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你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俞樾一路匆忙,從極寒之地飛越,衣服來不及整理,也來不及看看自己現在狀态是否還好,是不是過于狼狽。這兩個半小時的高空航程裏,她只在想——是自己哪裏出了問題?

是不是昨天不該讓她吃苦撒撇,還是說不應該出現在她奶奶面前,再或者是……

俞樾頭一次這樣的沒有頭緒,頭一次這麽的沖動。

她希望自己能夠給楚歡一點時間。依楚歡的性格,若是心裏憋着事,應當會直接對自己撒出來才對,但俞樾卻高估了自己。

原來,自己也不是那般穩重的人。

沖動是魔鬼,魔鬼讓她回到了寶海市,先前在機場安排的人早就告訴她,楚小姐自己打車走了。

她一問方向,發現楚歡沒有回城中區,反而往東邊去了。

也得虧上次老太太爽朗,告訴了她家中地址,不然她剛剛也找不到這裏來。但俞樾又何嘗不知道,若是對方不願意見她,那麽自己這樣貿然前來只是一種打擾。

別墅外面亮着溫馨明亮的燈,俞樾到了這附近,才有時間再次拿出手機來。

距離她上次回複楚歡已經過去半小時,但對面毫無半點動靜,俞樾便肯定了楚歡是生自己氣的。

先前楚歡告訴自己到了的時候,她的飛機剛好起飛,現在又不能解釋說自己在飛機上……俞樾只能站在別墅的大門外,看着那些争先恐後鑽出古銅色欄杆的爬藤月季,再問了一句,睡了嗎?

月色明亮,讓她的心思,她所有的心慌意亂都無所遁形。

屏幕那端的人不肯回答她,興許是真睡了。輕嘆了口氣,她又解開一顆襯衫的前扣,涼風吹不散躁火,止不住的蟬鳴仿佛在笑她的莽撞。

肩線此刻變得僵直,俞樾知道自己該走了,不必再在這裏打擾,但腳下卻像是灌了鉛一樣不能挪動半分,緊接着,她就看見了推門出來的楚歡。

此時殘存的沖動如同即将熄滅的木炭,在觸及到那雙錯愕雙眸時,被丁點的火星燒的猛烈,她的本能驅使着自己靠近了楚歡。

直到,楚歡問出那句話。

很難回答嗎?

其實不,俞樾想過無數次自己說出口的場景,練習過無數加一次。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眼底印着那漫天碎星,臉頰與如玉般的耳垂上都染了薄紅,唇線抿直,确實是在生自己的氣,可聲音卻軟的誘人心魂,此時是深夜,俞樾卻只覺自己心底不為人知的心思正在接受烈日炙烤,灼熱的幾乎要破膛而出。

但她不行——就算是自己說了是,現在楚歡又怎麽會信?在楚歡那裏,自己不過與她認識多久?

俞樾從來到楚歡身邊開始,便打算要慢慢來,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心意。

俞樾的沉默不過是幾秒時間,對于楚歡而言卻是已經過了痛苦的一個世紀。她現在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與冒昧,開玩笑,自己算什麽呢,又不是朋友更不是親戚,就別說女不女朋友了,就這麽像是有點埋怨還有點逼迫的去問俞樾,她自己都為自己尴尬到摳出了一座盧浮宮。

“別回答我,別別別,千萬別。”楚歡是問話的人,反而一點底氣都沒有了,她将俞樾的短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沉默捕捉,理所應當的認為是對方認為自己這個問題問的離譜,心裏直打退堂鼓,“你能當我沒問過嗎?”

她晃了晃腦袋,忍住了自己在俞樾面前給自己腦袋一錘的迷惑舉動,勉強挂起虛假的歉意笑容,“……我随口一問而已。”

拜托,千萬不要問她為什麽會這麽問。

俞樾能感覺到楚歡的不自在,她心中組織的無數語言在此刻全都忘個精光,自然知道現在不是揪住這個話題不放的時候,沉沉目光在楚歡燒起的雙頰掠過,堪堪将心頭上湧的情緒克制,故作自然地接了話,“原來你沒睡。”

楚歡如釋重負,知道這個話題暫且就這麽揭過去了,她甚至忘記了自己出門來的目的,尬笑了兩聲,仰頭看着夜空繁星,視線卻不住往旁邊瞥,“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還有,你怎麽來這裏了?”楚歡追問。

“找你。”俞樾知道楚歡一直在悄悄打量,她不動聲色,站着一動不動,聞着鼻腔裏的淺香,舟車勞頓全轉化成了心曠神怡,“找你解釋。”

“有什麽好解釋的?”楚歡的脖子擡得發酸,但她若是不這樣,便要直視着面前的俞樾,她心虛,可是俞樾一點也不體貼,現在怎麽不知道保持距離了?

沒收到答複,空氣裏安靜的只剩下呼吸與……楚歡瞪大了眼睛,終于轉頭去看俞樾。

俞樾将自己的衣服給脫下來了,全都松垮的搭在手臂上,只餘下一件深色的寬松襯衫,大概是熱的,她罕見的多松了一顆扣子,開叉處有着淺淺陰影,勾的人心裏全是波浪。平常楚歡見到她,總是高冷又禦姐氣的,無論哪裏都打理的矜貴精致。

但今晚的俞樾不是,她的衣服亂了,襯衫的領子敞開了兩邊鎖骨,襯衫下擺從腰處延伸出皺褶,要落不落地垂下來一邊,将她往常的禁欲感通通打碎,明明還是那個人……楚歡卻感覺今晚的俞樾像是位不羁又浪蕩的美人,就連脖頸處掉落的一縷黑發都透着觸目驚心的欲念。

不能再看了。

“你走的太突然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出了問題。”俞樾似乎終于打算往前走,還看了楚歡一眼,示意跟上,楚歡在後磨磨蹭蹭,現在本來就不敢與俞樾靠得太近,這大晚上的,還能走哪兒去散步?

人都跑到自家門前了,還這樣勞累,楚歡心一軟,生出愧疚感來,打斷俞樾的話,“進來坐下說?”

天色已晚,在外面晃蕩也不是很安全,更何況俞樾今晚這樣子……楚歡想想就覺得不行。

既然楚歡提出,俞樾哪有拒絕的道理。她随着楚歡來到小院,腳步很輕,楚歡帶着俞樾來到庭院的秋千處。

秋千是楚歡小時候家人為她特意造的單人秋千,起初還只是容納小孩子的寬度,随着她長大,不斷加寬,等到再大些,她就很少再回來坐在秋千上了。

雖然加寬了,但還是個單人秋千,若是兩個人坐就會屁股擠屁股,想到那個場景楚歡便覺得尴尬。

秋千旁有木圓桌圓椅,也是自打楚歡小的時候便放在這的,剛巧能看到秋千。俞樾現在倒是善解人意了,去了旁邊的凳子坐下,楚歡順勢坐上秋千,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與俞樾隔着些許距離,又已經回到家中,楚歡總算感覺到自在不少。

“我能繼續說了嗎?”俞樾的聲音随風來到耳邊,楚歡竟聽出一絲無奈的縱容,她抓着秋千鏈條的手緊握,手心卻不知為何沁出汗水,聲音輕的幾乎要聽不見,“你說。”

俞樾便知道自己來對了。

果然楚歡的不悅與自己有關。

“是不是我太不知分寸?在你與你奶奶視頻時出現,還是當時讓你嘗試你不願意吃的東西……或者,是我那時候将我的衣服給了你。”俞樾語氣裏的苦惱明晰,哪怕楚歡不看她的模樣都能想象俞樾此時皺着眉的樣子,“我不希望是因為我的什麽行為,而讓你不高興,楚歡,你能告訴我嗎?”

不,不是你不知分寸。出現在心底默嘆,就是因為你太知分寸,每一分,每一寸都打到自己心底去了。

楚歡不說話。

俞樾猜得到自己這次可能會無功而返,但她是一定要檢讨自己錯誤的。

“我會改。”她說,“只要你能告訴我……是我哪裏不好。”

“如果我不告訴你呢?”楚歡聲音又悶悶的,她不認為自己是在生俞樾的氣了,現在她在生自己的氣。

氣自己怎麽這麽任性?從小到大雖然調皮,但她勉勉強強還是很通情達理的,到了俞樾面前就和沒長大似的。

“不告訴我是你的權利,當然可以。”俞樾的聲音如同山間清泉,緩慢溫柔的将那焦躁的火焰撲滅,“然後我會繼續尋找原因,直到找到。”

楚歡聽到俞樾嚴肅了點,說:“然後改正。”

就好像是犯錯的小學生在班主任跟前做檢讨似的,楚歡這一瞬間又有點想笑,将自己忍不住是上翹的唇角壓下,安靜了一小會兒才說,“你沒有哪裏不好。”

俞樾思索了一下楚歡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她能感覺到楚歡好像沒那麽生自己的氣了。她還知道剛才自己說的原因應該哪個都不是,因為楚歡并沒有理會。

若是往常,楚歡應當早就困了。此時卻一絲困意都沒有,

“你有什麽錯的,找這些又有什麽用?換句話說,俞樾,你是為了我千裏迢迢跑回來的嗎?”楚歡覺得俞樾的這些行為好讓自己誤會,會讓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楚歡終于轉過頭看着俞樾,照明燈的光都印進俞樾的黑眸,明亮的仿佛能望進人心底。

“不要再開玩笑說為了讓我不要吃軟飯,你又不是小孩子。”楚歡定定的看着俞樾。

她以為俞樾會生氣,自己這番話說的并不輕快,但俞樾竟然輕笑了聲,月光下的五官美得動人心魄。

“我不是小孩子,可你是。”俞樾望向坐在秋千上的她,眸底淺光浮動,“更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在我身邊你可以是。”

犯規!

你這樣太犯規了!

楚歡不想去細究俞樾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個,她只覺得月光下坐在那裏的俞樾好讓人心動,溫柔的好像連淩厲的下颚線都柔和了下來。

也許俞樾都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秋千上的人已經站起來,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兩只手都握緊了小拳頭,一看就是有好大的架勢,走到俞樾的面前,聲音卻比蚊子叫還小,“是我自己的問題,因為我發現……”

楚歡将頭垂下來,睫毛顫動兩下,聲音更小了,“我發現,你這樣讓我很想追你。”

“……嗯?”

俞樾是沒有聽清楚,楚歡卻以為俞樾是故意的,一下擡起頭,眼眶不知道為什麽還紅紅的,顯得有幾分委屈,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般加大音量,“我說我想追你了!”

“你說……什麽?”俞樾聽清楚了,聽的非常清楚,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歡。

楚歡眼睛都不眨一下,喉頭堵了又堵,剛才沒能在外面罵出去的力道全用在這兒了,索性皺起鼻子,大聲說:“我說我要追你了!就怎樣?!”

她用大聲來讓自己硬氣一點,好掩飾自己的窘迫,就差沒叉着腰叼着狗尾巴草戴墨鏡,挑起俞樾的下巴,賤兮兮的來一句:“女人,你怎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

俞樾是被天降的驚喜砸中,竟沒能第一時間就做出反應,怎樣?能怎樣?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不,不是,理應是自己來追楚歡才對,只是她還沒開口,推拉門突然被人“嘩啦”一下打開了。

老太太真不是故意偷聽的,她只是起夜喝水時聽見外面還有響動,便想來看看。見兩位小輩在月色流淌的涼亭聊着天,她自然沒有出聲打擾。

只是她寶貝孫女兒那聲宣言實在是太驚天地泣鬼神了,老太太不僅聽清楚了,甚至還忍不住要出來喝彩。

好樣兒的!

年輕人就應該如此嘛。

老太太一出來,楚歡臉瞬間就紅透了,這下嗓子是真堵住了,一個字都蹦不出來。見奶奶那笑眯眯的樣子,肯定是全聽到了。

啪啪。

自己兩個小時前還和奶奶說什麽來着?

——我和俞總怎麽可能呢?奶奶你想多了,別去打擾人家。

轉眼就大聲嚷嚷我要追你了并當場被抓包,楚歡好想現在就刨開土鑽進去,但老太太已經來了,将兩人的狀态看的明明白白,第一句話是對俞樾說的。

“小俞真是有心了,這麽晚了還來找歡寶呢?”

俞樾穩重些,現在已經回過神來,很是禮貌的打了招呼,“打擾到您了。”

“沒事,沒事,小俞看着比視頻裏的還漂亮!我們歡寶就喜歡漂亮的人兒,歡寶你說是不是?”老太太這時候還cue楚歡,楚歡欲哭無淚。

奶奶,奶奶啊夠了夠了,別讓您孫女兒社死了。

“現在有些晚了哦,小俞是剛從工作那邊飛回來吧?”老太太真是對這些了若指掌,她慢悠悠開口,“現在回去,一個女孩子也不安全,不如今晚就在我們家住下?”

老人家心如明鏡,看出兩位年輕人尚未拉扯明白的線,索性推波助瀾一把。

俞樾來的時候自然沒想到會到這一地步,如果楚歡并沒有讓她進來,沒有來到自己的面前,說出那一番話,她一定會循規蹈矩,泾渭分明的守着分寸,不會越出界線半步。

但現在,她只想粗魯地說聲去他媽的理智,貪戀占據上風,她不想走。

兩道視線都落在自己的身上,顯然決定權在她身上。楚歡避無可避,又礙于老太太的面子,深吸了一口氣,支支吾吾地說:“那,那就留下好了。”

衣服都跨在手臂上滑下少許,遮住了俞樾緊張的指尖。尤其在楚歡說出留下的瞬間,她藏在長發下的耳朵在剎那間發燙,熱氣滾滾而上,讓她無法再控制平靜的心緒。

老太太這才喜笑顏開,拍拍孫女兒的手背,留下一個你明白的眼神,吩咐傭人去收拾客房,自己也不便多打擾,回去睡覺去了。

楚歡領着俞樾往家裏走,越發感覺到環境安靜,家中人都已經睡下了,客廳裏是專門為她倆而亮的燈,只有樓上傳來些微腳步聲,那是傭人阿姨在收拾房間。楚歡不知道現在是該讓俞樾在底下坐一坐,還是請她……上樓?

無言的尴尬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因為照顧到爺爺奶奶腿腳不便,老人家的房間在一樓,時間仿佛被人刻意停止凝固了,沉寂一片。

“在這裏會不會打擾到你奶奶休息?”俞樾的聲音是刻意放低的,她想讓楚歡聽得清一些,自然往楚歡靠過去。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癢癢的。

楚歡打了個激靈,只好說:“我們先去樓上。”

她為了緩解氣氛,随口問:“你口渴嗎?”

問了之後楚歡就想掘地三尺,她想起客房裏好像沒放茶器與淨水器,自己房裏卻有一整套,她希望俞樾知道自己是瞎問的,識相的說不。

但俞樾不識相,竟然說:“很口渴。”

楚歡腦袋裏繃着的弦仿佛被人用手反複撥弄,她懷抱着希望看了眼在自己房間隔壁的客房,還沒收拾好。

深深地無力感席卷了她,為什麽總是給自己找坑跳?

“那你先來我房間等一會兒。”楚歡在身後灼灼的目光注視下将自己的房門打開,好歹已經長得這麽大,這深更半夜的邀人進入自己的私密空間,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都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她輕咳幾聲,回頭正經告誡,“就是讓你來喝口茶。”

欲蓋彌彰。

“知道。”俞樾跟着她進房,只在沙發上的邊角筆挺坐下,語氣比楚歡還正經,“我也就是進來喝杯茶。”

一個敢說,一個還真敢信。

楚歡從沒覺得倒茶的流程能這麽折磨人,她先前對着俞樾那麽大聲嚷嚷要追人了,可俞樾是什麽反應楚歡現在沒摸清楚。

出神時手一抖,茶葉多放了兩倍。頂好的武夷山大紅袍漂浮在杯沿,本該只是橙黃明亮的茶水顏色比往常深了不少,馥郁的蘭花香充斥着整個空間。

楚歡估摸着要是重新泡一杯還要等……咬咬牙便直接端了過去。

俞樾竟也喝了,還喝了好大一口。

如此上好的茶,俞樾口幹舌燥,此時沒時間去細品。半杯下肚,卻仍然好像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反倒讓心跳聲越發清晰了起來。

“我……”

“你……”

兩道聲音在靜谧的空間裏同時響起,楚歡是說你的那個,本來臉上溫度都快下去了,這會兒和俞樾的聲音撞到一起又覺得煎熬的臉紅起來,她站在水臺旁對着俞樾站着,頭皮都陣陣發麻,僵硬地問:“你先說,你要說什麽?”

茶水的餘溫在胃裏翻卷,熱氣好像傳遍全身,俞樾的手心出汗了。

想當初剛接管公司上任時,面對董事會的一群虎視眈眈的老狐貍,俞樾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漸漸升溫的已經不止是身體,還有周圍的氣溫。俞樾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穩住心神,無人看見的背脊線早已僵直,“我想問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你不相信我?”在楚歡眼中只覺得俞樾好鎮定,她不甘落後,故作自然的與俞樾的視線相接,“就是因為想追你,所以才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俞樾才張了張唇,楚歡急急忙忙說:“就算你說有我也不會放棄的!”

反正沒在一起前,一切皆有可能,自己又沒做什麽壞事。

茶不知不覺被俞樾喝完了,不覺苦也不覺甜,只覺嗓子仍舊發啞,楚歡的話一字一字落入心間,心尖尖上好像被羽毛反複撩撥,又是無奈又只能縱容,她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輕輕彎起唇角。

“你要說什麽?”楚歡雙頰燥熱,紅着耳根,暫時垂眸不去看俞樾,只好移開話題。

她的房間明明不小,為什麽現在讓人覺得這麽悶?楚歡都快要待不下去了,只盼着客房能快點收拾好,她急躁,但俞樾卻沒打算這麽輕而易舉地放過楚歡,開口:“我想問的是你,打算怎麽追?”

太離譜了……哪有被追求的人來問怎麽追求法子的?

楚歡猛然擡頭,看到俞樾此時的模樣,比之前要松弛多了,微微往後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漂亮的手與深色襯衫對比鮮明,刺激眼球。

“我想怎麽追就怎麽追!你不許管。”楚歡不知自己這惡狠狠的模樣落到對面眼裏只有奶兇的可愛,她覺得俞樾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做了個“請離開”的手勢,聽見傭人阿姨下樓的聲音,“你的房間已經鋪好了,該睡覺了。”

要是放在從前,她一定能面不改色地和俞樾對說三天三夜的騷話,但現在臉皮薄的真像雞蛋外面那層薄膜,輕輕一戳就破了。一定是因為今晚情況特殊,竟然讓她這樣慫的像是個龜龜。

俞樾不逗她了,自己的心思也需要再好好整理。夜深了……她就住在楚歡的隔壁,這是以前哪敢想的事情。她從沙發上起身,到門前的時候楚歡還往她手中塞了杯茶,提醒她,“早點洗澡,二樓水壓晚上可能會有點低,沒有熱水的話就多放一會兒。”

俞樾嗯了聲說:“我會洗快點的。”

“……”洗快點就洗快點,說的這麽讓人誤會幹什麽,想到客房并沒有水吧,她又別扭的加上,“如果晚上你實在想喝水不想下樓,可以來我房裏。”

千萬別同意,楚歡心想,且不說大晚上敲門擾人清夢,而且誰知道自己睡迷糊了是個什麽邋遢樣啊?!

俞樾說:“好的。”

“……”

真不客氣。

楚歡将門迅速的關上了,因此錯過了俞樾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她湊在門邊像是做賊一樣聽着外面的動靜,腳步聲,俞樾轉身在走了……咔噠一聲,俞樾把門關上了。

還好沒折騰。

楚歡松了口氣,整個人四仰八叉的撲倒在床上,左右滾動,直到被子把她裹成了個粽子,整個一天過的恍惚的像場夢似的。

俞樾就在隔壁,她不可能現在激情開罵王八蛋了,楚歡只好錘了幾下松軟的被子洩憤,一骨碌坐起來之後開始往外剝衣服。

洗澡!睡覺!

明天她要睡到日上三竿。

在她拿了換洗衣物準備進浴室時,手機亮起,有人給她發來消息。楚歡瞄到俞樾的微信名字,本來都跨進一半浴室的腳又收回來去回消息。

Y:洗完澡早點睡覺。

再氣也要吃軟飯:早就睡着了!!!

再氣也要吃軟飯:別吵我!!!

誰稀罕她的囑咐了,早點睡就早點睡,既然對面沒有說晚安,楚歡才不要自己主動說。她将手機丢開,去浴室放熱水。

手機沒聽見有動靜了,俞樾沒再發消息過來。

嘩啦的水聲,沁涼的溫度拍在臉上,總算将燥熱溫度降下。楚歡望着花灑出神,不對,不對,自己不是要追俞樾嗎?

哪有自己這麽追人的?竟然敢對着追求對象大呼小叫的,怎麽自己才更像是被追的那個啊……楚歡在心中檢讨,自己這态度确實要改改。

其實她也不是發脾氣,就是,對着俞樾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就用炸毛來掩飾尴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楚歡回神驚覺——卧槽不是吧?她都放了多久的水了啊怎麽還沒有熱水?

想到自己先前還在囑咐俞樾要早點洗澡等下沒熱水,楚歡微笑:小醜竟是我自己。

樓上有三個浴室,她這的,俞樾那兒的,還有父母房裏的。只是父母房裏樓下就是老人家住的地方,她怕自己不注意驚擾爺爺奶奶的睡眠。樓下自然還有,只是還是一個顧慮……她不想打擾到家人。

她猜俞樾那兒應該熱水充足,因為俞樾并沒有找她說沒熱水。

所以說她現在唯一的選擇大概就是去俞樾房裏洗一洗了?

然而,在大約半小時前,自己還兇巴巴的對俞樾說自己已經睡了。

寶海市氣溫高,她在回來的路上早就出了一身汗,黏黏膩膩的,要是這樣躺下肯定睡得不好。她糾結了好陣子,之前進浴室的時候就已經脫完了,現在出來硬要自己裹上輕薄的的睡裙躺下,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覺得從頭到腳都不舒服。

豁出去了!

楚歡與自己內心交戰失敗,“騰”地一下彈起來往外走,咬牙敲響了俞樾的房門。

門沒開。

她敲得也不是特別輕啊……難不成俞樾是因為剛才自己的語氣生氣了不給自己開門,要麽是已經睡了?

楚歡覺得後面這個可能性比較大,她正想做最後一次嘗試,手指才屈起,還沒有扣響,門從裏面打開了。

一股溫熱濕氣撲面而來,在空氣裏暈開。

站在她面前的俞樾頭發還在滴水,浴袍要穿不穿的挂在身上,緊緊用腰間一根細帶綁住,上面大敞的快要露出肩頭,筆直長腿若隐若現,更別提那些春光,已然乍洩。

俞樾連鞋都沒穿,赤足走了出來,白皙腳背都看得到清晰的血管,地板的水跡從浴室一路綿延在門邊。

楚歡被眼前這景象一刺激,手足無阻,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大腦暫時空白,竟然問了句:“你在幹什麽?”

幹什麽這麽誘人!你快點把你的衣服穿好啊!!

頭發往下滴水,還有她的身上,肩頭的水珠,她脖頸處緩緩落下的痕跡,漸漸沒入到鎖骨以下的陰影裏。

而且……而且俞樾身上好香。

“我在洗澡。”俞樾将自己的下落的頭發防止一邊,黑眸中将楚歡的局促慌亂印的分明,偏偏還加了一句,“剛洗了一半。”

楚歡心跳驟停,年輕的心自然受不住這般刺激,呆立在門口,雙眼失焦,無意識說出自己最初的目的,“……我也想洗澡。”

“可以。”俞樾的視線鎖着她,山根眉骨都高,襯得眼中猶如有深潭般令人無法逃開,她說,“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楚憋說:打擾了,我剛剛夢游了,我什麽也不知道。(暈厥)

俞樾:你夢游。你裝的。

小楚憋:QAQ

最近是我們小楚歡和俞總不甜嗎你們怎麽都不評論啦!!!!暴風哭泣

我要怎麽才能騙你們評論呢!

那我就把俞總的銀行卡偷出來好了,入v第一天發布章節評論就會随機掉落66個紅包~

不要讓我都發不滿66個(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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