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東方發現自己家的貓咪很特別。

這只貓從來不用舌頭去舔自己的毛,卻很愛幹淨。

別人都說貓咪怕水,可是東方第一次把白加黑放在水裏的時候,牠卻惬意地瞇上了眼睛,乖乖地讓東方給牠上肥皂。

還有一次,白加黑的爪子弄髒了,東方竟然發現牠自己跳上洗手間的洗手臺,按下了開關,表情專注地把兩個爪子來回揉來揉去,然後關上水龍頭,再在東方的毛巾上蹭幹淨,最後還不忘自戀地照照鏡子,才從洗手臺上跳下來。

東方還發現這只貓似乎很讨厭他買的貓糧,不到餓得不行絕不張口。有一次他剛買了便當放在桌子上,那小家夥竟然趴過去,把腦袋湊近去,喵喵喵地叫個不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東方給牠扒拉了一些過去,牠就急忙埋頭吃起來,最後連盤子也舔得幹幹淨淨。這樣也好,反正剩飯要比貓糧便宜得多,從那天起,東方不再給白加黑買貓糧,而是每次吃飯分給牠一些。然後,東方很驚訝地看着自家的貓咪每次吃飯都把裏面的蔥姜花椒剩下來,吃白帶魚的時候還會挑刺。

這貓,快成精了吧?

這段時間,陳潇也對東方的認知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第一次他和東方見面,兩個人大吵了一架,自然是毫無好感。

後來他被東方救了,覺得這個人雖然有點不可靠,但是其實還挺細心溫柔的。

再後來陳潇知道了東方是個同志,瞬間厭惡。

可是心平氣和下來,陳潇卻又對這點釋然了。還記得當年一起去和前前任的女朋友去看斷背山,他很不理解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女友一邊吃着爆米花一邊給他解釋:「在那種深山的幽死循環境中,他們的感情也是一種依靠。」

陳潇覺得,現在東方對于他,也是落難後的依靠。

而他對東方的感情,也逐漸轉變為寵物與主人之間的感情。

無法想象,如果沒有那次車禍,東方沒有出現,那麽他的人生将會是什麽樣子。

又到了一個周日,東方起了個大早,洗臉刷牙完畢就在那裏招呼。

「兒子過來!」陳潇看他一眼,沒理他。

「白加黑。」東方繼續伸出手熱情地召喚。

陳潇依然趴在窗口,假裝沒有聽到,他知道,一般東方這麽溫柔的時候,一定沒好事。

「唉,那我只能一個人吃了。」東方一邊自語,一邊拉開了冰箱的門。

香腸嗎?陳潇豎起耳朵,連蹦帶跳地飛了過來。

沒想到,他被東方一把按在地上,提溜着脖子抓了起來,東方得意洋洋地說:「你小子,中計了吧?」

喵嗚——陳潇龇了龇牙叫着,那意思是:你要幹什麽。

「看你這麽活蹦亂跳,今天是該去醫院複診的日子了。」東方一邊說一邊把陳潇牢牢抓住。

四肢拚命地劃動起來,他還記得馬尾辮的話,這一次要打針!要他打針不如直接讓他直接去死比較簡單。

去醫院的一路上,陳潇都在思索着怎麽逃跑,可是東方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一直牢牢地抓着他,讓他無機可乘。

到了獸醫診所,馬尾辮一看到東方過來就笑顏如花,笑嘻嘻地對着陳潇打招呼:「白加黑,好久不見。」

陳潇翻個白眼,才一個多星期。

「看牠恢複得不錯,我們今天就把針打了吧。」馬尾辮一邊說着一邊取出兩管針劑。

「好啊。」東方一邊點頭一邊把陳潇按在了臺子上,一手按住陳潇的脖子,一手按住他的腰。

陳潇一接觸那臺子渾身就開始發抖,上兩次打針他還意識朦胧,如今打針他可是神智清楚。毛都炸了起來,喵——喵喵——一聲叫得比一聲凄慘。

馬尾辮一邊和東方聊着天,一邊拿出棉花擦了擦陳潇的脖子那裏,陳潇渾身扭動,東方一下子沒有按住,陳潇的後腿掙脫了出來,一腳踢飛了注射器。

「呦,小家夥好厲害。」馬尾辮把針撿了起來。

「別理牠,就會在我面前耍任性,今天死也得給老子把針打了。」

陳潇還想繼續掙紮,脖子裏面突然一痛,針紮了進去。他有些悲哀地趴在臺子上,認命地吸了吸鼻子。

馬尾辮的技術還不錯,痛得不是很厲害,打完了又用藥棉擦了擦。

「好了。」馬尾辮終于發了話,東方也放開了手。

陳潇依然一身癱軟地趴在臺子上,連動也懶得動,這兩個人在整治他的方面倒是出奇地有默契。

「這針打完了,十五天後再來打三合一疫苗,三合一疫苗是分兩針,一針打完了隔個十五天再打,以後每年打一針。」馬尾辮細心地解釋着。然後她看了陳潇一眼,繼續和東方聊天:「這小東西,開始的時候毛是禿的,現在竟然長得挺漂亮。」

東方笑了。「除了臉好看,其他的地方沒啥優點。」

「怎麽這麽說?」

東方指指手上的傷。「養不熟的,黏人的時候黏得要死,滿床地打滾,別扭起來就不理你。」

陳潇趴在臺子上打了個滾,裝作沒有聽到,心裏想:我是這樣的嗎?

馬尾辮噗哧笑了。「這性格可真別扭。」然後她想起了什麽繼續說:「對了,你這貓不做啊?」

「做?做什麽?」東方沒有反應過來。

陳潇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麽,擡起頭來聽着。

「這不是春天到了嗎?」馬尾辮噗哧笑了。「你不怕牠發情啊?到時候一晚上一晚上的,折騰死人。」

聽了他的話,原本躺在臺子上靜養的陳潇突然嗷的一聲慘叫,蹿到了東方的懷裏,拚命地搖晃着腦袋。

那不就是割掉嗎?假如有一天還原了,他豈不是成了太監?

東方有些無奈地看着自己的一身貓毛,開口回絕了馬尾辮的好意。「我兒子說不做。」

馬尾辮一笑:「牠又聽不懂,不過,好多主人開始也是心疼,到最後發現做了反而是為寵物好,反正你住得近,後悔了來找我。」說着話馬尾辮還擺出一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表情。

此時的陳潇卻怒視着馬尾辮,非常想咬上一口,這女醫生,就不能出點好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尾辮的烏鴉嘴,晚上睡覺的時候,陳潇就聽到外面樓下遠遠地有貓在叫。

喵——一只貓咪在叫。

喵嗚——一群貓咪開始回應。

喵嗚嗚——那叫聲撕心裂肺。

緊接着,一聲聲蒼涼的、悲壯的,包含情意的叫聲此起彼伏起來。

原來果然是春天到了啊!怎麽以前沒有注意呢?陳潇爬上床準備睡覺。趴了一會就想尿尿,爬起來去了兩次廁所,卻只尿出來一點點。

東方看着他折騰,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感慨了一句:「對于人,一年之計在于春;對于貓,一年之計在于叫春。」然後他用手卡住了陳潇的脖子,恐吓式地說:「你小子可別給我添麻煩!」

陳潇對他翻了個白眼,你怎麽把人和畜生比?我還控制不了自己?

「好了,睡覺吧。」東方一翻身關了燈。

陳潇躺在他的旁邊,努力地排除心中的各種雜念。睡意襲來,一聲一聲勾人的叫聲逐漸遠去。

陳潇開始做夢,夢到坐在自己的私人游艇上,船在海上行駛着,微鹹的海風吹來,惬意無限。那海浪一波一波地蕩漾着,帶給他舒服的感覺。突然之間,天空中打了個閃電,暴風驟雨襲來。情急之下,陳潇抓住了一根桅杆,上下起伏,不知道為何,這樣的姿勢沒有讓他覺得難受,反而有一絲的惬意……

「死貓,你又幹壞事!」

一聲驚雷平地起,陳潇睜開眼睛,看到東方怒視着自己。而自己正用兩只前爪勾在陳潇的前臂上,上下摩擦着下體,被東方這一吓,射了……

「操!」東方罵了一聲,取了紙巾開始擦,然後又去洗手間洗了一遍。

陳潇自知理虧地奔下床去,委屈地回頭看了一眼東方。

東方餘怒未消地對着陳潇舉了舉枕頭:「真該把你給閹了。」

陳潇撓撓耳朵。

媽的,大自然的規律真不能違,這又不是我的錯,都是春天惹的禍。

出現了這一事件之後,陳潇就被東方打入了「冷宮」,重新回到了鞋盒裏面居住。

而且陳潇發現,這幾天的東方有點反常,經常心不在焉。

既然主人心情不好,陳潇也就識趣地沒有再搭理他。

周二的時候,東方破天荒地沒有去上班。在家懶惰地睡了一整天。

到了下午三點他才起床,然後開始收拾房子,陳潇蹲坐在牆角,看着他來回來去的身影,有些好奇。難道這痞子樣的家夥改性了?也知道講究衛生了?

收垃圾、擦桌子、掃地、擦地,最後東方還自己做了飯菜,但是做這一切的時候,東方都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候,敲門聲适時地響起。東方走過去打開了門。

門外站着一個男人,和東方差不多的年紀,皮膚很白,戴個眼鏡,有些拘謹的模樣。

「來,進來吧,不用換鞋,家裏亂得很。」東方一邊說,一邊把人拉進來。

陳潇早就知道了東方是個同志,可是他沒有想到那小子竟然光明正大地把人帶到家裏來了。他一個躬身,甩了甩尾巴,發出喵嗷的一聲,非常不友好的叫聲(原諒這孩子吧,他的潛意識裏一直把自己當個人),那叫聲吓了進門的眼鏡一跳。

東方急忙解釋:「我養的貓,很聽話的,不咬人……」

那眼鏡嗯了一聲,坐在沙發上。陳潇蹦過來,三百六十度轉彎地看着眼鏡,把眼鏡看得直發毛。「這貓……」

「別管牠。」東方說着話給那眼鏡夾了菜,轉頭對陳潇威脅道:「你要是今天敢犯事,明天我就帶你去醫院做了。」

「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聽了這話,陳潇暗想着,狠狠地瞪了東方和那眼鏡一眼,咕嚕了幾聲,飯也不想吃就跑到了兩個人的座位底下。

吃飯不是正題,兩個人才吃了幾口就開始聊天,那眼鏡很寡言,大部分是東方在說。聊得差不多了,東方就直接進入主題,輕輕地俯下身子。陳潇只覺得頭上燈影一暗,兩個人影彙成了一團。他有些憤恨也有些無奈地用爪子撓了撓木頭,然後嘆了口氣。

衣服窸窸窣窣地響着,間或還有些肉體摩擦的聲音。

「等等,我還沒做好準備……」眼鏡發窘了。

「這要什麽準備?跟着感覺走就對了。」東方開導他。

情況繼續發展,陳潇用爪子去捂耳朵,無奈耳朵太大,爪子太短,還是有親吻的聲音漏了下來。

沒多久,兩個人就扒光了跑到床上。陳潇終于忍耐不住從沙發底下爬出來,惡狠狠地看着那眼鏡躺在他平時霸占的地方。

到了最後一刻,眼鏡卻突然把動作停了,臉色越發地蒼白起來。

東方也發現了他的異樣,擡起頭有些不快地說:「你幹嘛?別弄得我強奸你似的。」

陳潇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麽變故,趴下身來,看着戲。

「東哥,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剛和林茂分手,心情差到了極點,當初你是在酒吧裏撿到我。沒有你,我撐不了這麽久。」

東方坐了起來。「有話直說,別這麽婆婆媽媽的。」

「事到如今,我還是……」眼鏡欲言又止。

東方凝視着眼鏡,看了半天才開口問他:「你是一時心情不好才答應和我好的吧?可是上了床,你又覺得勉強不了自己,對吧?」

這句話好像一根針,紮到肉裏,正中了要害,眼鏡低下頭,沒有否認,算是默認了。

東方也不說話,撿起褲子來穿上,指指桌子上的菜。「來來,吃飯,別等着涼了。」

「對不起、對不起。」眼鏡只是重複着這句話。

「好人卡我接得多了,也不差你這一張。」東方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別覺得我可憐,還輪不到你安慰我。」

「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所以……」

東方突然笑了。「所以弄巧成拙?」

眼鏡低了頭,還是那句「對不起。」

「你有什麽可對不起的,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東方突然開口:「如果我不試你這一次,你準備和我在一起到什麽時候?」

眼鏡一愣沒有答話,東方就繼續說下去:「你放心,其實我早就明白你的心意,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說到底你也不用愧疚什麽,如果是我喜歡的東西,就是死纏爛打也會得到手,我是怕你自己看錯了自己的心意。」

眼鏡明顯地沒了心情,應付着夾了幾筷子,起身要走,東方也沒留他,把他送下樓。

陳潇看了一出好戲,猜了個七七八八。痞子,果然有自己的處理方式,與其糾纏,不如快刀斬亂麻,永遠讓自己處于主動的地位,好過被別人牽着走。

過了一會,東方回來,表情卻有點落寞。

陳潇跳上了桌子,用爪子輕輕地碰了碰東方,想安慰他,可是東方臉上落寞的表情只持續了一瞬,然後就又恢複了常态。他叼着筷子看了看面前的菜,對着陳潇說:「只是可憐了這一桌子的好菜。今天沒人陪我,你和我一起吃吧。」

說完了話,他居然還鄭重其事地給陳潇面前擺了一副碗筷,還不忘倒了滿滿的一杯酒。

如果這時候還有其他的人在場,看到他這麽和貓說話,一定會以為這個人精神不正常。可是陳潇卻對東方的這種行為習以為常。

東方又喝了一口酒,一擡眉毛,給陳潇來了個意料不到的開場白:「其實昨天我失業了。」

陳潇愣了片刻,他只看出來東方的神情有異,沒想到事情還挺嚴重。

東方繼續說:「當初我是和家裏鬧翻了跑出來的,因為我是個同志。我爹、我姊,都不接受這樣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我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他一邊說,一邊夾着菜,感覺是在陳述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開始的時候,他們大概以為我在外面活不下來,以為我總有一天會灰溜溜地回去,就放任我自己在外面。」

說到這裏,東方晃晃酒杯,有點得意。「可是事與願違,我依靠自己的力量過得還不錯。時間長了,我爹就發了話,他說,就是逼,也要把我逼回去。他們改變了策略,打聽到了我在哪裏,就過去把我的工作搞黃了,為了躲着他們,我才到了這個偏僻的修車場,可是沒有想到,上周我姊還是殺過來了……」

陳潇喵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得專注。

「其實無所謂了,」東方笑一下。「工作沒有了再找就是,情人沒有了也總會遇到。現在看到你,我就有種感覺,一只貓都被人折磨成那樣還能活下去,我為什麽不能堅持過去?」

陳潇認真地點點頭,失戀加失業,的确是夠慘的,可是絕對沒有他倒黴。他先撞了車,又被人變成了貓,再被所有的人抛棄,最後還身負重傷。從天堂到地獄,那麽多的事情都堅持過來了。

「來,喝酒。」東方舉起酒杯,沖着空中做了個碰杯的動作,幹了那一杯,然後再給自己倒滿。「喝下去,就可以忘記所有不快樂的事情。」

陳潇也站起來,圍着那杯啤酒打了個轉。他讨厭酒,小時候,父親喝醉了就會打人,他覺得這種東西可以讓人失去理智,長大了他去參加各種宴會,總覺得酒是一種很難喝的東西。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麽那麽多人會喜歡喝這種東西?

可是現在,酒杯擺在他的面前,他卻第一次想嘗試一下。

忘記,這是一個多麽讓人心動的詞。如果可以選擇,他想忘記很多很多的事情。小小的舌頭伸出,舔了一口,卻沒有他記憶裏那麽難喝。

陳潇喵了一聲,有些欣喜地吃了一口菜,然後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這一口喝得急了,差點嗆到喉嚨裏,東方看他這樣,哈哈地笑了起來。

一人一貓就這麽喝起酒來,一個用貓語,一個說人話。每當杯子空了,東方就倒上。

東方很能喝酒,到最後也有些神智不清了,臉色微微發紅,眼神明顯地迷茫起來。

陳潇也喝多了,腦袋變得大起來,眼前的東方也變成了兩個,他用力地甩了甩頭,才覺得好些。

原來……喝了酒之後這麽地痛苦……

又一瓶酒喝完了,東方爬起來去洗手間,完了事就直接坐在地上。

陳潇好心去拉他,用爪子扒拉扒拉,想讓他去床上睡,可是東方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反而一伸手把他抱住。平時抱着還講究個方法,此時簡直是把陳潇當作了抱枕。

陳潇掙紮着,從東方的懷抱裏逃了出來,可是他的酒也喝了不少,剛站起來,沒有走穩,就被東方一把拉住尾巴,陳潇喵嗚一聲,被抓了回來,牢牢地抓在懷中,這樣緊的懷抱讓他有些呼吸不上來。

「操,同志有錯嗎?為什麽所有的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你說老子我風流倜傥,怎麽就找不到一個喜歡我的男人呢?」東方嘴巴裏含糊不清地吐着槽。

這些話讓陳潇聽了有些心酸。酒勁上湧,他的眼前世界旋轉起來,只是無力地低下頭,蹭了蹭東方的脖頸。

「好吧,我們睡覺去。」東方抱着陳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之間,不小心打開了蓮蓬頭的熱水。

溫熱的水噴灑下來,淋到身上,衣服很快就濕了,但是卻讓人舒服不少,東方閉上眼睛,索性不再提過去的事,揚起脖頸,享受着沐浴。

小小的洗手間裏,蒸氣越來越多,陳潇突然覺得悶熱感讓他有些氣悶。頭暈得厲害,好像連續坐了很久的雲霄飛車。

他的身體很酸,還有些痛,輕輕一動就好像在用刀子割着自己的骨頭。腰更累,懶懶的,心裏卻有東西撓似的,大腦思維都不受控制。

那種感覺太難受了,陳潇緊鎖了眉頭,他覺得自己的身下就是無底的深淵,只有面前的這個懷抱是真實的,閉着眼睛,痛苦到了極點的陳潇伸出手去,主動地挽住了東方的脖頸,然後,輕輕地開始在他的身上蹭着。

這像是一個夢,夢裏面那麽地不真實。漸漸地,陳潇覺得有雙手在自己的身體上上下下地滑動着游走,嘴唇處也碰到了軟軟的東西。

沒有意識、沒有理智,只有直覺,那個懷抱是如此地熱情似火,讓酒醉的他不由自主地想去迎合。

水霧之中,擁抱、撫摸、親吻。

那雙手很溫柔很熟悉,讓他沒有辦法拒絕。

然後,雙腿被人大大地分開。

身體從未被他人觸碰的地方突然被硬邦邦的異物刺入。

「我還沒準備好……」

「準備什麽?跟着感覺走就是了。」

陳潇忍不住呻吟出聲,身體上下地起伏,開始是火辣辣的痛,到後來随着不停的抽插,那疼痛中竟然夾雜了快感。

最後,身體裏射出白線,融入了流淌着的水中。

陳潇覺得在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高潮。他感覺自己好像是個抽幹了靈魂的容器,渾身無力,随着嘩啦嘩啦的水聲,陳潇躺在那個溫暖的懷抱中,逐漸地失去了意識……

是夢吧,應該是夢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潇稍微恢複了意識,東方比他清醒得早,正在用毛巾擦他濕漉漉的毛。

果然是個夢……他的頭還很痛,身體還很難受,嗓子也很幹,才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等東方給他丢上床,就打個滾鑽進被子裏睡了,也不管身上的毛還是潮濕的。

這一覺一直睡到昏天黑地。陳潇再醒來的時候,東方正在穿着鞋子,看到他擡起頭來和他打個招呼:「早安,我今天要振作精神,尋找新的工作了。」然後他又想起什麽,對着陳潇笑着說:「對了,昨天我居然夢到了奇怪的事情,夢到你變成人了。」然後他又自己否決了:「哈哈,這又不是田螺姑娘。」

躺在床上的陳潇動了動身體,忽然被一件事情震驚了。

他下身的地方有點痛……

那一瞬間陳潇的心情頓時無比複雜,那不是夢……

他睜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東方,全身僵在了那裏。

自己被個男人做了?

啊,好惡心……

陳潇忽然用極快的速度跳下床,跑進浴室,飛身跳進了浴缸,把自己淹沒在滿池子的冷水中。

「喂!?」東方看到他的反常急忙跟了進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家的貓咪非要跳水自殺,只能手忙腳亂地把水淋淋的陳潇撈了出來。

陳潇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肉掌放在東方的手上,然後突然伸出了指甲,狠狠地一抓。

東方一痛,發現手上被劃了幾道紅痕。

「操,你又發瘋!?」東方急忙一甩手把陳潇丢在地上,怒視着自家的貓,不明白為什麽突然翻臉。

喵喵喵喵!

陳潇的眼睛發紅,就算你是個Gay,你也不能因為我發情就趁虛而入吧?

「真是……」東方甩了甩手,看了看表,已經快要到一家快遞公司面試的時間,丢下一句狠話:「你給我等着。」就急忙出了門。

陳潇怒氣未消,劈裏啪啦地甩幹一身的毛,然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他自然不能夠用這種身體去做那種事情,那麽大的東西怎麽戳得進去?

而且……在那個朦胧的夢中,他好像是用人的身體去做那件事的……

難道昨天有瞬間恢複人形?這麽說他不用一輩子都是貓?

陳潇突然又興奮起來。他忍着菊花的疼痛跳起來轉了個圈,落下的瞬間他又茫然了……恢複的方法究竟是什麽?

肯定是有什麽奇怪的事情引發了誘因。

昨天吃了東西,洗了澡……還有,昨天喝了酒!

對,酒!

陳潇簡直覺得自己是個天才。

有人會酒精過敏,而他有一段時間恢複人形說不定也和酒精有關系?

陳潇開始上蹿下跳地翻騰起來,啤酒已經喝光了,家裏還剩一瓶二鍋頭。在他又抓又撓的強烈攻勢下,瓶蓋終于開了。

心情急切的陳潇把身子靠着牆壁,抱着瓶子緩緩地往後倒,終于有幾滴酒精滴入到了他的嘴巴裏。這味道,可是比啤酒重多了,不過,那也要忍!

陳潇閉着眼睛咕嚕咕嚕地灌下去好多……他倒下去,等着變成人的瞬間,可是昨天那種奇怪的感覺遲遲未來……

于是東方回家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的小臭貓抱着半瓶子二鍋頭呼呼大睡,他急忙給寵物醫院的馬尾辮打了通電話。

「我是東方,就是經常去你們醫院那個,我問一下貓發情是不是會有特別的反應?」

「說說看?」

「我覺得我家的貓簡直精神病了。」

「怎麽了?」

「牠今天早上突然跳進滿是涼水的浴缸,然後對我又抓又咬,我走了之後,牠居然偷喝了二鍋頭!」

電話那頭傳來馬尾辮爆笑的聲音。「貓會喝酒?還偷酒?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我沒喝酒好嗎?我今天一滴都沒沾。」

「牠喝了多少?」

「有半瓶多。」

「那你趕快把牠帶過來吧,酒精攝取過量可能有生命危險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