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松動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程子謙還是很快就帶着淩雲離開了戎靖初的房間。

連戎靖初都有些不明所以，擡頭看向淩宇璇，語氣裏有濃濃的疑惑，“哥？”

淩宇璇卻不看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兩步就将他帶回床邊，左手壓住他的背，右手拿起剛剛放在桌上的皮帶，揚手就是狠狠的三下抽過去。

戎靖初顯然是被打懵了，半天沒回過神來，好在淩宇璇也沒有再動手，一把将皮帶摔回桌上，聽語氣就知道是真的氣急了，“戎靖初！你到底什麽意思？！”

淩宇璇的左手依舊按在他的背上，所以戎靖初也沒想着要站起來，長長的手臂剛好夠抓到桌角的位置，深吸了口氣，“哥？到底怎麽了？”

深吸口氣，淩宇璇努力平息着自己胸口翻湧的情緒，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裏竟是帶着些難以察覺的疲憊，“阿初，你就這麽不相信我？”

說音剛落，淩宇璇就察覺到戎靖初整個脊背都僵住了，忍不住嘆了口氣，“本來沒多大事兒，你今天之所以會這樣，其實還是介意我和淩雲的關系吧？”

戎靖初沒有回答。

淩宇璇似乎也沒有等他的答案的意思，繼續道，“你以為，我在乎淩雲在乎到，看見你們兩個打架，就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怪你，甚至對你動手？”

雖然沒有看到，但是淩宇璇還是能想象得到戎靖初此刻咬着牙垂着眼的神情，想了想，一把将他拉了起來，迫使他面向自己，“阿初，在你心裏，哥就是那樣的人嗎？沒錯，淩雲是我親弟弟，但是你不記得了嗎，”淩宇璇淺淺地嘆了口氣，“你今年十九歲了，當初我們是一起被送進孤兒院的，除了最開始你還太小的那兩年，後面的十七年多，你幾乎從來都離開過我身邊不是嗎？”

戎靖初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他想起了當初在孤兒院的那些日子，在他剛剛開始記事的時候就喜歡粘着淩宇璇不放，難得淩宇璇對他也是耐心，孤兒院裏的阿姨也樂得讓他帶着他；後來又過了幾個月，有人來到孤兒院提出要收養他，他被帶了回去，卻因為身邊沒有那雙雖然并不大卻讓他覺得異常安穩的手而哭鬧不止，最後不得已地被送了回去，然後一刻不停地撲到那人懷裏叫着哥哥，孤兒院裏有那麽多孩子，他卻只這樣叫他一個人；後來淩宇璇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就每天坐在門口等他放學回來，直到又過了幾年，終于可以讓他拉着自己的手一起走到學校；再然後就是淩宇璇高中畢業而他即将面對中考，從高中開始淩宇璇已經開始各種打工賺錢，負擔他的學費和自己的一部分生活費，卻終究是沒有辦法湊到上大學的錢；再後來，機緣巧合，淩宇璇參加了一個選秀比賽并且出人意料地一炮而紅，在他的事業剛剛打下基礎之後，便把自己從孤兒院接了出來。

這些年來可以說淩宇璇是十分愛護也十分尊重他的，也真的是從頭到尾都把他當成是親弟弟，甚至在他高中畢業之後決定不上大學的時候也沒有幹涉，只縱容他幹自己想幹的事……

淩宇璇看着戎靖初臉色也猜到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這麽多年了，不是說漂亮話，但是哥一直把你當親弟弟，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戎靖初擡起頭看向他，目光裏竟有些莫名的哀傷。

淩宇璇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還鬧什麽別扭呢？還是怪哥剛才打你了？”

戎靖初用力地搖搖頭，聲音有些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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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宇璇笑笑，“是哥不好，這些天看你和淩雲相處得挺好的，也就沒多想，這些話應該早點跟你說的，淩雲雖然是我親弟弟，但是在我心裏你并沒有不如他。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也不用一直幫我照顧淩雲的。”

戎靖初順勢往淩宇璇的方向又蹭了蹭，直到整個人都靠到他的肩上，或許是因為姿勢的關系，聲音傳出來的時候有些悶悶的，“沒有，我和淩雲那小子其實相處得很好，而且……”

淩宇璇等了很久，卻最終也沒有聽到他“而且”後面的話。

反倒是戎靖初自己站好，“時間不早了，哥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工作一整天呢。對了，要是有時間的話，哥還是去再和淩雲談談吧，我覺得他的狀态的确不太好……”

淩宇璇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沒事的話也早些睡吧，我一會兒叫人幫你送牛奶來。對了，明天早上你就不要跟我們過去了，自己休息吧。”

第二天淩宇璇醒得很早，或許應該說他一晚上基本就沒怎麽好好睡過。

閉上眼睛，就似乎能看到書裏浮現的那些文字。

一行一行的白紙黑字，勾勒出的畫面異常決絕而殘忍。

他不知道，淩雲在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會是怎樣的表情。

但是，只是想一想，他都覺得異常心疼。

阿初說得沒錯，明天，和他談談吧。

餐廳裏，程子謙已經端着盤子去取自助式的早餐了，更為意外的是，明明時間很早，淩雲卻也已經起來了。

兩步走到他身邊，“怎麽這麽早起來，不是讓子謙告訴你今天上午可以不過去了嗎？”

淩雲回過頭，眼眶下有一抹鮮明的黑色陰影，一看就是昨天完全沒有睡好的樣子，“沒什麽，就是早上醒了之後也睡不着了，就想着還是起來吧。”

淩宇璇默默地嘆口氣，臉上卻絲毫情緒都沒有表現出來，“嗯，先吃早飯吧，一會兒咱們早點過去場地那邊，我有話跟你說。”

淩雲點點頭，很乖覺的模樣，“知道了，師兄。”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這樣乖順的樣子反而更讓淩宇璇添了幾分心疼。

他知道，淩雲叫自己“師兄”其實有一百個不情願，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會刻意避諱着這個稱呼，可是現在居然……

端着盤子走回去坐下的時候，淩宇璇在想，剛剛，如果不是淩雲說完那句“知道了，師兄”之後就很快離開的話，他大概會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以後還是叫我‘哥’吧”……他想，大概真的是他太固執了，一直固執地認為維持現狀以師兄的身份關照他就好，固執地認為認了淩雲的話就是承認淩天皓的一個信號，現在想起來，淩雲那孩子本來就有些自輕自卑，大概會認為自己就是不願意認他也說不定。加上現在，淩雲看了林茉莎的那本書，大概更會認為自己沒有資格了吧。

淩宇璇越想越心疼，看向淩雲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溫和，只可惜坐在他對面的淩雲渾然不覺，甚至只是一直埋頭吃飯，都沒有擡頭去看過淩宇璇一眼。

淩雲顯然是沒什麽胃口，三明治只吃了半個便放下了，“我吃飽了，先回去收拾一下東西。”

淩宇璇看了看他的盤子，蹙起了眉，“怎麽就吃這麽少？”

程子謙也在一邊幫腔，“是啊，要不再喝杯牛奶吧？”

淩雲揚了揚唇角，“算了，我真的吃飽了。”

淩宇璇似乎還想勸，程子謙卻已經搶先開了口，“吃飽了就好，你回去收拾收拾要帶的曲譜和歌詞，半小時之後我們開車在酒店門口等你。”同時沒忘給了淩宇璇一個“放心我會記得帶些吃的到場地那邊”的眼神。

淩雲點頭，很快站起來，“好，那師兄，子謙哥，你們慢慢吃。”

或許是因為沒睡好的關系，其實淩宇璇的胃口也不是很好，看着淩雲離開也放下了筷子，只是為了保證一會兒排練時的體力，還是端起了手邊的牛奶。

牛奶尚未入口，突然聽見剛剛走到餐廳門口的淩雲的聲音，帶着些毫不掩飾的驚訝，“爸？您怎麽來了？”

淩宇璇和程子謙同時往門口的方向看過去，站在淩雲面前一身風塵仆仆的人不是淩天皓還能是誰？

淩宇璇這才想起來，昨晚過得太過忙亂，竟是忘記了給他回個電話，沒想到他今天居然就過來了，看時間應該是昨晚甚至是昨天半夜的飛機吧。

淩雲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一時間也愣住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只問了句您怎麽來了，後面的話卻是說不出來了。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是怎樣的，但是他知道，恐怕再多說一句，自己就會哭出來。

淩天皓笑了笑，一把就将面前的孩子摟進懷裏，聲音裏是十足的寵溺，“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你，順便陪你兩天。”

淩雲沒有試着掙脫開他，只是在他肩頭蹭了蹭，一直等到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才又開了口，“我沒事的。”

淩天皓稍稍松開了手臂，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又忘了我之前的話是不是？”

淩雲仰起頭看他，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淩天皓笑得更加溫柔，“當初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許逞強？”

作者有話要說： 持續很久的日更終于結束了，阿門

下次更新就是周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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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老淩很有愛~