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

唐畫獨自坐在城門上望着浩氣盟駐地的方向，眼睛雖然也時不時瞥向下方通往洛陽的必經之路，但他心裏想着倘若陸卿發現了那是假的自己，他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走到這邊來向自己道歉。

只是從白天等到日落，目送着黃昏換上夜的晚裝，哪怕是前來替陸卿到這裏向自己傳話的人都沒有，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途徑這裏的路人也開始寥寥無幾，各家各戶也開始點燃了油燈亦或是蠟燭，唐畫等來的人也只有先前為自己替換紗布的大夫。

唐畫雖然覺得有些冷，可還是心裏盼着陸卿會來，他堅信陸卿一定是被什麽事絆住所以不方便來這裏，就像過去一樣若不是陸卿師父的阻撓，他們也不會分別。

「老大，惡人谷來報，讓你去瞿塘峽籌備激流塢攻打不空關一事。」唐門弟子一個輕功來到唐畫身邊，他想了很久要怎樣開口才總結出這麽一句話。

「……我去激流塢？那裏的指揮呢？」唐畫猛地側過頭看向唐門弟子，他不明白一直上路的地圖都是歸他負責，怎麽會突然調他去中路，更何況唐畫出于某種感情并不想到不空關那裏去。

「那裏的指揮主動要求與您調換，說是您不忍心打浩氣盟那個叫陸卿的指揮。」

「我不換，我不想去瞿塘峽。」

「谷主批的。」

「我若執意不去他們有沒有說怎樣？」

「那就抓您回惡人谷了，呃……我不知該說不該說，探子說您之前停留浩氣盟的時間太久，谷主對您略不放心，還有這個是我私人的問題，老大您真的喜歡浩氣盟的那個指揮？」唐門弟子無論怎樣也不相信自己一直崇拜的指揮會對浩氣盟的指揮産生感情，甚至還如傳言所說他們的指揮早就有意投奔浩氣盟。

「你希望得到我怎樣的回答？」唐畫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只顧及自己的感情，卻忽略了自己部下對自己的信任，他知道很多惡人谷的人都對浩氣盟的人憎恨到牙癢癢，更何況還是唐畫這麽一個惡人谷的指揮，他若是承認自己喜歡陸卿，估計多半惡人谷的人都會失去對他的信任以及産生更多的失望。

「我當然是不希望您喜歡他！」

「來，你先坐下，我想跟你聊聊，然後在告訴你我的決定。」唐畫對唐門弟子笑了笑。

「好。」唐門弟子由單膝跪地的姿勢變成了坐下的姿勢，這樣和自家指揮坐在一起到是第一次，心裏也是又驚又喜。

「我喜歡以前的他，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浩氣盟的指揮，他膽小，他懦弱，他還需要我保護，可是他會對我笑，對我說開心的事和不開心的事，他還會為了我去做很多他做不到的事，甚至還會在我睡着之後偷偷親我。」

「……」唐門弟子什麽話也沒說，就是靜靜聽着唐畫所言。

Advertisement

「說心裏話，現在的他雖然帥了，可他也會在意世俗的眼光，在意他師父與浩氣盟衆人的看法，什麽都不願當着我的面說，我……多多少少有些難過吧，如果說我現在還喜歡着他，你又會對我失望麽？」

「以惡人谷的身份來看，會很失望，我想不到我崇拜的指揮居然會為情所困，但是以個人的角度來看，我覺得您該追求自己的愛情，也許只是您選錯了人呢？」

「選錯人？」聽到這個詞，唐畫有些驚訝。

「放眼整個惡人谷，愛慕您的女子是有的，當然男子也有，可您為什麽一眼都不看他們？我不覺得他們任何一個人比那家夥差。」

「他喜歡的是真正的我，也許曾經是……」

「這到的确是，只是我覺得，感情這種事還是找個能讓自己開心的吧。」

「那你有戀人麽？」

「有啊，現在他正在一邊嫉妒的看着您呢。」

唐門弟子笑着手指向另一邊的城牆，唐畫側頭望去果不其然在月光下那邊有個人影，看穿着也是個明教弟子。

「那我也不打擾你了，你去跟探子說我拒絕去瞿塘峽，我自己回惡人谷。」

唐畫笑着拍了拍唐門弟子的肩膀，随後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原地。

唐畫剛離開沒多久，他停下腳步側過頭看向剛剛自己坐的地方，那明教弟子摟着那唐門弟子就親了起來，唐畫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想着那要是他和陸卿該多好。

之後唐畫也沒做太多的停留，轉身就去自己的房間裏面收拾行李，接着到了驿站牽起一頭看着順眼的馬一躍而上，馬鞭抽了一下馬屁股，馬向着洛陽的方向開始狂奔而去，大夫不放心唐畫一個人離開便也擅自跟在了他的身後。

那唐門弟子想起自己還有事情要去找等待已久的探子報告，剛剛準備與自己的戀人分離，就注意到城門下方來了一個人，那個人盯着唐門弟子看了一會，或許是夜色太深看不清臉的緣故才會盯着他看一會，可是這樣卻讓明教弟子引來了不快。

「看誰呢？這是老子的媳婦！」那明教弟子對着城門下大吼，也許是聲音過于大，惹的周圍的狗都叫了起來。

「啊，不……我想找一個叫唐畫的。」那人也發現自己看錯了人。

「這裏沒有一個叫唐畫的。」唐門弟子看向這個詢問的人，雖然他心中有些預感猜到對方是誰，但還是不敢輕易下定論。

「是他讓你這麽說的？我知道他在生氣，能不能讓我和他見一面？」那人知道唐畫不會就這樣輕易見他。

「如果你是找我們指揮，我只能告訴你他回惡人谷了。」唐門弟子丢下一句話，沒等那人繼續回複他便離開了原地，他怕繼續交談下去他會出手和這個讓他們指揮難過的人打起來。

待唐門弟子與明教弟子離去，那人才摘下了套在頭上兜帽，這人的确和唐門弟子所想的一樣不是別人正是陸卿。

陸卿嘆了口氣，他從沒想過浩氣盟的人會聯合他師父一起來騙他，恐怕這一次是真的傷了唐畫的心，不然唐畫怎麽會不在這裏等他？實際上陸卿原本打算這次到金水鎮搞清楚他和唐畫想知道的真相之後，就放棄自己所有的一切随唐畫回惡人谷，他覺得自己欠唐畫太多，卻不曾想……唉，陸卿又嘆了一口氣。

陸卿發現那是假的唐畫也是扮作唐水之人後，他執意要去找唐畫然而他的師父卻攔住他，說只要跨出這道門他們師徒就恩斷義絕，陸卿想不明白他師父為什麽非要做到這個地步，其他的陸卿的師父也沒有太多解釋，只是想唐畫去死，因為唐畫是玩弄了他感情的男人的孩子。

陸卿也思考了很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可他想不明白既然憎恨唐畫又為何還要找個人來假扮唐水？師父只是告訴陸卿想用這種辦法把他推入浩氣盟，然後在落雁城內殺死他，可是誰知那唐畫不但不跑也不到處溜達，整日就是待在陸卿周圍，具體的陸卿的師父也沒有多說，而是那個貼着唐畫人皮面具的女子苦苦哀求着陸卿，說她是真的愛上了陸卿，即使自己給陸卿做妾也願意，陸卿當着浩氣盟衆人的面僅僅是看了看這女子又看了看他師父，什麽大義什麽信念全部都抛之腦後，一個輕功就離開了浩氣盟駐地。

陸卿知道這麽多年來很多人都是口口聲聲為了他好，然後讓他做了很多他并不喜歡又或許是很抗拒的事，唯有唐畫總是讓着他依着他，即使會頂嘴也完全站在陸卿的立場思考陸卿是否會開心，為了留住唐畫，他也不認為自己之前所堅持的東西究竟有什麽用了。

由于陸卿并不知道唐畫是幾時離開的，但他很清楚唐畫是要回惡人谷去，從金水鎮前往惡人谷的必經之路肯定會經過長安，所以陸卿打算先去長安那裏等唐畫，又該怎樣向唐畫道歉，他很清楚之前自己在金門關外對唐畫說了多難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