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人心惶惶,(1)
“思悼,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歲歲有些好奇的問着,思悼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被擋住的案發現場。
“恩,發生了命案,歲歲,你怎麽一個人走在街上。”
方才的命案讓思悼有些心神不寧起來,這已經是五天之內,第二起奸殺案了,而且死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姑娘,還都有些身份。
“我讓他們先回去了,想出來走一走。”
歲歲淡笑着說話,思悼伸手牽住歲歲的手。
“那你想去哪裏走一走,我陪你去。”
說完轉頭朝屬下揮了揮手,屬下施禮表示明白,思悼連忙牽着歲歲離開。
他最擔心的就是兇手根本就在這人群裏,而且一旦看到歲歲這絕色的容顏,很可能把目标放在歲歲的身上。
這麽想着的時候,他的心裏就變得十分沉重起來。
“歲歲,你如今是郡君之身,可帶侍衛十六人,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出來的時候,還是應該帶一些人的,至少郡君的排場是要擺一擺的。”
“那些來來往往的千金小姐,要是看到你美麗又高貴,可不得羨慕死、嫉妒死。”
這麽一說,歲歲倒是十分認同他的話,點頭。
“說得有些道理,下次出來,我試試吧。”
只要一想起來那些小姐們嘴裏說着她的閑話,眼裏心裏卻全是羨慕的時候,她就覺得心情十分的愉悅。
“我想去渝陽湖走一走,那兒的草地應該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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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想去安靜景色美的地方看一看,這樣心情會好上一些,可思悼卻堅決的搖頭。
“飄香十裏出了新菜,要不要過去試一試?”
聽說前幾天從遠方新請來一位廚師,新菜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客朋滿座,不過她們幾個纨绔在飄香十裏可是有專門的雅間的,所以不用擠。
“一直在忙,沒有吃東西嗎?”
思悼有時候忙起來,半夜都沒得覺睡,他雖纨绔但對父母卻是很孝順,不忍讓爹忙到太晚。
思悼其實吃過了的,但是為了不讓歲歲去僻靜的地方,猛點頭。
“可不,現在都餓得胃都痛了。”
“那趕緊的——”
說罷,
兩人疾疾的朝飄香十裏的位置走去……歲歲轉頭看向思悼,思悼急忙伸手捂着胃部,看得歲歲直蹙眉頭。
要進飄香十裏,首先要經過一條非常幽長而美麗的長廊,那是進入飄香十裏唯一的路。
兩旁的店小二會審神客人,然後再請客人入座。
見到一身官服的思悼,小二們立即笑容滿面,恭敬萬分的請着他和歲歲入店。
這些纨绔公子小姐雖然有些方面不成體統,但是從來不賒不欠,而且還很好說話。
所以他們非常的喜歡。
擡眸看到雕梁畫棟的店門口,剛擡腳,就聽到一聲慘叫,接着有人直接從裏面滾了出來。
思悼一把将歲歲攬住往後退了兩步,緊接着便看到平芝從裏面踏了出來,手裏握着長鞭,眼中殺氣沖天。
“來人……給他一面鏡子。”
饒是那跌出去摔得受傷的男子,也被平芝這句話弄得一懵,直到那足有小孩那麽高的鏡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時,平芝手中的鞭子一甩便纏在他的脖子上。
“撒泡尿,自己照一照。”
那男子豁然間明白,頓時氣得臉色鐵青,狂怒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管你.媽的是誰,小爺現在看你不順眼,你撒了尿,照了自己,小爺就讓你走,否則現在就扔你下去,淹死你。”
平芝氣勢洶洶,一如既往的嚣張跋扈,手中的鞭子緊緊一握,那男子便痛苦得憋着通紅的臉,有些喘不過氣來。
歲歲和思悼看着此情景,又看了一眼身後一臉驚恐和為難的店小二,還有平芝身後不遠處,倦在一起的一位姑娘。
思悼正要上前,歲歲伸手拉了拉他,搖頭,一眼看得出來,有人欺負了那女子,平芝……咦,難道平芝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種可能性……
歲歲仰頭和思悼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得,這種幾率就根太陽撞上了月亮一樣的大。
“賤種,你到底撒不撒?再不照做,小爺現在就扔你下水,淹死你。”
“我做——我做就是——”
那中年男子被勒得整張臉都快憋變形了,女眷們聽着都倒抽了一口冷氣,急急尖叫着轉頭捂着眼睛。
思悼擡手護着歲歲的腦袋壓進自己的懷裏,順勢還捂住了她的耳朵。
飄香十裏的掌管遠遠的看着這一幕,擡手一揮,讓小二們散開,佯裝看不到。
客人能自己解決的事情,他們從來都不會插手。
哪怕是血腥之事,也無妨。
一座五十年屹立不倒的食樓,自有它生存的道理。
與此同時,
不遠處的街道上,一批暗紅色宮裝的侍衛疾疾的奔走,似乎在尋找着誰的身影……
他們亦朝這邊看了過來,有兩個奔進了飄香十裏,從歲歲的身旁掠過。
但因為歲歲被思悼護着,擋住了臉,所以他們查探過後,便又離開。
思悼蹙眉,看着那男子解了褲子,對着鏡子嗤嗤的滴了幾滴尿之後,又羞愧不堪的迅速将東西收進了褲子裏。
平芝眼神冷戾,唇邊邪笑肆意。
“拿着它回家,每天照一照,就憑你,有沒有資格去碰人家的姑娘。”
那男子哪裏還敢不聽,抱起自己拉了尿的鏡子轉身就跑。
歲歲和思悼聽着,就跟那做了大夢似的,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還是平芝将要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他姐。
身後那被救的少女,紅着臉含着淚,羞羞的走到平芝的身後施禮。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琳兒願意……”
可是,
不等她把話說完,就看到恩公疾步如飛,跳下臺階,一把握住歲歲的手。
“你怎麽來了?走……我帶你去試新菜。”
歲歲伸手拽了拽平芝,平芝轉身高興的看着歲歲,見堂姐指了指門落彎裏的一位生得很是秀美的姑娘。
見她還沒有走,平芝頓時蹙眉吼道。
“你怎麽還不走?”
要不是看她的眉有一點像堂姐,他會多管閑事?
那姑娘被平芝吼得驚了一驚,擡眸看到歲歲雍容華貴美麗的模樣,心情頓時跌入谷底。
方才平芝救了她的命,她心生感激,又見平芝生得俊朗,本動了要侍候他一輩子的心思。
可因為這位姑娘一來,他便對自己怒吼咆哮,眼中的淚便滴落了下來。
雙眸癡癡的看着平芝。
他雖脾氣暴燥,但卻不失為一位正人君子,若是他不嫌棄,哪怕是為妾,她也是願意的。
“公子——”
看着他扶着那位姑娘跨進門檻,琳兒轉身與他施了一禮。
“琳兒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若是公子和小姐不介意,琳兒願意獻上一曲。”
她本就在飄香十裏賣唱,因為唱得好,來這兒的人都是富貴,所以每日裏賺的錢,也是十分可觀的,分一部份給店裏,她還能讓自己過得還不錯。
歲歲點了點頭,一行三人便朝雅間走去,琳兒抱着琴跟着他們一起上樓,推開雅間的門時,眼裏有些驚訝,這間雅間,她是知道的,這是客人長年包用的,內裏的裝飾也是依照着主人的喜好而設計的。
歲歲走到花臺,找了一處舒适的軟榻窩着,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長裙。
思悼走到她的身旁,擡眸向街市上查看,他想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在周圍。
那人一旦盯上了歲歲,歲歲手無縛雞之力,恐怕……
“思悼,你坐。”
歲歲拉了拉他,思悼放下手中的劍,倚着歲歲而座,平芝交待了小二們,将新菜和歲歲喜愛的食物一一呈上,随後便看到琳兒尋了位置坐下,琴音輕彈吟唱了起來。
小二悄悄的推開雅間的門,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一一呈上來,最新的菜式,名叫鳳引凰。
一眼望去,似一只栩栩如生的鳳凰展翅翺翔,十分美麗且美味。
平芝夾了一小碟鳳引凰,走到歲歲的身旁坐下,夾了一塊,喂進歲歲的嘴裏。
歲歲對他抿唇一笑,慢慢的吃了起來,平芝又夾了一塊放進自己的嘴裏,點了點頭,味道還不錯,家姐應該會喜歡。
思悼早就見怪不怪平芝對歲歲的崇拜和癡迷,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對歲歲當真是親情,否則如此一看,倒更像是情.人之間的暧.昧。
“如何?”
平芝眼中滿是期待,歲歲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恩,好吃。”
“那再吃一些吧。”
平芝起身去為歲歲布菜,歲歲站了起來,走到膳桌前坐下,三個人聊着無關緊要的事情,一邊笑了起來。
倒是把歲歲原本心裏的郁悶感沖散了不少。
旁邊,
那位叫琳兒的姑娘,一連着唱了三曲,曲曲都婉轉深情,平芝見歲歲沒有蹙眉,倒也沒有管她,任她唱着。
可她手中的曲音卻漸漸的生硬起來,看着平芝眼裏心裏都是歲歲,她的心情愈發的煩燥。
遂,
抱起琴與她們施了一禮。
“琳兒退下了。”
思悼朝她點了點頭,琳兒便轉身離去,待廂房門關起來了,思悼才把方才的命案說與平芝聽,同時交待歲歲要注意安全。
“不過是一樁命案,有必要如此小心嗎?”
平芝蹙眉,雖說發生了兩起,但是林子裏的那一起,那兇手雖已出家,但卻在下山打水的時候,從臺階上滾了下來,腳受傷了,根本沒機會下山啊。
也就是說,此次的兇手應該是另有其人?
思悼搖頭。
“很難講,我看過兇案現場,除了……除了女子身上留下了男人的體液、痕跡、抓痕……其他的什麽現線都沒有,我們現在能知道的,就是女子生前被強.暴過,而且在斷氣的時候,兇手仍然在進行……甚至還很嚣張的把那東西留在了女子的體內……”
“周圍現場卻是一點痕跡也沒有的,那女子的身份,是官家的庶女,雖不尊貴,但也還算受寵。”
“說起來,這場案子與林子裏的那場案子,有很多的相似之處,就連女子躺在地上的姿勢都是一樣的,所以很難斷定,那是不是一個兇手做的。”
“或者是有人在模仿那個案子。”
歲歲聽着微微擡眸,轉頭看向思悼。
“如果是在模仿,那之前林子裏案發之時,你能查出來,都有誰在現場嗎?”
思悼點頭,但依然為難。
“我們不能确定,兇手是不是在我們發現之前,就已經看過兇案現場。”
這樣也是有道理的,一邊喝着平芝遞過來的湯,歲歲蹙眉思索了起來。
腦海裏的一些畫面悠悠閃爍。
根據思悼的描述,也并不是一絲蛛絲螞跡都沒有。
“思悼……”
輕喚着他的名字,思悼恩了一聲,看向歲歲。
“這個人,左邊應該有殘疾。”
“如你所述,兇手用左手掐住女子的脖子,但是第四根手指印痕明顯要輕上許多,所以他的第四指必有問題,另外,女子的身體右邊的壓痕比左邊的要重,就說明他的左腿也不能過份的用力。”
“周圍沒有任何兇手的痕跡,那有可能這個兇手的武功還不錯。”
……
一番分析下來,倒是讓前面的迷霧撥開了不少,思悼将歲歲的話一一記在心裏,待回去之後,再重新觀察屋頂或者是高處的痕跡,應該有跡可尋。
以往有案子的時候,他都會與歲歲說,經歲歲一挑撥之後,總是要比以前簡單許多的。
一頓飯吃了一個時辰,他們才離開飄香十裏,只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在她們踏出飄香十裏的時候,琳兒正倚着門口,怔怔的看着歲歲的背影,眼神裏溢出一絲複雜。
思悼和平芝送歲歲回蘇府。
剛一踏進府門,就看到老爹急匆匆的奔了過來,眼中滿是擔憂。
“乖崽,你去哪裏了?攝政王府都派人過來問了兩趟了,你不是去王府了嗎?”
歲歲抿唇笑了笑,伸手握住爹的手。
“是去了,後來又遇到思悼和平芝,就出去吃了一頓。”
“姐,你為什麽不帶我一起去,你們是不是去的飄香十裏。”
一幫壞蛋,有好吃的為什麽不叫他,不知道他在府裏過得特別的水深火熱嗎?
看着他眼中哀怨的眼神,歲歲摸了摸弟弟的腦袋。
“給你帶了好吃的回來了。”
如意将手中的食盒遞了過來,平安打開一看,頓時臉上笑眯眯。
“這才是我的親姐。”
說完得意的朝平芝看了一眼,平芝哼了一聲,他剛才可是和家姐一起吃的好嗎?
“歲歲,我先去忙了。”
歲歲平安到家,思悼也就放下了心,臨走前又交待歲歲千萬不可一個人出門,要讓侍衛和家奴跟着才離開。
歲歲轉身問老爹。
“王府派人過來作甚?”
“說是發生了命案,與年輕女子有關,攝政王有些擔心,故派人問你回府了沒有。”
歲歲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就沒必要讓他知道自己回沒回府了,轉頭對蘇管家道。
“老蘇叔,別理王府,也不要去回禀,好渴了,咱們一起喝一杯。”
蘇管家呵呵笑着轉身去布置茶具,小姐每次說喝茶的時候,總覺得她心裏是想喝酒。
其實,
歲歲确實是想喝酒來着,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酒品,唉,還是算了吧,丢不起那人。
……
王府裏,攝政王正在看折子,女官已經是第三次來告訴他,說蘇小姐還沒有回府,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馬車是先行回去的,蘇小姐在半道上下了車。
流風抱着剛剛買回來的書,放在他的身旁,這些都是歲歲之前送來的那些,被砍碎了之後,流風又重新買了一套回來。
料想不到,這種書還挺貴的,五兩銀子一本呢。
路上流風翻開看了幾頁,裏面的插圖大膽得讓人臉紅耳斥,似乎耳邊都能聽到女子的喃吟。
這個蘇歲歲,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膽。
“去蘇府看看——”
攝政王冷着臉沒有多說,流風施禮轉身離開。
拿出朱筆,攝政王在折子上寫了一個駁字。
唐府滿門被殺,如今官位空缺,皇帝想要把自己的人安插在那些位置上。
無關緊要的,都滿足了他便是,但是重要的位置,攝政王斷是不會同意的。
明日朝堂之上,免不了又是一場口舌之戰。
眼神落在那些畫本子上,伸手拿了一把,翻開第一頁,內容倒也沒有什麽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倒是有插圖的地方,便描寫得惟妙惟肖,特別是男女歡愛之事,簡直令人如身臨其境,攝政王看得身體陡地一熱,垂眸看向自己的腹下位置。
挺好!
并沒有任何的異樣。
攝政王的劍眉濃蹙了起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是上次出了一點小意外,身體沒有反應好?
腦海裏閃現她離去時那冰冷的眼神,看來這個蘇歲歲,不止纨绔,還很善妒。
……
連續兩日歲歲都沒有再與攝政王府聯系,倒是每日都去看了喬翎。
因為吃了她的花汁,喬翎在第三天的時候,就已經恢複了氣血,在園子裏走動的時候,也與往常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這一日知道歲歲要來,喬翎早早的起了身,錦袍裹身,豐神俊逸。
站在府門口翹首期盼着,直到看到熟悉的馬車緩緩而來,俊美的臉上情不自禁溢出笑意。
上前展了簾子,伸手握住歲歲的手。
“歲歲,你不必日日來看我,我過去看你也是一樣的。”
“無妨。”
歲歲看着喬翎俊美的模樣,心情都好上幾分,柔聲說着,正要進府,卻看到一道身影從牆側奔了過來,跪在喬翎的面前。
“少爺,夫人生病了,少爺您派個大夫去看看夫人吧。”
歲歲一怔,喬夫人生病了,她現在住的是喬府的別苑,按理說一樣應有盡有,犯不着前來求喬翎指派大夫。
喬翎自是知道,眼神微微一冷,娘現在開始和他耍手段了呢。
那些曾經在府裏鬥得天昏地暗的手段,如今用到親兒子的身上來了,真是好啊。
“好,來人——”
“去把京城裏的名大夫全都請到別苑去,一個一個給夫人把脈,再開方子,務必要讓夫人身體安康。”
來報的人臉色一白,夫人說一定要讓公子到別苑來,她在別苑裏安排了一名女子,身家清白,雖配不上喬家,但也賞算良配。
只要喬翎去了,喝了她賞的茶,再與那女子偶遇一番,必定會發生什麽。
另外,
倒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林知心被翎兒送到了妓.院,她竟然在那裏闖出了自己的一番小天地。
有好幾位達官貴人十分的喜愛她,每次去了,必定會挑她相陪。
如今她在人間美色也算是有自己的小勢力了,雖比不上洛顏,但她榻上功夫好,又肯賣力,加上琴棋書畫亦是樣樣精通,竟隐隐的直逼洛顏了。
喬夫人一直都很想讓林知心做喬翎的妾室,因為算命先生說過,林知心将來必定能生。
她喬家如此單傳,急需後代啊。
“喬翎,去看看喬夫人吧,有母親的時候,當好生孝順。”
歲歲輕聲說着,語氣裏溢着一抹淡淡的憂傷,喬翎聽着一怔,伸出雙臂将她攬進懷裏,輕拍了拍她的背。
“別難過,天大地大,能讓我們開心的事情,很多很多。”
“恩。”
到底還是聽了歲歲的話,喬翎讓府裏的大夫跟着一起去了紅楓園,喬夫人聽到兒子來了,還萬分的高興,使了眼色讓下人去準備。
那藏在廂房裏的女子,捏着帕子開心得直紅臉。
聽着動靜,不由得緊張起身,走到門口側耳傾聽……
喬夫人正坐在花廳裏,端着茶盞,聽到腳步聲,喬夫人便咳嗽了起來。
喬翎牽着歲歲一起走進花廳,歲歲看着喬夫人臉上那一層厚厚的粉,映着她臉色蒼白無比。
見到歲歲的一剎那間,喬夫人蹭的站了起來,随即又搖晃着倒下去坐着。
下人驚得不行,急忙上前扶住。
“娘。”
喬翎施禮,轉頭,身旁的大夫便上前去,施禮與喬夫人診脈。
這一次,喬夫人卻沒有與歲歲計較和說什麽難聽的話,反倒是示意她們坐下。
一杯清茶呈在他們的身旁的桌上。
“這是剛剛制成的紅顏茶,你們試一試。”
喬翎和歲歲端起茶,揭蓋聞着淡雅的清香,吹了吹,都試了幾口,倒真是不錯,味道有些與衆不同,清香帶着一絲淡淡的甘甜。
丫鬟端着剛剛洗過,還濕漉漉的果子走了過來,俯身卻在要放下的一剎那間,果盤一滑,全數跌落到了喬翎的袍子上。
濕印立即閃現,丫鬟驚得跪地施禮,喬夫人蹙眉怒道。
“看你幹的好事。”
“還不扶少爺回房去換件衣裳。”
之後又對歲歲說道。
“蘇小姐,下人無狀,沒驚着你吧。”
“無妨,喬夫人。”
歲歲搖頭,喬翎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從左側的花門出去,進入內廂。
喬夫人看着兒子上勾,抿唇笑了笑,也不想和歲歲說什麽話,歲歲擰眉,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等着。
一刻鐘過去,喬翎都還沒有出來,歲歲擡眸,莫不是有什麽問題?
正在這時候,一聲尖叫遠遠的傳了過來,緊接着便看到喬夫人急忙起身,由丫鬟扶着往後廂走。
歲歲笑了笑,急忙跟在她們的身後,有熱鬧看了呢。
就是不知道喬翎上當了沒有。
入得內院,便看到廂房門大開,門口還跌落着女子着的長裙……
裏面的哭聲喃喃,嬌柔妩媚。
喬夫人一臉震驚和不相信的模樣,正要轉頭吩咐人進去看看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歲歲上前對着裏面喊了一聲。
“走了,喬翎。”
“恩——”
喬翎一身整齊的從陰影裏走了出來,玉樹臨風般的模樣,絲毫沒有想象中的尴尬出現。
“夫人,您要替小女作主啊,嗚嗚……”
裏面的人見喬翎要走,頓時心中驚慌,此事一傳出去,她的臉可就丢盡了,所以唯有進入喬家,才能夠保住一切,包括她的地位和榮華富貴啊。
那女子跌跌撞撞的奔至門邊,身上的衣物已經沒剩下多少,風景若隐若現。
倒是一盤好菜。
“翎兒,你與她有了肌膚之親了?”
喬夫人急忙問着,想要将帽子扣在兒子的頭上,如此一來,他就必須娶李子儀。
這李子儀可是李落雪的姐姐,是李老爺得寵的侍妾生的。
可得寵的侍妾與正房的夫人,終究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就算她再努力,也比不上李落雪有一個正房的娘和一個能幹的哥。
喬翎看着自己的娘,有一種好笑的沖動,指了指廂房。
“與她有肌膚之親的不是兒子,是老陳。”
這時候,廂房裏才砰的一聲傳來響動,卻看到四十開外的老陳紅着一張老臉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跪在喬夫人面前。
“夫人恕罪,我實在是不知道廂房裏還有別人,只是想要侍候少爺啊。”
他走在前面,少爺走在後面。
下人說少爺的衣衫在床上,所以他就去替少爺拿,誰知道彎腰伸手的時候,一只手就把他勾住了,扳在床上就迫不急待的那什麽起來。
老陳好幾次都想要解釋,可是這姑娘,翻身上來就封住他的嘴,雙手扣進他的衣裳裏亂摸起來,他雖四十幾,但也是個身體很硬朗的男人。
幾番糾纏下來,早就有了火焰,偏生這姑娘,直接坐在他的身上就要行事,結果因為是初次,疼得她尖叫了起來……
喬夫人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指着歲歲手都顫抖了起來,歲歲挑眉,這關她何事?
“娘,為老陳操辦婚事吧,他為喬家付出了一輩子,不容易,賞他一世無憂便是。”
說罷,
輕攬着歲歲,轉身離開,李子儀尖叫着看着她們潇灑離開的場景,恨得胸口都要爆炸了起來——
喬夫人被兒子氣得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往後一倒,倒是真的要生病了……
別苑裏亂做了一團,哭聲驚恐聲不斷襲來,喬翎紋絲不動,只是護着歲歲離開。
馬車裏,
喬翎眼底憂傷四溢,擁着歲歲沒有言語,歲歲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喬翎握住歲歲的手。
“別擔心,我會自己調整,也不會讓自己鑽進死胡同裏痛苦。”
“這樣便好。”
神思一飛,不禁想起在大觀音寺裏的,自己的娘。
她又何嘗不是這樣。
這件事情,她一直都沒有告訴平安,不過……母親對平安的反應似乎是截然不同的。
罷了,此番回去,與平安好好細說吧。
回到喬府後,
喬翎讓管家下令,喬家所有的生意都交給喬夫人打理,他不再管理。
喬管家自是知道少爺是有意讓夫人知難而退,也沒有什麽含糊,随即将賬本裝了三大車,齊齊趕着朝別苑奔去。
這三大車還并不是全部,真正賺大錢的生意,都在少爺的手上握着。
就算喬夫人把這些都抓在手裏,也要看她,能不能一肩扛下去,否則生意很快就要出問題。
歲歲看着喬翎忙碌的模樣,心知他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就放下了心。
用膳的時候,喬翎細細的與歲歲說着,喬家的哪些生意如今送到了母親的手中,她必定不會處理,讓歲歲适時的打擊,搶一些生意過去。
歲歲抿唇笑着,心裏暖意上湧,一一記下。
用了膳,便與喬翎告辭。
回到蘇府後,夕陽西下,歲歲沐浴更衣之後,出來便看到蘇老爺和平安在樹下坐着。
丫鬟們正在布膳,歲歲笑了笑,他們經常會變幻用膳的地方,哪裏心情好就在哪裏用。
天氣好,沒有風的時候,就會在花園裏,一邊聊天一邊用膳一邊看風景,倒也是十分得意的。
平安看着歲歲落坐,伸手握住了姐姐的手。
“姐,你聽說了嗎?”
“怎了?”
見他神情有些緊張,歲歲都跟着緊張了起來,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那條巷子又發生了命案!”
“什麽?”
腦海裏閃過思悼之前在巷子裏處理案件的身影,眸光隐隐有絲利意。
怎麽可能呢。
同一個地方,作案兩次。
“我今天遇到恩寧出來買東西,她告訴我的,說是和上次的手法一模一樣,就連躺在地上的姿勢都是一樣的,不過就是,身上多了一道刀傷,地上多了很多血。”
“你可問,是什麽樣的傷口?”
既然身上有武器的傷口,如果明顯,那就可以做為一個新的查案點,平安點頭。
“恩寧說那道傷口的形狀有些奇怪,像是……你是弧形,因為傷口呈月牙狀,姐,怎麽會有人用這種武器?”
“而且并不是很長很寬,不過是手指弧度那麽大。”
歲歲眨了眨眸,這樣就有些不好辦了,以她對京中的了解,還沒有看到有人用過這種類型的武器。
這無疑是增加了思悼的查案難度。
“平安,讓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都留意一下,看誰有這種玩具或者是武器。”
“姐,他們可都十分崇拜你呢。”
瞎說什麽大實話,就算是狐朋狗友,也請用好一點的詞彙好嘛。
歲歲伸手壓了壓平安的肩膀,正好桌子上的菜也上齊了,蘇老爺照便給他們兩個先布了菜,随後轉頭對老蘇道。
“府裏要加派一些人手,小姐的侍衛讓他們在院子裏随時警惕。”
“讓阿咚跟着小姐。”
“老奴知道。”
蘇管家施禮轉身下去安排了,先前他出府去采買的時候,也聽到這些議論了,如今已是人心惶惶,比聽到攝政王三個字還要慌張。
雖說攝政王手段殘忍但對于老百姓,他卻是從來不亂殺的,這兇手,殺的全都是妙齡少女啊。
歲歲擡眸朝屋頂處看了一眼,躲在那裏的暗衛立即身形一隐。
閃身離開回去複命。
之前沒有尋到蘇小姐,王爺的臉色寒至冰點,發了好大的脾氣,這兩天他們一直在暗中看着她們,以免有什麽問題他們好及時相救。
到了晚上,
蘇管家告訴大家,基本上各府各家都變得十分警惕和小心翼翼,晚上街上已經看不到女人了。
順天府壓力重重,晚上四處巡邏,攝政王亦下了命,讓九城司的人幫助巡邏。
一有事情,立即釋放信號彈。
之後的兩天京城裏風平浪靜,倒是平芝奔進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看。
歲歲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這孩子怎麽了?
平芝坐下之後喝了一杯香茶,重重的将杯子置在桌子上。
“怎麽了?”
平時他若是有什麽憤怒,都直接釋放出去,或者是報複出去,今日怎地憋到這裏來了?
平芝都沒有來得及解釋,門房就過來施禮,說是門外有一位叫琳兒的小姐,前來求見。
歲歲轉頭看向平芝,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平芝一掌劈在桌子上,蹭的站起來怒吼。
“叫她滾,小爺又沒有欠她什麽,一天到晚纏着有意思嗎?再不知羞,小爺弄死她。”
歲歲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燥,然後讓人把那個叫琳兒的領了進來。
琳兒初進蘇府,被這美麗的環境吸引,左顧右盼欣喜的望着,坐在花廳裏的歲歲遠遠的看着便蹙了蹙眉。
若真是一個端莊穩重的姑娘,就不會纏着一個男子不放,也不會如此的似沒有見過世面似的。
平芝一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她不喜歡,重重的哼了一聲,她要是再這麽纏下去,馬上弄死她。
進來,
琳兒上前施禮,嬌羞擡眸望着平芝。
“琳兒……琳兒想請蘇姐姐作主。”
連一句客套的話都沒有,琳兒便直奔主題,眼神定定的看着歲歲,好似篤定歲歲一定會幫她似的。
“你我非親非故,更何況平芝并不鐘情于你,姑娘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琳兒聽着眼裏的淚便湧了出來,走到歲歲的面前跪下。
“可琳兒已經是蘇少爺的人了。”
“你他.媽胡說什麽?”
平芝站起來一腳踢在琳兒的肩膀上,踢得她整個人都翻摔了出去,痛意襲卷全身,她捂着肩膀倦在地上。
“小爺什麽時候碰過你,你別不要臉。”
說罷,
走過去蹭到琳兒的面前,伸手一把揪住她的長發。
“就算小爺動了你,也斷沒有負責的道理,你想都不要想。”
“啪——”
一巴掌砸在她的臉上,打得琳兒眼前直竄金星,心裏又驚又懼,她怎麽都料不到,平芝竟然會直接對她動手。
事情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再留下來,不過是增加自己的危險罷了,琳兒捂着唇急忙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退出了蘇府。
看着她狼狽又不知羞的模樣,平芝怒得現在就想下殺手,弄死她。
“平芝,你當真一點意思都沒有?”
歲歲試着問弟弟,若是喜歡,做個通房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個女子,看起來,并不是十分的安份。
“不知羞,要她作甚。”
兩人聊着還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來報說順天府的人過來了,為首的那位正是思悼。
見到她們在花廳裏,見到歲歲平安思悼籲了一口氣,将一盒子東西放在她的面前。
“這是唐玉、若軒、小楊将軍讓我帶來的。”
“平芝,容琳兒在順天府擊了鼓,讓你碰了她,卻不收她入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什麽時候碰過她?”
平芝俊臉溢出一絲冷戾,手中的杯子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思悼和歲歲對視了一眼,這件事情他們是有親眼看到的,平芝雖渾,但不會放蕩。
“如今她堅持說你要了她,要進蘇府的大門,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可如何是好?”
這種事情,沒有人證沒有物證的,要怎麽弄嘛。
事情鬧大了,影響蘇府的聲譽,也會影響在宮裏的蘇屏姐姐。
“只怕過不來多久,她就會挺着個肚子去你蘇府門前喊冤。”
女人想要進門的套路,無外乎就是這幾種,平芝聽着倒是長眉微挑。
唇邊的冷笑含着殺意。
“她想進蘇府的門,那就讓她進吧。”
歲歲擡眸看向他,卻見他和思悼轉身一起離開,歲歲讓如意收拾帶些禮品,前往三嬸的府中。
冷沁雅正在繡雙面繡,三夫人正在園子裏修剪花枝,聽到歲歲來了,皆是一喜。
正好她有事要與歲歲商量。
拉着歲歲的手,三夫人喜不自勝,附在歲歲的耳邊輕語。
“歲兒啊,你大姐姐有了身孕,已經三個月了,胎像很穩。”
“你說,你大姐姐生下的會是公主還是王子。”
歲歲聽着眸光一擡,是了,差不多三個月零幾天了,看來很快就要公布出來,天下皆知了。
“公主和王子都好,只要能母子平安就好,大姐姐身子還好嗎?”
“很好,能吃能睡,皇上也很高興,說産下了皇嗣就升你姐的位份。”
三夫人越說臉上的笑容就越是燦爛,這些年還得多謝歲歲在背後扶持,若不是,她們也拿不出那麽多的金銀珠寶去給屏兒打點。
正說着,
便聽到院子裏有什麽響動,三夫人一問,才知道是平安帶着容琳兒回來了。
遠遠的,
便看到那琳兒一身新裝,臉含着微得意的笑意,昂首挺胸的行走在平芝的前面,見到平芝一臉憤怒,轉身走到平芝的面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說着什麽,被平芝一把甩了出去。
“那是做什麽?”
三夫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平芝從不往家裏帶什麽女子,她也吩咐過,平芝是要名媒正娶媳婦進門的,不許過于浪蕩。
歲歲與三夫人一道朝他們走去,同時歲歲把事情輕聲與三夫人說着,三夫人聽着簡直驚得不行,這不是訛上她兒子了麽。
“母親……姐姐……”
平芝看到她們,臉上的冷戾一閃而過,上前與她們施禮,三夫人伸手拍了拍兒子的手背,眼神有些疏離的望在琳兒的身上。
琳兒心願得償正心裏得意着,轉身與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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