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小補了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幾個蟲，又補了一點。

大家暫時不要求虐了哈,我要盡快推進劇情,不能再停留在這個不鹹不淡的階段了~~~~

程蔓上一秒才狂暴地拉開甲殼蟲的門，下一秒又狂暴地撞上。

那該死的合同，怎麽總記不住跟她走？！

若非在公衆場所，她真想失聲尖叫外加捶胸頓足破口大罵！

逼于無奈，她黑着臉折回病房，本着拿了合同就走人絕不多做一秒停留的決心,哪知又被那頭熱衷于自虐的豬牽絆住了！冤家啊冤家！

這次來查房的是護士長，一個四十來歲的更年期婦女，她很不客氣地說，“你們這些家屬是怎麽回事啊，病人痛成這樣，你們不在這裏看着，反倒走了，要是出什麽事怎麽辦？！”

程蔓看着痛得在床上蜷縮成蝦米狀且輕顫不斷的背影時，臉刷的紅了，嘴上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沒走，就是離開一下，這不又回來了嗎？”

更年期婦女冷嘲熱諷道，“昨晚讓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留夜陪護，搞得病房裏雞飛狗跳的，簡直就是胡鬧！”

程蔓徹底懵了！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

瞪着程蔓那雙茫然的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更年期婦女繼續刻薄地數落道，“那位眼睛看不見的女同志昨晚先是燙到了手，後來又摔了跤，打翻了杯子，被玻璃劃破了手，病人還要反過來照顧她，這麽另類的事我還是第一次碰到，你們這些眼觀四方的家屬都跑哪裏去了？！”

這下程蔓聽明白了。更年期婦女口中那個眼睛看不見的女同志就是隋遠的太太季薇，然後她在大半夜出了一系列狀況，導致自己成為了比隋遠這個病人更需要人照顧的病人。

程蔓最後得出個結論：近兩天她可能不會來醫院看隋遠了。

可是，隋遠為什麽會同意她留下來夜間陪護呢？這個問題真是耐人尋味。

盡管更年期婦女把人家說得那麽不堪，程蔓內心裏還是相當同情季薇的，那麽一個美麗溫柔可人知書達理的女性，在別人眼裏卻成了純粹的包袱累贅大麻煩，她知道了該有多傷心欲絕？！

程蔓心想，隋遠大概也聽不慣別人對自己的老婆說三道四吧，于是迅速地終結了這個話題，轉而質問更年期婦女道，“他都住進來好幾天了，怎麽還疼得這麽厲害？你們醫治病人的方法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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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年期婦女見她不但不自我反省，反而惡人先告狀，氣更是不打一處來，“你以為胃病是感冒啊，三兩天就好了，我告訴你，胃病靠養，不是靠治，用再多的藥物也只是治标不治本，關鍵是自己要有好的生活習慣，飲食規律，戒煙戒酒，拒絕熬夜，還要保持心情愉快，你們這些無知的人沒資格指責我們！”

程蔓脾氣雖爆，卻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聽她說得有道理，就偃旗息鼓了。

“那現在該怎麽辦？”她口氣軟下來。

更年期婦女瞧了一眼飽受病痛折磨的美男子，心軟了，态度也不像吃了槍藥那麽沖了，她一本正經地說，“胡教授在進手術室之前已經來看過他了，說先不忙用藥，觀察一會兒再說。你陪他說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或者你幫他揉揉，還有就是想法讓他吃點東西。”

說話，隋遠這個悶葫蘆現在恐怕跟她沒有共同語言；幫他揉胃，那是情侶夫妻間的親密舉動，她做不到；勸他吃東西，更沒戲！

所以，更年期婦女布置的三個任務都相當有挑戰性！

程蔓在隋遠身後坐下，挑戰第一個任務。

她輕拍了拍他的肩，“喂……”

“嗯……”某人沉吟了一聲，她搞不清這是他對她的回應，還是因為疼痛發出的聲音。

繼續試探，“喂，我們聊聊天吧，護士說這樣可以分散你的注意力，就沒這麽疼了。”

某人咬緊牙關，徹底沉默了。

第一個任務，以失敗告終。

第二個任務，她不想嘗試，直接忽略。可還是見不得他那麽用力地頂着自己那脆弱的胃，更年期婦女說，太用力會造成胃出血。她伸出自己的手，繞到他身前，輕輕握住那緊抵着胃部的拳頭，手心裏的溫度頓時令她眉頭微微一皺。

“隋遠，你的手這麽涼，會更不舒服的，我給你換個熱水袋吧。”她一邊說一邊試圖拉開他的拳頭，無奈他太用力，她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沒拉開。她急了，音量陡然增大，“你別這麽用力，會傷到自己的！”

某人不理睬她，繼續我行我素。

程蔓深吸口氣，将全身的力氣都凝聚到手上，開始蠻橫地去拉扯他的手，不料卻被他反握住，一起狠狠地抵回胃裏。那一瞬間，她大腦裏一片空白，自己的手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随着他的手機械地運動。半晌，她回過神，欲哭無淚。沒拉開他的手，連自己的手也搭上了。

轉念一想，反正都到了這份兒上，那麽完成第二個任務就順理成章了。于是，她跟他商量，“隋遠，你把手拿開，我給你揉揉？”

他的手先是一滞，然後緩緩松開了對她的手的鉗制。

胃上突然失去了壓力，疼痛排山倒海而來，他受不住，把臉埋在枕頭裏，沉重地喘息，上氣不接下氣。

程蔓的心糾結了，她不敢馬虎，手開始有規律地在他胃部打圈，力度适中，并且還用自己溫和的嗓音安撫他，“你放松，我幫你揉。”

冷汗浸濕了他的背心，她怕他受涼，又把他掀到一邊的被子拉過來，輕輕裹住他。感覺到他背脊繃得很緊，背部微微顫抖，她母性大發，又慷慨地奉獻出另一只手輕拍他的背。

保持着這樣怪異的姿勢工作了許久，她的手又酸又麻，卻又不敢貿然罷工。某人的呼吸似乎平穩了許多，看來愛心沒有白獻。

又過了一會兒，她的手又被他握住，仍是冰涼冰涼的觸感，只是掌心幹燥了好多，沒再直冒冷汗了。

“好了，別揉了。”他虛弱地說。

“不疼了？”她問。

“好多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又問，“幫你翻個身，平躺着？”

“嗯。”

看清他的臉色後，一種邪惡的欲望忽然萌生出來，那就是：粗暴地蹂躏他那張臉，幫他疏通經絡，調節氣血，省得看起來白得那麽吓人，令人揪心！

“隋遠。”她叫他。

“嗯？”他仰視她，面色疲憊。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氣勢洶洶地說，“我現在去給你把粥熱一下，不管你有沒有胃口，都必須吃一點，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你必須大力配合，除非你想在這裏長住，那就另當別論，怎樣？”

隋遠沒出聲。但憑她對他的了解，就是默許了。

她把之前盛在碗裏的粥倒掉，又從保溫桶裏瓦了幾勺出來，然後端着碗施施然向微波爐走去。

隋遠的目光靜靜地追随着她，是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深情。

第三個任務，圓滿完成！程蔓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見他情緒好些了，她就開始揭他傷疤了。有些傷口，捂着反而更殘忍，會一直潰爛下去，永遠結不了痂。不如由自己來撕開他隐藏的傷口，再給他包紮起來。

“隋遠，你為什麽對程菲念念不忘，即便你們已經天人永隔，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對她的愛真的就那麽深嗎？深的要用你的健康和你一生的幸福來陪葬？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愛情，讓你像着了魔似的，陷進去就拔不出來？”

隋遠不閃躲她投過來的灼灼目光，難得坦白難得動情地對她說，“程菲對我來說不僅僅意味着愛情，她是與我并肩同行的夥伴，我們從小就認識，彼此相偎相依相扶相持走過了人生中最懵懂卻也最美好的一段時光，誰也沒有丢下誰。從我懂事以來，我的眼裏我的心裏就只有程菲一個女孩，她是我的過去現在和将來。”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眼睛，緩緩道了一件往事，“我初中時參加市裏的馬拉松比賽，半路上踩到香蕉皮摔了一跤，扭了腳，站不起來。我正焦急的時候程菲突然出現了，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我拉起來，她攙扶着我，說要陪我走到終點。我問她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她傻乎乎地沖我笑，說我跟蹤你好久了，從起點一直跟到現在，你小跑我大跑，要不是你摔這一跤，我就被你遠遠甩在後面了。她的話很讓我很感動。後來她就一直那麽扶着我，一步一步地朝終點走，那時她還不到十歲，瘦瘦的小小的，還背着一個沉甸甸的大書包，我看她累得滿頭大汗，讓她把書包給我，她說你的腳扭了，不能提重物，死活都不肯把書包放下來，到終點的時候，她比我還累，滿臉通紅地坐在地上，氣喘籲籲地對我說，她休息一會兒就陪我去醫院。當時我就覺得，有這樣一個人陪着你，一直走下去，彼此不離不棄，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等我真正長大成熟以後，開始為我們的将來籌劃的時候，她卻突然抛下了我。沒有她，将來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在講述這件往事時，眼睛裏含着欣慰的笑意，過往的片斷一頁一頁地在腦海裏翻過，時隔多年，依舊清晰如昨，但程蔓卻忍不住別開臉，拿手悄悄擦去臉上的淚水。

也許，不懂愛的人是她，是她把這段感情看輕了。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跟別的女人結婚呢？就算她眼睛失明是因你而起，你要彌補自己對她的虧欠也可以通過其它途徑啊，為什麽非要跟她結婚呢？你不愛她，你們這樣綁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她一直不解，終于問出了口。

他眼神裏的欣慰之光逐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寂然的沉痛，“季薇是個驕傲的女人，眼睛失明對她的打擊是致命的，當年她鐵了心要自殺，別的途徑阻止不了她求死的決心，如果婚姻能讓她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我願意嘗試，而且，我也再承受不起又有一個女人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