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小傻子

小傻子？以前叫我小神尊，我忍了，現在居然得寸進尺叫我小傻子？神尊氣呼呼的扒拉開人群，蹲到子麟面前。

用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瞪着子麟：“你怎麽罵人呢？”

子麟和蝶葉的臉色同時綠了，這人也太會抓重點了，感情剛才子麟痛訴了那麽長一段話，他就只聽見‘小傻子’三個字了？

子麟氣得深吸了好幾次，在心裏一遍遍的勸解自己，為他生氣不值得。他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這邊為了他争風吃醋差點鬧出人命，他卻啥也聽不懂。

“你就是小傻子，自己男人都快被人打死了，還幹看着呢？”子麟直起腰教訓他。

神尊迷茫的眨眨眼：“男人？我的？誰？”

“我！”子麟大暍一聲道。

神尊被他唬住了，忙将他從地上扶起來，還幫他擦拭了嘴角的血跡。看着他蒼白虛弱的臉色，嘀嘀咕咕的抱怨了一句：“怎麽每回都是你受傷？簡直弱爆了，我看男人的眼光就這麽差？”

“對，你看男人的眼光就這麽差。”子麟沒有翻臉，而是選擇順着他的話往下說。

神尊在扶起子麟的那一刻，蝶葉和五神就像被人當衆扇了一耳光，臉上的驕矜和傲慢全都消失了。

子麟趁神尊為自己療傷的時刻，偷偷睨了他們一眼，唇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弱又能怎樣？被打傷了又能怎樣？

小傻子不會不管他的。

他不怕疼，只怕輸。

這時蝶葉局促不安的輕輕喚了一聲“神尊？”。

神尊只顧着給子麟療傷，壓根就沒聽見。子麟倒是聽見了，他卻不想幫她傳話。

蝶葉更惶惑了，凄凄然的望着神尊，又巴巴的喚了一聲：“神尊？”

這下神尊聽見了，睜開眼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卻并沒有問她任何話。

蝶葉無措的向前走了幾步，表情卑微。她正要說話，子麟突然扶額往後一倒，暈在了神尊懷裏。

神尊當即将他擁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關切的喊他。

“子麟！子麟！你怎麽了？”

一旁的蝶葉被他徹底無視了。

蝶葉的表情難看極了，面容灰敗，看着比受傷的子麟還要可憐。

等好戲看夠了，子麟這才悠悠醒轉過來，茫然的四處看了看，問神尊：“我剛才怎麽了？”

“你暈過去了！你吓死我了，頭還暈不暈？”神尊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接着手往下又按住了他的脈搏。

子麟樂了，問他：“你會把脈嗎？”

神尊特認真的回答他：“不會。”

說完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五神悄悄的退了出去，個個都是垂頭喪氣的模樣。

蝶葉還不死心，又叫了他一聲：“神尊？”

“啊？”神尊茫然的擡起頭，一臉詫異的看向她。

子麟不屑的起身走開了，根本就不在乎她會說什麽。

蝶葉又往前走了兩步，眼角綴着淚珠：“神尊，你真的跟‘他’私定終身了？”

神尊先是愣住了，想了想才輕輕點着頭，“恩”了一聲。

蝶葉眼裏的淚水突然就決堤了，她淚流滿面的凝視着神尊，像是被抛棄的怨婦一般，凄然的傾訴：“神尊，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道侶，只有我能恢複你的五覺，讓你感受到鮮美的味道，體驗到溫暖。他做不到這一切，他跟你不合适。”

神尊心虛的點點頭，來了一句：“他确實不合适。”

子麟原本負手站在遠處，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一點都不像在偷聽。

這時，他卻突然轉身看向了後面，惡狠狠的瞪了神尊一眼。

神尊立馬找補了一句：“他确實不是最适合我的道侶，但是我......我喜歡他。”

待到子麟滿意的轉過頭去，神尊這才松了口氣。

他倆的眉眼官司，蝶葉怎能沒看到？

可愔她什麽都做不了，她就像個笑話。原本以為自己是來宣示主權的，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才是外人。

“神尊，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不能不要我。在我心裏，我早就已經是你的人了。”蝶葉一代宗師，居然說出了如此卑賤的話。

子麟脊背挺了挺，臉上的閑适消失不見，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他知道，神尊吃軟不吃硬，沒人能要挾的了他，恐吓的了他。

但是每個人都能懇請他。

而且他一定會答應。

蝶葉為了神尊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她一心想着要幫神尊恢複五覺，如此癡情的女子，神尊怎能辜負？子麟連呼吸都放緩了，屏氣凝神的等着神尊開口。

小神尊先是阿呵的幹笑了兩聲，看他那樣子，似乎打算蒙混過去。

蝶葉卻在這時，又追加了一句：“神尊，我這輩子非你不嫁。若你不娶，我就将梵淨山改成道姑院，生生世世為你守身。”

她的這句話太過嚴重，已經将神尊最後的退路都斷了。

此時如果再不把事情說明白，神尊自己都過意不去。

“蝶葉，我知道你想替我恢複五覺，可你的方式我接受不了。我不能看着你殘害自己的身體，犧牲你的五覺來恢複我的五覺。”這些話其實神尊早就給蝶葉說過，但是她從來就不聽。她偏執的愛着神尊，為了這份愛，将自己燃盡她都甘之如饴。

“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願意犧牲自己，只要能讓你感受到快樂，我什麽都願意做。”都這時候了，蝶葉還跟往常一樣，執拗的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神尊氣餒的嘆息一聲：“可我不想要，你還是對自己好一些吧。”

三界之中，沒人能懂神尊對蝶葉的感情。

蝶葉是神尊一手帶出來的仙門宗師，對她的感情複雜且深厚。

但是他卻很怕她，因為他永遠都猜不透蝶葉的想法，永遠都無法說服她。

還有她那份沉甸甸的愛，也讓神尊害怕。

非死即傷的感情，神尊不想要。

他雖然沒有情欲，不懂正常人是如何相愛的。

但是他也有很喜歡的相處方式，比如兩個人拌拌嘴、打打鬧鬧，還有互相嫌棄兩句。這些在他看來，都是很幸福的。

蝶葉愛他，卻也敬他，從不會在他面前說錯話，更加不會像子麟那樣兇他。

她其實跟其他天神沒什麽區別，同樣的敬畏神尊，也同樣的愛護他。

她唯一的不同點，只有__她是個女的。

蝶葉不敢置信的搖着頭，她不懂神尊的意思：“什麽叫對我自己好一點？神尊你真的不想要我？我可是可以幫你恢複五覺的人啊，他一個鲛人，魂力低微，他哪一點能配得上你？他只會拖累你，會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他就是個煞星！”

神尊：“我們現在聊的是我們之間的事，跟他沒有關系。”

蝶葉哽咽道：“怎麽沒有關系？你就是因為被他迷住了，才不願意娶我。”

神尊怕傷她自尊心，一句話在嘴裏繞了幾圈，才吞吞吐吐的往外吐露。

“沒有，他是他，你是你，就算......就算沒有他，我跟你之間的事，我們......我......我真的不想你為我犧牲。哎，我說不明白。”神尊洩氣的撓了撓頭，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

子麟聽不下去了，氣勢逼人的轉身朝蝶葉走了過來。絲毫不憐惜人家女孩哭得正傷心，直言不諱道：“他的意思是說，就算沒有我。他也不會喜歡你，不會娶你。你對他自我奉獻般的愛，對他來說只是一種壓力，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他甚至開始怕你，想要躲着你。”

蝶葉本就恨他、瞧不起他，又怎能将他的話聽進去。

“你胡說！你休想歪曲神尊的意思，他才不會這麽絕情。我對他這麽好，他怎會辜負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跟他現在早就已經成婚了。”蝶葉依舊固執己見，深切的仇視着子麟。

神尊聽她這樣說，只會嘆氣。

感情的事太複雜了，他真的講不清楚。

以前有一次他試圖跟蝶葉說明白這件事，跑到她面前，糊裏糊塗的說了一通：“蝶葉，我、我其實也很在乎你的。我希望你每天都過得開心。只是你那個藥爐的事，我不喜歡，你能不能不要做了？”

蝶葉當時聽他這麽說，嬌羞的掩面偷笑着，用拳頭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傷，我都懂。”

神尊：“你懂什麽？我是真的不想你這樣做。”

蝶葉：“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想我難受。我都懂，我心甘情願為你做這些。只要你過的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次聊過後，神尊再也沒找蝶葉聊過。

沒想到今天，事情又重演了。

他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麽一直跟蝶葉說不清楚，直到子麟開口說話了，他才明白，自己之所以說不清楚，就是因為自己太過在乎蝶葉的感受了。

而子麟卻是專揀蝶葉的痛處說事，一點情面都不留。

“他當然不會對你絕情了，因為他對你根本就沒有情。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你，你跟他之間，一直都是你的一廂情願。你想做他的藥爐，也得他答應。他不答應，你就是在自作多情。”

神尊聽的眼皮直跳：“子麟！你少說兩句。”他想勸架來着，沒想到火卻突然燒到了自己身上。

子麟話鋒一轉，朝着他問道：“我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愛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