼中無奈苦澀。
“回去?”泠末将酒一飲而盡,漫不經心搖頭,“怎麽回去?”頓了頓又道,“即使九重天還是那個九重天,我卻已不是原來的那個绡泠末。殺孽太重,天譴化灰是遲早的事。”
泠末眼中荒蕪,笑容似乎過了萬年的滄桑:“不錯,我在妖族的地位确實不低。和你們已經分道揚镳,你膽敢将我的事告訴蕪屑,你就算度過了劫我照樣也有法子收拾你。那什麽,別幹擾蕪屑,我這一族全靠她争面子了,嫁給墨舜倒也不錯,化沅君你要不要做個便宜媒人?”
化沅聽着一愣:“這什麽跟什麽?”忍了半天又道,“聽着怎麽像交代後事,你精于天命演算之術,你算過自己的命了?”
泠末淡淡道:“無時無刻,随時随地。”
化沅怔住:“你······算到了,亡日麽?”
泠末一笑之下清冷無比:“對啊,我也是會死的,重新化作原形死掉。我們這一族相較于上古那幾支族類壽命都是極其短暫,我活了這麽久,覺得也有點夠了。”
半響,化沅喃喃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泠末站起身,“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以後相見形同陌路。我居于妖都儀封,化沅君若是覺得無事想立個功,绡某自當奉陪。”
他笑了一笑,舉步出了闕塔,沒有再回頭一看。
十日後,風鸾鳶,雅舍沉寂,餘香袅袅。
風鳶很憂慮。
自從與那面帶紅梅痣的化沅君在闕塔談完後,公子就沒怎麽笑容。連臉上都有種脫力般的感覺,之後自己坐在雅舍裏幾天幾夜沒有出門,風鳶剛想用術法探一探,還沒探到什麽就被一股意念給抽了回去。
估計是那次大戰損耗了寫氣力,風鳶無奈,捎了封信去儀封,通知姐姐風鸾是否要來一趟。
風鸾與她有着相似的容貌,偏偏性子差了十萬八千裏。風鸾習慣戴着一張素白面具,一席殷紅長袍,長袍上卻是顏色相反的,繡着大朵大朵白若霜雪的牡丹,底色紅反倒成了雪中紅梅的點綴。她的性子不是靜也不是冷,按昭暝的話來說就是風鸾要是站在那裏不動誰都會以為她是死物。
風鸾腳程很快,不過半日,便到了沛理城。
一來風鸾鳶,風鸾就遇上了傳說中的玄女闕。風鸾念着公子的情況,雖然也驚豔了一下卻依舊繞過直直往前走去,哪知玄女闕抓住她的寬袖突然跪了下來,風鸾戴着白色面具也看不出她臉上什麽表情,只辨別出她看了玄女闕一眼,不動聲色抽出手繼續往前走,玄女闕卻膝行了過來擋住去路,風鸾正要從她身上跨過去,玄女闕卻仰頭道:“風鳶姊姊,求你讓我見泠末公子一面吧。”
風鸾攏了攏紅底白牡丹的長袍道:“我不是小鳶,小鳶不管的事我也不想多管。”剛走一步又緩聲道,“如果沒什麽大事就去找公子畢竟不是什麽好事,有得必有失,不要等失了什麽又後悔。我多說的幾句,沒什麽意思,經驗之談,你別擋道。”
這一番話洋洋灑灑頗堵人口舌,玄女闕愣了半天,風鸾卻已經疾步向前走去。剛穿過長廊,迎面撞見端着一只紫砂鍋的風鳶。風鸾望了一眼冒着熱騰白氣的紫砂鍋,厲聲道:“你不會告訴我,天天就給尊上煮這些東西吧?”
風鳶愣了一下:“怎······麽了?這些都是各地進貢的珍品,很補身子的。”
風鸾臉色頓時黑了,好在面具下看不出來:“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爆體而亡?就算你是銅胳膊鐵腿天天吃這些都會炸,你還好意思拿這些給尊上,你成心麽?”
風鳶臉色一變:“怎麽會······我以為吃着會好些······”
“那還是專心你自己的事吧。”風鸾摞下一句,白袍一甩就叩響了盡頭雅舍的門,門內半晌傳出一聲低沉的聲音:“小鸾?”
風鸾推開了門,迎面一陣濃稠的煙霧,她使了個術驅散了一些,方才看清泠末半靠在案幾上,唇色淡黑,長長的睫毛完全蓋住了眼睛。她幾步走過去,俯身手指點地,從指間旋轉出一個淡藍色的陣法,将泠末半籠在裏面,無數光點從陣法中躍出注入泠末身上。泠末微微睜了眼,偏頭看了一眼風鸾,擡手觸及她素白的面具,淡淡道:“不是令你守好葬崗麽?”
“有素衣鬼影在守,風鸾擅自離職,本就是先領了罰再來的。”風鸾向陣法源源不斷注入妖力,擡起的一雙眼清而不寒秀而不媚,“儀封可以再建,若沒有了尊上,建再多的城池都會化作死城。”
泠末脫力般笑笑,望向窗外:“仙君化沅下界歷劫,叫各妖族都安分些。我到不至于收拾不了他,但到底存了份臉面,鬧大了誰臉上都不好看。”
“明白。”
泠末頓了頓又道:“封鎖我曾和化沅闕塔一談之事,還有,不要再炖藥來了。”
“明白。”
跟風鸾對話很輕松,跟她說什麽她都會照做,而且根本不多話,這一點倒叫人喜歡。即便她有一肚子疑問好奇也絕不多問,而是有空自己琢磨。
半晌過後,泠末覺得身上那股子亂竄的藥力消下去一點,便坐起來默了一會道:“儀封沒什麽要緊事麽?你把欲言又止都快寫到面具上去了。”
風鸾颔首,言簡意赅:“有人闖麓臺。”
泠末略一皺眉:“凡子?”
“是魔族。”
泠末頓了一頓,冷清道:“找麻煩?”
“并非。”風鸾道,“是魔君惜餘蘇,看樣子專門為尊上而來,沒見到尊上失望的很。”
“獨自一人?”
“帶有六名侍從,還有魔後夙緋絮。”
沉默片刻,泠末眼中一道冷冽的光一閃而過,他冷笑地端起酒杯:“······來向我炫耀麽?這樣一想倒是更需要點補藥增進修為,留着跟他去較較手。”
風鸾沒有接話。
泠末閉上了眼睛,低聲道:“很久以前的沛理城,也有一座闕塔,也有一所風鸾鳶,是曾經名妓煌婼的所居之地,你可聽說過?”
風鸾知道他在問自己,遂答道:“千古禍水煌婼,‘掂花一笑,染洗九州’。聽說就算是當世三大美人加起來也比不上她驚世一瞥的鳳凰。只是早已随風化去,難以相見。”
“也就是在闕塔那裏,我被惜餘蘇打回過一次原形。”泠末漫不經心,一臉無所謂,“小鸾你也知道我是半路入的妖籍,當時我還不是妖,修的都是柔和仙術,被打得很慘,運氣也極糟。所以一怒之下,殺了煌婼。”
風鸾縱然沉寂,也愣了一愣。
泠末卻只是冷漠地笑:“煌婼煌婼,不是我為她粉飾了容顏,她又怎會傾倒衆生。”
“煌婼······是請尊上為她易容了?”
泠末笑了笑:“那是我曾經最喜歡的一張臉,但最終我還是毀了它。”
風鸾偏了偏頭:“只是我們這種人覺得未曾見過不免有些可惜。”
泠末清淺一笑,仰頭望向穹頂:“可惜麽······反正還會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作業好多沒有更新。。。= =這一次字數三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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