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命中注定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三業昤霄帝君座下十三弟子在大戰來臨之前是精神最恍惚的一個，整天有事沒事往前營跑，有時還順帶這各類大補藥，活脫脫像個老媽子。

此番泠末習得了改命之術，改變容顏是小事了，但是這種改變容貌和命格有着直接的關系，所以也不能改動太大。而且自己改改玩玩還好，要是叫她對着她妹子那張豔絕的臉動刀子，恐怕比把自己分屍了還難。

绡蕪屑在前營的人氣那是無比高的，且不說這盛世容顏，光是這三業昤霄帝君座下十四弟子的身份就鎮住了一群人。像這種有靠山的仙子都是在後方看熱鬧的存在，誰會沒事找事跑前面來打打殺殺。所以很多仙寮們都自認為很有義務保護這位夢中仙子，于是見到天天跑過來給仙子獻殷勤的泠末那是十分的不爽，泠末修改了下容貌又沒說出身份，所以那群仙寮逮着機會就給她下絆子。

要是平時泠末這個混世家夥哪輪的着別人來陰她，她陰人的手段多了去，連未來天君繼承人化沅仙君都吃了幾次虧。但這幾日她全身心都放在自家妹子身上，自然對別的事情懶得管了。

白息喬看她精神不濟，也知道是蕪屑的緣故，嘆了口氣，将珍藏的一株七蘊靈芝給了她讓她炖了補補身子。泠末麻木着一張臉哦了一聲，道了謝就去炖了，炖好了端着紫砂鍋就跑去前營了。

白息喬除了再嘆一口氣也只能做些幫她抄抄師傅罰下佛經的活兒了。

剛剛到前營問那個都對她不耐煩了的老仙君可知仙子蕪屑在哪裏，那老仙君随便一指就沒理會她了。

泠末也沒再問，端着砂鍋就自個兒找去了。

前營臨時建在纨河邊，這靈氣濃郁的地方溫度是比較低的，手上的補湯如果涼了藥力就會大減，泠末在營地轉了轉，卻引來幾個面色不耐的人。

其中一人看見了她手上的砂鍋，冷哼一聲：“癞蛤蟆想吃天鵝肉。”

泠末瞥了他們一眼，移開了目光：“是麽。”

其中一人道：“哼，蕪屑仙子現在正得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親自指導，看帝君滿意的樣子大概有機會能入得了帝君的眼了，哪會有你的份兒！”

這群人估計是看到帝君臨位覺得自己沒希望所以逮着機會噴人了。

泠末挑了挑眉，只是對這位帝君這麽一長串的名號有些驚異，看起來是位頗厲害的帝君，仙格應該比自己師傅還高，這樣的人物不都常年雪藏不到仙界滅亡時刻不會出現麽？怎麽會有空給蕪屑指導？

“小子，看你模樣連仙君都沒到，你真是自取滅亡。”

泠末搖搖頭，剛想繞道走，就敏銳感覺到背後一陣疾風，若是平日裏這種程度她也是可以閃開的，只是現下精神不濟又端着個砂鍋，便擦着邊兒過過去，白袍子被撕扯開一個口子，順帶着割傷的口子飚射出一抹帶着墨色的殷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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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末剛拉起破裂的袍子皺眉回頭，卻不料手上的砂鍋突然被奪，緊接着一聲碎裂聲清脆響在她耳邊。泠末這時心中微有些怒氣，轉過臉的時候卻驚訝發現砸鍋的不是那幫子仙寮，而是個白衣的女孩，戴着面紗，卻依舊令人感到驚豔。

泠末愣了下，木木道：“是你？”

這正是白息喬的那個奇怪姐姐，那白衣女孩看也不看那珍貴的湯藥，一腳踏上去，周身仙氣一瞬間波動達到了高峰，飛沙走石電閃雷鳴！

不遠處那幾位仙寮都呆住了。

白衣女孩一字一句：“九、尾。”

平地而起巨大的白色煙霧迅速凝成實質，仿佛雪白的柔軟叢林，卻蘊含着無窮的力量。女孩輕輕轉了個身，如此霸道的白色九尾幻象猛地掃地而去，狠狠撞擊在那幾個仙寮的胸口，這一擊威力極大，幾個仙寮皆被抽的飛了出去，半空中還殘留着一簇簇殘血。

泠末怔怔地看着，連胳膊上的傷都沒顧上。

女孩解決了那幾個仙寮後轉身捉住泠末的手臂就開始施展仙術，皮肉翻卷的傷口一點點愈合，很快便看不見什麽傷痕了，女孩挑眉，瞥了一眼碎掉的砂鍋：“別理我弟弟那個不懂藥理的家夥，珍惜藥材也不是這樣亂煮的，回頭我送你調理方子，教你怎樣炖補湯。”

泠末目光游離。

女孩有些赤色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絲怯意：“你······在生氣麽？”

泠末定定看了她半晌，突然道：“你剛才······”女孩湊過身去，方才聽到他下一句，“好她娘帥的一尾巴！”

女孩：“······”

被那聲勢吸引過來的不止一些仙寮，不多時，一道白袍的身影走來，旁人都目露驚豔地後退了一點。蕪屑一身白袍戰甲，用黑帶豎起墨發，見到泠末後立刻上前道：“泠末，剛才······發生了什麽事麽？”

白衣女孩閑散道：“宵小而已，本宮扇走了。”

蕪屑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孩，立刻微笑道：“多謝白族公主殿下。”

泠末也只是抱着一只胳膊，将被撕裂的衣袍攏了一攏，閑閑道：“蕪屑，聽說你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下來指導你？你是怎麽······”

後面的聲音消散在了一片虛無中。

緩步走來的人影，令人移不開眼睛。

淡墨色衣袍猶若水墨琉璃，冰雪般的柔順長發，額發遮掩下的面容淡漠空靈般的俊美，他略微垂着眼眸，傾長的羽睫半掩着月色的瞳仁，好看得猶若光芒。

從小泠末就算自己不照鏡子，在面對着蕪屑的臉也會産生審美抗力，一般的好看在她眼中比空氣多不了審美存在感，而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美仿佛如塵埃，頃刻間就會被震落碎裂。

這是後世的墨舜帝君和泠末妖皇頭一次相見，成為妖皇的泠末每每憶起這次的相見，都只覺得如若命運能過将這一次的時間再拖延一點，再拖延一點，拖延到她已經無心去應付任何情感的時候就好了。

因為可以不用愛上他，是一件多麽令人放下心的事情。

也許是泠末愣怔了太長時間，蕪屑咳了一聲道：“這位就是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泠末，你別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盯着他看。”

泠末恍恍惚惚回過了神。

聽見這帝君的名號，泠末不得不感嘆，你說都是帝君，怎麽自個兒師傅就是個老态龍鐘恨不得駕鶴西去的模樣而面前這個如此年輕俊俏兩者真真是雲泥之別。

那位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緩步而來，看着蕪屑道：“你方才最後一招雖是狠辣，但損敵一千自傷八百，倒是可以稍稍改良。”

蕪屑榮辱不驚道：“謝帝君指教。”

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又看向了泠末，淡淡點了點頭：“你就是绡泠末？”

泠末也學着蕪屑的榮辱不驚道：“帝君有何指教？”

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掠過了她：“沒什麽指教，我只是路過。”

泠末：“······”

等帝君剛踏出三步遠，泠末立刻反應過來，精神一震道：“帝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回首瞥了她一眼，卻只是直接打出一道屏障結界，然後抱臂而立：“說罷。”

泠末看着他認真道：“戰場上刀劍無眼，泠末求帝君護家妹绡蕪屑一次。”

九澤極菩律昭子伧帝君懶懶點點頭，挑眉道：“還有麽？”

泠末頓了頓，有些尴尬道：“你名號好長我有點記不住，你······能再說一邊麽？”

“墨舜。”

泠末愣了一愣。

“我叫墨舜。”帝君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那個很長的名號我也記不住。”

泠末：“······”

光華湮滅處，一株黑色琉璃花開得正好。

靠在牆上身披白袍，甚至臉都被兜帽蓋住的女子接過半跪于地屬從傳過來的紙條，掃了一眼輕輕笑出來，朝着不遠處的淡墨色衣袍男子道：“墨舜帝君，大戰在即了。”

墨舜沒有說話，只是閑散地撥弄一株琉璃盞。

白袍女子仰起頭，遙望着無盡蒼穹：“這個天下，風起雲湧，四海皆兵，開始亂了”

墨舜終于開口淡淡道：“相比較你那個姐姐，你的手段果真令人敬畏。也許我這次真的賭對了。”

白袍人輕輕巧巧道：“哦？”

墨舜垂眸道：“萬千聲色，也不過一剎芳華。天地不容你你便容天地，真是好膽識；不過，你就不怕你那姐姐背後突然給你一刀麽？”

“泠末麽。”白袍人默默一笑，“我怎麽會堤防她？當年聖玄石選擇了她的，只不過她拼盡修為将其中一半力量轉了給我，否則哪裏有你面前的人？”

墨舜笑了笑：“就不擔心人心都是會變的？”

白袍人突然粲然一笑：“如若變了，那我便陪着她相愛相殺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