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看破

酒店房門的隔音效果極佳，因此先前進屋的時候程子謙特意留了一條門縫沒有關死。此刻，戎靖初吵吵嚷嚷的聲音可以聽得一清二楚，“你別拉着我！淩雲！走開！”

淩宇璇忍不住蹙了眉，聽他這個聲音，顯然是喝醉了。

程子謙率先推開門跑出去，走廊上，淩雲正拉着明顯醉得厲害的戎靖初，臉色似是無奈又似是慌亂。

戎靖初有些不耐煩，再次甩開拉扯着自己手臂的淩雲，然後，就聽到一個聲音，清清淡淡，沒有任何情緒似的卻讓人覺得心驚起來，“戎靖初，你這是演的哪一出？”

夜晚微冷的空氣裏，平淡的話語很快散在空氣裏，找不到痕跡，淩雲忍不住站直了身子，拉着戎靖初的手也放開了。

走廊盡頭的窗子關得嚴絲合縫，戎靖初卻突然覺得一陣涼風吹過，直把酒意也吹散了幾分，“哥……”

淩宇璇淡淡笑笑，“淩雲，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別晚了。”

淩雲怔怔地，卻不敢轉過頭直視淩宇璇，“師兄……”

淩宇璇笑得愈發溫和，“去吧。”

程子謙已經自動自發地走到了戎靖初身邊，“怎麽搞的，不知道明天還有正事呢？還不給我回房間去好好沖個澡然後睡覺？”他的語氣裏有淡淡的責備，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為戎靖初解圍。

淩宇璇沒再說話。這是個很好的兆頭，程子謙拉着戎靖初的手臂就往他房間的方向走，沒走兩步卻又聽見淩宇璇的聲音，竟是帶上了些許的嚴厲，“怎麽弄的？”

程子謙回頭，見淩宇璇已經站到了淩雲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再仔細一看，才看見淩雲左頰上一道鮮明的暗紅痕跡。

淩雲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倒是戎靖初借着未醒的三分酒意掙脫開程子謙，走到淩宇璇眼前，“是我打的。”

淩宇璇面色一寒，卻沒有接他的話，“淩雲，跟我回房間。”

看着淩宇璇拉着淩雲回到了房間裏，程子謙才想起來無奈地嘆口氣，“我說阿初，你成心惹他對你有什麽好處啊？”

戎靖初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出神半天，撇撇嘴，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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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謙把他推回房間，“你先洗澡吧，我去宇璇那邊看看。”

程子謙推開淩宇璇房門的時候，淩雲正低着頭站在淩宇璇眼前，略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

淩宇璇從抽屜裏翻出一只狀似雲南白藥的藥膏，擰開了蓋子，“過來。”

淩雲慢慢地蹭過去，“師兄，你別怪……”

話說到一半就被淩宇璇打斷，“別說話，上點兒藥，然後自己回去冷敷一下，好在看起來沒有這麽嚴重，不然過幾天怎麽上臺？”

淩雲咬咬嘴唇，似乎還想說什麽，看着淩宇璇的眼神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淩宇璇幫他上好藥之後就收起了藥膏，“回去吧，早點休息，有事咱們明天再談。”

程子謙看了看牆上已經指向十一點半的挂鐘，也勸，“是啊，有什麽事都明天再說吧，今天先休息，別忘了睡前喝杯牛奶。”

淩宇璇已經率先走出了房門，“子謙，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去阿初那邊看看他。”

程子謙似乎是想攔，手擡了一半卻又放了回去，“嗯，去吧。”

等到淩宇璇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口，淩雲才反應過來似的，“子謙哥，我……”

程子謙依舊很溫和的模樣，“先回去休息，嗯？”

淩雲猶豫了一下，卻是搖搖頭，“子謙哥，我有點兒擔心阿初。”

見程子謙沒有回答，淩雲又加上了一句，“今晚的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阿初，他也是為我好……”

程子謙猶豫了一下，然後拉着淩雲坐到了沙發上，“這樣吧，你先跟我說說，今晚到底是怎麽回事？”

淩宇璇走進戎靖初房間的時候，戎靖初正在洗澡，浴室裏傳出來嘩嘩的水聲。

淩宇璇也不急，只是順勢坐到了沙發上，手指撐在太陽穴上，難得地出了神。

也沒等多久，就聽見浴室裏有淩亂的腳步聲傳出來，緊接着就是一陣幹嘔的聲音。

淩宇璇蹙了蹙眉，想要過去查看情況，卻最終還是沒有動。

又等了好一會兒，戎靖初終于穿着浴袍從浴室裏走了出來，看見沙發上坐着的人也不顯得太過意外，“哥。”

淩宇璇的臉色很平靜，甚至是微微笑了笑，“戎靖初，酗酒，打架，還有什麽是你學不會的？”

戎靖初最怕的就是淩宇璇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本來還帶着的一點點的氣勢一瞬間就蕩然無存，“哥……”

淩宇璇這才站起來，“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戎靖初全身都不自在起來，“我……本來，本來是和淩雲出去喝酒的……”

淩宇璇卻是最看不慣他這種沒有絲毫底氣的樣子的，“站好了，說重點。”

戎靖初果然下意識地直了直身子，“因為看淩雲心情不太好，我就叫他出去喝酒……沒想到後來一言不合，我借着酒勁兒，就動了手。”

聽到這裏，淩宇璇竟然是笑了笑，“嗯，果然是越來越本事了。”

戎靖初本來還想解釋，聽到淩宇璇這話之後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淩宇璇等了片刻，見他不說話，才又開了口，“之前教你的事都忘了吧？還是你覺得我不會在這裏對你動手？”

戎靖初顯然是有幾分意外，卻又覺得無法辯駁，加上心裏也還堵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索性不再開口，只是擡起頭定定地看着淩宇璇，臉上帶了些似笑非笑的表情。

本來雖然生氣倒也沒打算真的跟他計較的淩宇璇不禁真的沉下了臉色，“戎靖初！”

戎靖初又沉默了兩秒，然後轉身走到房間裏的書桌邊上，将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往裏面的方向推了推，然後雙手撐在了桌上，一副任打任罵但是就是打定主意不再說話的模樣。

淩宇璇猶豫了一下，努力平複了自己的語氣，“你到底怎麽回事？”

戎靖初深深地吸了口氣，“沒什麽，該告訴哥的，我剛剛都說了。”

淩宇璇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戎靖初會這樣跟自己說話，卻也是因此怒氣更深，随手自旁邊的衣架上取下挂着的皮帶，帶着風的一下很快抽到戎靖初身上。

戎靖初克制不住地顫抖了一下，随即卻是努力放緩了呼吸，不想讓身後的人知道自己在忍痛似的。

淩宇璇又不重不輕地抽了他兩下，然後嘆口氣，“阿初，你到底在鬧什麽別扭？”他的确是生氣，從剛開始知道他們兩個人出去喝酒喝到這麽晚還醉成這樣開始。而看到淩雲臉上的傷之後，更是添了幾分不滿，但是他并沒有失了理智，原本最先來找戎靖初也不過是想了解一下具體情況的，卻沒想到在這樣的一問一答中情形漸漸地不受控制了起來……

把手裏的東西輕輕放在桌上，淩宇璇伸手輕輕拍了拍戎靖初的背，語氣柔和下來，“阿初，跟哥說，到底怎麽了？”

戎靖初默默地撐起來，然後轉過身，想了想還是只開口道，“真的沒什麽，是我帶淩雲出去喝酒的，也是我因為一言不合對他動手的。”

淩宇璇拉了拉他浴袍的領口處，語氣更加溫和了幾分，“那，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一言不合’的？”

戎靖初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片刻之後卻又只是搖了搖頭，“沒什麽。”

正當淩宇璇暗自皺眉的時候，房間裏響起了第三個聲音，“是因為我對阿初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師兄，這件事真的不怪阿初的。”

淩宇璇回過頭去，見程子謙和淩雲正站在門口，淩雲正慢慢地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阿初，晚上的事，還是由我來說吧。”

沉默了片刻，戎靖初聳聳肩，“好吧。”

淩雲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似乎是因為之前已經和程子謙說了一遍的關系，再開口也并不是非常困難，“其實是因為我心情不好的關系，阿初為了陪我，才叫我一起出去喝酒。”

程子謙關好了房門也走上前來，伸手拍了拍淩雲的肩膀，“還是我來說吧，然後這兩個小子就找了個沒什麽人去的酒吧找了個包廂喝酒，當然是一邊喝酒一邊聊天了，阿初那小子就問起淩雲為什麽心情不好……”

淩雲笑了笑，“我就說了句大概是我本來就是不應該出生的，難怪從小到大都一直被人厭棄之類的話，然後阿初就……”

程子謙轉向淩宇璇，“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讓他們倆也都早些睡，明天一早還要工作。”

淩雲很聽話地點點頭就準備往外走了，程子謙等着淩宇璇和他一起走，卻發現他并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

等了片刻，淩宇璇才擡起頭，“子謙，淩雲，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些話要和阿初說。”

作者有話要說： 讓情況更複雜一些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