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血流成河

捏着長裙的手重重一甩,美麗的大眼睛瞪着穆北隐……

呵呵,

真有意思呢,游戲玩到現在,都已經親近如斯,到頭來發現,彼此兩看相厭啊。

“我也不怎麽喜歡王爺。”

聽到她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穆北隐的長指便發出咔咔的聲響,歲歲眼神掃了他的拳頭一眼,沒有說話,施禮轉身離開。

走得沒有一絲的留戀。

穆北隐站在窗前,沉眸看着她悠然離開,只覺得火焰要燃燒了起來。

好大的膽子!

這個女人,她好大的膽子!!

出府,

歲歲便讓人快馬回去,把貼子送進宮裏,她要見大姐姐,有些事情的各種利弊還是要與她說一說的。

一同送進宮裏的,還有她身為郡君的金符,如此一來,進度就會快很多。

她讓馬車不疾不徐的在路上走着,半道上,便有人來回禀,說是銅雀宮有請,請她迅速入宮。

看來人臉色有些慌亂,歲歲心裏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才到宮門口,就聽到遠處有馬蹄聲,轉頭望去,卻是平芝和平安一起而來。

“姐——”

“堂姐——”

兩人翻身下馬,疾步奔向歲歲,一左一右護在她的身旁,眼中有一絲擔憂。

歲歲笑了笑,三人一同入了宮去。

然而,

就在她們步入銅雀宮的範圍時,便看到裏面進進出出的宮婢和太監、侍衛,三人茫然對視一眼,心裏皆是咯噔一下。

難道出什麽事了?

宮人紛紛與她們施禮,三人一踏進銅雀宮內殿,就聽到裏面傳來凄厲的哭聲。

歲歲疾步上前,卻看到婢女手中端着一盆盆血水慌亂而出。

蘇屏躺在床上,捂着臉哭得很是凄慘,臉色煞白煞白,眼中的恨意顯而易見。

皇帝坐在她的身旁,臉色鐵青,緊握着她的手,一句不語。

“臣女給皇上、昭儀請安。”

三人輕聲給他們請了安,皇上這才緩緩回頭,沉着臉看向歲歲,卻在看到她美麗的容顏時,微微一怔。

他是見過蘇歲歲的,也查過她的底細,越查便越是發現,這個小女子,性情很真。

比宮裏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活得真實。

“姐姐——”

歲歲上前俯身握緊蘇屏的手,千算萬算,到底還是沒能保住她的孩子。

轉頭看向春兒,也就是那個她安排的懂醫理的一等宮女。

“娘娘在宮裏散步,誰知道突然間竄出來一只貓,娘娘一個沒留心,摔了下去,孩子沒了。”

蘇屏眼裏的淚似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的往下墜,這可是她盼了三年的孩子啊。

這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也是她人生路的開始,從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刻起,她無時不刻的都在歡欣。

現在全完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響起,歲歲猛的怔住,怔怔的看着蘇屏,臉上那火.辣辣的疼意瞬間彌漫了開去。

蘇屏拼盡了所有的力量,重重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打完之後,身體一陣虛弱,趴在榻上,發絲淩亂,臉色滿是恨意的瞪着歲歲。

“你不是說會保住我的孩子嗎?你不是說會好好保護我和孩子的嗎?”

“現在孩子沒了!你滿意了?”

“是他,一定是攝政王,他不能容忍有皇嗣出世,一定是他。”

皇上在看到歲歲白皙的臉蛋印着五個通紅的指印,并且迅速腫起來時,眉便蹙了起來。

于他而言,

孩子沒了,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他并不是沒有生孩子的能力,而是有人不讓孩子出世。

于蘇歲歲,有些冤枉她了。

她不過是京中喜歡吃喝玩樂的纨绔,能有什麽能力保護宮裏的人。

平芝和平安卻在同一時間迅速上前,一把扶起歲歲将她護在自己的身後,平芝怒得眼睛斥紅。

“姐姐,這莫須有的罪名,你可真敢栽。”

蘇屏看着自己的弟弟都維護歲歲卻沒有去關心她的身體,她的情緒,惱怒和傷意齊齊湧上來,令她都有些失去理智。

“當時是她承諾我,一定會護着我在宮中好好生活下去的,是她答應我的。”

“她和攝政王的關系一向不尋常,難道就不能去求求攝政王留下我的孩子,哪怕生下來,放到平常人家裏養大,我也願意。”

“你為什麽不去求攝政王……為什麽……”

蘇屏語氣裏的恨意迸發出來,皇上聽着亦是臉色沉沉,但因她剛剛失去皇嗣,他不想再責備于她,遂起身怒火加身離開了銅雀宮。

平安冷哼一聲,上前一步質問蘇屏。

“這些年,姐姐扶持你,扶持得還少嗎?否則以你的智商,你能活多久?”

“宮裏本就步步難為,你自己不小心,要怪誰?姐姐再想護着你,也攔不住你自己要作死。”

在皇上面前如此一鬧,以往的知書達禮、聰慧賢德全都沒有了,皇上沉着臉走的,往後還能對她有多好?

“出去——”

“滾出去——嗚嗚嗚……”

蘇屏抱着被子捂在臉上痛哭不止,一切都沒有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不期望生個皇兒,哪怕是一位公主,也好啊。

“蘇歲歲,去外面跪着……跪着,沒有本宮的旨意,你不許起來。”

“姐姐——”

平芝上前一把扯了她的被子,擡手一巴掌砸在蘇屏的臉上,打得蘇屏眼睛裏直竄金星,可不但沒有讓她清醒,反而更加惱怒。

“都是死人嗎?把大少爺二少爺請到正殿,蘇歲歲出去跪着……跪着……”

侍衛立即湧進來,用長刀架着平芝和平安,歲歲擡眸,朝他們搖頭。

平安和平芝掙紮起來,可侍衛人多勢衆,不過幾十招就把他們制服,扣在殿裏。

歲歲亦被押着轉身跪在殿門口。

擡眸,

看着陰沉沉的天氣,烏雲有些竄湧,歲歲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這可如何是好,蘇屏的情緒到現在都不能穩定下來。

春兒默默的送了一個軟墊過來,令歲歲跪在墊子上,歲歲在她的耳邊輕聲說着,春兒點頭,不久便端了一碗藥進去。

皇上得到貼身太監齊公公的禀報時,便立即起身朝銅雀宮走來。

他可以理解蘇屏心情不好,但他不能這容忍自己心情不好。

若不是因為蘇歲歲是個纨绔,名聲不好的女子,哪裏輪得到她蘇屏來入宮當這個昭儀。

遠遠的,

便看到歲歲似一朵白蓮,身子筆直的跪着,長裙鋪灑,剛好遮住了軟墊。

“起來——”

皇上上前扶着歲歲,歲歲搖頭默默的收回自己的手。

“多謝皇上恩典,姐姐如今身心俱疲,能讓她出一出氣,也是好的。”

“這與你無關,你一個弱女子,又如何保護她們的安全,是朕不好,沒有護好她們。”

這件事情,倒還沒有确切的證據說是攝政王做的,皇後那邊也幹幹淨淨……一切都還要再細查。

皇上正欲重新扶起歲歲,身後卻是沉沉的步伐聲傳來,轉頭一望,皇上的臉色鐵青。

不知道刮的什麽風,攝政王竟然出現在銅雀宮裏。

皇上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攝政王怎麽來了?”

“聽聞宮中昭儀小産,本王過來看看。”

話雖是這麽說,眼神卻是落到了歲歲通紅有點腫的臉蛋上,攝政王的臉色陡的爆烈起來。

歲歲擡眸看向攝政王,突然間手心那朵花卷着一道道銀針般的刺痛湧遍歲歲的全身,歲歲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越過皇帝,攝政王掠至她的身前,俯身迅速将她抱了起來。

皇上看着他那番霸道無禮的舉動,身後的拳頭倏一緊,他現在有些明白,攝政王為何出現在銅雀宮。

攝政王冷眸直逼皇上。

“蘇昭儀德行有失,護不住龍嗣……降為才人……”

“每日在殿前跪足一個時辰,以祈上蒼原諒。”

理都沒有理皇上,攝政王抱着歲歲疾步出殿,直接翻身上馬,到達王殿的時候,太醫也已經守在那裏。

原本太醫們以為蘇小姐是裝昏迷,可脈一把下來才發現,她是真的昏死過去了。

似乎方才身體裏受到了什麽重創,五髒承受不住那種痛楚,才昏過去的。

太醫女給歲歲紮了針,又喂她喝了一小碗藥,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歲歲才悠悠轉醒。

一抹柔柔的熱意在她的臉頰上來回滾動,歲歲轉眸一看,攝政王正在用丹藥治她臉上的傷。

溫溫熱熱的很是舒服。

“無礙。”

歲歲轉頭,想要避開他的動作,攝政王卻只是冷哼一聲。

“躲,就殺了蘇屏。”

歲歲聽着有些咬牙切齒,怒瞪了他一眼,但她知道,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敷了小半個時辰,直到她的臉蛋那紅色的指印和腫都消了下去,他才停下。

歲歲坐了起來,伸手接過水淺淺的喝了半杯,擡眸看到平安和平芝都坐在遠處,不由得微放了心。

“太醫,蘇昭儀那邊可有消息,她身子還能複原嗎?”

太醫看了攝政王一眼,上前小心翼翼的回話。

“回姑娘的話,休養半年,理應恢複如常的。”

歲歲點頭,往後靠了靠。

“王爺,你的動作太快了?”

攝政王挑眉,并沒有做任何的解釋,是他與不是他,于蘇歲歲而言沒有任何的區別。

更何況解釋相當于掩飾,她不會信。

別過頭,避開他的輕撫,歲歲覺得臉還有一些疼。

“再過兩個時辰就會全好,你且忍一忍。”

已經通知人去請明玥過來了,他的藥,總是見效快又神奇,她那麽愛惜自己的臉蛋,如今受傷,自是不想見外人的。

“王爺——”歲歲垂眸“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別人也會如此,殺你的孩子嗎?”

她話音剛落,王爺手中的杯子便應聲碎裂,歲歲只覺得肩膀一疼,蹙眉仰頭對上他冰冷的眸。

“本王若是連自己的子嗣也保不住,就枉當這個攝政王。”

大掌覆在她的肚子上,輕輕一捏,如果有朝一日,她的這裏,有了他的種,他會盡一切護她們母子安全。

歲歲撥開他的大掌,往旁邊靠了靠,離他遠了一些。

她無法接受穆北隐殘忍至此,不過是一條還未出世的無辜生命而已。

還是她的親侄子。

氣氛顯得有些緊張,明玥卷風一般奔了進來,俯身仔細查看歲歲,看到她美麗的臉上溢着淡淡的傷痕時,驚了一驚道。

“這是誰做的?歲歲的臉那般的傾城,誰會忍心下這般的死手?”

“若是我,護着都來不及,哪還會動你。”

聽到他的話,攝政王眨了眨眸,明玥說得沒有錯,饒是身為攝政王的他脾氣如此暴怒,亦不曾動過她一下。

如今卻有人膽大包天,打了她,令她容顏受損。

她長到這麽大,應該都沒有怎麽挨過打,這一次,她應該很是受傷。

看着她如今對自己的疏離,攝政王心情更是如寒冰一般。

明玥忙上忙下,親自煲了藥,吹冷一點一點喂進歲歲的嘴裏,随後又與她按摩過血,敷藥在臉上,差不多忙了一個時辰。

歲歲讓人給自己補了妝,施了一層淡淡的粉,才讓容顏恢複如常,只是還有些蒼白。

平芝冷着臉,來來回回的踱步,心裏有些糾結,一方面覺得降了位份活該,一方面看到歲歲受傷的模樣,他又覺得應該再加幾十板子。

堂姐幫她幫得已經夠多了,但凡她在宮中受到什麽動蕩,皆是堂姐想辦法幫她解決的。

包括懷孕的方子和日期,都是歲歲告訴她的。

這一日,

因為歲歲受傷,所以她便留宿在了宮裏,攝政王亦沒有回王府。

兩人一起住在王殿,但沒有一起用膳,歲歲躲在廂房裏吃得不是很多,攝政王用的亦不多。

一個人吃飯的時候,才會覺得往日在蘇府裏用膳的時候,是多麽的有意義。

沒有人打攪倒也安靜,歲歲在明玥的照顧下,早早的就睡了安眠覺。

一直到日上三竿才睜開眼睛。

宮婢們早早的就排在榻前,端着洗漱和換洗的衣裳靜靜的等候着她。

待一切梳妝完畢,歲歲才注意到宮裝的腰帶上,有宮裏的标志,但也沒有怎麽在意。

倒是明玥看着她的宮裝,臉色變得有些怪異。

——這樣的美麗,并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控制得住的。

“怎麽了?”

“你見到畫上的那位女子了?她嫁人了?”

一邊調侃明玥一邊伸手輕撫着自己的臉蛋,确定重新恢複了凝脂般她才放下心來。

明玥幾次想要開口,卻愣是沒有說出話來……

卻在這時候,齊公公那跟女人相差無幾的聲音響起。

“聖旨到——”

聽到聖旨二字,衆人都皆是撩袍而跪,誰知道那齊公公卻笑容滿面的來到歲歲的面前,俯身柔聲道。

“蘇娘娘,奴婢給您道喜了。”

聽得歲歲一臉懵逼,擡眸茫然的看着齊公公,齊公公卻喜氣洋洋的展開聖旨開始念了起來。

念的什麽內容,她卻是一片空白都沒有聽清,唯一聽到的就是封蘇歲歲為貴妃封號為傾城,彰顯她的美麗。

歲歲只覺得晴天一陣霹靂,跌坐在地上,怎麽可能?

皇家怎麽可能容忍她這種纨绔啊,這麽多年,作為一個纨绔,她兢兢業業,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不想入宮為妃。

怎麽這皇上不按常理出牌呢,說封就封啊。

而且一出手就是貴妃如此的高位,還和大姐姐同一位相公,睡在一起,尴尬不啊。

“貴妃娘娘接旨吧。”

齊公公将聖旨恢複原狀,雙手呈在歲歲的面前,歲歲嚅嚅着紅.唇卻是半響都沒有說出話來,整個人懵到了極點,伸出麻木的雙手,去接聖旨。

長指觸到聖旨的一剎那間。

眼前一道黃色的陰影閃現,聖旨便落入了他人之手,歲歲急忙擡眸望去,卻看到攝政王沉着臉,接了那道聖旨,往空中一抛,長劍揮舞了起來,那聖旨化作了碎雨,紛紛墜.落。

“攝政王,這可是太後親允了的聖旨啊。”

齊公公不敢把話說得太犀利,免得王爺發怒一劍斬了自己,可這聖旨确實是太後親自允許的呀。

就算聖旨不再,可剛剛已經宣讀了,她也接旨了,如今蘇歲歲就是宮中的妃。

“起來——”

攝政王語氣陰沉,伸手親自将歲歲扶了起來,欲領她離開,卻在這時候,門口……皇上領着文武群臣緩緩走了進來。

攝政王眸光微微一利,神情似笑非笑。

群臣恭敬與攝政王見禮,随後又與歲歲見禮,喚的都是貴妃娘娘。

皇上越過攝政王,看着歲歲。

“愛妃,你過來。”

以前曾覺得她過于纨绔,行為不端,可在看到蘇屏打她罵她的一剎那間,皇上突然間覺得,她纨绔又有什麽不好,真實的性情,真實的自己,不像這些女人,一個個僞裝得自己很好一般。

故而,

他去求了太後,允他立蘇歲歲為妃。

以她的傾城美貌就是皇後也是使得的,只要她生下皇嗣,這皇後之位,就給她。

“她不是你的妃。”

攝政王語氣寒冷如冰,伸手将歲歲攬在自己的懷裏,利眸射在皇上身後的衆臣身上。

“本王沒有同意的事情,就做不得數,你們該是知道的,忤逆本王,下場是什麽,不用本王多說。”

“攝政王——”

皇帝一派的一位大臣走了出來,對攝政王施禮。

“太後、皇上已經下旨立蘇娘娘為貴妃,她便已經是皇上的人,您再做此舉動,是為大不敬,小心天下人議論。”

“議論?”

穆北隐這二個字裏含着無限的意思。

“張大人在貪污三十萬兩白銀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百姓會議論。”

“你血口噴人……”

張大人指着攝政王突然間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人往後一倒,便昏死了過去,攝政王明知道他是故意逃離想要斬斷這個話題,也不在意。

皇上見他懷抱着蘇歲歲,眼裏的怒火就愈來愈烈。

“攝政王,放開她,她現在是朕的妃。”

“王爺,請放開蘇娘娘。”

禦史手握着朱筆對攝政王恭敬施禮,為官者誰都可以不顧忌,可是禦史手中的筆卻是不能想的,否則百年千年之後,後人如何談論。

可攝政王卻絲毫不懼,垂眸看着歲歲。

“你可願意,入宮為妃?”

歲歲急忙搖頭,要想入宮為妃,她就不必纨绔十幾年,早知道會是這種下場,還不如更放開一點,将名聲徹底毀了呢。

哪怕是公開承認蘇府與喬府的婚事,都好過于入宮當貴妃。

唉,

皇上怎麽樣都二十六七歲了,怎麽到現在眼還是瞎的,怎麽就看上她蘇歲歲了呢。

竟然還要封她為貴妃,那可是四妃之首,堪比副後。

“皇上,蘇小姐并不願意,皇上何必強人所難。”

聽着攝政王的話,皇上的胸膛一起一伏,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官員,官員們立即齊齊走了出來,跪在攝政王的面前齊齊喊道。

“請攝政王放開蘇娘娘。”

大小官員足有二十幾人,齊齊逼向穆北隐。

皇上突然間上前,伸手拽住歲歲,一把拉進了自己的懷裏,語氣一派的堅決和倔強。

“朕今日非封她為妃不可,攝政王,你平時把持朝政,朕都可以不與你計較,但是蘇歲歲,你不能與朕争。”

攝政王微微挑眉,看向皇帝,他平日裏不是最恨自己把持朝政,怎的今日竟為了蘇歲歲,連這個也不計較了。

——這個小女子,當真是有魔力的。

見攝政王神情沒有半絲松動,皇上突然間擡手間,手中多了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攝政王,奪妃弑君的罪名,你擔待得起嗎?”

皇上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胸膛起伏不定,匕首抵在脖頸上,一抹淡淡的血漬迸現,歲歲仰頭急忙伸手握住了皇上握匕首的那只手。

皇上一怔,垂眸對上歲歲有些擔憂和傷意的眼神。

歲歲亦是微顫,他的眼神裏的怒、恨、痛苦一覽無餘。

他看進歲歲的眼睛裏,愈發堅決。

“朕什麽都不要了,只要她。”

既然什麽都争不過攝政王,也敵不過他,那就索性認輸吧。

只要蘇歲歲,與她一道同生同死,隐歸去吧。

“胡鬧——”

大殿門口,一道沉冷的怒喝傳來,衆人轉頭間,齊齊驚恐施禮。

“參見太後娘娘。”

歲歲眼神望去,那是一個久經風戰卻剛毅依舊的華貴老人,她的眼神銳利,步伐沉穩。

皇上看到母後,眼裏閃過一絲情緒,但還是攬緊了歲歲。

患難與共的滋味,讓他知道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心動。

歲歲緊緊的握着他的手,不讓匕首再靠近他的肌膚,堂堂九五之尊,若是今日死了,攝政王便被推向了大逆不道的巅峰。

而年輕的帝王也從此隕落。

太後手柱着龍頭拐杖,一步一響,被宮婢扶着來到他們的中間。

滿身貴氣撲來,嚴厲不可言喻。

皇上神情有一絲瓦解,但依然看着歲歲,眼都不眨一下。

這一次,

他就想任性一次。

“攝政王可是不同意封此女為妃?”

太後壓着怒火,問着穆北隐,北隐點頭,冷聲回話。

“她不适合。”

就算要入宮,也是入他的宮,這世間,再沒有任何人,有資格靠近她。

太後轉頭眼神審視歲歲,她是知道蘇歲歲的存在的,亦是知道她的名聲的。

這種人怎麽可能入宮為四妃之首。

遂,

她走到皇帝的面前。

“這樣吧,皇兒,安家的姑娘,是我大聖第一才女,皇上平日喜歡詩詞歌賦,将貴妃之位許與她,想必也是會琴瑟和鳴,攝政王以為如何?”

“可!!”

安家乃太尉之職,雖出身不高,但安琳兒才高八鬥,為妃亦是名正言順。

“朕不要,那種惺惺作态的女人,要來作甚,朕就喜歡歲歲這種性情,與她相處,很真實。”

皇上用力,匕首又靠近了他一分,歲歲心裏發急,啓唇輕聲道。

“皇上可是要害了歲歲的命?”

此番一舉,不論是太後還是攝政王恐怕都容不下她了吧。

皇上一怔,将她摟得更緊了一些,轉頭對衆臣怒道。

“你們聽着,誰敢傷害她,朕就死在誰的面前,不管她是誰。”

“攝政王,你要江山……拿去,把她給朕,朕帶着她遠走高飛——”

這番話一說出來,太後眼裏的殺意立即展現,歲歲擡眸看着太後,咬了咬唇。

皇上這情緒爆發的,為什麽偏偏要拉着她來爆發,她還不想死,她還想玩……

要死都要拉上一個墊背的,偏生他死不成,她死得啊。

“放開她。”

穆北隐已經沒有了什麽耐心,看着她在皇上的懷裏多呆一分他的情緒就要爆燥一分。

太後利眸看向皇上。

“皇兒,她不适合你,聽母後的話,否則……宮裏将會血流成河。”

皇帝不動。

穆北隐微微仰頭蹙眉看着天空,陽光有些炙熱,讓氣氛更加的燥動了一些。

長臂微擡間,所有的宮牆之上,弓箭手,立即齊齊湧了上來。

一二百支箭,指着太後和皇上。

“皇兒,你莫胡鬧。”

太後旋身擋在皇帝的身前,将他護住,轉頭眼中含着厭惡看向歲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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