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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桉檸初二的時候,參加了學校的文藝彙演。每個班級要求出一個節目,作為文藝委員,她帶着她的一群小夥伴排練了一出話劇。
很老牌的經典——梁山伯與祝英臺。
應期當時忙着搞競賽,一心撲在了學習上,還是魯深興沖沖地過來,“你知道嗎?學校裏論壇都炸了!”
應期拿着筆懶洋洋把題目裏的重點都勾出來,漫不經心,“煤氣罐炸了?”
“……”魯深懶得搭理他,幹脆直接用手機把頁面打開,給他看。
應期做題做的很煩躁,本來不想搭理他,可是看着屏幕上擁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眼睛瞬間就眯起來。
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女孩子是許桉檸,褪去了些許的嬰兒肥,穿着粉色的長裙水袖,很有點神仙妹妹的感覺。
男生是……初一時在班級門口給許桉檸遞情書的那個,叫蔣尤。
圖片上方的标題是——初二(三)班文藝演出彩排照片洩露,學委與班花傾情相擁,共同書寫梁祝化蝶前的感動一刻!
真特麽很讓人感動啊。應期能感受得到自己丹田內的暴虐之氣在一點點沖上腦門。
魯深咂咂嘴,剛想說點什麽,就聽見刺啦一聲,椅子摩擦着地面的聲音很刺耳。班裏的同學紛紛看過來,只來得及瞧到應期匆匆披上校服外套的背影。
高瘦的少年,奪門而出。
疑問的聲音紛紛傳進魯深的耳朵,“班長幹什麽去了?”
“這氣勢洶洶的,心情不很好啊。”
“我總感覺有人會有血光之災……”
魯深意味深長地笑,“啊,應期是去……抓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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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許桉檸也和他提起過,興致沖沖的,說她要演話劇了。
她還把她的劇照給他看,不過應期當時沒怎麽在意。不就是個話劇,小阿檸從小就是班裏的臺柱子,參加的表演多了去了。
但這次不一樣,她這次竟然和別的男生摟腰?!
應期覺着他要瘋了。好像喝了半瓶子假酒混着老陳醋。
魯深給他看的消息是剛剛才發出來的,所以這時候許桉檸應該還在彩排室。五樓最東邊的那間,挺大的,有很透亮的落地窗。
應期深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隔着門縫也能聽見裏頭傳出來的聲音。
主持人說,“在這金秋送爽的時節,在這豐收的季節……”
應期推門進去,沒出什麽聲音,他眼光掃過,一眼就看見在角落裏的許桉檸。
她坐在凳子上,手裏還拿着個單詞本兒。那個穿着梁山伯戲服的小男生緊挨着他,比比劃劃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應期頂着一衆混合了各種情緒的目光走過去,穩穩停在他倆的面前。
蔣尤的手指在許桉檸的本子上點着,“這個詞的意思是一次,曾經,讀音是,旺死。”
許桉檸的肩膀僵硬了一下,她努努唇,剛張開嘴,就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嗤笑。
“就你,還學習委員吶?”
蔣尤擡了臉,對上應期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間面如死灰。
應期把單詞本拿過來,指給許桉檸,“once,不是旺死。”
蔣尤站起來,很恭敬地彎了下腰,“學長。”
“嗯……”應期點點頭,攬着他的肩膀哥倆好地走了出去,“來吧,咱來談談。”
“談什麽?”蔣尤很驚恐。
應期笑的很假,“啊,關于英語單詞的讀音。”
許桉檸看着他們一高一矮的背影,滿臉疑惑。她同桌的小女生一臉八卦地湊過來,“阿檸,應學長為什麽看起來臉色不很好啊?”
“不知道啊。”許桉檸抿抿唇,不很在意地繼續翻單詞,“他乳糖不耐受,昨天又喝了一杯牛奶,可能今天不舒服。”
“啊……”田月促狹地眨眨眼,拉着長聲,“知道的這麽清楚啊。”
“我還知道他喜歡的酸奶是什麽牌子,愛用什麽樣的方式舔瓶蓋兒。”許桉檸淺淺笑了下,有點不自覺的小驕傲,“他的一切我都知道,比他媽媽還了解。”
田月笑嘻嘻地去挽她的胳膊,“那你還說你們不是男女朋友。”
“本來就不是嘛。”許桉檸忽的覺着她有些熱,把旁邊的女孩子推開,站起來去找空調遙控器,“月月你不覺得熱嗎?”
“我覺着冷。”田月搖搖頭,不很想結束這個話題,“那你說,應學長為什麽要叫蔣尤出去啊?”
“不是補習英語嗎?”許桉檸皺眉。
女生停了停,小心翼翼地和許桉檸打商量,“阿檸啊,那什麽,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你對應學長沒什麽意思,那不如幫我牽個線兒?”
許桉檸一僵,有些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我,我挺喜歡應學長的……”田月有些害羞,女孩子的羞答答,“應學長很帥,還很酷,成績又好,冷冰冰的很帶感……”
“他說他不想談戀愛。”許桉檸覺着她更熱了,還有點燥,“他說學生不要早戀,要好好學習。”
應期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但是她就是不想再聽田月繼續說下去,“我先回教室了,你要是願意就在這多留一會,聽一下老師的點評吧。”
田月看起來有些失望,“噢……”
許桉檸心裏忽的不是滋味兒,她咬了咬唇,沒說別的,順着牆根走出門。
臺上的女生在唱歌,那時候很火的一首,有些淡淡的憂傷和無奈。
“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說紫色很有韻味,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在擔心你是否誤會……”
許嵩的,多餘的解釋。
許桉檸在門口頓了一下,推開門,把吵鬧聲關在背後。
陽光從樓梯間的窗口傾灑下來,金燦燦的。
她還穿着古裝,裙擺有些累贅,許桉檸提着擺,沉默地往樓下走。
路過儲物間的時候,聽見裏面傳來不很清晰的對話,應該是到了結尾。
“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應期的聲音,很冷硬。
“知道了,學長。”蔣尤的聲音,快哭了。
“嗯。”門開啓,吱呀一下,應期跨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許桉檸,愣了一下。
他很自然地攬過她的肩膀,“回教室去?”
“哥哥,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啊?”阿檸點頭,從他肩膀的旁邊看過去,蔣尤的模樣有些怔愣,她疑惑。
“啊,我讓他回去多看一些英語電影。”應期把左手插進褲兜裏,右手摸了摸她披散下來的發,“別總是旺死旺死的,說出去讓人質疑我們的教學水平。”
“是吧?”應期回頭,沖蔣尤挑了挑眉。
可憐的小男生耷拉下肩膀,“謝謝學長。”
許桉檸覺着有些不對勁,但是她被田月搞得心煩意亂,也沒了心思去多想。
晚上回家的時候,許媽有事,沒來,是應期載着她的。
黑色的捷安特,後面是許桉檸的專屬座位。女孩子的側臉很柔和,風有點大,她把臉頰貼在應期的背上,手臂很自然地環上他的腰。
從小走到大,許桉檸早就習慣了這樣的親昵。
應期把魯深給甩了,帶着他的小阿檸繞了很遠的路,騎到了護城河,又到了銀杏樹林。
地上鋪了一層很燦爛的落葉,應期停在一棵樹的下面,用一條腿支着車子,回頭去看她,“阿檸……”
“在。”許桉檸快要睡着,聽見他說話,有些迷茫地仰頭,“怎麽到這裏來啦?”
“我想和你說點事情。”
他太嚴肅,許桉檸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挺起了背,“你說。”
“你現在,還小。”應期舔舔唇,把她的碎發撩到耳後去,“別胡思亂想些別的,你好好學習,要是再有人給你送情書,買禮物,你一定要告訴我。”
許桉檸“噢”了一聲,垂下頭,臉頰有他指尖的溫暖觸感。
她忽然就想起了今天下午,那個女生在臺上唱的那首歌,心裏頭有點難受。
“晚上我給你買點零食吧,想吃什麽?”應期轉身過去扶車把,問她。
阿檸看他的背影,肩已經很寬闊了,嘴唇的周圍也有了胡茬,應期已經是個很高大的少年了。
她有些出神,應期等不到回應,偏頭,“想什麽呢?”
“在你的心裏,我是什麽樣子的啊?”她摟緊他的腰,長發在空中飄起很好看的弧度。
這是個下坡,風有些大,應期沒有蹬車,他想了想,說,“我覺着,你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這是許桉檸最不想聽到的回答,她不希望在應期的心中,她是個妹妹一樣的存在。
阿檸沉悶地不說話,鼻尖摩擦着他校服後背的布料,有些滑。
輪子轉的很快,應期的目光掃過路邊的景色,有些心不在焉。走到街拐角的地方,有個老大爺在賣烤地瓜。
他停車,買了一個。個頭很大,裏面是紅瓤兒。
晚風有些涼,他帶着許桉檸去街邊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裏買了倆小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
“阿檸。”吃到最後,應期忽然擡手,沒忍住,抱了她一下。
許桉檸愣住,嗓子眼忽然有些酸。
耳邊是他有些青春期沙啞的聲音,很輕,“阿檸,你別談戀愛。”
小公主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覺,心跳的很快,酥酥麻麻,她答,“吶……好。”
應期沒跟她說,下午的時候,他頭一次差點使用武力、恃強淩弱。
但他也沒想到,就這麽一句話,差點斷了他的全部後路。
後來結婚了,應期抱着她的腰不撒手,磨磨蹭蹭地問,“你說你,從來不聽我的話,怎麽那次就這麽乖?不讓你談戀愛,還真就不談了。”
許桉檸回身踩他的腳,“不讓談戀愛的是你,占我便宜的也是你,什麽都是你!”
“我什麽時候占你便宜了?”應期很無辜,手不老實地往上伸,想要摸一些不可描述的部位。
“你還不承認……”阿檸憤怒地把他撲在床上,俯身去咬他的耳垂。
應期疼的龇牙咧嘴,死不認賬。直到最後被小公主拿着掃把趕出家門,他才想起來,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兒……
那次,他高一。阿檸在初三的時候,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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