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天花是個要命的東西。
康熙抿嘴看向一旁的鈕祜祿氏, 她約莫是吓到了,小臉蒼白極了,側眸望過來的樣子, 楚楚可憐。
“無事,你方才做的極好。”
他誇了一句, 就肅容調度,這天花病毒得了,便九生一死,再難有往常的快活日子。
蘇妩也急的跟什麽似得, 她對天花不太了解,畢竟在現代人來說, 天花病毒已經滅絕了。
在這種情況下, 她只好拉着醫女不停的問,又翻閱大量醫學典故, 慢慢的品出味來。
胤礽出痘, 看似驚險非常,但一切症狀,都有些踩點了, 比之常人來說, 要緩一些,慢一些,并不像自己得天花那樣, 來勢洶洶,等反應過來的時候, 已經治無可治。
他的症狀,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旁人只覺得上天保佑,太子胤礽屬于洪福齊天的錦鯉命。
但是她知道, 這其中,必然有蹊跷。
蘇妩抿了抿嘴,她沒聲張,接着叫人拿相關的醫學典籍來,什麽都不做了,直接盡數都看這些。
不光她整日裏惦記着,就連康熙也不上朝了,叫人将折子之類,都送到內閣去,全心全意的在翊坤宮守着太子。
時下正值三藩之亂的緊要時刻,不過半日過去,他嘴角就起了幾個大燎泡,火亮亮的。
一邊是躺着高燒的胤礽,一邊是懷着身孕還和天花病毒待在一起的鈕祜祿妃。
心肝全都聚集在危險中,向來穩重的他,也終于扛不住了。
蘇妩倒是沒說什麽,認真的呆在翊坤宮中,不能出門,她就好生的看脈案,不時的讀書,關注一下太子住的偏殿需要什麽,着人送進去。
可天花這東西,很是難好。
康熙心急如焚,最後沒辦法,只得光下英雄帖,叫人推薦治痘能手進宮。
蘇妩查了這許久的資料,都在禦醫中詢問調查許久,心裏不禁有數了。
這一次太子遭難,她覺得也是面對她下的一步棋,對方想要把太子搶過去,再沒有比這種方式更好的了。
康熙忙完了,來到正殿,就見蘇妩正坐在窗前,手中執筆,寫着什麽。
窗外細雨綿綿,有潮濕的霧氣蔓延。
“你感覺怎麽樣?”他問。
等閑暇下來,對她的擔憂便溢于言表。
蘇妩側眸望過來,驚喜的笑開了,軟聲道:“近些日子心中煩憂,便多看看相關資料,不曾想,竟瞧出點眉目來。”
正說着,就聽外頭傳來一聲尖叫。
“啊~”
凄厲的尖叫聲,短而急促,像是一只正在尖叫,卻被掐住脖子的雞。
聽到聲音傳來的方向,蘇妩和初桃對視一眼,兩人心中便有數了。
但康熙不知道事情始末,他皺了皺眉,便大踏步走了出去,剛一出門,就見一個小宮女涕泗橫流,連滾帶爬的捧着手裏的小白娃娃,那眼神活像見了鬼。
“天,天呀。”她看見康熙之後,雙手六神無主的捧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蘇妩看的嘆為觀止,很是想給這小宮女發一個奧斯卡小金人獎,演技這麽好,不去演戲可惜了。
但轉念一想,揭出巫蠱之禍,原就活不長久,說不得驚恐自己将死,也說不好。
康熙看見這巫蠱娃娃之後,面色登時黑沉下來,他冷厲的瞪了一眼小宮女,冷聲道:“将事情始末都交代清楚了,仔細些莫有遺漏,要不然朕活剮了你。”
小宮女抖了抖,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這才顫抖着開口。
“奴婢原是灑掃宮女,就管偏殿這一塊的,只近些日子身上有些不大爽利,故而有些懈怠,不曾認真的打掃,左右先前打掃的幹淨,也不怎麽髒。”
“只這兩日……”她目光閃爍了一瞬,咬着牙齒,輕輕說道:“娘娘素來仁善,若是瞧見纰漏,頂多叫人重新掃了便是,只這您來了,便想着要好生的打掃一遍。”
“不曾想,竟掃出這麽個玩意兒來。”
小宮女說着說着,眼淚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好像能夠看到下一刻,自己嘎嘣一聲就被康熙給踹死了一樣。
不遠處有一個嬷嬷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她掃了巫蠱娃娃一眼,登時捂着胸口就往下倒。
蘇妩:……
這出戲,有些過了,不如小宮女自然流暢。
她很想捧着瓜子,但接下來的戲,她才是主要的受害人,不能表現出任何的差池來。
康熙皺着劍眉,視線在宮女和嬷嬷之間來回掃視,對于他來說,宮中陰司事經歷無數,賊喊捉賊,也不是什麽新鮮手段。
全看誰的臉皮比較厚,更能抗罷了。
“怎的了?”康熙問。
奶母跪在地上,膝行往前,忍不住眼淚也往下掉。
“太子殿下好可憐,這會兒還昏的人事不知,卻不曾想,是有人要害他。”
她點到為止,并不多說什麽,只一個勁兒的垂首哭。
“奴婢不是個軟弱性子,也不是想哭,就是忍不住,殿下好不容易從巴掌大奶這麽大,奴才一直敬着寵着,如今竟有人要他的命呢。”
奶母在太子跟前,也算是有幾分臉面,康熙便冷聲回:“分明是出天花,如何就是旁人要他的命?”
這話一出,奶母登時大哭出聲,她揮着帕子,壓抑的快要抽過去。
一片愛子之心,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要不是太子确實還昏迷着,蘇妩差點就壓不住想要笑出來。
康熙也有些無語,他看着奶母,眸色深了深,這才低聲問:“你說有人要害朕的太子,不如說說,是何人,用的何手段。”
蘇妩猛然擡頭,看向一旁的康熙,她是一早就知道這事兒,故而知道奶母是在演戲,可康熙卻不知道,他卻仍舊敏銳的發現其中不對。
他接戲接的太快,給奶母遞話也遞的好。
果然奶母直接哭天搶地的上前,奪過小宮女捧着的巫蠱娃娃,哭的格外慘。
“您瞧瞧,這般傷天害理的東西,竟然能夠出現在翊坤宮,簡直讓人不能接受。”她只差明說,這翊坤宮鈕祜祿妃,對太子不利。
蘇妩聽着,覺得有些沒意思。
确實沒意思的緊,這就跟狗咬你一口似得,你還不能咬回去,只能溫聲細語的勸狗,‘乖,你別咬,咬不死我,會要了你的命的。’
沒意思。
蘇妩不能笑,但是康熙可以。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漫不經心道:“奶母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長了張嘴呢。”
這麽說完,他面色一收,冷笑道:“将奶母拖下去,暫時關押。”
蘇妩看着奶母,心裏突然有點數了,她猛然起身,回到內室來回翻閱。
原想着先處理巫蠱的事,但看着鈕祜祿妃這樣,康熙皺了皺眉,也跟着進了內室。
“您瞧瞧這裏。”蘇妩這些日子翻的比較多,她心裏有數,因此快速的将幾處都給翻出來。
“說是民間有言,但高手在民間,或許可一試。”
但她心裏其實有數,太子這一回,定然是平安度過。
“最遲今兒下午,赫舍裏家,便會推出一個南方的人,說自己和治痘相關經驗。”
蘇妩篤定。
這些脈案和病例,全都是南方的。
康熙猛然擡眸,目光如練的望着她,半晌才道:“是嗎?”
蘇妩點頭,胸有成竹。
其實她也不願意這樣,但占了巫蠱娃娃這一點先機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這個事件實在是太過敏感,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命。
在後宮行走,如同在懸崖邊上跳舞,風吹大些,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下去。
康熙一邊叫人去南方尋人,一邊默默的等待。
打從心底,他是不大願意鈕祜祿妃說的事情會發生。
不曾想,等到下午的時候,果然等到了。
一個叫傅為格的候選知縣,被赫舍裏家推了出來。
所用的方式,和蘇妩脈案上的一樣。
康熙立在廊下,窗外是綿綿細雨,他的心頭,也一樣布滿了陰霾。
鈕祜祿妃将那些書都給他看了,字裏行間都寫着,此次胤礽見喜,乃是人為。
一個不能确定是否安全的種痘法,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人用在他的嫡子身上,簡直放肆至極。
太子一日不醒,翊坤宮的氣氛,就壓抑極了。
然而見喜這樣的事,着實急不得,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徹底的睜不開眼睛。
蘇妩這些時日,孕期反應也慢慢的出來了,她聞見味兒就想吐,什麽也吃不下,幾日下來,就瘦了好幾斤。
康熙瞧着心疼,便抱着她坐在軟榻上,哄着她吃,就算前腳吃完後腳吐,康熙也很有耐心的哄着她。
雨連下好幾日,好在今兒放晴了。
“出去走走。”康熙道。
胤礽仍舊昏睡着,偶爾會醒來那麽片刻,能喂進去幾口水,都要燒香拜佛了。
他一日重過一日,康熙看了也不好受。
蘇妩也心疼的跟什麽似得,前些日子還肉嘟嘟圓乎乎的小豆丁,現下面色蠟黃,瘦的下巴都尖了。
他是個可愛孩子,乖巧又知道疼人,那麽小就懂事,偏偏遭了罪。
兩人牽着手,在翊坤宮院子裏晃悠了一圈,便趕緊的往內室去。
胤礽還在那躺着,現下身邊新換了初酒在伺候,擔心她照應不來,誰也不敢松懈。
原還在吃奶,現下把奶也斷了,每日裏粒米未進的,光是針灸、灌藥,瞧着着實可憐。
蘇妩嘆了口氣,摸着康熙毛茸茸的腦袋,滿是憐惜道:“太子會好的,他是個有福氣的。”
康熙輕輕嗯了一聲,難得依戀的将頭埋入她懷裏,悶悶的應了一聲。
他是真的有些累,三藩的事,懸而未決,正需要盯着的時候。
太子一直不醒,他也難受的緊。
鈕祜祿妃懷着身孕,又沒出過天花,卻要跟太子圈在這宮裏頭,他想想也覺得心裏難受。
蘇妩學着他往常的樣子,将他往懷裏摟了摟,這才淺笑着道:“乖,都會好的。”
她溫柔極了,身上帶着好聞的玫瑰奶香味。
讓康熙疲憊的大腦,登時放松些許,趴在她身上,昏昏欲睡。
蘇妩摟着她,看着他原本埕亮的腦殼現在全是毛茸茸的頭發,胡茬、黑眼圈,樣樣齊全。
看着有幾分頹唐。
就算是帝王,在面對孩子的問題上,依舊是個操碎心的老父親。
她嘆口氣,調整一個舒适的姿勢,也跟着閉目養神。
這一閉,便直接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康熙仍舊一臉乖巧的躺在她懷裏,睡顏酣甜,瞧着尚有幾分可愛。
蘇妩摸了摸他的臉頰,忍不住笑出聲來。
平日裏拽的二五八萬,但是在她懷裏的時候,卻乖的跟胤礽這個小豆丁一樣。
等康熙一覺睡醒的時候,天色已晚,天地間一片昏沉,他睜開眼,就對上蘇妩一雙晶燦的雙眸。
“醒了?”她最近,越來越溫柔了。
這種态度,很好的撫慰了他。
康熙啞着嗓嗯了一聲,這才問:“什麽時辰了?”
一邊說,一邊起身去喝水。
蘇妩幫着他倒水,放杯子,這才低聲道:“到晚膳的點了,直接叫他們擺膳吧。”
康熙就着她的手,先是洗漱過,這才來到膳廳。
兩人都有些食不下咽,到底胤礽還昏睡着,他哪裏吃的下。
而蘇妩孕期難受,也是有些吃不下,這聞着味就想吐,着實有些艱難。
初桃嘆了口氣,這才愁雲慘淡的收下碗碟,娘娘正是要養身子的時候,偏偏出了這樣的事,簡直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等忙活完之後,天色已經黑透了。
就聽內室傳來初酒溫和的聲音:“想要娘娘啊,奴婢給你叫,好不好”
說着她一臉驚喜的沖了出來,朗聲道:“快來瞧瞧,太子殿下醒了。”
聽到這話,蘇妩心中一喜,拔腿就往內室沖。
而康熙也是面色一松,跟着往裏面沖。
就見小家夥眼皮沉的跟擡不起來一樣,努力的睜着眼,看清楚是娘娘之後,才軟軟的開口:“娘娘無事就好。”
說過這句話,他又無力的閉上眼睛。
蘇妩的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這小破孩子說的話,也太過鑽心了。
康熙趕緊叫禦醫進來看診,聽見禦醫說,已有好轉的時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好好好,有賞。”他心情好了,這才牽着蘇妩的手往外走。
“你身子重,可不許過去。”若是過了病氣就不好了。
蘇妩知道傳染的道理,但若是太子好不起來,她就算沒有被傳染,估摸着也是陪葬的份。
“嗯。”她應了一聲,這才笑眯眯道:“明兒您也該剃頭刮胡子了,要不然等小奶龍醒過來,瞧見皇阿瑪這樣,認不出來了,可如何是好。”
什麽小奶龍,也太不尊重了。
“好。”他一口應下。
太子醒了,是個好消息。
但翊坤宮被封鎖戒嚴,旁人完全接收不到信息,一時間宮中安靜如雞,都乖巧的待着,就怕失寵妃和愛子的康熙看誰不順眼,便直接發難。
佟氏隔兩日就要來問問,就算聽不到具體消息,可有時候,沒有消息,就代表着人還沒事,她就放心了。
說句實話,她是真的喜歡鈕祜祿妃,同為後宮妃嫔,理應鬥的烏雞眼似得,但聽見她出事了,她愁的飯都吃不下。
不曾想這些時日,還清減了許多。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佟氏又在門口晃悠了,她閑閑的問門口守着的侍衛:“裏頭可有什麽動靜?”
侍衛不搭理她。
她也不惱,踮着腳尖往裏看,恨不得能有雙透視眼,讓她看清楚所有才好。
佟氏晃悠着晃悠着,就碰上赫舍裏氏,登時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時下緊張,出來做什麽?”
雖然沒有說因為什麽封鎖翊坤宮,但這皇帝在裏頭,鈕祜祿妃在裏頭,太子也在裏頭,誰都知道,定然是發生重大事件。
赫舍裏氏強笑了笑,低眉順眼道:“往日多受娘娘照拂,如今多日不見,心中着實惦念的緊,忍不住過來瞧瞧,若是有什麽幫得上忙的,那豈不是正好。”
這話一出,佟庶妃看她的眼神更加不對了。
“你算老幾。”她冷哼一聲,挑剔的看了一眼赫舍裏氏,就算大封,頂多是個嫔位罷了,如何能和鈕祜祿氏成姐妹,不足為懼。
赫舍裏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上前跟侍衛搭話。
侍衛連佟氏都不敢理,對于赫舍裏氏,那更是不敢說了。
什麽也沒問出來,她一臉忐忑的回去了。
這門口發生的事,轉臉就會報給康熙,聽到這兩人的對話,康熙也有些不明所以。
他跟蘇妩笑道:“還有真心惦念你的人,可見你素日裏為人極好。”
這選皇後的規則,和選妃的規則是不一樣的。
蘇妩聽罷挑了挑眉,想到佟庶妃那個性子,不禁想,她嘴上說着不要不要,心裏卻挺誠實的。
“承蒙厚愛。” 她驕矜的擡着下颌。
康熙瞧着她這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淺聲道:“好在都過去了,只要你好好的,就成。”
兩人一時又沉默下來,這一次的禍事,是人為。
等到病好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殿下醒了。”初酒一臉高興的開門禀報,興奮道:“要娘娘過來呢。”
蘇妩聽罷,便提着裙擺往內室走,到的時候,就見小豆丁有氣無力的躺在軟榻上,看見她來,眼睛亮了亮,想要起身,卻只是略微動了動,又躺下了。
“娘娘,孤這是怎麽了?”他奶聲奶氣的問。
蘇妩笑眯眯道:“你知道鯉魚躍龍門嗎?”
見對方搖頭,她又接着引導:“這鯉魚躍龍門啊,是要變成小奶龍的,就像胤礽此刻,難受勁過去了,人就徹底的好了。”
“小奶龍?”胤礽乖巧道:“那孤快點變成小奶龍。”
他鼓着清瘦的臉頰,可憐巴巴道:“着實難受。”
蘇妩有些憐惜,上前陪着他說了好一會兒話,看着他臉上的痘有點好了,不禁松了一口氣。
能好就成,天花這一座大山,你要是越過去,這輩子都受益無窮。
康熙立在一旁,見兩人甜甜蜜蜜,旁若無人,不禁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的存在。
“皇父。”他說話又虛弱起來,細聲細氣的聽不大清楚。
不過喚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但和前幾日靜靜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粒米未經的模樣比,現下已經是特別令人欣慰了。
蘇妩和康熙蹑手蹑腳的往外走,在晶簾後頭停下,看着他沉睡的模樣,都有些心疼。
“快些好起來吧。”這麽小的孩子,受這麽大的罪。
醒來的時候,也不哭不鬧的,先是問她好不好,焉能叫人心裏不慰貼。
但能夠好起來,着實好多了。
柴房。
奶母正在被關押着,她作為管領之妻,太子之奶母,地位相當的高,一般人還真不敢為難,就算現下犯了事,也是好飯好菜的供着,頂多拘在柴房中,不得自由罷了。
“說吧,那巫蠱娃娃是怎麽回事。”
然而奶母抵死不認,這事兒完全不能認,若是認下,她一家子都完了。
她孩子也不過跟胤礽大了兩個月,哪裏舍得出星點差錯。
見問不出什麽來,梁九功也不惱,只好聲好氣的哄着:“不過例行問話罷了,雜家知道嬷嬷是無辜的。”
話是這麽說,卻不見他來給她松綁。
“你即知道,就該勸着萬歲爺,将我放了,太子還等着吃奶呢。”奶母也不跟他硬頂,只軟聲回。
她知道現下跟之前不同,再不能飛揚跋扈了。
梁九功作為大總管,也是宮裏頭的人精,聞言笑了笑,低聲道:“太子會長大的。”
現下這年歲,若是寵着的,确實抱在懷裏不下地,又整日裏吃奶,但萬歲爺英明,寵着歸寵着,愛着歸愛着,但該會的一點不能少。
故而太子殿下對奶母的依賴并不深厚。
奶母白了臉,是了,殿下會長大的,再也不吃奶。
“說吧,巫蠱娃娃,到底是怎麽回事?”梁九功和顏悅色的問。
手中卻漸漸的拈起了細細的鋼針,他溫聲道:“這和給殿下針灸的針比起來,也是差不了多少呢。”
那麽小的孩子,頭上身上別滿了金針,漫說萬歲爺瞧着心疼,就是他這個做奴才的,瞧着也疼。
針灸。
那麽多金針別下去,原是極疼的,但昏迷中的人,連喊疼都不能,只是往外憋豆大的汗珠子。
梁九功手中執着鋼針,笑眯眯的往嬷嬷處去,一邊溫聲問:“不知道嬷嬷有沒有什麽要跟雜家交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01 16:56:20~2021-04-02 17:04: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宅宅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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