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4

領證之日迫在眉睫，程蔓的父親母親開始發起連環電話攻略給程蔓施壓。林洛誠的母親也不閑着，把B市的婚紗影樓訪問了個遍，最後親自幫小兩口預約了一家價格最昂貴宰死人不償命的影樓。在這位母親眼裏，兒子是全天下男人中最最棒的，無論相貌還是才幹，無人能敵，她一度不是很滿意程蔓這個準兒媳婦，但無奈自己的兒子從身到心都被她俘虜去了，作為良母，現在又肩負着慈父的重任，她不得不順應兒子的意願。老伴兒走了，兒子便成為了她生活的重心，只要兒子開心幸福，要她做出任何妥協和讓步都可以，包括那個不通人情的兒媳婦提出來的“堅決不跟婆婆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無理要求。她一個孤老婆子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容易嗎，居然連照顧兒子的合法權益都被剝奪了，嗚呼哀哉！

盡管如此，她還是盡心盡力地幫他們張羅拍婚紗照這檔事兒。兒媳婦的容貌在她眼裏充其量只能算五官端正，配他帥氣逼人的兒子還差一截子，只好寄希望于化妝師和攝影師的共同努力了，但願重金砸下去，他們能超水平發揮，把程蔓變漂亮些，縮小二人之間的差距，這樣她把婚紗照拿給親朋好友參觀，面子上也不至于太難堪。

程蔓心裏還犯嘀咕呢，這老太太的品味怎麽突然間提升那麽多，蒙娜麗莎她十個朋友中就有九個強推，她也正有把自己和夫君交由他們打理的意思。

若是知曉準婆婆打的原來是這副算盤，她恐怕要氣得飚血三升！

這段日子天天跟準老婆形影不離，林洛誠不難察覺到她細枝末節的變化。她還是那個表面上沒心沒肺實質上對他關懷備至的程蔓，只是偶爾會變得多愁善感，也許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有時會突然陷入沉默，目光飄忽，若有所思。

這天在戶外拍婚紗照，拍完一組鏡頭後他倆背靠背坐在草坪上休息，上一秒她還熱火朝天地向他叨叨着要去哪裏哪裏度蜜月好，下一秒就突然不說話了。

他心下納悶，轉身過去摟住她的腰，撓她癢癢。程蔓一個激靈，扭頭看着他，向來神采奕奕的眸子裏盡是迷惘之色，仿佛如夢初醒之态。

他抛給她一個比此時天空中的秋陽更溫煦更燦爛的笑容，同時，染着柔柔笑意的話語低低徐徐飄入她耳中，“寶貝兒，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你都快為人妻了，總是這麽魂不守舍如何能把為夫照顧好？你有什麽心事，說出來，讓為夫幫你分憂解難。”

程蔓回過神，笑得有幾分勉強，“沒什麽心事，大概是得了婚前恐懼症吧。”離扯證的日子越近，她的心就越發不安起來，而她對這種不安的蔓延竟然無能為力。剛才她跟林洛誠說去普羅旺斯度蜜月是她從小的夢想，林洛誠笑呵呵地說那就去吧，你先把婚假請好，我們領了證馬上出發，她一想到婚假要隋遠批準，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提不起精神了，然後思維就不由自主地跳躍到對隋遠的各種想象中。自打那天隋遠發自肺腑地向她傾訴了他的心聲，她發覺自己不但沒把傷口給他包紮上，反而連累到自己因他的傷口心神不寧。

隋遠重返工作崗位一周有餘了，她刻意與他保持着的距離，除了無可避免的工作上的接觸，她盡量游移在他視線範圍之外。她沒辦法再無所顧忌地跟他開玩笑跟他閑話家常或者念叨他注意身體，甚至沒勇氣直視他的眼睛太久，因為她害怕從那雙深邃的眼睛裏讀出些什麽她承受不起的情緒，在面對他的時候，她有一種自己做了虧心事的心理，心裏仿佛繃着一根弦，緊到了極限，就怕他一撩撥就砰然斷掉。

她承認，隋遠講述的那件往事給她的震撼太大了，想不到程菲當年那個傻氣的舉動竟然決定了他一生的幸福。他用情之深，令她再也忽略不掉。每每想起他們重逢之初，她對他那些刻意的試探和諷刺，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耳刮子。那種行為是對他多年癡情的亵渎。

隋遠此人，從她心中最初那個移情別戀的負心漢上升到了現在至死不渝的情聖高度。除非程菲死而複生，否則他永遠振作不起來，他會背負着那副情感的枷鎖，直到有一天那副枷鎖将他徹底壓垮。這樣的結局對他來說未免太殘忍。

林洛誠将程蔓摟入懷中，拿下巴摩挲她的頭發，溫柔地對她說，“不要恐懼，不要擔心婚姻會成為愛情的墳墓，只要用心經營，婚姻也能将愛情升華。我介紹一對夫妻給你認識，他們十九歲就相遇相愛了，歷經了很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磨難才最終走到一起。現在他們結婚十年了，有兩個可愛的孩子，他們的愛情并沒有被日複一日柴米油鹽的生活瑣事消磨掉，反而越發相愛，越發珍惜對方，認識他們的朋友都說他們像一對神仙眷侶。見過他們之後你就能體會到婚姻對愛情的不同意義，就不會再恐婚了。”

“真的有這樣的夫妻嗎？”程蔓既好奇又懷疑。

“有。這周末我帶你去參加一個宴會，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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