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老大，你停一下！再這樣下去你的皮膚是沒法複原的！」

惡人谷大夫的馬雖不及唐畫的馬跑得快，可依然還是竭盡全力追趕着一路都未曾休息的唐畫。

唐畫實在是聽一路聽煩了，他眼看着不遠處就是長安城便也停下了馬，等着他覺得很是吵的惡人谷大夫，之前所走的路到還好說，然而繼續前進前方就是龍門荒漠，那裏馬賊馬匪橫行，他也有些擔心繼續不搭理這惡人谷大夫會讓她出什麽意外。

「老大，快下馬我給你替換紗布和治療！」惡人谷大夫見唐畫停了下來，原本有些疲憊的她又踹了下馬屁股趕到唐畫身邊。

「……不用了，就這樣走吧。」唐畫對她笑了笑。

「那怎麽行？這樣下去一輩子都要帶着這傷疤生活了。」

「留下的傷疤，就當是給我的教訓吧。」

「教訓？你又沒做錯什麽事。」惡人谷大夫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唐畫究竟有何過錯。

「大約五年前從我離家出走就是錯誤的開始，走吧，不然接下來途徑龍門荒漠，扔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唐畫調轉了馬頭準備繼續前行，由于心情的關系他在長安這個地方心就感覺到不停刺痛，這裏有他太多的回憶，現在看來全是忘不掉的過去。

「可是……」作為一個大夫，這惡人谷的大夫多多少少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棄，原本能治好的傷疤卻因為這樣耽擱和留在臉上身上，怎樣她都覺得很過意不去。

「別可是了，長的醜點說不定也是好事呢。」

「好吧……」惡人谷的大夫不太明白，過去也有過這些情況，可每個人都急迫的問她能否不留下疤痕。

唐畫騎着馬途徑到長安城護城河上的橋時不知不覺又放慢了速度，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一樣，他仿佛看到過去的自己和陸卿站在那橋上，陸卿說他的家鄉到處都是沙漠不如長安這樣美，唐畫還記得當時自己說自己家鄉到處都是竹林還有熊貓，那時陸卿的兩眼仿佛閃爍着小星星一樣，別提竹林了就連熊貓他都沒聽說過。

唐畫臉上露出的笑容讓惡人谷大夫一下就捕捉到，作為一個女人的直覺她猜得出來唐畫觸景生情，在這個地方可能發生過什麽，她只是在一旁看着沒敢打擾，除了病與傷之人她才不關心男人身上的任何事。

想着想着唐畫就跳下了馬，獨自走到河邊，看着清澈的護城河又想起了過去。

那一天的天氣也很熱，唐畫趁着晚上過路人也很少的時候就跑到河邊去洗澡，開始他還以為是遇到了個變态居然偷看男人洗澡，結果側過頭去發現躲在樹後看他洗澡的人居然是陸卿，當時唐畫想吓吓陸卿就大喊有流氓啊，結果陸卿吓的頭也不回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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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從那時開始，米湯覺得陸卿這個小子的視線總是放在唐畫身上，這件事也是後來米湯告訴唐畫，有天他晚上起來去外面噓噓，剛睜眼就看到陸卿在親唐畫的臉頰，他以為唐畫也是醒着的怕破壞氣氛只好憋着尿意繼續躺了下去。

唐畫連忙搖搖頭，才注意到原本準備趕路的自己竟然停下來留戀這裏的風景，只是等他再次回過身時他先看到的不是惡人谷大夫也不是自己的馬匹，而是……陸卿。

開始唐畫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揉了揉眼睛，然後發現是活的，會呼吸還有影子，之前有些傷感的表情也立刻嚴肅起來。

「唐畫，不要走。」陸卿上前就把唐畫擁在懷裏。

「放開我！」唐畫連忙用力推開陸卿，他不知道這家夥事到如今追到這的用意是什麽，也礙于面子并不想給陸卿臺階下。

「唐畫，我錯了，都是我的錯。」陸卿焦急地想給唐畫解釋，他怕唐畫一句都不想聽。

「我求你了，放過我好嗎？我也到了該成家的年齡，我不想跟你耗下去了，我好累啊，真的。」唐畫甩開陸卿的手，此時此刻的他是真的不想和陸卿繼續有什麽瓜葛。

「我想你能聽完我接下來想說的話，如果你還是要走，我不攔你。」陸卿上前拉住唐畫的手腕，話他今天是一定要說的。

「那你說吧。」

「我知道你那天感到絕望又無助，我看着那間客棧起火也是心急如焚，我是準備沖進去救你，可是那時有浩氣盟的人告訴我已經把你救了出去，但我卻沒想到我最信任的人會聯合我師父一起騙我，回到浩氣盟駐地我看到那躺在地上被人治療的人我一瞬間也以為是你，那張人皮做得實在是太像了，又或許是被氣憤沖昏了頭，聽到有人說扮作你的人獨自在金門關，我想也沒想就去了。」

「不瞞你說，當時我還是很傷心的，除了在心中罵你之外我把你祖宗十八輩也罵了一遍。」

「給我個機會彌補你，不管是浩氣盟還是師父，還是我所堅持的信念，為了你我統統不要了，我們一起去你的家鄉生活好不好？」實際上這麽多年，陸卿對于唐畫的記憶并沒有随着一天天時間過去而磨滅，反到是記憶越來越深刻。

「如果是你在金門關和我說這些話，興許我還會被感動，但是現在我告訴你，晚了，到是你又怎麽發現那不是我的？別告訴我是扮作我的人良心發現告訴你的。」唐畫輕笑了下。

「那天你不是問我喜歡不喜歡你，為了吓唬你我在你脖子上狠狠吻了一下，也許我當時真是氣昏了頭，等我從金門關撤兵回去後發現，那扮作你之人的脖子上并沒有痕跡。」

「說完了？」唐畫繼續面無表情的看着陸卿，他也知道陸卿能夠追他到這個地方又說出這些話肯定發自內心，可是唐畫不知為什麽就是開心不起來也感覺不到自己有所感動，又或許是失望太多的緣故吧，現在他心中依然覺得陸卿是騙他的，甚至覺得有可能這個陸卿都是假的。

「我愛你。」

「嗯，我聽到了，那我走了啊，我媳婦在那邊等着我呢。」唐畫故作潇灑的樣子拍了拍陸卿的肩膀，走到自己的馬旁一躍而上。

「……什麽時候的事？」陸卿聽到唐畫這麽說覺得精神有些恍惚。

「那天在金門關，她說她等了我很久，我就同意了她的告白，你慢了一步。」

唐畫沒等陸卿回答，也可能是怕聽到陸卿的回答，他狠狠踢了下馬屁股就往龍門荒漠的方向奔馳而去。

惡人谷大夫先是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随後以直覺判定面前的這明教弟子多半是自家指揮的戀人，兩個小情侶在吵架然後自己就是被波及到的無辜群衆，惡人谷大夫根本沒顧得上跟陸卿解釋，而是直接追到唐畫身邊，一向溫柔的形象她也完全不顧。

「你丫是不是瘋了？你們兩口子吵架別拿我說事，我以後還想嫁……」

惡人谷大夫原本很是氣憤，但追到唐畫之後她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因為她看到一個男人一只手抓着缰繩，另外一只手在不停地抹眼淚，她都不禁心想既然舍不得又為什麽要說那麽狠的話，不過她到是掌握了第一手消息，回去可以好好跟姐妹們分享一下她今天所看到的。

陸卿在原地站了不知道有多久，一路上他想過很多種唐畫拒絕他的理由，可他就是想不到唐畫身邊跟了一個漂亮的姑娘，忽然才注意到一件事，唐畫那麽優秀肯定還會被其他人惦記着，更何況自己還說了那麽傷他的話，他又還怎麽會接受自己。

陸卿不禁鼻子一酸，也轉身上了自己的馬準備回去，他覺得恐怕自己和唐畫都不會再見了。

就在唐畫馬上要進入龍門荒漠的範圍時，不知又想到了什麽立刻調轉馬頭往回趕，惡人谷大夫自然也是為了看戲跟着唐畫往回趕。

到了剛剛和陸卿相見的地方後那裏早已是空無一人，唐畫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究竟還期盼着什麽等待着什麽。

「所以說如果舍不得他，你又為什麽要說那麽狠的話？要換做是我，我也不會等你。」惡人谷大夫沒想着好好安慰唐畫，她比誰都清楚這種唐畫自己作死作出來的結果。

「我以為他會很難過，會在這裏等我回頭。」唐畫兩眼有些失神。

「那你的傷還要不要治？不想他見你的時候，你拆了繃帶給他吓着吧？」

「……」唐畫連連點頭。

「老大，你先告訴我你回惡人谷是不是準備找谷主遞上辭呈？」惡人谷大夫從馬背上跳下來，打開背包先找了個布單鋪在地上，随後坐在地上放好藥箱撸起袖子一副已經準備好了的樣子。

「……是。」唐畫絲毫沒掩飾自己。

「那之後你自己回去追他吧，我幫你去惡人谷跟谷主說聲。」

「謝謝你。」

「你為我們做了那麽多，我為你做這點事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