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21)
他也認了,只是人家現在不要錢,可真是為難死他了。
目前藥鋪裏也就山羊胡子坐診,讓他到哪裏再去請高明的人啊。
他左右為難,把氣兒都撒在夥計身上,見他東張西望地好像在找什麽,氣得劈臉就是一巴掌:“你個下三濫的東西,不在櫃臺後頭守着,跟這兒湊什麽熱鬧?”
夥計委屈地捂着半邊火辣辣的臉直想哭,可事态緊急,他也不敢添亂。不知道為何,他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小姑娘來,那小姑娘雖然年紀尚小,可說出來的話可是一套一套的,不像個小孩子。
那小姑娘還威脅他來着,莫名其妙地,他忽然就想起了她,亂紛紛的也不知道他走了沒有,前面都是大漢站着,他故而伸頭四處亂看,卻不防就被掌櫃的給打了。
筱蓉靜坐在角落裏看着這一幕鬧劇,覺得該是收場的時候了,她還要在這裏住一段日子呢,總不能讓藥鋪子就這麽毀了。
恰在此時,聽餘揚仰天嘆了一聲:“這鋪子傳到我手上,難道要倒閉了不成?祖宗了,我對不起你們啊,是我無能啊。哎,要是李神醫還在就好了,偏生她命不好,早早死了。要是她還在,哪怕我分一半的家産給她都願意啊!”
發了一通感慨,只不過是發洩一些內心的抑郁,壓根兒就沒什麽指望。不料他話音剛落,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你這話可當真?”
餘揚愣怔之際,就見人群後頭擠出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瘦削的身子上穿着一領淡藍的花布棉襖,只那上面已經露出了棉絮子。看那臉蛋兒,卻是極清秀的,一雙大眼像是汪了水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虎靈靈地看着他,一點兒都不畏懼。
他只覺得這孩子似曾相識,尤其是那種淡定的眼神,好似在哪裏見過。
事到如今,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不敢拿大作喬,忙彎了彎身子,笑問:“這位小大姐何來這麽一問?”
筱蓉也不拐彎抹角地,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就是沖着你這藥鋪來的。你還記得當年李神醫有個女兒嗎?”
餘揚登時就明白過來,“你,你就是她的女兒?”
“沒錯,我就是當年跟着我娘到你這裏的那個小丫頭。”筱蓉微微一笑,旋即又定住了神:“你剛才說的話算數嗎?”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那孩子的病?”餘揚不答反問,隐隐地,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不簡單。
筱蓉也只輕輕颔首:“說好了,要是我治好了那孩子,也不要你一半家産,只在你這兒坐堂你看可成?”
Advertisement
既然是李神醫的女兒,又是這麽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餘揚哪裏還會說半個“不”字,真是求都求不來的人物兒!
大漢聽了也明白了,這個小女孩兒就是先前傳得及其神乎的李神醫的女兒,沒想到也繼承了她母親的衣缽,先前他婆娘就是沖着神醫的名頭才來的,沒想到神醫已經去世了呢。
于是他一步就跨過來,上下打量着筱蓉,那模樣似乎要吃人,卻是異常溫和地問筱蓉:“你能救我家那小子?”
筱蓉微笑點頭:“不敢說一定能治好,盡力吧。”大漢還要說些什麽,不過到了這種地步,也只能試試了。二話不說,招呼那群人就走了,不多時,就擡了一個男孩子過來。
筱蓉上前診了脈,倒不是什麽疑難症候,原來是腦炎,只不過山羊胡子當成風寒治了。也幸虧大漢來得早,不然再停幾天,她也愛莫能助了。
開了幾服藥服了,也沒讓那孩子回去,就住在濟民堂後院裏,不出兩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喜得大漢逢人便說濟民堂來了一位小神醫,餘揚也高興地精神頭兒十足,原先打算要倒閉的鋪子,重新又活泛開來。
筱蓉,就堂堂正正地成了濟民堂的坐診大夫了!
卷一 血海深仇 八十七章 初遇貴人
筱蓉自從成了濟民堂的坐診大夫,就和掌櫃的餘揚定了一條規矩:那就是不露臉。
她年紀還小,雖然不至于像以前那樣,四五歲要是會行醫确實有些驚世駭俗,不過即使過了這麽幾年,她也只有十歲左右的年紀,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能夠行醫呢?
山羊胡子老頭兒自那日見識了筱蓉幾服藥下去,那孩子就生龍活虎起來,不再像之前那般趾高氣揚了,見了筱蓉那是畢恭畢敬的,甘拜下風了!
在濟民堂的日子算是舒服的了,整日裏平平靜靜的,自筱蓉坐堂後,餘揚就沒再碰到過像那日的醫患糾紛了。他打心眼兒裏是感激筱蓉的,特意在後院裏給筱蓉辟出一所小小的抱廈,外頭那間就是坐診行醫的,相當于辦公室了,裏頭那間則是筱蓉的卧室,裏頭布置得精致清新,還讓他娘子一日三餐地照顧着她。
對于他來說,沒了李神醫已經是一大虧損,如今來了神醫的女兒,也是和神醫一樣的,他怎能不當神膜拜着?
餘揚一家子恭恭敬敬地供着筱蓉這尊佛,這正是筱蓉所要的,她來這裏,無非就是想找一個既能安靜度日,又能打探得出信兒的,總比窩在那老爺爺的小村子裏強,女孩子家家的,就算是在鄉村裏能外出幹活,那接觸的世面也少得很。而她,注定一輩子不能過那樣的田園生活的。
筱蓉每日裏在後堂裏坐着,有了疑難雜症,山羊胡子不能辨別的病症才到後堂裏去,這樣一來,濟民堂生意紅火起來,那個殺豬的兒子起死回生,回家是到處宣傳。說是濟民堂來了一個小神醫,就是以前李神醫的女兒呢。
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地,不幾日,濟民堂的生意就比以前更好了,喜得餘揚兩口子幾乎不曾把筱蓉給捧到天上去。
而筱蓉聽了只平靜地笑笑,她想要的不是這些,她只不過想借這個機會接觸到更多地位高的人,反正他們都會生病,若是到了不能醫治的地步,會有人找上門來的。所以。她不反對餘揚高調宣傳,只要餘揚不把她吹到天上就行!
這一日,剛和餘揚一家用過早飯。就有人在前面吵開了,餘揚娘子就匆匆地擱下筷子出去了。
筱蓉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端了茶漱了口,就到自己的房間裏坐着,拿起讓餘揚找來的一本《神醫本草》看着。
前面的争吵聲越來越大。吵得她看不下去,索性放了書,站在窗戶口兒往外看去。
前堂裏就見圍着一群人,黑壓壓的也看不清到底是何許人。她淡定地笑笑:許是又是來找事兒的吧?不過這段日子她和山羊胡子老頭兒配合地也算默契,只要他不确定的疑難雜症,一律都帶到後堂來。怎麽還會出現醫患糾紛?
她擰了眉,在腦子裏過着這些日子看過的病人,總覺得哪個都不像是老鬧事兒的。她明明都給他們治好了啊?
不多時,就聽那聲音朝後院裏來了,她趕忙端坐下來,隔着桌子往窗戶外看去。此時她面上蒙着一層白紗,日益清秀的臉不能再随便露給外人看了。
就見領頭的正是餘揚娘子。她在側邊走着,中間是一位朱環翠饒的一位年輕的婦人。像是什麽高門大戶出來的。這人她還沒見過,看來不是找茬的,而是看病的,也不知道為何要在前頭争吵呢。
餘揚娘子走到門口,恭恭敬敬地在門簾外回道:“姑娘,這位是落鳳鎮王大人家的大少奶奶,特意找您來看病的。”
筱蓉聽了心就噗通一跳:等了這麽多天,終于有貴人來了。這個王大人家她可是印象深刻的,當年李氏活着的時候,就給她夫人看過婦科病,還到他們府上治過慶王世子的蛇傷。王夫人和京裏慶王王妃交好,這麽說,若是給這少奶奶看好了病,就能和王家有瓜葛了。
江家的死,慶王這麽高位的人,一定知道一些什麽,自己看來要好好在王家下一番功夫了。
于是她忙站起身來,溫潤地聲音透過門簾柔柔地傳進大少奶奶的耳朵裏:“既然是大少奶奶來了,嬸子就快讓進來吧。”沒有她想象中的那般狗颠屁股似的迎出來,也沒有傳言中的冷淡。
王大少奶奶倒是一愣,臉上不由就帶了一絲笑:這個小姑娘,倒是個角色。
也不等餘揚娘子讓,她略一停頓,就由丫頭挑了珠簾,跨進門來。
屋裏生了一個炭火盆,上好的木炭哔哔啵啵地燒着,淡淡的百合香彌漫在空氣中,聞起來清香又不刺鼻。
筱蓉已經站起了身子,個頭才到大少奶奶的肩頭,一張臉上蒙着白紗,讓大少奶奶難以看清她的神色。
她只透過筱蓉的站姿,就能判定出這個小姑娘的心性來了:亭亭玉立,不縮肩也不溜背,挺拔的身姿就像是空谷幽蘭,透着一股子俏意和神氣。
大少奶奶對她的好感立即提升了不少,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莫名地給人一股信任。
筱蓉也在悄悄地打量着大少奶奶:一領月白杭稠襖兒,領口和袖口用金絲線繡着疏淡的梅枝,高高的蚌殼式樣的領口微微敞開着,露出一截細膩白皙的脖子。
兩只象牙般白潤的手腕上戴了一對絞絲金镯子,指甲上泛着淡淡的嫣紅,好似新塗了丹蔻。
白皙如玉的臉上,五官相配得宜,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滿滿的憂郁,似乎有化不開的惆悵。
下身一條淡藍色的湘裙,外披一件灰鼠褂子,頭上梳着一個光光的圓髻,只插了一根墨玉簪子。
王大少奶奶通身都沒有什麽華貴的東西,看起來甚是清新奪目,一副小家碧玉的溫存模樣。使得筱蓉也對她慢慢地産生了好感。
細細地看了她的面色,雖然白皙,可透過薄薄的白粉,還是能感覺出來內裏的暗黃來。兩只大眼睛下面分明有兩個淡淡的黑眼圈。這樣年紀的一個少婦,會有什麽愁煩呢?
兩個人互相打量了一陣子,方才挨着桌邊坐下。餘揚娘子就親自拿了一個小藥枕放在大少奶奶的手腕底下,又從袖子裏掏出一方帕子要搭上。
大少奶奶卻露齒一笑:“神醫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我有什麽好避諱的?又不是那個糟老頭子!”說得餘揚娘子噗嗤笑出聲來,“糟老頭子”就是山羊胡子了。
筱蓉只淡淡地笑着,認真扶着脈象,慢慢地診斷着。不多時,又換了右手。
大少奶奶似乎有些緊張,見筱蓉端坐不語也不好問什麽。
良久,筱蓉才清了清嗓子,餘揚家的倒是有眼色,忙給她遞上一杯溫茶,筱蓉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才一字一句地說道:“大少奶奶這病倒不難診斷,為何非要到我後院裏來呢?前堂楊大爺也能治的。”
楊大爺就是山羊胡子老頭兒,平日裏筱蓉可從不叫他一聲的,只不過在病人面前,還得維護該有的尊嚴。
大少奶奶也無非就是體內郁結,神情煩憂,并不是什麽疑難雜症,不知道她為何非要吵着到後堂裏來呢?
筱蓉一雙大眼虎靈靈地閃着,透過白紗,大少奶奶也能感覺得到那股探尋的意味。
大少奶奶就忸怩地一笑,雙手攪在一起,似乎想說什麽說不出口。餘揚娘子就識趣地帶了丫頭退到外頭去了。
大少奶奶這才紅着臉說道:“本來你一個姑娘家,這話是萬萬不好說給你聽的,只是你是神醫,這病,只怕你能治了。”
筱蓉若有所思地靜靜地望着她,大少奶奶到底紅着臉說下去了:“我們夫妻二人成親都五年了,至今我都沒能得個一男半女的,公公婆婆夫婿為此臉色不好,夫婿已經納了三房小妾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些古代的婦人大多都是這些問題,不能生養可是在婆家一點兒地位都沒有啊。王家高門大戶的,又和京裏的達官貴人們千絲萬縷的,這大少奶奶娘家地位高還好,若是蓬門小戶的,在婆家可是注定受氣了。瞧她這副溫順的樣兒,怕也是個鬥不過小妾的吧?
怪不得她體內一股郁結之氣是那麽大呢,原來是為了這個緣由。
大少奶奶紅着臉說完了這些話,有些不敢看筱蓉的臉。不過筱蓉卻是滿不在乎,她是醫生,前世裏就治過很多婦科疑難雜症,那時候她連個男朋友還沒有呢。
見大少奶奶神情不安,她伸了手拍了拍她的,笑道:“大少奶奶這也沒什麽難為情的,我們做大夫的,自來是見怪不怪的,什麽怪病兒都遇到過。當年我娘還活着的時候,我還親自見過她給以為産婦接生的呢,那時候我才四歲多的樣子,如今不還好好地?”
她不同于一般的世俗女子,這一生,她也不打算能夠遇到什麽命定的天子嫁出去,只要能報了父母之仇,一切都随緣吧。
若是真的碰上了不計較的,而她恰好看着也順眼的,嫁了也行。若是沒有碰到,也只能怪她是個異類,和這古代的人格格不入了。
卷一 血海深仇 八十八章 出謀劃策
大少奶奶經了她的安慰,神情松泰了許多,半天,感激地一笑,又說出了一句話:“只不過我夫婿納的那幾個妾到現在也沒有身孕呢。”聲音裏帶着一絲得意,這也正是她目前還能牢牢地坐穩少奶奶地位的一個條件吧。
筱蓉聽了就一愣:這話什麽意思?是說她太有手段,還是那幾個妾也不行?
不過觀大少奶奶的神色,不像個狠厲的角色,難道真的是她的夫婿那方面不行?
于是她試探着問道:“大少奶奶,容我問一句不該問的,這幾個妾,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大少奶奶聽了頭搖得就像波浪鼓:“不,我豈是那樣的人?夫君到現在都沒有一男半女的,公公婆婆盼孫子比什麽都切,我怎能幹那樣的事兒?是,是她們都不争氣罷了。”
那就是大少奶奶和那幾個小妾都沒啥問題了,而是男方确實不成。只不過這男的也沒路面,她倒不好對症下藥的。
想了想,筱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大少奶奶,你到現在都沒有孩子恐怕不是你的事兒。”
“不是我的事兒,那會是誰的?”大少奶奶一雙美目裏帶着狐疑,不解地望着筱蓉。這古代生不出孩子都賴女方,男人哪裏會承認自己不行啊?
筱蓉重重地點點頭,“正是,這是我的初步猜想,你和幾個小妾都不孕,只能是大少爺的毛病了。要想懷上孩子,只能讓大少爺一同治病!”
“什麽?讓大少爺也治病?他,他也有病?”看了這麽多的大夫,還是頭一次聽說自己的夫婿有毛病,大少奶奶心裏慢慢地有些明白了,怪不得納了那麽多的妾連個響動都沒有呢。
“你的意思是,若是那幾個女子嫁給別的男人。就會有孩子?”大少奶奶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感到羞慚,這樣的話,在一個循規蹈矩的少婦嘴裏說出來,真是太難為她了。
望着大少奶奶那張紅得幾乎要透出血滴,筱蓉心裏暗笑:對她來說這事兒只不過是家常便飯,前世裏她可是經常接觸這類患者的,就不知道大少奶奶能不能說服她夫婿一起來看病了。
等了半天不見大少奶奶開口,筱蓉只好直說了:“大少奶奶若是想抱上孩子,還得請大少爺一起來看看。”
“只要他來就能有希望嗎?”大少奶奶雙眼晶亮,滿是希翼地望着筱蓉。
筱蓉淡淡一笑。旋即又搖搖頭:“這個不好說,要是程度輕的話,也許能治好。要是程度重就不好說了呢。”
大少奶奶聽完一臉的枉然。坐在那裏半天沒動彈。想來她內心定是很失望的。
好久,她才起身讷讷說道:“我回去試試吧,相公,他未必肯信呢。”
是啊,是個男人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在這方面不行的。男子漢大丈夫的尊嚴,讓他們絕對不會承認的。
筱蓉也只能是敬天命聽人事了,只要他能來,自己就盡全力救治。要是不來,難道她還要上門嗎?
見大少奶奶一臉難為情地要走,筱蓉就站起身來送她到門口。她雖然是王家的大少奶奶。可兩個人剛見面,也不能打聽到什麽信兒,此事。只能細水長流了。
過了兩天,筱蓉忙得已經忘了這個茬子了,誰知道一大早大少奶奶又來了。
一進門,她就有點兒眼淚汪汪的,筱蓉就猜那事兒一定是沒通。大少奶奶像是個有點兒軟弱的人。這事兒辦不成她就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了。
筱蓉還沒開口,她就抽抽搭搭地說開了:“我回去把你的話學了。相公不信不說,還罵我一頓,說我想孩子想瘋了,竟把主意打到他頭上,要是再有下次,就要休掉我!”
想來是這句話惹惱了大少奶奶,令她異常傷心,所以一見了筱蓉的面,她就迫不及待地吐出來了。
筱蓉理解地點點頭,男人嘛,誰都不想在女人面前丢臉,特別是這種事兒,要是女人知道了,也許會從此瞧不起他吧?
大少奶奶挨他的罵也在情理之中,筱蓉怎麽會不理解呢?
大少奶奶說出來,心裏似乎好受了些,又絮絮叨叨地把平日裏公婆的抱怨都說了,“天天罵我是不下蛋的雞,說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什麽難聽說什麽,我也只能眼淚往獨立流。人前看着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出門丫頭婆子地跟着,滿面光鮮的,誰知道我這背後的苦楚呢。”
也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筱蓉還只不過是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但是大少奶奶毫無避諱地就把心裏窩藏了許久的話在她面前吐出來了。也許,筱蓉在她眼裏就是個大夫,而不再是個孩子了。
筱蓉靜靜地聽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種豪門的媳婦也是難做的。成親這麽多年沒有抱上孫子,公婆自然也就沒有好臉色的,小妾一個接一個地往家裏擡,還不是因為這兒媳婦不能生養?
可這千錯萬錯,實在是不能只怪媳婦一個人啊。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兒子那方面不成,怨得着媳婦嗎?
想了想,筱蓉才問大少奶奶:“那幾個小妾不也沒有懷上嗎?難道你家老爺和夫人就不想想是什麽原因?”
“老爺和夫人只能說我們女人不争氣,哪有不向着自己兒子的?”大少奶奶撇了撇嘴,似乎滿嘴裏都是苦衷。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就像是一枚核桃,裏頭盛滿了太多的惆悵。
“我那天回去才知道,原來新擡進來的那個小妾已經有了,老爺太太高興地什麽似的,相公就像喝了二斤女兒紅一樣,暈得都不知道東西南北了,直嚷嚷着要是她生下兒子,就直接擡做姨娘了。你知道,以前我不覺得什麽,現在,忽然明白我在王府裏很快就要沒了地位了。”
大少奶奶苦巴着一張臉,嘴裏就像是含了一枚青澀的橄榄,這樣的事兒對她來說打擊确實太大了。自己生不出孩子,如今讓一個小妾給搶了先,任是再賢惠的女子也要吃味的,更何況,公婆和夫婿的态度還那樣。
筱蓉默默地思忖着: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成婚五年都沒有孩子,擡了三房妾,前兩個也沒有任何動靜,偏生這後面一個進來不到幾個月就有了身孕了?
從大少奶奶的話裏不難判斷,這毛病出在男方身上,只是大少爺隐瞞着衆人罷了。她行醫那麽多年,好從未碰到這樣的情形,這身上的病,從來不治,怎能說好就好了?這裏頭怕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只是這話卻不好直接就對着大少奶奶說,王府裏的人正歡天喜地的,大少奶奶要是把這話傳了回去,人家不大上門來才怪啊。
于是她就笑笑,無奈地攤攤手:“這事兒還真是難辦了呢。先前我懷疑是大少爺的毛病,可人家小妾有了孕,我又不能親見大少爺診脈,真是無從下手啊。”
大少奶奶聽了這話臉上就一片失望,這麽說,她的命就這麽苦,以後就讓人家小妾騎頭上拉屎了,這輩子就再沒出頭之日了嗎?她不信,她和大少爺成婚五年,就算是她身子有毛病兒不能生養,那兩個先擡進來的小妾難道也身子不好嗎?
不,她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去!憑什麽她一個大家閨秀,連一個村野小民的女兒也比不上?
說句實話,京裏的太醫她也請過,都說她身子虛不能生養,其他的民間的大夫,只要有點兒名氣的,她都去看過,說法都是千篇一律的。
她幾乎快要死心了,前些日子才聽說了這濟民堂有一位小小的神醫,能夠妙手回春,專治疑難雜症。就抱着試試看的心情來了,誰承想,她說得話正說到她心坎兒上了。誰都沒她說得明白,這些話是她憋了那麽幾年一直懷疑沒有說出來的。
如今連她也告訴她束手無策,她還能有希望嗎?
不,她不甘心,不能就這麽呆呆地在王府裏度日如年!
忽然,她臉上似乎有了一絲明媚,一把扯過筱蓉的手,神秘兮兮地說道:“神醫,我求求你幫我一把。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
筱蓉被她這舉動弄得摸不着頭腦了,她本身沒有病讓她怎麽幫啊?大少爺又不露面,她有心也無力啊。
掙開了手,筱蓉陪笑道:“大少奶奶,不是我不幫,而是我壓根兒就沒法給大少爺診脈啊。你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的啊?”
“這個好說,我就說是你是我娘家的表妹,帶你到王府裏住幾天,再尋機給大少爺診脈!”
真是“兔子急了還咬人!”大少奶奶這麽一個溫順和藹的人,被逼得也初次下策了。只是筱蓉深知這麽做是不妥的,人家正在高興的興頭上,自己這麽一折騰,萬一真的确定了大少爺自身的毛病,豈不要攪得人家上下不安呢?
不行,這個惡人她可不能做!
見筱蓉冷着臉不答應,大少奶奶急了,撲通一聲就跪下去,吓得筱蓉忙上前拉她:“大少奶奶,您快起來了,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大少奶奶鐵了心,認準了筱蓉這根救命稻草就不松手了。
卷一 血海深仇 八十九章 突發情況
望着大少奶奶淚光盈盈的臉,筱蓉遲疑着:“這麽做妥當嗎?萬一……”筱蓉遲疑着還沒說完,就被大少奶奶一口截過:“怎麽不行?一切都由我來擔當,萬一被他們發現了就說是我的主意,不幹你的事兒!哪怕被休,我也要弄個明白!”
見她說得斬釘截鐵,筱蓉實在是沒法推辭。大少奶奶就那麽跪在那裏,睜着一雙大眼直直地望着她!
不過筱蓉轉念一想:自己就算是再想和王家挂上勾兒,也不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自己的大仇尙還未報,絕不能陷在這種妻妾争風的事兒中去。
況且人家小妾也是人,人家也只不過是想借着肚子來争得一席之地。在她這個現代人來看,這是無可厚非的,怎能因為大少奶奶的苦苦哀求就得去殘害另一個女人呢?
大少爺能生養也罷,不能生養也罷,和她關系确實不大。大少奶奶就算是沒有孩子,也不能借她的手打擊那些小妾!
所以,這事兒,她不能管,更不該管!
望着那一張淚痕依舊的面孔,筱蓉的心狠狠地揪了幾下,卻無奈地狠下心來對着大少奶奶說道:“大少奶奶,您這個要求我實在是滿足不了你。我一個姑娘家,即使是個行醫的,也不能做這樣的事兒。若是診斷出大少爺真的有病,這對于一心盼着生子的王家來說,打擊又是多大?對于那有孕的小妾來說,該當何處?我要是去了,診斷出大少爺沒病還好,若是診斷出有病,就是一屍兩命,哦,不。應該是兩屍三命了。”
大少奶奶呆呆地聽着她的話,身上已經沒有了感覺,半晌才讷讷說道:“這麽說,我,我一輩子都要低人一頭了?”
筱蓉聽了就長嘆一聲,哎,這古代的女人啊,離了孩子,在夫家還有什麽地位呢?
不過眼下也不能不給她希望,至少。能贏會丈夫的歡心,終究還是可能的。
她抿了抿有些發幹的唇,輕輕說道:“你也別這麽悲觀。其實女人不能生養也不是致命的硬傷。人嘛,既然活着就要想開點兒……”
牽着她的手,見她聽得專注,也就順勢把她拉起來。
“難道還有別的法子嗎?女人一輩子沒有個孩子,注定還是不得丈夫歡愛、不得公婆喜歡的。”大少奶奶悲傷的神色令人看了難過。筱蓉只好別開臉,不敢看向她。
“這倒不至于,女人這一生,還該活得轟轟烈烈、精彩萬分的!”
“真的嗎?你有什麽法子?”一腔死灰的臉上,似乎慢慢地有了一點兒希望。被淚水氤氲的眼睛,忽然有了一點兒生氣。大少奶奶被筱蓉幾句話打動。一個死了大半的人,竟然慢慢地活了過來。
緊緊地抓着筱蓉的手,大少奶奶迫不及待地問道:“快說說。你還有什麽好法子?只要讓我能夠贏回相公的心,我做什麽都是願意的。”
唇角微翹,一縷微笑逸上眉梢,筱蓉笑得無比開懷,“我說的這個法子。不能保證一定就能助你成功,但是能讓大少爺重新重視你還是有點兒可能的。”
“那你快說……”
“你回去之後。洗盡鉛華,靜坐佛堂,粗衣布裙,竹木簪子,人事不問。除了給公婆晨昏定省,其他人一概不見。”筱蓉娓娓道來,聽得大少奶奶一雙美目争得又大又圓。
人家都是拼了命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擠破了頭往夫君跟前靠,她卻鉛華不施,荊釵布裙,這?本來夫君就已經冷淡了她,再這樣能行嗎?
看出大少奶奶的疑慮,筱蓉也不解釋,只輕聲道:“是否可行,大少奶奶先試試吧。”
大少奶奶就這樣遲遲疑疑地走了,筱蓉一顆提着的心終于放下了,沒想到還遇到這樣的事兒,越想她越覺得自己這麽做是對的。
正妻也好,小妾也罷,都是人,就算是小妾與人私通生下孩子,那也是人家的家事。也許,小妾也是有苦衷的。這一切,還是源于那萬惡的一夫多妻制度啊。
歇息了一會兒,就到了晌午時分,餘揚娘子過來喊她吃飯,筱蓉才剛站起身來,就聽前堂沸反盈天就像是走水了一樣,一衆的人都在那兒大聲嚷嚷着,吓得餘揚娘子面色一變,就豎起了雙手:“皇天菩薩保佑,可千萬別再像那日那樣了。”
上次那大漢為了兒子拿着殺豬刀打上門來,至今她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的。
筱蓉則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朝外望了望,笑道:“嬸子何必這麽緊張?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要來的。我尋思這些日子并沒有治壞一個人,不會有太大的麻煩的。”
“哎呀,就怕楊大夫那兒出的問題。”自從來了筱蓉,濟民堂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餘揚娘子可是怕再出事兒了。
正忐忑不安間,前頭忽然湧出一群人來,好像擡着什麽就往後院裏跑。筱蓉一看這架勢,就瞧出不像是找茬來的,怕是有什麽緊急病人吧。
等人走得近了,才看到裏頭是一扇門板,上面躺着一個年輕人,身上鮮血漓淋的,似乎受了重傷。後頭楊大夫揮舞着手吆喝着:“哎,哎,你們沒經過我診斷不能直接擡到後堂啊?”
那些人哪裏肯聽這個,徑直就闖往筱蓉的那間房子。餘揚娘子隔着簾子看到這情形,也吓了一跳,這樣重的病人,筱蓉這麽小的人能治好嗎?
見那群人不管不顧地就徑直闖進來,餘揚娘子忙挑了簾子迎了出去,“哎,你們先停一停,我們家神醫是個小姑娘,經不得粗魯的。”
率先那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漢就噗通一聲在門外跪下了,“神醫啊,快救救我兒子吧,他上山打獵摔下懸崖了,連腸子都流出來了……”
哭得老淚縱橫,到底是骨肉連心呢。筱蓉一聽這話,連忙高聲喊着:“那就擡進來吧。”
這個時分已經不能窮講究了,多争取一點時間,就越多把握救回人命。人命關天的事兒,是容不得耽擱的。
老漢連忙爬起來,指揮着幾個後生擡了兒子進來。屋子裏只有一張小床,筱蓉只好讓把病人放到給人看病的那張大方桌上,這才低下頭查看傷勢。
餘揚娘子靠門邊兒站着,也湊上前去看。誰知一眼看去,“媽呀”叫了一聲就昏了過去。病人的肚子已經劃開了一個約莫半尺長的大口子,腸子正露在外頭,被一條白布緊緊地束着,這才沒有掉下來。病人渾身都成了一個紅人,血淋淋的樣子,真是慘不忍睹。
筱蓉是見怪不怪了,沉着冷靜地查看了傷口:病人就是腹部受傷,其他地方并沒有致命的傷勢。不過這腹部的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出血多了,也是要死人的。
當機立斷,她立即行動起來。擡頭瞧了一眼趕得氣喘籲籲地楊大爺,她冷靜地吩咐着:“你進來,讓其他人出去。”
餘揚也是聽說了有位腸子都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