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0

廣州之行圓滿畫上句號。

張衛東又親自開車送他們到機場。臨進安檢通道前，他再次跟隋遠握了握手，說，“隋總，你以後可要經常來我們這邊走動走動啊，你這一來吹吹風，廣州銷售團隊的士氣可是大振啊！”

隋遠微笑着颔首，“謝謝張經理這兩天的盛情款待，有機會我定會再來。”

程蔓在旁邊嫣然一笑，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如果張經理年底交上來一個漂亮的銷售數字，我保證隋總經常來你們這裏走動，說明他吹的風真的起作用了嘛！”

張衛東伸手指指程蔓，搖頭笑笑，半是好笑半是無奈，“你這不是在變相給我施壓嗎？”

程蔓調皮地聳聳肩，又吹捧張衛東道，“有壓力才有動力嘛！在來之前我可是向隋總大力表揚了張經理帶領的廣州團隊哦，我絕對相信你的團隊在年底會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張衛東喜上眉梢，“承蒙你吉言！”

程蔓點頭，“那是一定的！”

隋遠忽然間就明白過來為什麽麥道夫要欽點程蔓随行，她雖是一介女流，在公司地位也不高，但她頭腦靈活，反應敏捷，巧舌如簧，對答如流，而且，心細如塵，有着許多他沒有的優點。如果同一番話出自他口中，倒會真顯得他是在給張某人施壓，但出自程蔓口中就顯得自然而然，而且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兩人依舊一前一後安檢，一前一後登機，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但某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至少通過這三日以來的朝夕相處，兩人之間的關系從上下級關系或以程菲為紐帶的關系上升到了朋友關系，可以随性地聊聊天，程蔓對隋遠不再有敵意，說話也不再夾槍帶棒，而隋遠對她也愈發欣賞和喜歡。

早餐後她貼心地提醒他吃藥，開會時分公司同事熱心為他沖的咖啡她悄悄給他倒掉，午餐時張衛東要她點菜，她特意給他點了一碗粥，還點了幾樣清淡爽口且易于消化的小菜，而現在，她在向空姐要橙汁的同時也順便幫他要了杯溫水。她對他的關心仿佛都在不經意間，且不着痕跡，別人察覺不到，而他亦不會感到有負擔。

連日來的奔波令兩人都倍感疲勞，喝完東西，兩人默契地沒有說話，兀自靠着椅背打盹兒。

程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恰好趕在飛機着地的當口，只聽耳邊轟的一聲響，然後身體迅速往上一彈，這種現象本來很正常，但對于頭腦混沌的她來說無疑是種驚吓，她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心髒狂亂撲騰。

這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叫不但招來了旁人的側目，還招來了空姐的問詢。

空姐面帶微笑，語氣關切地問，“小姐，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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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蔓回視她，同時也覺察到旁人好奇的目光，頓時尴尬無比，鬧了個大紅臉。如果旁邊的窗戶可以打開的話，估計她就向外縱身一躍了。

隋遠目光探究地望着她片刻，轉頭對空姐平靜地說，“沒事，剛才雜志掉了，正好砸到她的腳。”

程蔓一低頭，便看見攤在某人并攏的雙腿上的大厚本。

空姐點點頭離開，隋遠埋下頭，忍不住笑了。

程蔓覺得自己臉丢到了家，不禁惱羞成怒，急需找個發洩對象，也顧不得适宜不适宜，握拳使勁捶了一下隋遠的肩膀，“讨厭！”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也不跟她計較，只是臉上笑意更濃。

她不便再發作，便拿眼恨恨瞪他，若是林洛誠敢嘲笑她，只怕她早就形象全無地撲上去，給他一頓拳打腳踢了吧？

蒼天大發感嘆：最毒婦人心啊！

來上海機場接機的除了東區業務經理陳毓外，還有幾名金發碧眼白膚的老外，歐洲人，遠遠望去，個個塊頭都比陳毓大很多。

他們候在出口處，隋遠一走出去他們就挨個上前來跟他熱烈擁抱，他目測大概有一米八的高度，但被那幾個高大魁梧的老外摟在懷中，倒像個小弟弟，程蔓覺得挺可樂的，不由地跟陳毓相視而笑。

隋遠本科是在F大念的，對上海并不陌生，前來迎接他的又都是他熟識的人，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放松，應付得游刃有餘，程蔓頭一次覺得自己派不上用場，便與跟自己一樣被冷落的陳毓攀談起來。

後來隋遠給她介紹說這幾名老外是歐洲總部的技術工程師，這次特地來中國指導高鐵的項目。

程蔓用英語簡單地跟他們寒暄了一陣。

他們難得跟隋遠聚在一塊兒，又都是男人，便商量着去泡吧，隋遠也沒推辭，程蔓一個女人自然不方便跟着去，而且她對泡吧也不感興趣，便推說要回酒店休息。他們也不勉強，于是先送程蔓去酒店，隋遠也正好先把行李放下。

到了酒店，陳毓陪老外們坐在在大堂的沙發上等，隋遠和程蔓一起辦理check in，然後一起進入電梯。

終于能單獨跟他說說話，程蔓叮囑他說，“你待會兒悠着點，少喝點酒，不然明天開會該趴下了。”本來是關心他，但話從她嘴裏吐出來就變成了揶揄的味道。

隋遠望着她展顏一笑，說，“我自有分寸。”

她又有翻白眼的沖動，但那句“你有分寸個P”的話終于還是被她咽回了肚子裏。

程蔓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閑來無事，一看表才九點不到，之前在飛機上補了一會兒眠，現在睡意全無，于是她決定出去溜達溜達。

酒店門口是一條寬敞的馬路，馬路兩旁是風姿綽約的法國梧桐，掌形的葉片在夜風裏搖擺，發出沙沙的響聲，她抱着雙臂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在感受初秋的浪漫的同時感受着初秋的涼意。

路邊坐着一個流浪歌手，懷裏抱着吉他，程蔓經過他身邊時，他正全情投入地唱：

人生風景在游走

每當孤獨我回首

你的愛總在不遠地方等着我

歲月如流在穿梭

喜怒哀樂我深鎖

只因有你在天涯盡頭等着我

……

這幾句歌詞觸動了程蔓的心弦，她不由地停下腳步，反複回味。

是啊，當你歷經滄海桑田後回首，是否還會有人在原地等你？

她是幸福的，因為那個人一直在原地等着她，她一回頭就能看見他堅定而執着的身影。

這麽多年，他從未離開過一步。

忽然好想他。

她迫不及待地從手提包裏掏出手機，翻出他的名字按下撥號鍵。

響了許久也沒人接，巨大的失望填滿了她的內心，正想挂斷，那頭傳來話音。

“程小姐，你好！”說話的人是林洛誠的助理沈飛。

“呃……”這是什麽情況？

沒等程蔓問，沈飛就主動說，“程小姐，林總在醫院裏，你先別着急，今下午開會的時候他突然頭疼得厲害，吃了藥也不見效，我們就把他送醫院了，現在他睡着了，醫生說沒大礙，就是過度疲勞所致，你放心，他醒了我讓他給你回電話。”雖然對方盡量輕描淡寫，但程蔓仍是聽得心驚肉跳，她誠懇地拜托沈飛道，“麻煩你幫我照顧好他，有什麽事随時給我打電話。”

“好，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你放心。”沈飛保證。

挂斷電話，程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也許她有必要作一個深刻的自我檢讨，她這個女朋友當得一點也不稱職！

閑逛的興致一下子跑得無影無蹤，她匆匆按原路返回，路過那個流浪歌手時，她彎下腰在他面前放了一百元錢。

作者有話要說： 呃，晉江貌似在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