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光怪陸離
曾俊琪拍着他的肩膀,勁使大了,朱由榔身體搖搖晃晃,卻只能強顏歡笑,曾俊琪是他的前輩,退伍特種兵出身,性格外露、豁達,體格健壯,一米九的外型,膚色黝黑,還流着大胡茬,據說是中俄混血,酒量驚人,在部隊綽號“妥歡帖木兒”,長相和蒙古人種更接近。
“長遠伐見,侬最近好伐?”實際上,二人僅僅是認識。
他是正宗上海小男人,自來熟。
局裏經常拿這事尋開心,說他是男版“金剛芭比”。
“我蠻好額,侬乃?”
在潛移默化之下,朱由榔也學會了幾句上海日常用語。
他老婆也是上海人,前兩天,請假陪老婆孩子玩,今天剛回來。
“聽老戴說,你帶回來的線索很有用。”
不論外界把警察說得多麽偉岸,它也僅僅是一個職業,該有的職場文化一點也不缺,也有壞人和好人,勾心鬥角、潛規則,樣樣不落,一昧頌揚,有失偏頗,說實話,工資待遇真的配不上他們的辛勞,996那是夢想,從選擇這個職業的第一天起,睡覺就成了奢望,警察是一份辛苦又沒有回報的工作。
“是嘛?”
“那是,連老胡也難得誇人,說你看上去是個廢物,接觸久了,連廢物都不如,沒想到還能回收利用。”
這句話怎麽聽都叫人高興不起來,朱由榔也只能無奈,他真的沒有做刑警的天分,所謂最重要的想法還是花錢買的,如果再多花點錢,是不是....想到一半,他渾身一激靈,打住了這個念頭。
不行,不行,堂堂一個刑警,就算是個學渣,也不能向一個業餘愛好者求救。
朱由榔突然想起,才發生不久的城管打死人的事。和老曾一提,他捂着大腦袋,一直搖頭。
“我剛才那邊過來,如果有新案子,小王不會不說,是謀殺嗎?”
“也許轉為民事案件了,”朱由榔安慰自己,這世界哪有那麽魔幻,“沒事,眼下案件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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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匣子一打開,二人從海灣戰争聊到解放臺灣,再到越戰、中印邊境沖突,興奮之餘,雙手雙腳都在亂動。
“小老弟,我跟你港,印度就是在碰瓷,想加入咱們華夏文明,他們哭啊鬧啊,上回反擊戰都準備好中文标語準備迎接了,咱不要啊,那麽笨的民族,教不好,我再跟你港,要不是喜馬拉雅山,娘息逼早就被俺們戰鬥民族征服了,漢代以前,俺們怕過誰,個個是骁勇善戰的英雄,李陵兩千幹七萬,要不是漢奸出賣,哎,如果不是宋朝,咱們戰鬥民族還能延續香火,你知道宋朝為啥亡國伐,和元朝一樣,聽了你別笑,就是太有錢了,不想打仗,只想着老婆孩子熱炕頭,沒出息,是男人就該開疆擴土,征服一個國家比女人有意思,女人上完還有啥。”
朱由榔踢了他一腳,“還有女生,別說那麽露骨。”
“露啥骨,有啥不能說的,女人也是人,偶爾開個車放松一下,也是情有可原的啦。”
一旁的文職女警轉過頭,不再偷笑,一副嚴肅的樣子,手裏拿着檔案左翻翻,右看看,假裝自己是正經人。
“你們說話小點聲。”
曾俊琪還想反駁,有人在喊朱由榔,“小豬,戴隊和胡隊有請。你小子走運了。”
“找我?”朱由榔心裏直犯嘀咕。
顫顫巍巍地來到門口,忐忑地敲開房門,戴宗懋手裏拿着正品景德鎮茶壺,正在沏茶,茶幾上有一款古樸的茶具,胡俊正一臉享受地聞着茶香,然後一飲而盡。
“燙燙燙,真他娘的燙。”胡俊吓得差點打碎茶具。
“誰讓你喝那麽急,茶不是那麽喝的,茶像女人,得細品。”
胡俊吹胡子瞪眼睛地說,“我家母老虎哪像女人,就是一紅燒的大蹄膀,細品,我得吃到猴年馬月?”
“小芳也沒那麽糟啦,不就是最近胖了點。”
“你管瘋漲五十斤肉叫胖了點,明明是多了一個人的體重。”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根本就忘了一個人站在距離五米之內,正手足無措地看着他們。朱由榔有一種在看現實版《瑞克與莫蒂》的錯覺。
“戴隊,胡隊,找我什麽事?”
二人回神,還是戴宗懋先反應過來。
“小馬啊。”
“戴隊,我姓朱。”
“豬馬牛羊還不都一樣,”戴宗懋豁達地說,“叫你來呢不為別的,這個案子,是你提供了關鍵線索,我們想聽聽你還有沒有其他意見?”
“沒有。”朱由榔肯定地回答,該說的都說了,哪還有?
“目前啊,已排除了丈夫的作案嫌疑,案發時間段,他正和兩名同事在某夜場喝酒,叫了小姐,監控錄像顯示,他們一直沒有離開過,一開始他怕招妓的事敗露,不肯說,現在在我們的軟硬兼施,不不不,諄諄教誨之下,他才勉強開了口,這才排除了嫌疑。”
“那情人呢?”
“從銀行查到的轉賬記錄顯示,對方叫葉鹿鳴,只不過,這個人去年就死了,身份證信息被盜用。”
胡俊終于開了尊口,他努力吐出一個煙圈。
“你不用怕我們搶你的功勞,我們是那樣的人,不過,我們不會那麽做。”
戴宗懋白了他一眼。
“別聽他瞎說。說說你的看法,破案不是一個人的事,功勞是大家的。”
朱由榔一籌莫展,不說點什麽,怕是走不出門。
“那個,這個....。”
兩雙渴望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慌意亂。
突然,他摸到口袋裏的紙,可不就是江娟的錦囊?
“能不能給我一瓶脈動?”朱由榔指着胡俊屁股後的脈動。
胡俊低垂着眼簾,發出不一樣的光,隊裏都知道他最愛喝脈動,這世上有兩樣東西誰都不能動,一是他老婆,二是脈動。可這些,朱由榔并不知道。
戴宗懋差點掏槍出來,熟料胡俊笑臉相迎,乖乖交出脈動。
“拿去!”
雖然接過去時感覺氣氛不太一樣,對方的力氣也有些異乎尋常地大,像拔河,不過,心大的他也沒太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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