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家事

宋少元覺得很鬧心,年底忙公司事情就算了,更頭痛的是要見溫行遠的大哥溫行舟。他明白溫行遠的意思,說的是這樣的做法是為了不讓許子皓打他主意,但是……

他己經跟溫行遠保證過,哪怕是單身一輩子他都不會找許子皓,絕對不會做出這麽沒義氣的事情,為什麽溫行遠就聽不明白呢。

但自從跟宋少元說過這事後,溫行遠就非常上心,先是要拉着宋少元去量身制衣,宋少元根本就不理會他。就是溫行遠的公司不在乎賺錢,但自己現在當家了,那就得拿出點擔當來。溫行遠也是沒辦法,只得直接買了身新的。

因為馬上就要過年,宋少元忙,溫行舟自然更忙的。約定的是七點午夜見,五點多點溫行遠就拉着宋少元回家了。宋少元冷着一張臉,卻也聽之任之,西裝早就送過來了,宋少元到屋裏換好,溫行遠卻是忙着給他找條配的領帶。

“你手裏拿的那條就好。”宋少元說着,其實他都沒看到溫行遠拿的是哪條,只是覺得這麽折騰完全用不着。見溫行舟不管怎麽樣都要穿的整齊,但整齊不失禮就夠了,又不是選美去,挑來選去的做什麽。

溫行遠卻是真聽宋少元的把話摸的那條拿了出來,又拿到宋少元胸前比了比,皺眉道:“行是行,但看着太一般的。”

“就它了。”宋少元直接決定。

溫行遠又看了看,既然宋少元都決定了,溫行遠決定給宋少元套在脖子上。宋少元連忙伸手要自己來,溫行遠卻是沒讓開的意思,道:“我來了,你那技術太爛。”

宋少元也就依他了,溫行遠手倒是很靈巧,沒一會把領帶打好。又拉着宋少元在穿衣鏡前轉了一圈,笑着道:“打扮起來還挺人模狗樣的。”

宋少元長相俊朗,身裁更好,不胖不瘦,跟身高非常協調。只要宋少元不弄得邋遢,不故意表現出來頹廢樣,那不管穿什麽都是衣架子。現在溫行遠又是精心打扮他,宋少元看着更是氣勢十足,精英中的精英了。

宋少元沒說話,臉色卻沒那麽看好,溫行遠看收拾的差不多了,道:“走吧,我大哥向來是非常準時,我們要是遲到了,就不大好了。”

宋少元其實在報紙上看到過關于溫行舟的報道,溫家下任掌門人,今年三十七歲,己婚,有一子一女。反正報紙上對他的評價向來很好,天花亂墜一通,宋少元看不出多少真實性。

兩人上了車,溫行遠看宋少元一直冷着臉,想了想,便道:“你放心好了,我大哥向來很疼我的,這回說要見你也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宋少元看他一眼,也沒接話,只是繼續沉默着。

宋少元覺得鬧心的一個原因,是總覺得溫行舟有點那麽不靠譜。要是把溫家的祖譜翻出來,那得從民國那會開始,書香門弟,祖上還做過大官。不過後來經歷太多,也落魄了很久。後來到溫行遠爺爺這輩溫家又興了起來,做古董字畫生意起的家,又把祖譜翻了出來。雖然充滿銅臭的生意人,但說起來那也是有名有姓,甚至于可以說是數的着的詩書禮大家。

溫家這樣的門弟,就是溫行遠再是老二,上頭哥哥己經結婚生子,沒有傳宗接代的壓力。但他這樣的門弟,要是出來一個GAY,被人知道就算了,家裏竟然會承認,這實在很不可思議。中國一直以來的傳統都是,玩男人沒什麽,但不能拿到臺面上玩。現在溫行舟突然要見他,再看溫行遠對他的這一通折騰,好像是要承認他們關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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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是溫行舟己經是溫家老大了,他在家裏說啥是啥了,這種行為還可以理解為,他也許是真心疼愛弟弟,無所謂溫行遠性向。但問題是溫行舟不是啊,溫行遠的爹,大伯,家裏能說上話的長輩多了。那這樣的私下見面,到底什麽意思?

“你到底想什麽呢,臭着一張臉給誰看。書香門第”溫行遠不由的說着,眼看着就要到午夜了,宋少元還拉着一張驢臉,難道宋少元還打算用這種臉見溫行舟!

宋少元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問問:“當年你喜歡許子皓那會,你家裏有人知道嗎,我記得你們兩家挺近的,你跟他來往,大家是不是都當兄弟情看的。”

“肯定的啊。”溫行遠說着,他喜歡許子皓那會也就是剛成年。許子皓是個純GAY,那時候他要是敢跟家裏出櫃,許家家長能打死他,也因為這個許子皓雖然煩他,但也會瞞着家人,因為暴出來了,大家都麻煩。

宋少元臉色更難看了,溫行遠卻是連忙道:“你不用擔心,我哥絕對不會知道以前事情的,我也早就不喜歡……”

“我問你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實話說,當然不說也随意。”宋少元打斷溫行遠的話,突然間說着,臉上神色很認真。

溫行遠被宋少元這樣的态度吓了一跳,不由的道:“你問吧。”

宋少元想了想,最後決定還是直接點,道:“你跟溫行舟是同父同母,一個媽生的嗎?”

溫行遠臉色瞬間變了,不可思議的看着宋少元。

宋少元看他這個反應,雖然從溫行遠嘴裏得到答案,心裏卻是有底了。也沒敢再看溫行遠,就是這個問題很必要,但如何直接問出來,還有真答案竟然真如自己想的那樣,再相熟的關系這也是有點尴尬的。相信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溫行遠心裏也該有底了。

溫行遠臉色難看,更沒去看宋少元,主要是覺得……自己實在沒臉。溫行遠跟溫行舟确實不是一個媽生的,只是這件事就是在溫家也幾乎沒人知道。當年溫老爺子跟外面女人胡混,女人懷了孕,那時候溫行遠的爺爺還在世的,氣的半死,溫家在外面還裝着詩書禮之家,結果兒子就這麽胡混。

最後溫行遠的爺爺做主,讓正室太太也就是溫行舟的母親裝懷孕,等外面女人生下孩子之後,不管男女一律抱過來,當是正室生的,還狠狠的罰了溫老爺子。

在他成年之前,溫行遠一直都覺得他跟溫行舟是親生兄弟的,溫太太是他親娘,就是這個親娘對溫行舟更好些,他也沒懷疑過。雖然都是兒子,但十個手指頭還不一樣長,當媽的會特別喜歡某一個也不是特別奇怪。

但是後來他親娘找來了,沒找溫家,直接過來找他的。溫行遠當時只覺得非常好笑,還以為她是個敲詐的,理都沒理她就走了,只是回家之後卻當笑話告訴了父母。結果兩人臉色瞬間變了,溫行遠當時自己也傻了。

後來事情是怎麽處理的溫行遠也沒問,只是從那時候起,溫行遠也就開始不愛回家了。以年齡來推算,溫行舟是肯定知道的。本來挺好的兄弟關系,溫行舟對他确實不錯,但從那時候起,溫行遠總覺得很古怪。

車子在午夜門口停了下來,本來興致很高的溫行遠現在也完全默然無聲了,宋少元倒是在臨下車門深深籲了口氣。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臉上肯定得是一臉笑,但心裏卻是得提起十二萬分警惕,把迎敵的心态擺了出來。

溫行遠怕遲到,結果兩人早到了,溫行遠本來還想跟宋少元講講溫行舟的脾氣性格,喜歡聽什麽話,現在卻完全沒了心情。雖然他也是溫家長大,受的是溫家的教養,但正室生的跟外面女人生的……很多時候讓溫行遠不自覺得有種矮人一頭的感覺,這也是他不愛回家的原因,即使家裏也沒什麽人知道。

現在宋少元竟然也知道了,溫行遠越發覺得自己丢臉,不知道宋少元會不會因此看不起他……

“你家生意是你大哥在管吧?”宋少元突然間問着。

溫行遠愣了一下,卻仍然回答了:“肯定的啊。”

溫行舟是長子又是嫡子,以前爺爺在世的時候就說過,以後溫家産業是溫行舟的。溫行遠對于事業本來就沒那麽大的野心,後來知道自己是外面女人生下抱來的,就更沒有了。

宋少元想想,又問:“那除了家族産業外,你爸爸還有沒有私房産業?”

溫行遠更疑惑了,有點搞不清宋少元問這些做什麽。而且他還真有點不太清楚,上學時候自然是只會花錢。後來他自己開了這間公司,雖然賺的也不是很多,依賴家裏的地方頗多,但是真沒問父親要過錢。而且也是為了避嫌,他根本連溫家總公司都沒去過幾次。

至于有沒有私房産業,這個……還真不太好說,只是道:“可能有些投資吧,我也不太清楚。”

宋少元聽得很無語,雖然他也不是大戶人家的,但也知道一些,一般來說,像這樣的人家,家裏只要有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就可以了。嫡長子優秀足夠,對于次子,尤其溫行遠這樣還不是正室生的,不惹禍就可以了。以後分家的時候也會分他一部分財産,然後就各過各的。

溫行遠傲嬌些,脾氣壞些,多少不太懂事,跟許子皓這種長子比差距很大,其實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家庭教育以及家長的要求,這在個人性格形成過程中都會有很大的重要。

但是糊塗成這樣宋少元還是覺得很理解不能,溫家是靠古董起的家,盛世古董,亂世黃金,溫行遠的爺爺就是亂世過後開始做這門生意的,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襯亂的時候先撈足了的。宋少元一點都不懷疑溫家大老手裏有私房,而且這種私房比股票之類的值錢太多。

家業是溫行舟的,這個無異議,但是溫行遠這個次子,就是不是正室生的,錢財上他還是能分到一些的。雖然宋少元沒在報紙上看到過溫老爺子身體不行的消息,但現在鋪天蓋地的都是溫行舟的消息,溫老爺子在家族生意上己經完全退休了。

都到這種時候,溫行遠連他老子手裏有什麽都搞不清楚,他要是再糊塗一點就可以在他老爹死後淨身走人了。

成功的男人是不需要遺産,但是……宋少元真覺得溫行遠很需要。以前溫行遠如何打理公司的他是不知道,但現在他總覺得這公司不是溫行遠的。也可能真是從小出于富貴人家,對于錢財之類的完全忽略,總覺的反正我有錢,我無所謂錢不錢的。

正想着包廂的門卻是開了,服務生引着溫行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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