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一宮聖女
陽春三月,是個好天氣,泠末正支着下巴在擺棋子,黑白二色交織不清,看起來倒是令人眼花缭亂,但剛進門的惜餘蘇一眼就發覺出這個局已經進展得不錯了。
惜餘蘇繞到桌案前,白玉般的眉眼含笑:“婼兒,可有興趣和我去江湖上那勞什子的武林大會?”
泠末慢悠悠道:“餘蘇,你既說了勞什子,又何談有興趣。”擺好棋子後又道,“不過天氣不錯,我常日窩在儀封池,實在是要出去走一走。”
一宮二教三閣四宗五樓,這鐵打不變的排名依舊還是鐵打不動。這莫愁城本就是武林會聚的地方,行走幾步路就到了燃烽塔,這是歷代武林賽會舉辦的地方,惜餘蘇拉着泠末的手一路走過去占了個好位子,坐下後懶懶攤開扇子給泠末:“遮半邊臉。”
泠末依言舉着扇子,只露出兩只琥珀眸子觀察賽事,有些大門派還未到場,這上面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麽氣候。
忽而一陣頗有穿透力的樂聲傳來,泠末偏頭去望,只見得大仗勢緩緩踱來。這仗勢跟泠末見過的一般帝君仗勢差不多,可見這群無拘無束的門派果然都是土皇帝。
前兩行漂亮婢女,後兩行貌美男仆,中間一頂輕軟轎子,四個護法及一衆高手護送着,見到的人無一不回避,是以這對人馬當得起橫行兩個字。
當然也有看不慣的,只聽得旁邊正在下注的路人憤憤道:“冷沛宮每次排場都如此嚣張,真不知道如今他們宮主位空虛聖女失蹤只靠一個雲游之中的四空公子撐起還有什麽嚣張的資本!”
另一人接口道:“這倒也是,我看魔殁教怕是要興起了。”
有人驚異道:“果真如此?”
回話的人神色還頗為慎重:“聽說過風鸾鳶第一名妓煌婼沒有?此女手段堪稱可怕,而且還是布局的一把好手。有她在魔殁教後面操縱,何愁不興?”
泠末提着扇子聽着這些言論,忽然嘆了一聲:“我竟不知我這棋子居然也做起了執棋人,聽起來倒是怪叫人有些感嘆物是人非。”
惜餘蘇心情甚好,聽了這話笑着捋了捋她的頭發:“你不是常說物盡其用麽。”
泠末不以為意:“我聽說許多執棋人都老得快,因為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這機關算盡下都是耗着心神的,莫約這也就是一個宿命。”說罷若有所思用扇子敲着臉。
惜餘蘇別開了她手中的扇子,微皺着眉:“什麽宿命,要是真有宿命你幹脆一輩子給我暖床好了。”
泠末笑得有些深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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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餘蘇道:“就是說給你聽的,不樂意?”
泠末眼角瞟向賽會:“我哪會有什麽不樂意,如此再好不過,這樣說來,你給我枭蠱也只是用來捆我怕我跑掉?”
惜餘蘇想了想,道:“似乎當時也存了這份意思。”
泠末望着不遠處的臺子,嘴角勾起一絲笑,雖很淡,但是這麽多天最明媚的模樣。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相信了一個人就一刻不停為他找理由,就算這理由多麽不切實際也願意嘗試一信。譬如他只是害怕自己遠走高飛所以來這一招,譬如其實他一直在對自己上心,只要這大事一過,自己便會得知柳暗花明得一良人。
又過了半晌,各大門派皆落座,這賽會也差不多要開始了,泠末忽然道:“餘蘇,這冬色未盡春夢卻起,但人困乏懶在所難免,遮去這臉容自然便捷,可是這扇子略貴重……”
惜餘蘇瞥了她一眼:“有話直說,不妨事。”
泠末實話實說道:“手酸。”
惜餘蘇:“……我給你舉着。”
可嘆煌婼就是禍水這話說的不錯,就算拿扇子擋了半個臉依舊堪比日月之輝,不多時就有臺上得勝的人瞟向煌婼,直到覺得自己後臺比較硬的得勝之人覺得自己機會應是比較大了,遂劍花一挽沖向惜餘蘇的方向:“鬼癸教四弟子玮頁請戰這位公子。”
惜餘蘇正在喝茶,擡頭一看這劍尖正指着自己,又了然地看了看泠末。泠末從他手上接過了扇子,卻敲在手心裏合了起來,擡臉一張盛世顏清淡卻又魅惑若此:“坐這麽偏僻都會被找上門來,必然是要以我為賭注了。”極大方地靠坐在椅子上揚起臉笑道,“不如我再加一條,誰贏了我今天晚上歸誰還不收銀子,輸了自動奉我一對眼睛。”
惜餘蘇聽着覺得有趣:“你要眼睛做什麽?”
泠末漫漫道:“前日聽了個方子,說用眼珠制成蜜餞可以延緩衰老。”說完又是一抹笑,“像我這樣以色事人者,自然還是将臉看得重要些。”
惜餘蘇聽了伸手撫上泠末的額角,笑容沉定:“婼兒,別妄自菲薄,得你一人天下在握。”
泠末被順毛順得舒服,眯了半只眼道:“餘蘇,那天下豈不盡在你手?”
惜餘蘇愣了下而後低笑出聲:“是,婼兒,都在我這裏。”
總是見魔殁教的屬從對這位教主極其畏懼,但泠末從未看見他施展過一招一式,就連上次去赤線樓幫她找場子的時候也只是憑借速度一舉擰下那倒黴家夥的手臂。
而這番上場依舊打鬥倒是輕松加艱難,輕松的是惜餘蘇,艱難的是玮頁。惜餘蘇腳步基本沒怎麽動,眼角眉梢都是如玉的笑意,意态風流間還不忘随手用趁手的兵器玉簫截下玮頁身上一些漂亮小配件然後抛到泠末身邊的那張桌子上,最後玮頁只剩一件裏衣,惜餘蘇此時才出手精準了些,語氣柔和帶笑:“玮頁閣下,在下這一次怕是要取你雙眼獻于美人了。”
就這當口,鬼癸教主座上的人突然拍案而起直掠向惜餘蘇背後,手上吞吐着略刺目的光芒!
這光芒劈頭朝惜餘蘇送過去時,泠末臉色猛地蒼白,借力錯身擋刀時一聲痛呼“餘蘇”那般自然,身形也是毫不猶豫。
惜餘蘇眼角浮現出一絲詫異,反手抱過她,另一只手輕松擡起,那腥風血雨的光就定在了他指尖,再無法進分毫。
泠末此時貼在他懷裏,心下一陣茫然。她千百年來沒怎麽被人這樣抱過,就算是蕪屑有心無心的摟抱或是和墨舜帝君客氣又略套近乎的相處,還是惜餘蘇曾經的似乎寵愛的擁抱,都與此時大不相同。
原來蜷縮在一個懷抱裏是這樣的感覺,可以安心觀望,不用擔心任何風雨來襲。
惜餘蘇眉眼含笑卻清冷:“敢問鬼癸教教主是何意?”
鬼癸教教主收了手拎着自家不成器的弟子站在一邊:“自家弟子沒眼力讨教到魔殁教教主頭上是該打,不過傷及一雙眼睛也太過了些。”
惜餘蘇慢慢而笑:“美人恩重,本教怎可不盡力而為。”
鬼癸教教主很漫不經心道:“為一美人若此,餘蘇教主是不是越活越過去了?”又不經意抽出一柄短劍在指尖試了兩下,“若是本教門下有這樣的禍水可是必定要鏟除的。”
惜餘蘇唇邊流露出一絲譏諷,剛準備反擊時,一道破空而來的聲音将他釘在了當場。這聲音聽着甚是熟悉,還帶着一絲難言的意味:“原來餘蘇也就這點情意。”
聲源是冷沛宮處,那唯一一頂淡紫色的轎子輕紗飄渺,隐約瞧見一個身影在靠着。惜餘蘇看着這轎子很久很久,還有些不可置信道:“阿絮?”
半晌聲音又響起:“餘蘇,早聽聞你教下有第一名妓煌婼,我想見見。”
惜餘蘇忙不疊道:“阿絮,我……”
“我只是想見見煌婼。”傳來一聲笑,“據說這煌婼聰明得可畏還冷血薄情,如果我所料不錯,便是你護着的美人罷。”
一語下,四座皆靜。
泠末已經從這個懷抱中出來,臉色略有些難看。她不發一言直直走向冷沛宮那轎子,近的不能再近的時候她吐出了口氣道:“是你。”
轎中人也道:“真是你啊。”而後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嘴角勾起一抹笑:“未想到你穿起女裝來,倒是比绡蕪屑有過之而無不及。“
泠末臉色蒼白,神情倒是淡淡的:“比不過你。”
“嗯?”
泠末瞥了一眼高臺上:“你身份作為冷沛宮聖女,又是魔殁教教主的意中人,縱我有盛世顏,通通比不過你。”她過了一會低聲道,“夙緋絮,你找我來就是要我說這樣你愛聽的話罷。”
夙緋絮撩開簾子,紫衣紫發依舊那樣鮮亮,她笑得自信:“是啊,煌婼,這天下第一名妓,不過如此!”
“是啊,不過如此。”泠末淡淡道,紮紮實實跪了下去,“煌婼見過冷沛宮絮聖女。”
夙緋絮似有些訝然:“你竟這樣奴性?”
泠末笑得真誠:“絮聖女不知麽,能作為名妓的哪有會什麽骨氣。”
夙緋絮眉眼帶笑:“你這樣……唔,我都不知道如何處置你了。”
泠末垂頭道:“我手中還有一局未曾完結,請聖女不計前嫌令我功成身退再做計較。”
夙緋絮心情倒也不錯:“嗯,餘蘇的事是當然要辦好的。不過你曾經連累得本聖女修養了這些日子不見得好,你說要怎麽辦?”
泠末已沒力氣再笑,只是順從道:“那……也得留着我的命到棋局完成之時不是?”
夙緋絮被這樣順着實在沒借口,只好道:“你這樣識趣,倒是不錯。”
泠末亦識趣答道:“自然,否則,哪還有這條命在。”
作者有話要說: 小絮出場了,終于可以來一把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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