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正大光明的兇殺案
“船家,莫非這裏流行河葬?”
船主摸着頭頂,猶豫不決地說,“不是很多,但偶有為止。近些年國家逼迫大家火葬,管得嚴,就我來看,我是反對火葬的,這分明就是為了給開發商挪地,把人用火燒了,和燒垃圾沒區別,太不尊重屍體。即便有人要河葬,也是大半夜偷偷摸摸地幹,這□□的,誰這麽大膽子?”
二人把遺體弄到船上,遺體上都是花香,這一看才發現,種類還不少,康乃馨、百合、菊花、劍蘭、水蜜桃玫瑰,還有---櫻花,朱由榔拿起花瓣,花的屍體覆蓋人的屍體,真是相得益彰。
“以前有過在屍體上撒這麽多花的嗎?”
“第一回遇見,一般來說是放花圈。”
朱由榔低下頭,卻有了驚人的發現,該女子四十來說,下葬時所穿衣物竟然是一件大號校服,沒有銘牌,無法判斷是哪一所學校,但款式較舊,也不太合身,有一種複古的味道。
“這衣服不是她的。”
船主忍不住說,“想不到她還挺新潮。”
朱由榔注意到死者肚子很鼓,從口袋掏出塑膠手套,戴上口罩,在肚皮上按了兩下,水竟然從死者嘴巴流出,隐約還能看到泥沙噴湧而出。
“你轉過去,我要給她脫衣服。”
“啥?”船主還以為遇到了變态,現在奸屍都這麽明目張膽嗎?
“我是刑警。”
“刑警也不能為所欲為啊。”
朱由榔雲淡風輕地說,“驗屍。”
“那随便。”
說着,朱由榔緩緩解開了死者的上衣扣子,這種布料少說也有七八年,如今的校服材質都趕上名牌店的衣服,何況衣服看上去還是穿過的,但被人保存了起來,死者身型瘦小,衣服的主人肯定不是她,是誰給她穿上這件衣服,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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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而易見,這是一樁光明正大的謀殺案,兇手根本不怕被發現,反而堂而皇之地公之于衆。
死者壓根沒穿內衣,打開校服,便是一片白肉,經過河水浸泡,早已發白。拉鏈打開至胸口時,有了意外發現,是一張殘缺的血手印,淡淡的,只有三個指頭,少了無名指和大拇指。
這是很重要的線索,于是,他立刻拉上拉鏈。
朱由榔拍了一下船主的肩膀,把他吓一跳。
“請載我回岸上,還有,勞煩幫我擡一下屍體。”
“不行。”
“為何?”
“租船歸租船,擡屍歸擡屍,得加錢。”
“兩百。”
“行。”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二人勉強将僵硬的屍體擡到了岸邊。有湊熱鬧的人群迅速聚集,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朱由榔掏出警員證,驅逐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游客們。
“都散了,都散了。”
尤丫跑過來,焦急地詢問道,“真是屍體?”
朱由榔不願意被船主聽見,特意湊近尤丫,小聲說,“謀殺。”
“靠!”
朱由榔問,“這回咱們都不管,交給當地的警員,好好欣賞風景。報警吧。”
話音剛落,尤丫抄起手機就打,“喂--”
不一會兒,尤丫放下手機,朱由榔詢問,“何時來?”
“他問我怎麽确定是謀殺,先解釋清楚再報案。”
“我去!西塘警局認不認識人?”
尤丫這才驚覺,大笑,“我有個師哥在這。”
打完電話,尤丫說,“操!他們都在辦一起連環殺人案,無暇他顧,還讓我幫忙給解決了。你說,一個刑警隊才十來個人,一個月了還毫無頭緒,還查什麽查。”
“他們不接?”
“接,但要我幫忙。”
“你師哥很帥吧?”
“你怎麽知道?!”
“不然你也不會答應啊。”
“你怎麽知道我答應了?”
“哪回別人求助你會拒絕?”
“現在咋辦?”
“答應了便辦呗,這屍體死亡不超過二十四小時,讓局裏的法醫好好查一查死者身上的血手印。”
尤丫大驚,“還有這玩意,早說嘛,有了它,還不很快就能破案?”
“咋破?”朱由榔反問,“都死了那麽久,而且她是溺死的,被水浸泡過,靠臉是認不出來的。如果驗DNA,還不知道庫裏有沒有。”
正在這時,江娟帶着江寧來了。
“喂!你帶她來幹嘛,小孩子不能接觸屍體。”
“國家有明文規定?”江娟不以為意,任由江寧在一旁,不過,她聞了一會兒不舒服便跑到一旁去吐了,對一個孩子龍騎士,這味道确實刺激了些。
朱由榔搖搖頭,這種教育就是所謂的放養吧。
“江寧以後當警察吧。”
“不要,”江寧擦擦嘴,剛喝的特侖蘇全吐了,“警察可窮了,媽媽說,女人的理想只能是做富婆,不能賺錢的買賣都不能做。我怕死,做警察太危險。”
這時,江娟沒來由地說,“這人生前做過老師,兇手深知這一點。”
“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學生服?
“不是很明顯嗎?”
“哪裏明顯?”
“這些花,不都是送給老師的?”
二人這才反應過來。
“對啊--停--櫻花不是啊,櫻花和老師沒有任何關系。”
江娟眉頭一皺,大量半天櫻花瓣,道,“這是龍櫻,日本很多,有一部講教育的經典日劇叫《龍櫻》,阿部寬主演,他在裏面就是一個老師,兇手應該是指這個。”
“這麽說,兇手是死者的同事或學生。”
“我傾向于學生,”江娟慢條斯理地說,“利用竹排,光明正大地替對方舉辦河葬,還這麽隆重,這其中飽含着別樣的情誼。我沒有看到多深的怨恨。”
“不恨殺人幹嘛?”
“你問兇手去,”江娟突然提了一句,“這不像是臨時起意的謀殺,而是蓄謀已久。你也說了,死亡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弄到竹排、各種鮮花、穿上校服,抛屍(應該是大半夜),如果不是蓄謀已久,那麽,兇手真可謂神通廣大了。其次,兇手抛屍的地點在上游,選擇這麽準确,說明他對這一帶很熟悉,不是路過的游客所為。”
尤丫打斷道,“那你能推斷出死者在哪教書嗎?”
“不能!”江娟不快道,“真以為我福爾摩斯啊。”
朱由榔略帶調侃地說,“你不是嗎?”
“其實,我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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