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一

第二天，徐黎來醫院看望舒子文，順便給他帶來了一個消息——衛晗被唐磊換掉了，《盛夏》要重新選女主角。

“怎麽回事？”舒子文驚訝，下意識開口問。

徐黎也不藏着，他過來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告訴舒子文這件事情的，于是，他便把昨天片場裏的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遍。

他還蠻欣賞舒子文的，這個青年，讓他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所以也願意說。

聽完話，舒子文有些唏噓的，同時也非常納悶，這衛晗是怎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未免也太單蠢了吧。

搖搖頭，這個問題估計也沒有人知道，所以舒子文不再繼續多想，轉而問道：“那您知道，新的女主角是誰嗎？”

“我猜……”徐黎拿起一旁陳元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歪了歪頭，說道：“應該會是新人。”他是知道的，唐磊之前本來想要用的，就是新人。

聞言，舒子文點了點頭，問這個問題只是純粹好奇，沒有其他的原因，所以既然徐黎也不清楚，那麽他就等着。

不過如果是用新人的話，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

跟青春有些挂鈎的這類電影，跟其他的商業大片不一樣，這種電影，不是非實力派演員不可，但是在感情上一定要引起觀衆的共鳴，然後，這類片子又傾向于年輕的女性觀衆，所以電影裏面，所有的演員顏值都要盡可能高，而且最好是年輕一些的更好。

而對于女演員的要求，則更為苛刻。

女性觀衆的視角永遠是偏向浪漫的，帶着童話色彩的，她們比較願意相信漂亮的公主是跟帥氣的王子在一起的，她們中，大部分人都看臉，這個看臉，不是單單看男演員的，也是包括女演員的，如果是顏值不夠的女主角，絕對會受到非常多的吐槽。

《盛夏》這部電影，大部分的故事講訴還是學生時代，之後到後期，才是講到長大之後，這裏占得部分其實不多。

而女學生，尤其還是高中生，要的是三分青澀，三分天真，還有四分的清純，縱觀現在的娛樂圈，比較出名的女演員，不是氣質不符就是年齡不行，如果演員年紀太大，很容易給觀衆一種‘老黃瓜刷綠漆扮嫩’的即視感，這會成為一部這類型電影的致命缺陷，到時候觀衆不買賬，票房就完全不行。

所以，要融合這些特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往新人裏頭找。

徐黎見舒子文自己發起呆來，也沒有去找話題聊天，就把蘋果咬的卡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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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完蘋果之後，他又坐了一會兒，然後有意無意地向陳元問起時柏謙，在确定時柏謙今天不會出現之後，便告辭離開了，他今天還有一個雜志封面要拍攝，現在過去，已經有些趕。

徐黎走了之後，沒多久，唐磊跟呂欣冉一前一後的也過來了。

同樣的，兩人也沒有多呆，确定舒子文已經沒有太大的事情之後，也就離開了。

他們都很忙，前者要忙選角，後者要忙碌新專輯的宣傳，能夠騰出時間來一趟醫院，已經很不錯。

*******

舒子文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星期，出院的時候，體重都增長了三四斤，臉都圓了一點，不過這其實不是真的胖，只是點滴打多了水腫，稍微鍛煉一下就會下去，所以也不需要擔心。

唐磊在前天，終于是找好了女主角，所以知道舒子文出院之後，就立刻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回劇組。

“唐導您放心，我已經完全好了，現在身體倍棒兒，再來七八次的落水戲也行啊。”舒子文窩在沙發上，拿着電話笑眯眯的說着話。

唐磊翻了個白眼，直接說道：“行了，你也別貧，這場戲早就過了，再說我也不敢再讓你反複拍了，這一請就是一個星期的病假，我的電影可拖不起。”

這話說完，似乎是片場有點什麽事情，所以唐磊停頓了半晌，好久才重新說道：“好了，總之明天上午八點，你要準時到劇組，你已經落了一個禮拜的戲，需要趕一趕進度了。”

“嘿嘿。”憨笑兩聲，舒子文保證道：“我一定會準時到的，唐導您放心。”

‘嗯’了一聲，唐磊就率先挂掉了電話，随後把手機丢給身旁的助理，拿起喇叭就中氣十足地吼道：“楊琪，你的整個人僵在那裏是在幹嘛，你是在告白，告白你懂嗎？”

楊琪，也就是唐磊新選的女主角，其實并不算是純粹的新人，她兩年前也演過幾部電視劇和電影的配角，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逐漸淡出了觀衆的視線。

而前幾天，唐磊為了這個女主角差點愁白了頭發，然後時柏謙，便給她推薦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楊琪。

楊琪一年前之所以會被打壓，還是因為她明确地拒絕了一個想要包-養他的中年男人，而且，還潑了對方一杯香槟。

可想而知，這樣有錢或者有勢的人，想要封殺一個小明星，那是多麽簡單的一件事情。

唐磊聽完之後，又特地去找來楊琪演的幾部電視劇看，覺得還不錯，于是就讓人邀請她來試鏡。

試鏡的時候，楊琪表現的雖然夠不上驚豔四座，但是也算得上還不錯，所以，唐磊就當場敲下了她。

楊琪已經一年多沒有拍戲，有些生疏了，所以這會兒，她被唐磊直接點名道姓地指出來，臉上有些尴尬，她滿臉都是歉意，說道：“很抱歉，唐導，下一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你的感覺不對，面部表情太僵硬，眼神也沒法表達出感情，自己去好好琢磨一下吧。”唐磊面無表情地說。

楊琪垂着眼，安靜地聽完話之後就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一旁，找化妝師要了一面鏡子，對着鏡子練起來。

唐磊看了一眼，然後欣慰地彎了彎嘴角。

實際上，唐磊對楊琪的表現其實是滿意，昨天一天的戲份，幾乎都沒有怎麽ng，最多三次，一定會過，而且她跟徐黎對戲的時候，也不會完全被壓制着，演技能夠勉強跟得上，不會讓人看着，很出戲。

光就這一點，楊琪已經算得上出色。

—

十分鐘之後，這個鏡頭重新拍攝——

江建站在蘇玲面前，雙手插-在褲包裏，嘴裏叼着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游離着，若有似無的看向遠方，但是偶爾垂下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時，眼底還是閃過一絲溫柔和情誼。

“你今天找我，有什麽事？”江建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語氣裏頭有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滄桑感。

蘇玲微微垂着頭，雙手在衣帶上攪啊攪的，她輕輕咬了咬嘴唇，然後深呼一口氣，像是要下定什麽決心一樣——

“我……我喜歡你。”蘇玲說完話，臉上飛快的飄起了紅暈，連帶着耳根都紅得不像話。

“你，你的回答呢？”擡起頭，蘇玲眼波流轉，黑色的眼眸裏，滿滿都是期待。

江建臉上的表情很淡，但是鏡頭還是捕捉到了飛快閃過的喜悅，而喜悅之後，随之而來的，卻是悲傷和苦澀。

——他不能答應，他自己尚不能溫飽，尚且無法安生立命，怎麽還能帶着自己喜歡的女孩一起受苦呢。

許久沒有等到江建的回答，蘇玲的表情由期待開始慢慢轉變，她似乎已經預料到什麽一樣，臉色開始慢慢變得蒼白。

而差不多幾分鐘之後，江建已經把情緒深埋進心底，他的目光落在蘇玲的身上，輕輕笑了笑，嘴唇動了動，輕聲地說了一句話。

他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之後，他擡起手來，像是對待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蘇玲的頭發，然後就狠下心腸，轉身離開了。

蘇玲看着江建越走越遠的背影，瞪圓了眼睛，眼裏慢慢蓄滿了淚水，然後，她緩緩地蹲下身子，将腦袋埋進手臂裏，嚎啕大哭起來。

“cut。”唐磊看着監視器裏的畫面，然後臉上有了點點笑意，他說：“很好，這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