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

如果唐畫知道此次來到金水鎮會是這麽個結果，那當初他無論說什麽也不會離開落雁城。

昨天傍晚陸卿在皎潔的月光下看到個熟悉的身影便追了出去，他怕是圈套所以讓唐畫留在客房內，可出事的恰恰是他們所住的這件客棧。

陸卿剛剛離開沒多久，唐畫就發現窗戶被人從外面關上，他連忙跑去推無論怎樣都推不開，感覺到不妙之後又連忙跑去開門，卻發現門也怎樣都弄不開，沒過多一會唐畫就問到了煙味，哪怕唐畫是傻子他也很清楚外面着火了，但自己就這樣被人關在屋內，看樣子是要活活被憋死在這了。

随着濃煙越來越嗆，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熱，唐畫近乎絕望的靠在接近窗邊的牆面坐下，他難過的不是其他未完成的心願，而是他還沒有真正的向陸卿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就這樣死去那真是不甘心。

「唐畫——」

隐約之中唐畫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但随着意識逐漸遠去所聽到的聲音也變得飄渺起來。

等唐畫再次醒來之後，他先是發現自己沒死，接着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地方是金門關內自己住的房間，左側的臉和胳膊被繃帶綁着，唐畫明白這是自己被人救了，但皮膚多多少少被燒毀了。

唐畫突然想起什麽連忙胳膊撐在床面上準備坐起來，起來的那一瞬間感覺到有些頭暈，不過到也沒太在意，直接拉開門就向門外喊着。

「陸卿呢？你們看到陸卿了嗎？！」

「陸卿……是誰？」守在唐畫門口的天策弟子，原本有些打瞌睡的他看到唐畫後連忙先回答了他的問題，出于平時對唐畫這個人的了解他到也不太敢對唐畫關心，過去就曾經被罵過與其關心別人不如多想想自己。

「他……一個明教弟子！眼睛一黃一藍，個頭的話比你高一點，你有看到嗎？」唐畫的語氣很焦急。

「啊，你是說那個浩氣盟指揮？」天策弟子想起自己的記憶中的确有這麽一個人。

「嗯。」唐畫雖然不想在惡人谷的人面前承認，但還是點了頭。

「老大你在的那間客棧着火之後，你說的那個人的确在外面又叫又喊一個叫唐畫的名字，可是與此同時浩氣盟正準備進攻青雲塢，他就随着浩氣盟的人走了。」

「就那麽走了？」唐畫一愣。

「嗯，副指揮讓我在這照顧你，一部分兄弟去追那個假扮你的人，另外一部分人已經前去青雲塢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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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金門關內還有沒有唐門弟子或者是明教弟子？都沒有跑得快的也行。」唐畫一聽這人的彙報，作為一個惡人谷指揮的責任感突然又湧上心頭，也不想着陸卿究竟是何關系輕易離開，此時此刻只想着惡人谷的利益。

「還有個在城牆上放哨的唐門弟子。」

「你快去讓他通知支援青雲塢的兄弟們回來，他們浩氣盟要打的是金門關，不是青雲塢！」唐畫也不知道是誰下的這個命令，既然陸卿能在金門關附近被浩氣盟的人喊走，還被惡人谷的人聽到要攻打青雲塢，那肯定不是真的要打青雲塢。

「是。」那天策弟子匆匆跑走去找那唐門弟子。

唐畫也連忙翻找着自己的衣物連忙穿上，許久沒穿唐門男弟子的服裝，唐門這一次穿上總算有種開心到想哭的感覺。

只是唐畫找了一圈并沒有看到自己的千機匣，他猛然想起武器應該是在去探望所謂的唐水時被遺留在了唐家堡，唐畫只得在身上先藏好暗器與匕首以備萬一的時候使用。

唐畫雖然率領過惡人谷的五十人擊退過浩氣盟的兩百人，但是他真心沒有信心兩個人打對方未知的人數。

沒過一會天策弟子跑了回來，說已經告訴那唐門弟子去青雲塢通知兄弟們趕回來，唐畫卻開始走來走去在思考接下來要怎樣拖延時間，金門關這地形畢竟和其他固若金湯的城池不一樣，上演空城計那根本是不可能，因為金門關被兩條要道所分開，一條是通往洛陽的必經之路，另外一條就是通往垂香林方向為了住在這裏的人方便而開的小路。

唐畫很清楚所以不論怎樣對方都會發現金門關內是一座真正的空城。

「金門關這個大旗就交給你看管了，雖然沒什麽用，但是我不希望惡人谷的象征随随便便變成浩氣盟的标志。」唐畫實際上也沒想到什麽辦法，但是他想着對方的指揮若是陸卿，說不定還能交涉一下拖延。

「是。」天策弟子以非常警戒的狀态扛起了金門關的大旗。

唐畫一個輕功跳到金門關最高的地方，主要是看向青雲塢的方向有沒有趕來援兵，至于浩氣盟的人從哪裏來他并不太關心，就算關心了也沒什麽用。

只是唐畫先等來的并不是自己人，而是浩氣盟進攻的隊伍，領頭之人正是陸卿。

「陸卿，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嗎？」唐畫也完全不顧自己平時的形象，對着金門關外的浩氣盟衆人喊了出來。

「……談何騙你？如果說騙人，那麽一開始是你吧。」陸卿擡頭看向城門上所站之人，先前浩氣盟的人告訴他唐畫已被救出在浩氣盟營地養傷，陸卿趕到後看到那面容的确是唐畫，所以他确定眼前這人就是冒充唐畫的家夥。

「我……騙你？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陸卿。」唐畫的內心就像是受到了什麽打擊一樣，差點失足從城門上摔下來，但是憑借他那宛如石頭一樣堅強的內心硬撐着自己幾乎破口大罵的心情，他從未想過就在不久之前他還一心想着的人現在居然說自己騙他。

「扮作唐畫妹妹唐水來勾引我的無恥之人就是你，現在又放火燒了唐畫，你還想怎樣？」

「你連唐畫都辨認不出來，談什麽喜歡呢……」唐畫聽得出來陸卿的語氣夾雜着許多憤怒，那的确是關心自己才那樣，可是……他現在所關心之人并非自己，而是一直冒充自己與唐水的冒牌貨，唐畫也不知自己輕聲說的這句話，陸卿是否有聽到。

「現如今你就別做無謂的掙紮了，浩氣盟已經将金門關全部包圍，你若投降我興許還能放過你。」

「投降你奶奶個腿兒！！我他媽一個堂堂惡人谷指揮，我還要臉呢，即使是死我也不會向你投降！」

「……」陸卿一愣，他一瞬間感覺是浩氣盟的人在騙他，因為城門上站着的那個人說話的語氣太像唐畫。

「我不知是不是你為了金門關處心積慮騙我那麽久，反正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你要是能把金門關打下，我就不姓唐！」唐畫一瞬間也混亂起來開始說了胡話，如果之前的日子真的是陸卿的一個甜蜜謊言，那麽深陷其中的他就真的是傻，唐畫又突然想到米湯，突然間回到浩氣盟難不成也是浩氣盟的計謀？就怕米湯突然倒戈？

「別裝了，惡不惡心？」陸卿還是不相信浩氣盟的人騙他究竟有什麽好處，所以堅定城門上的人是假唐畫。

這時從青雲塢及時撤回來的惡人谷衆人，從遠處就看到自家指揮站在城門上，他們是不知道指揮怎樣拖延的時間，但他們到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跟浩氣盟的人動起了手。

「老大，還有什麽吩咐？」前去青雲塢通知衆人的唐門弟子也一個輕功落到了唐畫面前。

「武器借我用用。」唐畫向唐門弟子伸出手去。

唐門弟子也沒多說什麽，直接把自己的千機匣給了唐畫。

唐畫顫抖着雙手舉起千機匣就是向陸卿來了一發追命箭，陸卿身子一側擡起手就握住了唐畫射來的箭，擡頭看向城門上的人。

「……老大，你身子看樣子還沒好，要不還是由我來？」唐門弟子堅決不信自家指揮能射出如此軟弱無力的箭來。

「我沒想真心弄死他，我就是發洩一下，還你。」唐畫把千機匣扔回給唐門弟子，自己的情緒恐怕要難以掩飾住了。

浩氣盟之人見惡人谷指揮以及一名唐門弟子還在城牆上，便跳上來幾個人向他們攻擊而來，那唐門弟子也是訓練有素很快便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同時掩護唐畫趕快離開這裏。

唐畫躲到一處安全的地方，他看向金門關內正在混戰的人群，他知道這場仗并不會持續多久，如果洛道的人來支援攻打金門關的浩氣盟衆人亦或是突然襲擊青雲塢，那麽駐守在瞿塘峽的惡人谷衆人肯定會二話不說直奔巴陵縣，除非在南屏山的武王城支援，不然巴陵縣的據點很容易就被惡人谷收入囊中，浩氣盟也一向謹慎行事，他覺得多半不會冒那麽大的險。

金門關一戰雙方的傷亡都很嚴重，最終還是以浩氣盟撤兵為由結束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

戰鬥結束後很久唐畫依然是兩眼無神的坐在城門上發呆，中間雖然有不少人來向唐畫道歉表示當初沒看出冒充唐畫的人，但唐畫全都沒有理會，其實也不是不想理會，而是全都沒有聽進去。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再次喜歡上陸卿，也沒想過陸卿居然認不出自己，盡管他現在也抱着一絲希望認為陸卿是被騙的。

現在的唐畫真的很希望時間能退回到五年之前，只要回到那時候他肯定不會往惡人谷走，而是奮不顧身的追在陸卿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