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既然老祖親口說苦,那丹藥想必是很苦的,銀絨頓時就不想吃了。
他偷瞄城陽牧秋,發現對方正在閉目養神,不由得心念一動——反正他也不知道,悄悄把那丹藥撥出來,不就行了嗎?
可還沒等銀絨伸出爪爪,城陽牧秋便阖着眼睛道:“洗髓丹也要吃。”
“……”銀絨慫慫地收回爪爪。
等等。
洗髓丹??!
這玩意是洗髓丹?是那幾個道士所說的,超級貴的那種丹藥嗎?
貧窮了一輩子的鄉下小妖忽然覺得良藥苦口,吃了也沒關系。
就是可惜這苦藥可能會弄壞了雉雪丸子的味道,暴殄天物,焚琴煮鶴啊。
算了算了,那麽貴不能浪費。銀絨硬着頭皮,以壯士斷腕的壯烈心情,咬了一口丸子。
……然後就被驚豔到了。
非但不苦,還有一絲絲清甜,吃完之後整只狐都感覺清爽,像夏日裏吃了一口涼絲絲的冰鎮乳酪,又混着雉雪丸子的香,這味道……絕了啊!
銀絨差點沒把小腦袋埋進食物裏,甚至吃的速度已經超過了傀儡人偶塞藥的速度。
城陽老祖不再閉目養息,無聲地朝傀儡人偶擺了擺手,示意它們退下。
他是資質奇佳的天靈根,從來沒用過什麽洗髓丹,說那東西苦,不過是随口一說,為了給自己專門派人去買那個什麽雞肉丸子找個合理的借口。
但即便不苦,也到底是藥,不至于……吃得這麽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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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銀絨除了草藥的清甜之外,還吃到了一股獨有的香味。
是上品靈石的馨香啊。
城陽老祖一向克己勤勉,沒什麽多餘的感情,便不會浪費多餘的精力做無用的事,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修煉,若放在半年之前,說什麽他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會津津有味地看一只毛團兒吃飯,還看了整整一個時辰。
銀絨最後撐得動也動不了,翻出雪白柔軟的肚皮,四爪朝天地癱在地上,才後知後覺地問:“掌門哥哥,你怎麽還在這裏?”
城陽牧秋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看了他一個時辰。
一息之間他就恢複了嚴肅神情,“這洗髓丹可洗煉你的靈脈,洗去雜質,也許會有些疼,但洗煉成功後,對你大有裨益。”
銀絨晾着毛絨絨的白肚皮,不由得緊張地舔了舔鼻子,還會疼的嗎?那他為什麽沒有一點感覺?反倒覺得很舒服。
城陽牧秋:“這些日子背誦功法,吸收日月精華,可感覺有進步?”
銀絨覺得老祖在問正事,應該坐起來好好回答,可吃得太飽,翻了幾下,都沒翻起身來,老老實實地說:“功法都用不出來,但盤膝打坐吸收日月精華有效果,我的媚術都精進了!”
“……”城陽牧秋眼皮跳了跳,正色道,“都說妖族不能用人的方法修煉,其實不然,有這樣的誤解,一則是因功法不合适,二則因精妙高深的功法都是各門派不傳之秘,連普通修士也得不到,更別說妖族。待到洗煉靈脈之後,你可試着運轉之前背誦的那些功法。”
銀絨仍舊保持着翻着肚皮的姿勢,聞言歪了歪毛絨絨的小腦袋,似懂非懂地“嘤”了一聲,忘了說人話。
清返,清本,清還,清源四人排排站在郗副掌教面前,正誠心誠意地認錯。
“請副掌教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當時我們也只是頑皮,看那小狐貍挺可愛的,就想逗一逗,真沒想到掌門仙尊會生那麽大的氣。”
“我們已經知道錯了,掌門他老人家也懲罰過我們了……”
“仙尊的手段,您是知道的,我到現在還覺得疼得厲害,好像骨頭都碎了,郗峰主,看在我們鞍前馬後跟随您這麽多年的份兒上,別趕我們下山。”
“……”郗鶴還真的有些動搖了。
說到底,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怪只怪他們有眼無珠,做事浮躁,況且師尊也親自懲罰過了,他們的傷一定遠比看起來的重,畢竟他老人家出手懲罰弟子,最喜歡留暗傷……
正動搖間,卻聽清本忽然笑了一聲。
“狐貍精就該作踐,管他是誰養的狐媚子。”清本臉上還帶着癡癡的笑意,其餘三人已被他炸得一片安靜。
郗鶴瞬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微微眯起了眼睛。
“就該扒光了作踐!”清本繼續癡笑,還膽大包天地對着郗鶴伸出手,險些摸到了郗副掌教的臉。
“!!!”幾人駭得面色煞白,清源反應最快,照着清本的臉,狠狠删了一巴掌,“你胡說什麽呢,當着峰主的面,怎可無狀?”
清本臉上多了個火辣辣的巴掌印,愣了一下,才如夢初醒:“我,我……郗副掌教恕罪!我昏了頭了,不知道怎麽,剛才被魇住了,我看到,我看到一個好俊俏的少年,生着狐耳……”
“繼續編。”郗鶴面色不虞,皺着眉說。
清本一愣,撲通一聲跪下,“弟子不敢!真的是看到個美貌少年,呃……把您當做了……不對,是那狐耳少年站在您的位置,還朝着我笑,我一時糊塗,就……”
郗鶴厲聲打斷他:“滿口胡言,這大殿哪來的美貌少年?交給你們一點小事也辦不好,逗弄師尊的靈寵在先,現在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
之後,清本,清返,清源,清還四人再苦苦哀求,郗鶴都不在聽解釋,只以“目無尊長,滿腦子雞鳴狗盜”為由,再不肯網開一面,趕他們下了迎顧峰,趕回外門去了。
待到幾人灰溜溜多離開,郗鶴的親傳弟子清田忍不住進言:“師父,他也許真是被什麽魇住了,不然,清本沒膽子在您面前胡說的。”
郗鶴看他一眼:“我還沒你清楚嗎?明明就是中了媚術。”
清田:“啊?媚術?”
郗鶴:“那小東西看着傻乎乎的,嘴又饞,沒想到心眼這麽小。”只是不知他什麽時候幹的,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清本下絆子,奇怪了,明明妖氣很弱……
罷了,師尊看上的靈寵,必然有過人之處。
再者,師尊在小東西受了委屈之後,竟抱着他挨個小峰敲打說“這是我的狐”,要知道,以自家師尊那寡淡冷漠的性子,竟能管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單這一點,郗鶴就能把那只小毛團兒和“禍國妖妃”劃等號。
他記恨的人,自己還是別留了。
“妖妃”吹一吹枕邊風,他整個迎顧峰跟着吃瓜落,不劃算不劃算,還是趕下山的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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